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痛苦的代价
    那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像对待大爷一样，形影不离地跟在吴醉他们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们。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他们所谓的兄弟，而更像是一个老妈子，任劳任怨地干着最脏最苦的活。
    他们的宿舍，我每天都会按时打扫三遍。
    宿舍里面的热水，从来就没有断顿过。
    他们的脏衣服，也是我帮他们洗的，甚至连他们穿脏了的内裤，我也咬着牙揉了起来。
    那时候已经到了冬天，南方的天气又湿又冷，每当看到水盆子里我那冻得通红的手掌，我就在一边抹着眼泪。
    从小到大，我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爸爸打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这样并不丢人。
    可作为一个马上就要跨入十八岁的准成年人，给一帮大老爷们洗着臭气熏天的内裤算是怎么回事！
    有的时候，我憋屈极了，就会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我痛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为啥要这么低三下四的做人。
    可每当看到曹浩南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我心里又非常害怕，要不是看着我和吴醉他们在一起，恐怕曹浩南早就上来了。
    在这期间，苏渺渺也来找过我几次，她说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对给我带来的困扰表示道歉。
    她还说她已经很认真的和曹浩南谈过一次了，并且曹浩南也答应她不再来找我麻烦，让我安心上学。
    听到她这些话我心里只是冷笑，虽然我不知道她给曹浩南说了些什么，但以那人的尿性，要是能相信他的话，那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我很客套地谢谢她的帮忙，看到我脸上虚伪的笑容，我明显看到苏渺渺的眼神有些哀伤，可是当时我并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等到多年之后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在离开之前，苏渺渺脸色凝重地对我说，让我最好离吴醉他们远一些，他们的圈子太乱了，不是我这种小人物可以玩得起的。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心里却想你以为我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啊，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而且要是没有吴醉他们，我早就被曹浩南虐死了，所以即便我知道吴醉这边是一个火坑，我也只能别无选择地跳下去。
    吴醉他们除了喜欢喝酒之外，还特别喜欢去学校外面的ktv唱歌。
    他们经常去的是一家叫做花样时光的ktv，这家ktv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俗称荤场子，里面的包厢有美女陪唱服务。
    这些女孩子都是从附近周边农村来的，光是听她们说话就知道她们文化程度不是很高。
    她们在包厢里一般会陪客人唱唱歌，玩骰子，或者喝喝酒，聊得来的，也不介意让客人摸几下，揩揩油。
    行业里的人把这些女孩叫做“公主”，就是陪玩不陪睡的那种。
    我听吴醉他们说起过，这家ktv的老板背景很硬，所以在他的场子里，不但有公主，还有小姐，起初我也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这家店离我们学校实在是太近了，在这样的地方开色情场所，那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只要你有实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那是在一个下午，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就被吴醉他们给堵住了。
    “醉爷！”
    看到他们，我战战兢兢地打了个招呼，我知道他们这是又要来找我要钱了。
    原本我想着只要投靠了吴醉，我至少应该比从前过得好吧，却没想到，我比之前过得更苦逼了。
    现在每天去食堂，除了馒头和咸菜，我根本吃不起任何东西。
    这个月，他们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千五百多块，这还是瑾姐知道我在学校里面的处境，故意多算给我的。
    “呦，咱们大学问家又在刻苦读书呐，啧啧，《中国美学通史》，这种书你看得懂么？人模狗样的，弄得和真的似的！”
    老鼠一把将我手里的书夺过去，随意翻了几页，又扔了过来，语气里都是调侃。
    “小天，你别介意，老鼠这家伙说话就这德行，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绝对好好替你削他丫的！”
    “没……没有的事，老鼠哥这是和我闹着玩的。”
    见到吴醉说要替我收拾老鼠，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别看老鼠在吴醉面前，听话的和孙子一样，这家伙却是最记仇的，得罪了他，我绝对没好果子吃。
    “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子越来越喜欢你了！”
    老鼠过来狠狠地拍在我肩膀上，给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行了，都别闹了，说正经的吧。
    阿天，咱们兄弟有日子没一起乐呵乐呵了，一会就直接去花样吧，我都定好包厢了，没什么问题吧。”
    吴醉瞥了老鼠一眼，见他安静下来，才对我说道。
    他的话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完全一副就这么办的架势。
    以往每一次我都会咬咬牙，答应他们，然而这一次，我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们，接着沉默了下来。
    吴醉本来都准备走了，见我没有吭声，这才回过身来。
    “怎么回事？”他问道。
    “我……我没有钱了？”我低着头说道。
    “嗯？我还当什么事情呢，没钱了去银行取啊。”
    吴醉嗯了一声，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冷了，而且同时我还感受到其他几个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了我身上。
    “银行卡上也……也没有了，前天请大家吃饭的那一次，我把最后的六百取出来了。”我不敢抬头看他们，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听到我说完，吴醉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时候，老鼠开口了。
    “我说阿天，这就是你太不懂事了吧，醉爷给你请客的机会，这是瞧得起你，你可别不识抬举啊！我们才让你请了几顿饭你就在这里哭穷，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是啊，阿天怎么这么抠，一点都不大气，你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啊！”
    老鼠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开始拿话挤兑我，说什么我一点也不仗义，跟醉爷混还不愿意出银子之类的。
    听到他们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长久以来的委屈，让我彻底爆发了，我抬起头来，猛然看着他们，大喊道：
    “我怎么不讲义气了，自从我跟了醉爷，什么时候我掉过链子，你们的衣服我洗，你们的作业我写，你们的饭钱我出，光这一个月，就已经花掉一千五了，这还不算我给醉爷买酒的钱。
    你们口口声声说拿我当兄弟，只不过是拿我当一个傻子在玩弄罢了！”
    这一刻，我将心中的憋屈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看到我突然爆发，吴醉他们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我的表现让他们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我就看到了他脸上的愤怒。
    他咧嘴冲我笑了笑，上来一脚就把我踹倒在地上。
    “一个蝼蚁般的家伙居然还敢朝老子哔哔，要不是老子罩着你，你丫早就被曹浩南弄死多少回了，让你出点钱怎么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反正包厢我们已经订好了，你看着办吧，今天晚上要是在花样看不到你，你就等着死吧！
    小杂种，还翻了天了！”
    说完这句话，吴醉带着老鼠他们大大咧咧地离开了。
    看着吴醉的背影，我将手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