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姐那时候也才18岁啊……而且公告里没提的是,哥哥出车祸之后,她的父亲悲伤过度,不久也去世了。怪不得冉姐演姜媛那个角色演得那么好,不光是演技,也是亲身体验啊……唉,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管她怎么报复姓邹的,我觉得都能理解。”
“妲己娘娘真的很不容易,而且最没有选择的难道不是孩子吗,谁也不想作为私生女出生的吧。”
“尬洗就不必了吧,抢原配女儿的未婚夫难不成也是没有选择的?三就是三,没得洗!”
“楼上这么跳脚,是把自己代入原配女儿了?这事根本没有实锤吧,凭一句话就信誓旦旦盖章人家是三,你也是很棒棒呢”
“一码归一码,姓邹的毒妇害得冉姐家破人亡,冉姐花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姓邹的毒妇受到法律的制裁,跟绝世渣爹宗庆山不做人有什么关系?渣爹的水军才是省省别洗了吧,这钱赚了够买骨灰盒吗?下水军的证据我已经发给工作室了,就看不惯你们这些贱骨头的孤儿!”
……
亲人遇害,求告无门这种事情,最能引起大众的共情——诸位上网冲浪吃瓜的,谁又不是个普通人呢?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这事今天发生在别人身上,明天就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为别人发声,也是为自己发声。
这是最朴素的正义感。
况且苏冉又不是没有粉丝——身为长红不衰的一代国民女演员,颜值和业务能力都是顶尖的能打,多年的经营积累,她的粉丝不仅基础庞大,而且相当忠实。
说得极端一点,哪怕苏冉真成了法制咖,也照样会有大把的粉丝不离不弃,努力替她洗白。
更何况是这种隐忍多年、为亲人报仇的事情?粉丝只会心疼姐姐,并且爱屋及乌,怜爱封窈。
在苏冉自揭身份的时候,让她斩获了戛纳影后的电影《母亲》才刚热映过。影片中角色遭遇的困境与现实交织,更令人唏嘘感慨。即便不是粉丝,只是路人,也很难昧着良心用这一点来攻击她。
而粉丝们更是老早就整理好了时间线,证实苏冉与封季同的交往,包括怀上封窈,是在封季同跟邹美婷结婚之前。也就是说,不存在所谓的介入别人的家庭,也算不上什么私生女。
宗庆山一方拿这个做文章,显然根本没考虑到这番恩怨背景,更不懂得大众对权势欺压的同仇敌忾。
官方盖章的成功翻案,邹美婷终于被绳之以法,无疑是代表正义的胜利。吃瓜群众们喜大普奔之后,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宗家的事情上。这一回,就开始觉得跳出来拿身世攻击封窈的人很不怀好意了。
而封窈既然料到那边会反击,就提早向苏冉借了人,帮忙盯着。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在玩惯了下水军营销黑人的娱乐圈资深人士面前,水军不难识破。甚至顺藤摸瓜,摸出了宗庆山一方雇佣的水军公司。
本来就有眼尖的吃瓜人注意到有些搅浑水的账号有问题,而雇佣水军的证据甩出来,更是让人感到被当成傻子愚弄,而加倍的愤怒——
“渣爹贱三是知道自己的渣没得洗,才把脏水往别人头上泼,是吧?[吔屎啦你.gif]”
“好了宗庆山不用洗了,光从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你是个什么东西了,希望下次再听到你的消息是在讣告栏里[吐]”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换渣爹贱三出门掉进下水道[祈祷][祈祷][祈祷]”
“u1s1,我又重新看了一遍访谈视频和报道,小狐狸妹妹真是美人啊,好喜欢这种超有风情的长相~而且她明明只是在讲家人,夸宗少,包括保姆阿姨爆的料也都是渣爹的,根本没有攻击贱三和那俩代孕的假龙凤胎。说明她看得很清楚,出轨又狠心的渣爹才是万恶之源,不愧是庆大学霸,三观很正,爱了爱了(^3^)”
……
舆论风向几经摇摆,终于又回到正途上来了。
这一回,愤怒的吃瓜网友们甚至涌向了宗氏旗下的各公司微博下面,激情辱骂宗庆山。
封窈毫无愧疚——谁让宗庆山想欺负宗衍的?雪崩来临的时候,她就是最大最闪亮的那一片雪花,专往他脸上砸!
这事在网上讨论得激烈,封窈在学校里,也难免被问起。
“这回我算是体会到了我妈的不容易。”封窈抽空跟钱姝感慨道,“像这样三天一小撕,五天一大撕,天天被媒体围追堵截……天啊,这样的日子她是怎么过了二十多年的?”
钱姝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封窈想想也对,“这话宗衍也说过。”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他,”钱姝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陷入爱情的女人,真是没救了。你那句表白,他得开心得飘起来了吧?”
封窈想起宗衍到超市里去找她,显然是看到她发给他的就直接冲过去了,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陪他去看他祖父。”
正要挂掉电话,却又听钱姝嚷嚷了一句,“哇靠!你去看宗氏官号刚发的微博。”
宗氏规模庞大,在社交媒体上主要是由旗下各子公司的品牌分别独立运营,真正的集团官号只偶尔发点行业投资动向、又收购了哪个公司、支持的慈善活动等等,特别官方,特别冷漠。
而最新的一条是这样的:
「关于近日的网络谣言,宗衍董事长特此声明:不认识什么“原配女儿”,爱人自始至终只有封窈小姐一人,别无他人。」
下面评论区已经很热闹了:
“哈哈哈哈哈直接一个不认识可还行?宗董事长:全网无前任”
“真的是初恋吗?天惹太甜了吧!我又可以了”
“这是给人看的吗?还好我又聋又瞎还不识字,踢翻这碗狗粮”
“昨天的我:羡慕被plmm表白的宗少。今天的我:我代表民政局同意这门婚事”
……
下午时分,冬日的太阳低垂在天际,阳光将屋檐上的积雪染成一片金灿。
封窈钻进车里,抓住男人伸过来的手,将他的手臂抬起绕过自己的肩,然后贴过去,熟练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宗衍:“……这么开心?”
封窈点点头:“当然开心。”
明明因为站出来而受到了那么恶毒的攻击——宗衍想到网上那些对她恶意的中伤,俊脸上闪过一抹阴霾。
“键盘在别人手里,怎么敲我可管不着。”封窈却是心情很好,胳膊环着男人劲窄的腰,眸光流转着笑意,“我不关心别人,我只关心你。”
宗衍低头去亲吻她,忽然想起什么,“这话你是不是对别人说过?”
他怎么记得,他好像听她对钱姝钱富贵儿说过类似的话?
“怎么可能?”说没说过,封窈不确定,但坚决不承认,“这么肉麻的话,我只对你说。”
“……”
宗衍黑眸微眯,须臾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语气沉沉,“不许对别人说。”
封窈趴在他的肩头上,笑得直不起腰。
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车在开往近郊的马路上飞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景色在车窗中飞快地倒退。
一扇气派的黑色铸铁大门缓缓打开,车开了进去,封窈的目光很快被花坛中的雕塑喷泉吸引住了,“这么冷的天,水不上冻吗?”
宗衍看了一眼,“下面应该有加温装置。”
封窈想起在伴月山庄的时候,庭院里那个锦鲤池子,池水永远澄澈见底。她有回随口感叹了句,结果听园丁解释道,“这池子底下装了三台大型过滤器,日夜不停工作,就为了保持水质清澈干净呢。”
……只能说有些人为了居处的景观靓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景观靓丽,住在里面的人的心情却未必靓丽。
至少看见手牵着手前来的二人,宗老爷子的脸色就非常不靓丽。看也没看这边一眼,只继续给笼中的画眉鸟添食。
真不愧是亲祖孙俩——封窈心想,她第一次见到宗少爷的时候,他不是也爱搭不理,忙着喂鱼么。
想着,她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等他老了,不会也变成这样一个冥顽不化的讨厌鬼老大爷吧?
宗衍不知道这女人的脑袋里又在想什么,八成又在编排他。他警告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头,开口道,“祖父。”
封窈乖乖地跟着打招呼,“老爷子您好。”
“是怕我老不死,专门把她带过来气我吗?”宗宏深一开口就很不客气。
宗衍平静道:“祖父不必说这种话,您如果愿意了解窈窈,就会知道她一向与人为善,不会无缘无故气人的。”
“……”
封窈心道,她看宗少爷气人的本事也不小。
眼看气氛不好,罗君毅适时过来打了个圆场,“阿衍先坐吧,封小姐也请坐,都坐下说话。”
宗衍拉着封窈在沙发上落座,交握的手没有放开。
“我是来给祖父一个交代的。”
宗宏深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还用给我交代?”
“自然是要的。祖父对我的养育教导之恩,我从不敢忘。”
不论宗老爷子是出于多少考量,又有多少是迫于孟家的压力,但总归是在他年幼无依的时候,为他提供了庇护,让他不至于依附宗庆山生活。
宗衍看着满头华发,早已不复儿时记忆中那般伟岸挺拔的祖父。小的时候,他以祖父为榜样,甚至处处模仿他。
祖父威严甚重,说一不二,只要他发话,宗庆山也得灰溜溜地放弃打他的主意。年幼的他最大的梦想,莫过于长大后也能像祖父一样。
“事情是我做的,祖父没有给我别的选择,我不后悔。”宗衍收回思绪,“当然我不可能一直把您隔绝在这里,以您的威信,还有手里的大把股权,如果执意要与我为难,恐怕还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宗宏深当然不是毫无底牌,任人宰割。他老眼微眯,冷冷地看着这个他最器重的孙子,“既然知道,还是不后悔?”
宗衍笑了笑,“我说的会有很大麻烦的,不是我,是宗氏。”
“宗氏最近的股价已经上涨了七个百分点,据我所知,已经有空头盯上了宗氏——祖父不要忘了,孟家除了地产,这些年在金融业也是大展宏图,舅舅如果有机会,不会放过做空宗氏的良机。”
虽然孟子怡的亡故是一场空难事故,然而因为宗庆山的关系,孟子恒一直对宗家相当冷淡。
“如果祖父执意要与我为难,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若是斗起来,眼下的大好局面不复存在,股价暴跌是必然的。当然,舅舅想必会十分欢迎。”
宗宏深闭了闭眼,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宗衍打的什么机锋,封窈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宗老爷子这句话她可听明白了,“宗衍一向很尊敬您,把您当亲人,根本不想跟你作对的。到底是谁非要逼迫他、把他赶到‘外’那一面?”
股价啊做空什么的她听不明白,罗君毅却是和宗老爷子一样,一下子就懂了。
这些年宗衍与外家、与孟子恒的往来并不多,就连罗君毅都以为,孟子恒因为厌恶宗庆山,连带着对流淌着宗庆山的血脉的宗衍也不亲近。
然而宗衍这话里的意思,他与孟子恒的联系显然比他们以为的更紧密。
如果他们祖孙斗起来,孟氏趁机做空,宗氏必然元气大伤。而孟氏做空所用的资本——难道宗衍会放弃这份利益?
无论如何选择,宗衍的布局,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挟持的根本不是宗老爷子,他根本是挟持了宗氏,来逼迫宗老爷子……
最坏的情况,宗氏会在祖孙相斗下分崩离析。然而宗衍依然可以通过孟子恒吸收这些散落的资产,更不用提他自己手里掌控的产业本就足以自立门户。
届时这个宗氏可能会实际上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宗氏……
“祖父教导我,任何时候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永远不要受制于人。您的教导,我不敢忘。”
“……”
宗宏深的面色铁青。
即便拿他的儿子——甚至拿他自己来胁迫他,他都可以不松口。
然而宗衍挟持的是整个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