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连城有了微妙的好感,当时她还以为是错觉,毕竟和连城认识的时间还短。到后来想爬山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连城,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想借爬山的机会好好和连城接触一下,看看她对连城到底是好感还是只是因为有共同语言,只想聊天。
结果连城不解风情地叫了一大帮人一起爬山,算了,反正她对连城也没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是不是和他单独爬山也无所谓。谁知人多反而比两个人更有意思,她和连城打闹玩笑,甚至还摔倒在了一起——也就是在摔倒的一瞬间苏先卉才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她是真的对连城有了好感。
可是……怎么可能?她和连城认识才多久?
但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喜欢从来没有缘由,如果有缘由有为什么,就不是喜欢而是选择了。
苏先卉想压制她对连城的喜欢,所以连城打来电话告诉她陈于祥介入到安度公司的内部争权斗争时,她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听到连城的声音,忽然烦躁起来,不想再多和连城说一句话,似乎多说一句就被连城带入了深渊一样。
她以为她可以忘掉连城,但她失败了。在她陪陈于祥的妻子吃饭时,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喝酒,一个人喝着喝着居然就喝醉了。喝醉之后,强烈而执拗地想见连城一面。敲开连城的房门,发现连城的房间中有一个女人,虽然范雯她也认识,也清楚范雯不可能和连城有什么暧昧关系,但突然之间她就有了危机感,尽管她也知道陷入情网的女人会有虚假同感偏差的心理,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要让连城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念头。
连城身边有莫莉、罗亦,而且她和莫莉还是闺蜜……怎么办?苏先卉内心无比纠结,但只是纠结了没多久,她就想通了——等待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都不幸福,幸福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施予。所以,她要坚持她的坚持,不管别人随意别人的随意。
在和连城突破了男女界限之后,她隐隐后悔酒后的一时冲动,总觉得无法面对莫莉,就决心和连城断绝了关系,不再往来,直到莫莉打来电话,说是要一起去唱歌,她犹豫一下,没有明确答应。其实当时心里已经动摇,和连城的交往历历在目,她才发现,她真的忘不掉连城。
在犹豫和故意磨蹭了一个小时之后,她慢腾腾地来到了约定的ktv,正在设想和连城再次见面会是坦然面对还是十分尴尬,不料推门进来,却是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情景——连城被打了!
而且还被打得很惨。
苏先卉所有的心烦意乱顿时化为乌有,完全变成了愤怒和担忧,至此她才完全相信了一个事实——她对连城,已经动了感情。
连城伤在身上,她痛在心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个男人如此心疼过,原来喜欢就是牵挂,牵挂就是心疼……
连城被苏先卉紧紧抱住,如果是平时,他完全可以挣脱苏先卉,但现在他浑身跟散架了一样,哪里还有半点力气,只能痛心地看着杜京宴和甄剑倒在地上被几人拳打脚踢,他只觉气血翻滚胸口发闷,再也坚持不住,嘴角涌出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哈……”陈占天见连城愤怒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心中大爽,“打得再响一点,让连城好好欣赏欣赏,也让我好好出一口恶气!”
“想出恶气,好呀,尽管冲我来出!”眼见杜京宴和甄剑就要被打得昏迷过去之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声音刚响起时,人还在门外,声音落下时,人已经到了陈占天的身后。
“谁他妈的又多管闲事?冲你出气,好大的口气,就怕你没这么大的承受力。”陈占天正在兴头上,猛然被人打断,心里不快,头也不回一连串狠话就说出了口,他一边说一边回头,“我倒要看看,谁的裤子掉了把你露了出来……”
话未说完,也没有看清来人是谁,陈占天忽然觉得腰间一疼,已经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身子一晃站立不稳,就要栽倒在地。
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了他,才避免摔一个狗啃屎的下场。
“你他妈的……”陈占天勃然大怒,“老子弄死你!”
才一回头,又是一个耳光迎面打来,不等他回过神儿来,又被一拳打中了胸口。陈占天连退三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打死他!”他怒不可遏,谁这么狂妄嚣张,一上来就对他大打出手,真当他是谁都可以欺负的瘪三?他是堂堂的陈占天陈大少!
陈占天以为他一呼百应,会有手下立刻一涌而上对来人大打出手,不料他话一说完,场内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向前一步,别说对来人动手了,就连动上一动的胆量都没有。
一个人负手而立,淡然地站在场中,他的身边站了五个人,五个人清一色的运动装,乍一看就如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但如果冷眼观察的话会发现五个人神情冷峻眼神冰冷,当前一站,就如五座冰山一样,浑身上下散发令人不敢逼视的阴冷和寒意。
陈占天的手下虽然不是什么职业保镖出身,但混久了也有些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五人组绝对非同一般,即使不是特种兵出身,也是极其专业的顶级保镖。以他们只会以多欺少的三脚猫本事,别说十几个人了,就是二十几人也是白给。
文彬也吓坏了,双腿颤抖,差一点尿裤子。倒不是他真被对方的架势吓成了这样,而是他以前亲眼见过真正的高手出手时的狠辣,基本上都是一招打倒一个,而且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招招让人失去抵抗力却又不会致命。
再看被五人围在中间的一人,简单地穿了一件白衬衣,就如一个儒雅的公子,如果脸上不是有愠怒之色,他俊朗的外表和文雅的气质,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明星。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明星,而是齐全。
齐全接到连城电话时,本来晚上有应酬不想过来,却又听连城暗示陈占天可能会对他不利,他就决定过来看一看。对于陈占天的为人他再了解不过了,一向心狠手辣,而且报复心理极强。为了安全起见,他带上了几名保镖。
应酬耽误了一些时间,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见到连城的惨状,齐全心中既懊悔又愤怒,如果知道陈占天会对连城出手,他说什么也不会去应酬而直接来见连城了,哪怕对方是百度的一名副总裁也不如连城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重要。
盛怒之下,齐全也就不顾身份地亲自出手了,记忆中从出了校门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为了连城,他破例了。
齐全一直抱着与人为善的观念为人处世,但眼前的一切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对付一些穷凶极恶的恶人还需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陈占天被打倒在地,气急败坏之余,睁大眼睛一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揉了揉了眼睛,又拍了拍脸,才相信刚才打他的现在眼前站立的居然是齐全齐大公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齐大公子是出名的好人,别说动手打人了,就是和人吵架都不会,怎么突然就动手打了他?
不但打了他,还带了几名保镖……这是什么情况?陈占天凌乱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齐、齐少,你干吗打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动了连城,打了杜京宴,就是得罪了我!”齐全余怒未消,“你不是喜欢暴力解决问题吗?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暴力……打!”
“齐少,先别动手,我有话要说……”陈占天还想解释几句,话说一半,一个人影已经闪到了眼前,忽然他就感觉肋下一阵巨痛传来,隐隐还听到“咔嚓”的一声轻响,他就知道,肋骨断了。
狠,真他娘的狠……陈占天才知道和齐全相比,他还差了太多,不管是实力、势力还是下手之狠。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连城这小子,怎么就又成了齐全的朋友了?他到底交了什么狗屎运,让齐全为他一个无名小辈而对自己大打出手?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脑袋就被一个人的膝盖撞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杜京宴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一来由此和连城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二来也被齐全正式接纳——齐全的一句“动了连城,打了杜京宴,就是得罪了我”让他欣喜若狂,就凭他为连城出头而被齐全认可,今天的伤也值了。
齐全带来的保镖,手法专业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就将陈占天带来的一群人打得东倒西歪,没有一个可以再站得起来。文彬见势不妙想溜之大吉,才一迈步,就被齐全一脚踢倒,他刚要大呼饶命,话还没有出口,又被一脚踢晕了。
几分钟后,一切风平浪静。
“要不要去医院?”齐全亲自扶起连城,一脸关切,“早知道我提前过来就好了,连城,让你受苦了。”
连城紧咬牙关:“我没事,不用去医院,送杜哥和甄剑去就行了,他们伤得比我重。谢谢你,齐少,要不是你,今天不一定能挺得过去。也谢谢你,苏姐,如果不是你护着我,我现在可能已经不行了。”
“苏姐你个头,叫我先卉。”苏先卉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连城的脸上和身上全是血,有些地方衣服和血还凝固在了一起,让人不忍直视,她暗自咬牙,一定要替连城讨还公道,“以后不许再叫我苏姐,更不许叫我苏总。”
“是,苏姐。”连城咧嘴一笑,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谢谢苏总。”
“你……”苏先卉气得哭笑不得,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眼泪不争气地哗哗直流,“连城,我恨你。”
见苏先卉终于表露了对连城的喜欢,齐全摇了摇头,一拍连城的肩膀:“你这顿打也算挨得值了……真的不用去医院?”
连城身子一歪倒在了苏先卉的怀里,嘿嘿一笑:“去先卉家里比去医院好多了。”其实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只是一些皮外伤,休息两三天就好了。
走廊的另一头,莫莉和罗亦、卫非非远远观望,看到连城倒在苏先卉怀中的一瞬,莫莉的眼泪夺眶而出。
罗亦抱住了莫莉的肩膀,轻声安慰:“在连城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苏先卉挺身而出,虽然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不想帮连城,而是没有能力去帮,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公平,苏先卉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的那个最合适的人……”
“我毕竟有过短暂的婚史,也配不上连城。”莫莉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罗亦没再说话,对于莫莉和连城的情感纠葛,她不想评论,她也错过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就是这样,你喜欢的不一定喜欢你,喜欢你的你不一定喜欢,只有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们才能真的走在一起。
就和合作一样,所有的合作,都要先从直观印象开始,先是对对方有好感,觉得对方值得信任,才有了进一步深谈的可能。如果第一印象很差,哪怕合作的项目再有前景,也很难坐在一起谈判成功。
良好的人际关系是所有合作的前提。怪不得连城坚持认定三分运气五分背景七分运作的理论,现在罗亦终于完全相信了连城的话,从连城左有齐全保护右有苏先卉搀扶她就看清了一个事实,连城从洒酒的三分运气开始,到现在已经完全凭借他的七分运作,打开了人际关系的大门。
人际关系的大门已经打开,成功的大门也就不远了。
“怪事,段见什么时候溜走了?记得我们被赶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门口守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他不是和陈占天一起的吗?”卫非非想起了段见,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怎么觉得段见和陈占天在一起,好像是在骗陈占天,段见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莫莉完全没有听进去罗亦的话,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连城被苏先卉扶上了汽车,连冲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杜京宴和甄剑被齐全送去了医院。连城坐上了苏先卉的车,汽车发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莫莉和罗亦、卫非非,回头一看,远处人影一闪,似乎是莫莉和罗亦、卫非非三人的影子。
“罗亦、莫莉和非非没事,你不用担心了。”苏先卉猜到了连城的担心,她发动了汽车,“陈占天还算是一个讲规矩的流氓,没动她们。”
连城心中紧绷的一根弦一下断了,只觉得眼皮发沉浑身无力,只说了一句:“她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睡一会儿。”
说是睡一会儿,一闭上眼睛连城就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除了不停地做梦之外,就是觉得浑身酸疼,又疲惫又饥渴,就好像经过长途跋涉需要休息一样,他明明是在休息,却还是想休息。
耳边有说话的声音,似乎人还很多,有齐全、有杜京宴、有甄剑,还有苏先卉、卫非非,还有一个声音有几分熟悉,却听不出来是谁,连城很想醒来,眼皮却沉重如山,努力了几次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醒了,连城醒了。”
映入眼帘的第一副面孔是苏先卉一张如花的笑脸,她笑得很开心很灿烂:“连城,你总算醒了,睡了三天三夜,以后就叫你睡神了。”
连城努力笑了笑,力气慢慢恢复了,环顾四周,好嘛,房子里全是人,有齐全、杜京宴、甄剑、罗亦和莫莉,还有……姚常委,没错,刚才那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就是姚常委的声音。
“怎么这么多人?”连城坐了起来,头不疼了,浑身也充满了力气,确实是睡足了,“杜哥和甄剑没事了?”
“没事了,在医院包扎了一下就回家了。”
杜京宴和甄剑围了过来,二人拉着连城的手,无比亲热。也是,有过一次并肩作战的经历之后,不管是杜京宴还是甄剑,都和连城成了莫逆之交。
见杜京宴和甄剑恢复得很好,几乎不见伤痕了,连城心中大定,又看向了姚常委:“姚董也来了?”
“我来看看你。”姚常委来到连城面前,握住了连城的手,“事情我都听说了,连城,让你受苦了。”
连城摆手笑了笑:“没什么,打个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谁还没有冲冠一怒的时候?不受苦怎么能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