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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偏见

    太阳出来了,屋檐下结的无色透明的厚厚冰层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亮晶晶得晃人眼,在太阳照射下,慢慢地熔化。
    向薇搓了一下手,抱怨道:“这里真是太冷了。”风吹在身上,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晟哥儿非常赞同向薇的话:“娘,是啊,这里的冬天比京城冷多了。娘,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呀?”
    月瑶笑道:“再有两个多月就回去了。”月瑶准备二月中旬出发,不过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旭哥儿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娘,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二哥不会是在文老先生他们家过年吧?”
    可馨忙说道:“胡说八道,斐哥儿怎么可能会在别人家过年。斐哥儿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月瑶笑着道:“斐哥儿今天应该能到家。”
    谷幽则将旭哥儿手里的碗接过来,给他的小碗又盛了一碗饭,然后放在旭哥儿面前。
    晟哥儿欢喜不已:“娘,是上午还是下午呀?”都已经两个来月没见着这个弟弟了。
    旭哥儿关注的点一向跟晟哥儿不一样:“娘,二弟年后不会又要回去吧?”旭哥儿见月瑶没立即回话,顿时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在心头:“娘,你不会打算将二哥留在江南吧?不行,娘,不能将二哥留在江南,坚决不行。”
    月瑶有些无奈,其实旭哥儿的聪慧不亚于斐哥儿,但是这小子却很娇气不愿意吃苦,还特别喜欢奇奇怪怪的事,就连市井那些八卦事他都特别的喜欢,另外还特别喜欢碎碎念。月瑶不止一次埋怨过向薇人,认为是向薇在她怀孕的时候经常嘀咕着八卦新闻让孩子受了影响:“不会,斐哥儿会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月瑶见旭哥儿还想要说话,板着一张脸说道:“吃饭的时候哪里那么多的话?不是跟你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旭哥儿最怕月瑶板脸了,这个时候的娘,是最可怕的。旭哥儿乖乖地低头吃饭。
    吃完饭,按理来说众人都要喝一碗羊奶。月瑶这些年都一直在喝羊奶,基本没断过一日。
    旭哥儿最讨厌喝羊奶,让他喝羊奶,等于是要他的命。月瑶没办法,平常都是改让他喝豆浆。
    旭哥儿吃饱喝足以后,也不敢率先下桌。平日两兄弟在外面玩闹月瑶不大管,但是吃饭的时候若是不注重礼仪,月瑶会惩罚。
    一直等到都吃完饭,两兄弟才站起来漱口净手。旭哥儿不想睡午觉,想出去玩。他自己不敢开口,便怂恿晟哥儿开口。
    晟哥儿虽然憨厚,但又不傻,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他也不干了:“要说你自己说。”每次他开口,十有八九会被娘训斥。
    兄弟两人擦了嘴,净了手,月瑶取来两人的小斗篷,亲自给他们披上,这才让谷幽跟谷兰送他们去李先生那里。
    月瑶见着旭哥儿苦着一张脸,笑着道:“从明日开始,就不用去学堂了。”到时候几个孩子就可以好好的玩了。
    旭哥儿欢喜不已。
    傍晚时分,斐哥儿回来了。
    月瑶一见着斐哥儿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云,当下就知道不好看。晟哥儿三兄弟虽然身体很好,很少生病,但不表示三兄弟就不生病。一看这模样,月瑶就知道斐哥儿怕是生病了。
    月瑶摸了一下斐哥儿的额头,额头有些发烫:“快,快去请大夫过来。”月瑶心里有些疑惑,斐哥儿的身体当不该这么差?而且,为何两个多月没见,斐哥儿瘦了那么多。
    斐哥儿虽然很难受,但是还是强装镇定:“娘,我就是有些累,没事的,你别担心。”
    月瑶此时也没那么多的心思想其他,当下抱着斐哥儿进了屋,将外套脱下,然后将他塞到暖暖的床上。
    明珠得了消息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斐哥儿埋怨起了月瑶:“这大冷天让孩子赶路,可不得着凉吗?我当初就说该早点将孩子接过来。看吧,不听我的话,让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过。”
    月瑶也觉得是自己的疏忽。
    斐哥儿小声地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明珠望着斐哥儿,脸色愈发的难看了:“我还不说你了?这才两个多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一大圈?你告诉姨母,是不是文家的人对你不好?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明珠越来越觉得向薇的话是对的,这哪里是亲娘,这分明是后娘嘛!
    月瑶哭笑不得:“你这胡说八道什么呀?文家是大族,是诗书礼仪之家,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呢?斐哥儿这样,定然是事出有因。”儿子瘦了她肯定心疼,但也不能胡乱怪罪于人。
    斐哥儿没吭声。
    月瑶见状心头一动,莫非文家的人对斐哥儿真不好?要不然以斐哥儿的性子怕是早就辩驳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斐哥儿把脉以后,跟月瑶说了一下斐哥儿的状况,让后嘱咐了月瑶该注意的事项,接着去开方子了。
    月瑶听到大夫说斐哥儿是劳费过度,如今身体很虚弱,整个人都傻了。几个孩子的身体状况月瑶最清楚了,这来江南之前三个儿子都跟小老虎似的,这才多久就身体虚弱。
    明珠本来想埋怨月瑶两句,可看着月瑶的模样,什么话都没说,跟着大夫出去了。
    月瑶长出一口气,吩咐了谷幽道:“去打盆冷水过来。”
    毛巾浸在水里,拧得不再滴水以后,折成方块放在斐哥儿的额头上,隔三四分钟换一次,两刻钟以后,斐哥儿脸上的红云退却了不少。
    谷兰将熬好的药端进屋,月瑶轻轻地拍了一下斐哥儿的小脸,柔声说道:“斐儿,喝药了,喝完药就好了。”
    说完,月瑶坐在床头,将斐哥儿搂在怀里,一手端着药,一口一口地喂着。药很苦,好在斐哥儿一口不剩地喝完了。
    喝完药,月瑶再摸了一下斐哥儿的额头,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嘱咐了谷幽好好照看斐哥儿就走了出去。
    没一会,向薇带了斐哥儿的贴身小厮长川走了进来。
    长川一见月瑶,立即跪在地上。
    月瑶望着长川,说道:“二少爷在文家,每日都做什么?”月瑶之前有问过斐哥儿,但是斐哥儿说一切都好,月瑶也就没再多问。现在想来,月瑶很后悔,这孩子完全就是报喜不报忧。斐哥儿在文家,怕是过得不好了。
    长川是月瑶精心给斐哥儿挑选的小厮,是个很机灵的人。他自然不可能瞒着月瑶,说道:“回夫人,二少爷在文家开始还挺好的。后来……”停顿了一下见月瑶的神色很平静,他有些害怕,只是再害怕,他也不能不说:“后来夫人在苏州拍卖画作,文家的人就说夫人钻到钱眼里,文家的几位少爷经常讥笑我们二少爷……”
    月瑶没想到竟然还是自己给孩子带去麻烦的:“说吧,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长川硬着头皮说道:“后来文家的人说夫人去游秦淮河、逛妓院,说夫人……他们说的很难听,还故意当着二少爷的面污蔑夫人,二少爷气不过,跟他们打架,结果文家的几位少爷没事,二少爷却被文老先生重罚。”
    向薇的脸色非常难看:“怎么个重罚法?”
    长川面对冷冽如剑的向薇,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地说道:“关在一个黑屋里,关了半个月,而且每顿饭只有一碗饭,一个素菜。”
    向薇气得脸色铁青,这还是个六岁的孩子,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难怪这孩子瘦得这样了。
    月瑶脸色也很难看,过了好久才起身回了卧房。月瑶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斐哥儿,眼中噙着泪水。她真不知道道斐哥儿因为她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她这个当娘的,真的是太不合格了。
    明珠得知了这些事,气得要命。本来是满肚子火气过来寻月瑶说这件事,可看着月瑶一直在床上照看着斐哥儿。明珠看着月瑶脸上的泪痕,啥话都没说了。孩子受苦,再没有比当娘的更伤心了。
    明珠出了卧房,在院子里气哄哄地说道:“就文家这样的人家也配称呼为书香门第礼仪之家。”
    向薇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珠压低声音道:“斐哥儿受了这么大的罪,月瑶应该不会再将孩子送到文家去了吧?”她还真怕月瑶会狠心将斐哥儿丢在杭州呢!孩子还那么小,放在别人家哪里能放心。如今听到文家这样的事,她更是不放心了。就算月瑶有这个心思,她也得打消了。
    向薇摇头道:“不会。她之前就说过四个孩子得跟她一起回京城。”向薇想起侯爷传过来的话,心里又有着担心。真是没个安心日子过,什么事都凑过来了。
    明珠忙点头道:“这就好。”
    可馨跟晟哥儿三姐弟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知道斐哥儿回来了,而且还生病了。三人大急,赶紧过去看望斐哥儿。
    向薇提醒道:“斐哥儿吃了药正睡着呢!你们进去小声点,别将他给闹醒了。”
    可馨走路一向声音都不大,晟哥儿跟旭哥儿两人得了这话进屋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可馨见到斐哥儿的模样,眼泪啪啦啪啦地掉:“娘,二弟这是怎么了?”
    旭哥儿看着斐哥儿那样,声音陡地大了:“娘,二哥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娘,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二哥?”
    月瑶还没开口说话,床上的斐哥儿就被闹醒了。斐哥儿看着大家都围在身边,很高兴:“大姐,大哥,三弟,你们来了呀!”
    可馨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泪,问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两个多月没见,就变成这样了?”斐哥儿这会是又黑又丑。
    谷幽端来一碗菜粥。
    月瑶接过来喂了斐哥儿,等斐哥儿吃完一碗粥。月瑶再扶着他去了净房,然后说道:“再睡会吧!等你好了再慢慢跟姐姐他们说话。”
    晟哥儿忙说道:“二弟,你好好休息。有事我们明天再说。”看着弟弟这样,晟哥儿也很难过。
    斐哥儿确实感觉很累,当下朝着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又眯上眼,继续睡觉了。
    可馨很体贴地说道:“娘,你跟弟弟他们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守着二弟。”二弟身边可不能离了人。
    月瑶点了下头。
    牛阳晖听着明珠气愤地说了斐哥儿受罚的事,笑着道:“惩罚的确实是有些重。不过玉不琢不成器,也正因为文家的家规严厉,所以文家才会出那么多的人才。”文家出的举子进士,数不胜数,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明珠冷哼一声:“为什么那文老先生只责罚斐哥儿一人却不责罚文家的其他人?这哪里是家规严明,这分明是内外有别。”
    牛阳晖很赞同明珠的话:“你说的对,文老先生这样做,确实有些厚此薄彼……”牛阳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说道:“明珠,二妹有没有说如何处理这件事?”
    明珠说道:“斐哥儿受了那么大的罪,月瑶哪里还舍得让孩子继续去受罪。月瑶说她不会再送斐哥儿去文家了,等回京城让晟哥儿三兄弟去学堂念书。”
    牛阳晖倒是点头道:“虽然是几个孩子的话,但从这里可以看出,文家的人看不习惯月瑶的做派。月瑶不让斐哥儿再去文家,是对的。”若是一个男子夜游秦淮河或者逛妓院,没人会有非议,可女子就不成。月瑶就算没夜游秦淮河,也没逛妓院,但是有了那些所谓的证据,让人不相信都难。别看月瑶如今受人追捧,但是看不惯她,认为她败坏风气不守妇道的也大有人在,文家就是其中之一。
    明珠又何尝不知道外面的非议了,当下恨恨地说道:“他们自己没本事,就想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月瑶,真是可恨之极。”明珠不觉得月瑶有错,但是外面的传闻,有些真的非常难听。
    牛阳晖轻声叹息道:“女人想有所成就,需要比男人付出更多。如今唯一庆幸的是,月瑶不是江南人士,而妹夫也不在江南。”其实牛阳晖有些担心,等安之琛回到京城,是否受得住外面的流言蜚语。
    明珠觉得牛阳晖瞎操心:“表弟死人都不知道见过多少,还怕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你也太小瞧我表弟了。”
    牛阳晖笑了一下。他也希望安之琛不要在意外面的传闻,这样,月瑶就不会受影响,以后也能画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斐哥儿吃完三帖药,大夫过来复诊,诊完脉道:“孩子的烧退了,不过这段时日得给孩子吃一些清淡的东西,等孩子彻底痊愈,夫人得好好给给他调养一下。孩子现在正是打根基的时候,可不能出差池。”
    月瑶连连点头。
    斐哥儿虽然退烧,但是还不能下床,还得静养两日。不过斐哥儿也不闷,有晟哥儿跟旭哥儿陪着他,倒也开开心心的。
    月瑶好半天没见着向薇,问了谷幽:“向薇呢?好像一大早就没见着她了,她去做什么了?”
    谷幽摇头道:“向薇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什么去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月瑶对向薇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了,等到晚上向薇回来,月瑶就招了向薇过来道:“你是不是去寻文家的把柄了?”向薇是属于眦睚必报的人,这次斐哥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向薇岂能罢休。
    向薇也没瞒着:“他们不是说你夜游秦淮河又坏风化,说你逛青楼不守妇道吗?那我就去看看他们文家的人是否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别说月瑶没去逛妓院,就算是逛了妓院又如何?他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文家的人瞧不起她们。成,瞧不起是吧!那就让她看看,文家的人有多高尚。
    月瑶沉默了一小会,然后说:“不能无中生有,不能太过份了,不能让文家发现。”
    向薇见月瑶没反对,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的事也惹着了月瑶,要不然月瑶哪里愿意让她做这样的事。
    其实向薇还真想错了,月瑶虽然有气,但也没想过报复,毕竟非议她的只是几个孩子。当然,月瑶对文老先生只处罚斐哥儿不处罚文家的几个孩子非常不满,所以月瑶没准备再让斐哥儿跟文老学习了。月瑶很清楚向薇的性子,就算她拦着也拦不住,索性提出几个条件让向薇行事有所顾忌。
    斐哥儿养了两天就养好了。
    月瑶将她的决定告诉了斐哥儿:“娘会写封信给文老先生,告诉他,你不会再去文家了。”文家的人看不起她,认为她有伤风化,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之下,斐哥儿如何能长得好。
    斐哥儿听到月瑶说不让他再去文家了,当下面色松快了许多:“娘,我也不想去文家了。他们不仅在我面前说娘的坏话,还说爹的坏话。”
    月瑶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了:“他们还说你爹的坏话?”她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斐哥儿受罪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
    斐哥儿点头道:“娘,他们说我爹一个莽夫,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杀人的莽夫。我当时实在是气不过了,才跟他们打架的。”斐哥儿最郁闷的就是,当时只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要是晟哥儿跟旭哥儿在,他们三兄弟一定能揍得那几个人屁滚尿流。
    月瑶有些自责:“都是娘的不对,当初娘没有认真考虑好就让你拜了文老先生为师。”月瑶心里后悔不已,当日就不该一心忙画展而将这事交给老师处理。
    斐哥儿却是非常轻松地说道:“娘,我还不算是先生的正式弟子。”斐哥儿见月瑶一脸震惊地模样,解释道:“先生虽然说了要收为我关门弟子,但是却并没有为举办正式的拜师礼。外面都说我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其实并不是的。”
    月瑶敏锐地察觉到斐哥儿没称呼文老先生为老师,而是直接称为先生,月瑶轻声问道:“斐哥儿,你跟娘说实话?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文老先生说的?”
    斐哥儿低着头,过了半响后才说道:“是我自己想的。”
    月瑶哪里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问道:“斐哥儿,你跟说实话,娘要知道真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斐哥儿不可能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事。
    过了好半天,斐哥儿也没说话。月瑶微微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斐哥儿的头,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娘不让你为难。”
    斐哥儿抬头望着月瑶道:“文先生说,若是我想拜在他的门下就不能回来,要一直呆在他身边,一直到他认为我可以出师为止。”文老先生认为有月瑶跟安之琛这样的父母,会对斐哥儿产生极为不好的影响,当然,在文老先生眼里斐哥儿身上已经沾染了太多陋习了。为了杜绝月瑶跟安之琛对斐哥儿的影响,文老先生决定要将斐哥儿一直带在身边,等斐哥儿长大以后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因为到那个时候,斐哥儿已经懂事了,不会再受月瑶跟安之琛的影响。
    文老先生自认为他是为斐哥儿着想,可惜斐哥儿却拒绝了。在斐哥儿眼里,他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他怎么可能因为看不着摸不到的所谓的前程,就不要爹娘了。
    月瑶脸上闪现过怒气,压制住这股怒气,月瑶柔声说道:“斐哥儿不要气馁,等回了京城,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老师。”等再给三个孩子找先生的时候,一定得好好的考察,再不能跟这次一样,寻了这么一个不着掉的。竟然会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要隔断他们母子关系,还有比这更可笑的。
    斐哥儿摇头道:“娘,我不想再拜什么名师了。我想去白鹿书院念书。”白鹿书院里有许多非常有名的学者,他在那里念书应该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月瑶笑着点头:“好。不过白鹿书院很难考的,你想去白鹿书院,得好好准备。”白鹿书院每年录取的人数有限,所以考核非常难,又没有捷径可以走,全完靠本身的实力。
    斐哥儿笑得欢快:“娘放心,就算今年我考不上,我明年再考,总会考得上的。”
    南北过年的习俗是不一样的。可晟哥儿几个人却没太大的感觉。这主要是月瑶自小在江南长大,所以饮食跟江南也没太大区别,几个孩子也受了月瑶的影响。
    从正月初三,来牛府邸拜访的人很多。牛府热热闹闹的,但这些都与月瑶无关。
    孩子们在家里不好玩,求着向薇带他们出去玩。月瑶平常对几个孩子比较严厉,但放假的日子,只要几个孩子按时完成先生的课业,月瑶都不管他们。几个孩子也过了欢欢喜喜的一个年。
    正月初十,牛府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月瑶听到董妧带着小儿子夫妇氏过来,她觉得非常意外:“她们过来做什么?”月瑶对董妧的印象不算太好,对苗氏的印象那更是差到顶点了。
    向薇嗤笑道:“能干什么?攀关系来了呗!要不然你以为是做什么来了?”上次苗氏说晟哥儿两兄弟在顾家吃白食,她看在玉山先生的面子上这口恶气她忍了。可现在她们自己撞上来,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月瑶还能不知道向薇那点心思,当下就道:“你不要出去。”看在老师的份上,她也不能给董妧难堪。
    向薇冷笑一声,不过她也不会逆了月瑶的意思,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不出现在她们面前。”切,当她不说就没人说了嘛!
    就如玉山先生所担心的那样,董妧心太软,一求就没了原则。原本她是下了决心不会求上月瑶,可被小儿子跟小儿媳求了数回,加上顾栎这段时间好似脱胎换骨的模样,董妧就给说动了。这次说是过来看望月瑶的,其实是想来攀关系的。当然,攀的不是月瑶而是明珠。如今牛阳晖是三品的官员,前程更是大好,若是能攀上牛阳晖,顾栎的前程肯定会一片大好。
    月瑶见了董妧跟苗氏,没见顾栎。理由也很简单,内院女子哪里能随意见外男。
    董妧一见月瑶,就跟月瑶道歉:“月瑶,顾栎这孩子太年轻,没经过事,所以被人一套话就什么底都泄了。月瑶,还请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月瑶并没有接这话,而是端起水杯,抿了几口,放下水杯,笑着道:“老师现在的身体还好吗?”
    董妧点头道:“最近的身体比以前好许多了。”最近没什么可烦恼的,玉山身体自然越来越好了。
    月瑶也就问了几句玉山先生的事,其他什么都没问,也没问董妧她们为什么来苏州,也没问董妧她们住在哪里。
    董妧是个要面子的人,见月瑶这样冷淡的态度,她也不好多留,当下就带着苗氏准备离了牛府。却没料到,苗氏竟然开口说道:“姨母,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哪里有客栈。”这话就差直接说她们想留宿在牛府了。
    月瑶言语也很委婉,只说她也是借助在牛府又不是主人,自然不好留她们了。不过月瑶也没有撒手不管,让人请来了牛府的二管家,让二管家带着她们去找客栈。
    董妧臊得很,制止了还想开口说话的苗氏,带着人去了客栈。
    明珠嗤笑道:“真不知道她们脸皮有多厚,竟然还敢上门。”晟哥儿在董府只呆了那么短的时间,这苗氏就敢说晟哥儿两兄弟吃白食。也就月瑶好性儿,要换成她,非得喷她一脸,让她他再不敢出现。
    月瑶摇头道:“姚氏挺不错的,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给顾栎选这样一个媳妇。”不仅心眼小,而且还好占便宜。
    向薇对这个倒是很清楚:“顾栎在小的时候,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不过那女子没及笄就病逝了。等顾栎再议亲时,顾栎已经一蹶不振了,知根知底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嫡女再说给他了,最后挑了苗家这个庶出的姑娘,就娶这个苗氏,顾家还给了不少的彩礼。”考不中进士有举人的功名本来很好说亲,可惜顾栎一蹶不振成为一团烂泥的消息传遍了杭州的大街小巷,就这样的人,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月瑶嘀咕着:“难怪呢!”
    苗氏心里腹诽月瑶太小心眼,但是看着自家婆婆那么黑着一张脸,苗氏也不敢多说。
    董妧卸妆时,与身边的心腹嬷嬷说道:“我原本以为事情过去了,却没想到月瑶还记着呢!”
    那位的心腹婆子罗妈妈迟疑了一下,说道:“夫人,有一件事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说。”
    董妧一边取下耳朵上的宝石耳环一边说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罗妈妈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刚才在牛府,杏儿在外面听到两个丫鬟说我们顾家脸皮真厚,竟然还好意思上门求见她们夫人。”
    董妧被耳坠上的钩刺中了手指,留了血出来:“杏儿还听到什么了?”月瑶今天态度这么冷,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心腹婆子将杏儿听到的都转述了一遍:“那两个丫鬟不仅说二少奶奶讥讽晟哥儿跟旭哥儿两人在顾家吃白食,还说二少奶奶非议连夫人图谋老太爷的东西……”
    董妧气得拍了一巴掌在桌子上,连手疼都顾不上了,怒容满面道:“这谁在胡说八道?”
    心腹婆子罗妈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可不是胡说八道,二少奶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董妧过来一会才恢复冷静,转头问着自己的心腹婆子:“去将杏儿叫过来。”
    杏儿又将这些话重述了一遍,然后说了自己的见解:“夫人,我看得出来,那两个丫鬟是特意说给奴婢听的。”若不是故意的,哪里会当着外人说这些闲话。
    董妧脸色非常难看。这意思就是两个丫鬟这话根本不是说给杏儿听的,而是说给她听的。月瑶这是什么意思?
    罗妈妈的儿子是顾哲身边的心腹。罗妈妈心里也有一本帐,大爷如今的前程都是靠着连夫人,要是夫人跟连夫人起了龌蹉,大爷的前程没了,儿子也落不到好。罗妈妈想着儿子在太仓县当差两个多月就捎回了二十两银子,心思转了又转:“夫人,我想这恐怕不是连夫人的意思了。要不然,连夫人大可不见我们,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
    罗妈妈有时候真觉得苗氏是个奇葩。不仅盯着家里的那点产业,怕大爷他们占了多去,还日日惦记着老太爷的东西,总觉得那些东西就该她的。这也就算了,毕竟是顾家的事。可笑的是她竟然认为晟哥儿两兄弟吃白食,更离谱的还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别说连夫人送了许多好东西到董府,两个孩子并没有白吃白煮,就算连夫人没送东西,晟哥儿两兄弟也是吃用老太爷的,吃用的是董家的东西,跟顾家有什么关系。苗氏将人得罪了个彻底,如今还有脸皮求上门。
    董妧想到月瑶这段时间帮衬她许多,脸色也缓和下来。不过很快,董妧想起一件事脸色又变了。当日爹本说带几个孩子到苏州看望月瑶,结果等爹回来,两个孩子没跟着回来。她当时心里就有疑问,只是他爹说孩子离不开娘,当时她没有多想。如今想来,这件事还真是蹊跷。而且,这种事也不可能是两个丫鬟凭空瞎编得了的,毕竟还牵扯了两个孩子。
    董妧挥手让杏儿下去。然后望着罗妈妈问道:“罗妈妈,你老实告诉我,两个丫鬟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妈妈沉吟了一下,小声说道:“夫人,二少奶奶有没有当着晟哥儿两位少爷的面说过我不清楚,但是我是有听下面的丫鬟说二少奶奶抱怨过连夫人一分银子不给,让两个孩子在顾家白吃白喝,让顾家帮她养孩子。”罗妈妈当时听到这个话时简直无语到极点。那宅子可不是顾家的,而是陶冶的。可苗氏却将这宅子划归到顾家。
    董妧气得浑身哆嗦,然后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罗妈妈吓了一大跳,大声叫道:“快请大夫,夫人晕倒了。”
    董妧只是气晕过去,醒过来就没事了。等她睁开眼睛看着苗氏在床边,想起罗妈妈的话,指着苗氏问道:“我问你?你是否说过晟哥儿两兄弟在我们顾家白吃白喝?”
    苗氏一愣,转而脸色一变,赶紧摇头说道:“没有,娘,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董妧不相信月瑶身边的丫鬟,但是她相信罗妈妈,罗妈妈八岁就在她身边伺候,可谓是心腹之中的心腹。而且,这件事罗妈妈根本就没有骗她的必要。
    董妧盯着苗氏身边的丫鬟,问道:“你说?二少奶奶是不是当着晟哥儿跟旭哥儿的面说他们在顾家白吃白喝?”见着那丫鬟迟疑,董妧厉声说道:“若你不跟我说实话,让我查出真相,我立即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那丫鬟的卖身契可是在董妧手里,听了这话,再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夫人,二少奶奶是、是有说过这话?”
    董妧冷着脸问道:“除非了这些,还有什么?全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那丫鬟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就不再有任何的隐瞒。反正说一件是说,说两件也是说,当下将苗氏平日说的那些话倒豆子一样全部都倒了出来。
    苗氏吓得面色惨白,跪在董妧面前,哭着道:“娘,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娘……”
    董妧一巴掌拍在苗氏的脸上:“你这个蠢货……”姚氏稳重,交际往来料理家务样样都好,不过话不多,而苗氏能放下身段,经常哄得她高高兴兴,所以私底下她难免多疼一些。可董妧却没想到,苗氏竟然会蠢到这样的地步,不对,应该是她没想到苗氏竟然会如此的心胸狭窄。顾栎如今性情越来越乖,说不准跟这个蠢货也脱离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董妧起了休掉苗氏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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