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逆天轮回夺生,你以为不要代价?那孽徒,献祭了自己的身体,以这座城为中心,开启了阵法,献祭了自己的魂魄,为你重铸这具身体,助你夺得生路,所以,你夺生成功,阵法失效,整个轮回夺生阵构成的世界都消散了,唯独你,回到了这天地间。”
天轨说完,见薛洋沉默以对,嘲讽道:“这下场,是他应得的。”
薛洋的掌心都被自己的手指指甲微微嵌入,渗出鲜血……
难怪,夷陵的那些怨魂攻击的都是自己,自己毫无损伤,白非离却痛苦得昏了过去,因为……自己的身体就是他的魂魄……
难怪,白非离曾说他已经停止生长,然而这时间根本对不上,没听过哪个修仙之人那么早就……一直以为是他修行方法比较特别导致的……原来根本就是他死的时候就那副模样,再无成长的可能……
白非离,你自己献祭了一切,却独留我在这个世上,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再无重归天地的可能……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
天轨在薛洋的脸上见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了不少,懒得再理会薛洋,挥袖消失在原地。
鬼城荒凉,只余黑衣少年久久立于树下,形单影只……
时光流逝,一年后……
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一双黑色的靴子踏过,仔细看,靴子上有些繁复的奇异纹路在发着黯淡的红光。
枯草乱石,沟壑众多,一路前行的这双靴子却未沾上半点泥泞,细观那些被踩过的草,只是微微弯腰,并未被踩到地上。
靴子的主人脚程很快,不多时,便停在了两扇没有对齐的破败城门前,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将门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而过的缝隙,侧身而入。
薛洋走过长街,穿过小巷,停在一片空地前,这里……是那时他们住的地方,但只是在阵法构成的世界里,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时,屋子,院落,便不复存在……
并没有停留多久,薛洋便转身离开,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直到在一颗苍天大树下才止步。
看着这棵树上结满的隐花果,他才会发觉又是一年秋天,义城的秋天一般来得比较晚,且雨多雾大,秋高气爽的机会比较少,然而,那人离开的那天,却是少有的天高云淡……白非离,也许,很快我们就能再见……到时候,让我想想如何将你碎尸万段比较好。
思及此,薛洋嘴角微微上扬,走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这一年,变化很大。
听说,金光瑶身败名裂,死了。
听说,夷陵老祖和含光君成为神仙眷侣,四处游历,斩妖除魔,逢乱必出。
听说,清河聂氏的软包家主突然令人刮目相看,重振宗门。
听说,傲雪凌霜宋子琛身负双剑,救世济人。
世人已经淡忘了自己,常氏灭门,白雪观被屠,皆已成为过去。
他曾做过的一切,都没变,轮回夺生阵中度过的年华犹如浮生一梦,若不是现在这具身体依旧年少,不符合原本自己的年龄;若不是一直放在身上的两个乾坤袋;他也会以为,世上没有一个人,名白傀,字非离。
转眼,日落时分,薛洋站了起来,围绕着这棵大树,一点一点地绘制阵纹。
他没有白非离那么厉害,能站在中间,迅速的绘制各种繁复的阵纹,只能这样。
他研究了一年,轮回夺生阵的要求,近乎苛刻,他没有和白非离血肉相连的物件,亦没有他随身的本命法器,更做不到驱动自己体内的血来绘制阵纹,可他还是想要试试,毕竟,这身体是用他的魂魄换来的不是么?还有这棵树,当时整个阵法构成的世界都崩塌消散,只有它,跟自己一起回到了这个世界。
白非离一定没有想到,把乾坤袋给自己,自己会将里面放着的卷宗翻出,找到轮回夺生阵并学以致用,这算不算是他的失算呢?想到这,薛洋忍不住露出甜甜一笑。
薛洋整整绘制了三天,累得他只想骂人,是谁创造出这种麻烦的阵纹的!真该剁了喂狗!他这还只是围着这棵树的范围,绘制的范围比较小,按照记载,本应该是要绘制整座城那么大……也不知,白非离当初是怎么绘制成的……
自己真是疯了,做什么都会想到白非离,这一年,无时无刻不在想,还不够么?
情不自禁地嗤笑一声,薛洋准备画下最后一条阵纹,将所有阵纹连起。
这一刻,薛洋心道:白非离……这阵法,开启之后,能见到你吧?若是不能,也不亏,老子也跟你一样了……
“孽障!果然是你!你在做什么!?”一道怒喝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薛洋最后的绘制。
薛洋侧头一看,又是白非离曾经的仙人师父,顿时一脸嫌弃,意欲继续绘制最后一道阵纹。
“黄口小儿,快快住手,你可知这阵法有多可怕!可不是让你随意绘制的!”天轨见薛洋没有停下的打算连忙再度出声阻止。
薛洋停下来道:“那又如何,我就要用这阵法找回他,若是找不回来,我和他也就同样的下场了。”
“那孽徒为你铸就大好前途!你只要好好修炼,成仙之日指日可待,选择和他一样身死魂消的下场,简直愚不可及!”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你没听说过……”薛洋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才补了句:“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夫唱妇随么?”
天轨本以为薛洋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才需要停下来来思考,当听到夫唱妇随这四个字的时候,只觉得很想不顾一切捏死眼前这个蝼蚁……
薛洋说完,内心也唾弃了一下自己,什么夫唱妇随,老子才不是什么狗屁的……,要也是白非离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