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刚一转身,就看见连城迎面扑来,她哎呀一声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眼睛一闭,就结结实实地和连城撞了一个满怀。
只撞一个满怀还好,由于她奔跑过急,收势不住,身子前倾之力太猛,就如饿虎扑食一样,一下就把连城扑倒在地!
连城也没想到苏先卉突然就来了一个急转身,他还想从身后偷袭一下苏先卉,在苏先卉回身的一刹那,他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完了,苏先卉要投怀送抱了。
结果还真被连城不幸言中了,苏先卉不但投怀送抱,还来势凶猛,一下把他扑倒在地——可怜他灿烂的青春年华,在最美好的时刻居然被一个女孩逆推了——苏先卉的冲击之力太大太快,他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然后怀中就多了一人,随即一股大力传来,他哪里还站得稳,朝后便倒。
倒就倒吧,慌乱之中,双手一抱,将苏先卉紧紧抱在怀中——其实他就算不抱苏先卉,苏先卉也不会放开他,惊惶失措之下的苏先卉抱紧连城就如落水之人抱住了救生圈死也不会松手一样。就这样,两个人都用力抱紧了对方,然后以一个古怪的男下女上的姿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按理说,青春男女的拥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话又说回来,拥抱也要分场合和心情,就如现在的连城,虽然苏先卉温香软玉抱满怀,但他的心情可一点儿也不美丽,不但不美丽,而且还很来气。不气不行,他被苏先卉扑倒在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虽然丢人,但好在他脸皮厚也没什么,主要是苏先卉扑过来的速度太快,苏先卉的体重虽然不重,顶多九十多斤的样子,但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连城还是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苏先卉重达数百斤。
任谁被数百斤的东西压在身上也不会心情美丽,因为重得要命,难受得要死,哪怕是被一个美女压身也不行!
更让连城郁闷的是,他倒在下地方地面崎岖不平,硌得他后背生疼,而还让他羞愧的是,苏先卉压在他的身上也就算了,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他也忍了,问题是苏先卉还在他的身上动来动去,并且惊叫不断,惹得周围人群要么投来好奇的目光,要么近前围观。
完了,形象全毁了,连城闭上了眼睛,心中好不懊恼,交友不慎,谁能知道苏先卉一个堂堂的美女ceo,居然扑倒了他不说,还赖在他身上不起来,不管他怎么推她就是没有反应。
“干什么呢这是?耍猴呢还是表演杂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大爷看不下去了,语带嘲讽地说道。
“没看出来呀,这分明是年轻人在调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妈嗤之以鼻,“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家里爱怎么玩怎么玩,非要来山顶上现眼,是不是觉得在家里不够刺激?哎哟,要是我孙女跟她一样,我非得拿鞋底子抽她大嘴巴不可。”
“都散了吧,不小心摔倒了,没什么好看的。”杜京宴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忙上前维护秩序赶走了不明真相的群众。
莫莉咬着嘴唇,眼中含泪,强忍心中的难受,和卫非非一起伸手拉起了苏先卉。
苏先卉惊魂未定,起来之后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连城你要作死自己去死,干吗拉我垫背?”
连城哭笑不得,他接过齐全伸过来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拜托,苏先卉,明明是你害我好不好?我拉你垫背,你还有没有良心,刚才你差点压死我。”
“我压你……”苏先卉还想据理力争,忽然想起刚才的情景,脸蓦然红了,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连城一眼,“连城,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看到你。”
苏先卉娇羞无限,被阳光一照,明媚如玉妩媚如花,杜京宴心中赞叹一声,第一美女ceo的传闻名不虚传,果然是一等一的美女。
齐全却没什么反应,他拉起连城之后,就背手走到了一边,远望远山美景。
卫非非注意到了莫莉心神不定,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就上前抱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别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情多了,未必就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
本来莫莉还强忍着眼泪,卫非非一劝,反倒泪水滚滚滑落:“其实我也不是说连城一定得喜欢我一个,我只是不明白,苏姐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连城,她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卫非非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苏先卉也许并不是有意和莫莉抢连城,而是阴错阳差之下,二人有了亲热的接触。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这么奇妙,该来的时候怎么也挡不住,不该来的时候,怎样勉强都来不了。别说是莫莉了,就是她看了刚才的一幕,心里也是十分无奈,她和连城认识两年了,却从来没有过刚才的经历,苏先卉才和连城认识多久?
有时相识一辈子的男女也许不会产生感情,但有时刚认识不久的男女也许就走到了一起,缘深缘浅谁又能做得了主?
杜京宴见气氛有些尴尬,就出面解围:“来,都别站着了,去喝点饮料,休息一下我们就下山,中午齐少请大餐。我讲一个笑话……”
“话说我常在的qq群里有一男一女两个管理员,有一次女管理组织了一次爬山活动。到了目的地后,发现房间不够了,女管理对男管理说,好歹我们也算个领导,就发扬一下舍已为人的品格,我们挤一个房间算了,男管理也没意见。到了晚上,女管理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床的中间,对男管理说,你晚上不许过界。第二天天刚亮,男管理就叫醒了女管理,说时间到了,该去爬山了……”
连城猜到了杜京宴讲笑话是为了缓和气氛的用意,又见莫莉幽怨的眼神,他心下不忍,想过去安慰莫莉几句,又觉得解释不清,多说无益,就朝卫非非示意去饮料摊坐一坐,然后又接过杜京宴的话问道:“女管理怎么说?”
几人坐下,分别要了一杯饮料,连城和齐全、杜京宴坐在一起,卫非非和莫莉、苏先卉坐在一起,苏先卉到底是大方的性格,已经恢复了平静,又和卫非非、莫莉有说有笑了。
“女管理一脚把男管理踢下了床,怒道,枕头屁大的山你都爬不过去,还爬什么山?”杜京宴哈哈一笑,“男人真是难呀,过界了,会被骂成禽兽,不过界,又是禽兽不如,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哈哈,杜京宴,你的笑话是不是想说女管理和我一样都是女流氓?”苏先卉正在喝汽水,一口汽水全喷了出去,喷了杜京宴一身,“你错了,要是我,我会直接对他说,我是故意安排我们住在一个房间的,你要是喜欢我,就留下来,不喜欢我,我出去睡,才不会和女管理一样傻等男人主动。所以刚才我虽然压了连城,但那是摔了一跤,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
苏先卉借题发挥,也是说给莫莉听。莫莉的脸色果然舒展了几分,露出了几分笑意。
“下山了。”齐全招呼一声,带头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行六人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还要慢一些。不过慢归慢,却轻松了许多。下到半山腰的时候,苏先卉提议再休息一下,齐全不同意,说是一鼓作气下山才有意思,苏先卉拿出连城刚才摔了一下需要中场休息为由头,齐全犹豫一下,没再坚持。
休息的地方正好有一个茶馆,杜京宴就要了一壶普洱,请几人喝茶。六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都累了,一时无语。
旁边的桌子坐了两位年约六旬开外的老者,一人穿了一件白色的太极服,满头银发,脸色白净,另一人穿了一身运动装,一头黑发,脸色红润,二人不停地说话,在争论一个问题。
“我觉得王道就是天道,就是霸道,就是儒家之道。”银发老者大声说道,他的眼睛不大,由于争论的缘故,眯了起来,显得更小了。
“不对,王道是王道,霸道是霸道,儒家之道是儒家之道,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你这是以点带面以偏概全。”黑发老者反驳银发老者,他说话的声音稍小,但中气十足,而且气息平稳,说话的时候不徐不疾。
“那你说什么是王道什么是霸道什么是儒家之道?”银发老者颇不服气,摆出非要让黑发老者给他一个令他信服的回答的姿态。
“王道就是君王之道,霸道就是以武力、刑法、权势等统治天下的政策,儒家之道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厚生、爱民,公平、正义,诚实、守信,革故、鼎新,文明、和谐,民主、法治之道……”黑发老者依然是淡定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回答了银发老者的问题。
“你的回答太学术了,一般人听不懂,能不能再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一下?”银发老者故意刁难黑发老者。
“这个,这个嘛……”黑发老者一时作难,他环顾四周,目光不经意落在了连城身上,笑道,“小伙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连城正在低头喝茶,被老者点名,他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老先生,有什么吩咐?”
“不是吩咐,是请求,想请你帮一个忙。看你是年轻人,你接触的新兴事物比我多,你能不能用最通俗的语言帮我解释一下什么是王道、霸道和儒家之道?”老者见连城恭敬而又有礼貌,对连城大生好感,“当然了,也不会让你白帮忙,你们的茶我请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连城,请喝茶就不用了。”连城笑了笑,“我试着说一说,说得不对的地方,请老先生批评指正。”
黑发老者哈哈一笑,对连城愈加喜欢了几分:“不要叫我老先生,我还不老嘛,你就叫我姚叔好了。”
“姚叔。”连城忙改口,微一沉思说道,““什么是王道?对手不乖,就从他身上碾过。什么是霸道?不管对手乖不乖,都直接碾过。什么是儒家之道?碾之前,先有礼貌地打声招呼,说声抱歉。什么是百家之道?什么时候碾过或者在哪里碾,不重要,重要的是,碾的方式和过程一定要先说清楚。什么是天道?不管何时何地,想碾谁就随心所欲地碾谁!”
一口气说完,连城直视黑发老者的双眼:“不知道我的回答姚叔还满意吗?”
黑发老者和银发老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赏识,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真是后生可畏呀,连城的回答虽然有些好笑,但在好笑和轻松之中,却有让人惊叹的智慧,很贴切很恰如其分!
“满意,非常满意,简直是妙不可言!”姚叔拍桌叫好,举起手中茶杯向连城示意,“来,连城小友,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连城忙回敬姚叔,“还是我敬姚叔吧。”话一说完,他一口喝尽杯中茶,以示先干为敬。
“你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嘛,在哪里工作?”银发老者也对连城大感兴趣,示意连城坐下说话。
连城却没有坐,站着回答:“我在安度公司工作。”
“安度公司?”姚叔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恢复了正常,呵呵一笑,“不错,不错,好好干,凭你的眼色和才干,肯定可以出人头地。”
银发老者上下打量连城几眼:“小连,我姓陈,你叫我陈叔好了。以后有时间,可以找我和老姚一起坐坐,聊聊天喝喝茶,多听听你们年轻人对世界的看法,也可以让我们保持年轻的心态。”
“好呀,没问题,只要姚叔、陈叔不嫌我浮躁就行。”连城满口答应。
齐全暗暗一笑,连城还真是一个人物,不管老少,都能聊得来,换了他,他才没有这份耐心和两个老年人说个没完。
苏先卉和卫非非、莫莉也是对连城和谁都有共同话题的本事佩服不已,几人小声议论连城,猜测连城是不是和中老年妇女也能聊得开心,说到好笑处,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只有杜京宴一人沉默不语,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想连城肯定不知道姚叔是谁,如果让他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是震惊还是感叹。
连城又和姚叔、陈叔聊了一会儿,就和齐全几人下山了。
“刚才你关于王道、霸道和天道的说法,很有意思。”齐全照例走在最前面,他回头对连城说道,“你是不是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去,不管男女老幼?”
连城谦虚地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比如我和跳广场舞的大妈就实在聊不到一块儿。”
“啊?”莫莉哭笑不得,“你还真和广场舞大妈聊过?”
“当然聊过了,有一次去办事,人没在,等人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旁边有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我就和她们聊了几句。一开始还好,聊一些怎样才能让人身心健康的话题,聊着聊着,就变味儿了,她们开始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然后就争相为我介绍女朋友……”连城哈哈大笑,“最后实在招架不住,我只能落荒而逃了。”
“连你也对付不了广场舞大妈,我们就更不用提了。”苏先卉摇头叹息,“还好做了一个英明决定,让老妈出去旅游,不让她有时间去跳广场舞,否则一年下来,非得给我安排一百场相亲不可。”
几人说笑间,眼见就到了山脚下,杜京宴忽然就问了一个问题:“连城,你知道刚才的姚叔和陈叔是谁吗?”
“不知道。”连城摇头,见杜京宴一脸神秘,他心中一动,“难道是杜哥认识的人?”
“我也不认识。”杜京宴又故意不说了,跳到了别的上面,“那你说说看,陈叔和姚叔,谁更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