小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一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样。
张小蕙和苏兰相视而笑。
“行了行了,别尴尬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叫我阿姨没有错的。你一开始叫我“姐姐”,才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小水吐了吐舌头,笑了。
“不过,易恩说得太对了,你这孩子呀,就是个“小馋猫”,为了吃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其实,不是我馋,是我饿。我虽然自己打工,但赚的钱还得给孤儿院里交一部分,剩下的钱,也就够我混个半饱,十几二十几天不见荤腥是常事。易恩在的时候,我老跟着他蹭饭,情况还好点,现在……”小水说到了伤心处,眼泪都下来了,他赶紧拿手去抹,谁知道越抹越多。
易恩的眼中,涌动着黑色的悲伤,他走到小水身边,伸出拇指,去帮他抹眼泪。结果却只是,他纤长的手指如同雾一般从他的脸上掠了过去。
两个人面对着面流泪,然而,却是阴阳两隔,再不得相见。
好一出《人鬼情未了》啊!
“所以,小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知道些什么?”张小蕙心情复杂地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幕。
小水抹了抹眼泪,“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院长,是院长!是院长把易恩推到河里了。”
易恩的眉头一下拧了起来。
张小蕙和苏兰交换了一个瞠目结舌的表情。
“怎么回事?小水,你说清楚一点。”张小蕙说。
小水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河,他抽泣着,一遍又一遍用手背去抹那仿佛永远都流不完的泪,“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没法说清楚。明明,明明院长和易恩平时没有什么接触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苏兰看了一眼呆滞地站在一旁的易恩,爱怜地摸了摸小水的脑袋,“孩子,你把那天的具体情况跟我们说一下就行了。”
小水花很长时间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他开始回忆,“那天,易恩告诉我他晚上会去“水晶宫”给一个朋友过生日。如果是其他的聚会,我肯定会跟着他。可是,他那天过生日的那朋友特烦人,我宁愿在餐馆听老板骂,吃剩饭,也不愿去“水晶宫”吃好的。易恩没办法,就自己去了……”
说到这里,小水又处于崩溃的状态,“我真是个混蛋!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别说是跟讨厌的人一起吃饭了,就算是下刀子,我也会跟着他的。我,是我,是我害死了易恩。”
“你是智障吗?”在一旁听着的易恩怒了,“怎么还是这幅德性?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有那么了不起吗?天塌下来你都能一个人顶住是不是?”
说话真难听!
张小蕙瞪了易恩一眼,想让他收敛一点,再一想,反正小水又听不到,就由他去了。
“这跟你没关系,罪魁祸首是起杀心的人。你说说看,说具体点,时间、地点,所有的细节都不要泄露。”张小蕙说。
“你们是想把易恩的尸体找到是吗?”小水一脸凄楚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我找过了。院长带着那些人刚走,我就在易恩落水的地方跳下去找了,找了一晚上都没找着。第二天,我沿着那条河一直找,下游经常会有浮尸的拦河坝那里,我也去看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找找找,找上门找?你就不会去报警,去找我爸妈帮忙啊?”易恩直接要暴走了。
张小蕙瞥了他一眼,将他的话原原本本转给了小水。
“我不相信他们!院长,我从小到大叫她院长妈妈,在我心里,虽然她跟真正的妈妈有区别,可是,至少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然后,我就亲眼看见那个好人把我最好的朋友推到了河里……”小水哽咽了,“那么熟悉的人都没办法相信,我怎么还敢去相信陌生人?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给易恩报仇。”
他的话一出,将现场的两人一游魂都吓了一跳。
易恩最急,他一急,大少爷颐指气使的脾气又犯了,冲着张小蕙嚷嚷,“快替我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报仇?就凭他,别搞笑了!”
“所以,你跟他们那院长到底有什么过节?竟然逼得她对你下毒手了。”
“我,”易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她有过节?我根本就连她的脸长什么样都懒得看好吗?”
“那她为什么……”
“是我自己太晦气了!”易恩一副踩了狗屎的样子,“那天我朋友过生日,我喝得有点多,就出去透气,然后,就听见了不该听见的……”
“什么不该听见的?”张小蕙和苏兰异口同声地问。
“等一下,等一下!”小水乖巧地举手。
“什么?”张小蕙问。
“易恩他,不,易恩的灵魂,是在这里吗?”
“在啊。”张小蕙想都不想地说。
没想到,这一句话一出,就宛如捅了马蜂窝。
“在哪儿?他在哪儿?易恩哥,易恩哥你出来,快出来啊,我有话要对你说。你tm倒是快出来呀!为什么她们都能看到你,还能跟你说话,就我不能呢?你是在躲着我吗?是在恨我吗?恨我那天没跟你一起去吗?恨我没有阻止那些人吗?我来不及啊,我来不及,易恩,易恩,你tm听明白了没有?你要恨我,我不拦着你,我都恨死我自己了呢。可你这么躲着我算什么?你tm是个男人就出来啊,来跟我打一架啊!”小水宛如疯了一样,满屋子乱跑,这里挥一拳,那里踹一脚。
不知道怎么就踹在了一个古董花瓶上,“哗啦”一声,摔了满地的碎瓷片。
你知不知道那有多贵啊?
张小蕙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打你大爷!老子是游魂,又不是人,怎么跟你打?”易恩气急败坏地说。
张小蕙把他的话原原本本转给了小水,并警告他,“刚刚这花瓶就当我给你的面子,再弄坏这屋子里的一件东西,你就做牛做马来抵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