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易恩别扭地指了指躺在床上已经发出了鼾声的小水,“他把被子踢开了,晚上凉,怕是会感冒。”
“哦?所以呢?”张小蕙挑挑眉。
易恩一副难堪到不行的样子,但还是咬了咬牙,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能不能麻烦你,帮他盖一下被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根本没拿她当“猎魂人”,而是拿她当老妈子了。
“为什么啊?他都那么编排你,你不生气的啊?干嘛还管他感冒不感冒的?”
“他有很严重的鼻炎,一感冒就犯,持续好几个礼拜,特别痛苦。所以,麻烦你。”易恩低声下气地说。
为一个举手之劳,被别人这么三番五次地请求,张小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动手,扯着被子,将小水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住。
小水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刷”地一下坐了起来,失声喊了句,“易恩哥!”
天呐!
难道他也不是人类,能看得到游魂?
张小蕙吓得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看了易恩一眼,那孩子也是一脸的惊诧。
小水大口地喘着气,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而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向后倒在了床上。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大睁着,只是没有焦距,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猎魂人!”易恩叫张小蕙。
“你会不会读心术啊?”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自我开始工作到现在,我没有听到过任何人或者游魂心里的声音。”
易恩不说话了,看着床上的小水,眼中波涛汹涌。
“我会读心术,我知道那孩子在想什么。”被捆成粽子的女游魂媚笑,“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那甜得发腻的声音,那减掉头发就是个男人的脸,违和到让人想吐。
“滚蛋!”张小蕙和易恩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不对,应该是一个人加一男一女两个游魂一起离开了福利院。
张小蕙手里拽着那女游魂,对方一点都不配合,扭来扭去的,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易恩阴沉着脸,瞥了那女游魂一眼,“你这么拽着她不累吗?弄死算了。”
“不要啊!”女游魂发出一声惨叫,“我不想死。”
“你已经死了。”张小蕙冷冷地说。
“可我还能看到这个世界,感觉到这个世界。”
“哼!”易恩冷笑,“对你来说,把“世界”换成“男人”才正确吧?”
“不对!”女游魂摇摇头,“我哪有那么低级啊,光是男人可不行,必须是“美男”才行。真遗憾啊,我刚找到一个皮肤滑嫩得跟豆腐一样,脸比电影明星还英俊的男人,就被你们抓住了。我真想再闻闻他身上的味道,摸一摸他的,啊——!”
易恩一把扼住了那女游魂的脖子,“骚不死你!都已经死了还这么骚,你活着的时候不会是个被千人压万人骑的婊子吧?”
那女游魂被掐得两眼只翻白,张小蕙赶紧阻止易恩,“你住手吧!”
“是啊,你,住手吧,反正你不是猎魂人,杀不死我的。”女游魂挣扎着,从嗓子眼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弄死她!”易恩双眼喷火地看着张小蕙。
“我要不要弄死她,是我的权利,你没资格来指挥我。”
听到张小蕙的话,易恩放开了手,颓然地叹了口气。
张小蕙不解,“你们俩,是生前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干嘛这样?”
“生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女游魂翻了个白眼,“在他变成游魂后,倒是见过几面,不过也都是各走各路,互不打扰。可是,自从我上了小水的身以后,他就老来找我的麻烦。真是个神经病,人家都拿你当大垃圾了,你还上赶着求人去给他盖被子。”
“我tm……”
“你tm根本就拿我没辙,所以才去找帮手的。可是啊,你找到的是个心底善良得跟菩萨一样的猎魂人,她是舍不得让我灰飞烟灭的。”女游魂谄媚地看着张小蕙。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最讨厌嘴上抹了蜜的人,说的话都散发着一股蜂蜜的腥味。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没想清楚一些事,我需要时间。现在,你的命就攥在我的手里,我一个不高兴就可以……”张小蕙的脸上露出狠戾的表情,做了个拽拉缚魂绳的动作。
“啊——!”女游魂惨叫,“我不说了,一个字都不说了,求求你别杀我。”
“行,咱们就这么说好,如果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立刻杀了你。”
“那,那如果你问我话呢,”女游魂颤动着,“我能回答吧?”
“那是当然!”张小蕙说,“而且还要说实话。”
“是,是,我知道了。”
看着那哆哆嗦嗦的女子,张小蕙呼出了一口气,这种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棒啊!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人觊觎皇帝的宝座呢!
“你回别墅住吗?”易恩问。
“我?是啊!”张小蕙说。
“我能去那里住一宿吗?睡客厅就成。”
游魂也需要待在屋子里啊,张小蕙觉得自己又长了个见识。
“能!不过,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用那么客气,随便问。”
“你,都死了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你都住哪儿啊?”说出这个“死”字的时候,张小蕙看着那男孩如画的眉眼,觉得残忍极了。
“一开始住我自己的家,后来去小水的房间,发现小水被这女人给上身了。”易恩说着,狠狠地瞪了那女游魂一眼。
女游魂惧怕张小蕙,不敢说话,但是,却用身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得意。在那里扭啊扭的,跟条成了精的蛇一样。
“那孩子,被折腾坏了吧?”
“可不是!白天他不在房间,我没法知道他的状况。一到晚上,他要么被压得昏昏沉沉,要么跟个疯子一样满福利院跑,看到池塘也不躲,一脚就踩进去……”
女游魂露出个“反正不是我的身体,我干嘛要心疼”的表情。
“我是实在没办法,”易恩露出个自嘲的笑,“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落到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的境地。”
瞧这一副“霸道总裁”样,这孩子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嚣张啊?
张小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