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轴啊,你真傻,竟然还以为是自己凭了真本事才得到这份工作的!你何德何能?
苏红轴在那里边哭边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甚至还想到了这些年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坎坷经历,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落。
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委屈难过了。因为罗思成的太过成功而越发地提醒了自己的寒酸和失败呢,还是因为自己竟然靠了孟思成才找到这份工作而感到无比的羞愧难堪呢?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为了自己人生的失败而失落痛苦?
苏红轴蹲坐在那里,抱着脑袋,掉着无声的眼泪。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痛苦地哭一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泪水渐渐停了下来。仿佛楼道里有阵凉风吹过,她失魂落魄地抬起头。
当她抬起头时,却看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看起来修长而温暖的手,捏着一袋干净精致的纸巾。
苏红轴抬起头,哭得有些干涩的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孟思成。
“擦擦脸吧。”
在清风微动中,她听到那个声音淡淡地说。
苏红轴默默地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脸。
正擦着,她便感觉到那个人走到自己身边,和自己并排坐下了。
苏红轴低着头,手里捏着那纸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后,孟思成忽然开口问。
苏红轴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这些话她没法对孟思成说出。
怎么说呢?说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说你那太过成功太过耀眼的光芒让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说我因为被你映衬得太过失败而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又或者,她难道对孟思成说,由于你的好心,我被别人耻笑了?
对着孟思成,苏红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苏红轴没说话,她身边的人也是一片静默,时间仿佛凝固了,凝固在这个安静而偏僻的楼梯间里。
就在以为他们俩会在这里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孟思成忽然开口说话了。
“这家公司是我朋友的,我受他之托,每周二会过来一次看顾一下,所以就被按了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孟思成开口解释,却隐瞒了部分事实。
“那一天,我正好听王经理说起来面试的人,他说起你觉得还不错,很合适,偏偏公司又着急招人,我就让他直接把你招录进来了。没错,我是从中说了话,可是就算我不说话,你依然会被招录进来,如果你因为这个觉得难堪的话,大可不必。”孟思成继续解释。几年的律师生涯,他早学会了怎么说谎话才能最让人信服。
苏红轴低头玩弄着那个纸巾,听孟思成这么一解释,仿佛一切都光明正大起来,仿佛自己刚才的那番委屈都有些无厘头起来。
孟思成转头看了苏红轴一眼,继续说:“你要是觉得我这样做羞辱了你,或者委屈了你,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如果你要离开,那我只能再让王经理赶紧再给我招人了。”
苏红轴听着孟思成的话,觉得乍听有些道理,但仔细一想还是奇怪。
“如果公司这么着急要人,那怎么我来了这么久,只让我干一些整理历史资料的事情呢?”苏红轴通红的眼睛看了眼孟思成。
孟思成倒是没有想到一向看起来反应迟钝的苏红轴竟然有此一问,微微愣了下,马上就有了说辞:“其实我着急招的,并不是一个会计人员,而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这下子轮到苏红轴愣了:“秘书?”
孟思成点头,继续侃侃而谈:“不错。我初来乍到,对于公司的人事和各种情况都不了解,所以需要一个熟悉各种情况的秘书辅佐我处理事情。但是你也知道的,由于公司内一些老的员工对我有些防备,我不能随便找一个老员工来做这个秘书。”
苏红轴听到这话,倒是相信的。她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多少也知道各部门经理和这位总经理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孟思成见苏红轴是相信了自己的,便继续道:“这种情况下,我需要找一个自己完全能够信任,同时对公司各个方面的情况——特别是财务方面的情况,比较了解的员工来做秘书。”
孟思成特意加重了“财务”两个字,说完后他看了看苏红轴,很是郑重地说:“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苏红轴被他这套说辞已经说得深信不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孟思成满意地点头:“很好。苏红轴,你应该知道,我肯定是信任你的,而你又有多年的财务经验,所以你是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选。”
苏红轴继续点头,来到公司后发生的种种奇怪的事情,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孟思成凝视着苏红轴有些红肿的眼睛,淡淡地问:“好了,苏红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哭得那么委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苏红轴在孟思成那种淡然却柔和的目光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擦了擦根本早已经干涸的眼泪,小声说:“没有什么事的。”
听了孟思成一番话,苏红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委屈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脸上都有些发烫。
孟思成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凝视着苏红轴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于是苏红轴如释重负。
秘书,这是一个全新的职业。
苏红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种不够机灵不会看眼色更不会说奉承话的人有一天竟然能成为一个秘书,而且是一家将近三百人公司的总经理的秘书。
不过呢,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是苏红轴做事的信条,也是她为人处世的信条。
现在苏红轴已经搬到了孟思成的办公室工作,这是孟思成命令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是我的秘书,需要帮我处理问题,当然必须在我的办公室里。”
多么具有孟思成风格的一句话啊,多么的不容置疑啊!所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苏红轴乖乖地收拾了下东西,二话不说搬到了孟思成的办公室里去了。
一路自然少不了别人奇怪的眼光,甚至包括那几个部门经理的眼光也各有不同,疑惑的担心的紧张的,还有各种嫉妒的,甚至还有兴灾惹祸的,真是五花八门各有精彩。
不过孟思成早料到了这些,已经对苏红轴一番思想教育,说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你不帮我谁帮我?你要真想帮我的话,就必须承受得了别人的眼光如何如何,说你其实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只需要知道能够帮助我如何如何……一番话说得苏红轴顿时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承受别人各种目光同时摒弃一些闲言碎语一心一意只为伟大的孟思成总经理服务。
然后呢,孟思成又召集了各部门经理,提起了这件事并且征求大家的意见,各部分经理纷纷表示赞同:“总经理的确需要一个秘书。”,并纷纷发言表示会支持并配合总经理秘书的工作。
如此,本为公司一小卒的苏红轴瞬间山鸡变凤凰,成为了本公司最高掌权人身边的最为得力也最为信任的人。甚至于,当孟思成不在公司的大部分时间,一切事务可以先汇报给苏红轴苏秘书统一整理并及时将重要事件向总经理汇报。
而孟思成也改变了往日的习惯,每周的五个工作日会有两个工作日过来dmc上班。
孟思成不来上班的时候,就会打个电话给苏红轴,认真地听了苏红轴一丝不苟的报告后,便开始下各种指示,遥控苏红轴做点这做点那,苏红轴便赶紧连连答应下来,并认真地记在小本本上。
孟思成交待完一切后,总是仿佛意犹未尽,也不说什么,也不挂电话。
于是,苏红轴只好问:“总经理,请问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苏红轴是个多么认真的人啊,她觉得自己既然当人家秘书,便要遵循规矩,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孟思成的。
孟思成听到苏红轴那声循规蹈矩必敬必恭的总经理,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你先忙吧。”然后忽然挂断电话。
苏红轴并不以为然,她觉得孟思成就是那么难以琢磨的一个人。人家如果不是难以捉摸,能当得上总经理吗?所以苏红轴在孟思成挂上电话后,便马上转移了心思,拿起那个小本本,一件一件地认真安排起了当日的工作。
孟思成每周两三天回到这边上班,上午十点的例会是必不可少的,于是苏红轴这个秘书便也跟着去开会,几乎成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决策层中的成员。。
幸好苏红轴在以前那家小公司的五年里不但做财务会计工作,同时还兼任了出纳、秘书、文秘工作,因此目前的工作不但说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反而干得井井有条。这不但让各位部门经理刮目相看,也让孟思成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孟思成惊讶过后,顿时明白了。其实苏红轴并不笨,她只是比较内向,由于太过内向而显得有些笨拙。其实只要给她机会,慢慢地来,她的天性细致可以让她做好很多事情。想到这里,孟思成唇边慢慢浮现一个笑容。
而苏红轴这个秘书的工作开始其实也是手忙脚乱的,但后来慢慢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因为她很快发现,其实无论是处于一个小职员的位置还是处在一个总经理秘书的位置,她都是在工作。以前整理无用的旧资料,现在整理收集各部门经理或者各部门主管上报的各种信息。尽管工作内容比以前涉及的面要广了,数据也繁杂了,情况也复杂了,但到底只要用心地去做,慢慢熟悉了,做起来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她也不是需要做什么重要决策的,她只需要把事情井井有条的分门别类汇报给孟思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