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很久,几乎近了邻市市郊,这才方向一转,绕上一座植被茂密的山——官潮山。
山体因临江,原叫观潮山,后来觉得与其用“观”还不如用“官”字,取官升叁级的富贵之意更顺序,加上地势高,环境好,修建了很多私人性质的疗养院,马场,会所和私立医院,渐渐聚集了不少达官显贵。
普通的老百姓过节放假只能去人挤人的地方游玩,有些人就可以享用一整座私人山林,这里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而小舒的生母宋执音就住在山顶的圣保罗医院里。
正直盛夏,盘山公路边生长着茂密的行道树,
靠在后排车窗边发呆,长发落在圆润的肩头,小舒侧脸看向外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辆车是辐条轮毂,搭载v12缸发动机,行驶在铺装路面上是极平稳的,犹如坐船一样,驾驶位放杯水,开了半日都不见得会撒出来一滴。
车内冷气开得也足,不像她那间没有空调的小屋,隔绝掉室外的炎热,在这样舒适静谧的空间里,她开始犯困,直到昏昏沉沉睡过去。
车直接开进医院的地库,储半霖先下车绕到后排,打开车门,却不见有人出来,他俯身探进车里就看到了这位睡美人。
因为自己是侧室,小舒妈妈一直有个遗憾,没能穿一回婚纱,当一次新娘,也希望女儿不要和自己一样,只能作见不得光的偏房,可以有朝一日能被男人明媒正娶,所以小舒小时候是正经被当大家闺秀调教的,举手投足都有人教,即便是现在半卧在后排座都是一副娇憨妩媚之态,白皙的手臂翻出青筋的一面遮挡在脸颊旁,露出水嫩的嘴唇。
依稀记得好几年前,小舒被赶去做妓女之前身材还没现在这么丰腴,那时他看过一次,只觉得是个小丫头,想不到几年一过,竟变得这么肉感,她睡得沉,呼吸匀静,胸部一起一伏,很是惹眼。
储半霖在心中纳闷,莫非这奶子真的是被嫖客们揉大的?
别人摸得,那他也……
男人嘛,哪个不好奇那里的触感,又不是没摸过其他女人,但面对这个“妹妹”,他还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刚想放在女孩胸脯子上,没成想,手抬起来,她就醒了。
或许是习惯睡醒见到压在身上的各色男人,小舒也不反抗,反而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她那副顺从的眼神反而让男人恼羞成怒,扯住她的手就往车外拽。
“睡够了嘛?睡够了就起来,我辛苦开车,你倒好,后排睡觉,真会享受。”
小舒一阵窘迫,赶紧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就下了车。
带有宗教意味的医院,她见到了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
宋执音住在独立病房,恰好是吃下午茶点的时候,一旁的护工聚过来,一个给她剥荔枝,一个打发她洗手。
宋执音的状态极不稳定,时好时坏,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大夫说是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她18岁背弃家庭给许茂做了情人,21岁生下小舒,父亲意外去世以后没多久,她就疯了,才刚过40,看起来比50岁得还要老,花白的头发,面容松弛无神,神情看起来也很痛苦的样子,举止怪异。
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舒记忆中的宋执音是非常美艳的女人,就像当时流行的大明星,对,像中森明菜,明明是单薄的淡颜却喜红唇大波浪,白绢似的小脸上这么一装扮,别有一番风情。
母亲的性格也热情似火,很是娇嗔可爱,因为比父亲小一轮,在他面前,她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还带着一个更小的孩子。
母亲从不亲手照料她,只顾自己玩乐,女儿的衣食起居都是由保姆去做,或许是因为母亲过于活跃,小舒从小就是静悄悄的孩子,不大言语。
可惜现在的宋执音根本不认识她,看到小舒主动帮她剥荔枝还以为有人要抢她东西吃,竟拿起桌子上的荔枝壳砸向女儿,可怜小舒是个哑巴,连叫住宋执音的能力都没有,只一味用手挡,躲着砸来的垃圾,才上身的新衣服就被弄上污渍。
储半霖站在病房外冷冷得看着屋里的一老一少,真心觉得讽刺,她们也有今天,当年这对母女是如何的占尽风头,闹得许储两家人仰马翻。
末了,等宋执音消停了,小舒像哄孩子一样从包里拿出一顶旅拍用的简易新娘头纱,就跟变魔术似的,她先是在母亲面前抖了抖,展示两面,又带在自己头上,把头纱翻下来遮住脸,再当着母亲的面,掀开再放下,如此几次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母亲丢下荔枝,从凳子上跳下来,嘴里碎碎念:
“婚纱,婚纱,是新娘子!你是新娘!”
母亲像个小女孩,跑到她跟前搓了搓手,再非常稀罕又重视的摸了摸那顶头纱。
“给我摸摸,好漂亮!”
小舒笑着把头纱摘下来递给母亲,眼里满是温柔,示意这是给她的。
母亲欣喜得夺过去胡乱往自己头上扣着,可总不得其法,一松手头纱就掉到了地上。
小舒拉着她拉到镜子前,按着她坐下,先是用梳子做样子似的在她头上梳了梳,代表这是梳妆,又用发夹把头纱固定在母亲花白的头发上,细心整理好边角,最后郑重的把头纱掀翻下来,盖住母亲的脸。
母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兴奋不已:
“我也是新娘,我要给茂哥哥看”
“谢谢你送我这个,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舒看着母亲问自己为什么不说话时,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只能去拿带来的点心去引来她的注意力。
母亲用手在饭盒里抓糯米团子,把握不好力度,总是捏爆团子挤出里面的芝麻馅,弄得手上黏糊糊,舔舐掉芝麻馅,发现又香又甜,真好吃,她开始有点点喜欢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