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宁仿佛睡了一个很长的觉,黑暗中,她又回到了那间素白的房间,可是这一次,不再是鲜血,不再是黑暗。
打开门,一道耀眼夺目的光亮席卷周身,在阳光下,她的丈夫抱着她的孩子,站在房间里,沐浴在阳光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一次,不再是孤独……
……
“小心。”
安一宁掉了一个首饰,正准备弯腰的时候,却被方亭御给搂住了,小心谨慎的模样,根本容不得点差错——“胡闹!”
“……”
安一宁闻言,骤然失笑,没好气道:“我就是弯个腰捡个东西,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她的面容无奈了几分,看着男人煞有介事的模样,心里难掩笑意,顿了顿,耸了耸肩道:“我已经没事了,医生不也说了,宝宝很健康,没什么事儿……”
“不能怠慢。”
方亭御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一宁闻言,越发的无奈。
“嫂子,你就让哥哥重视吧,一个月前,你昏迷住进医院的时候,哥哥都恨不得把这间医院给拆了,好在我侄子没事,不然哥哥恐怕要把医院给炸了……”
莉莉安站在一旁,今天是安一宁出院,她亲自来了。
其实安一宁当初因为受惊,所以胎像不稳才会进医院,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检查的结果也一切都好,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有点贫血。
可是就因为这贫血,方亭御煞有介事的将她扣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一定要确保没事儿了,才愿意放她出院,而且这出院的时候,还要跟着自己回家,继续养胎。
安一宁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感叹自己要这么被养下去,就要变成猪了。
“要小心。”
方亭御煞有介事的说道,脸上满是紧张,神色一顿,想到一个月前的事情,目光依旧冰冷。
莉莉安见状,会意,“哥哥,常淮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作妖了!”
常淮安的下场,很凄惨。
这一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
严峰入狱,严婉华等人被拘留,常淮安罪名最重,涉嫌绑架和故意伤害,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刑罚。
而且,在入狱前,常淮安已经断了一条腿,浑身骨折,现在在医院躺着根本下不来地,就算病好了,也直接进监狱,没机会见到蓝天白云了。
而严家,如今已经被严家的二女严婉霜执掌,和丈夫任束,成为了严家不可违逆的存在。
严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安一宁并没有去问常淮安的下场,也并不在意。
那个男人,说起来,其实挺可怜的……
本就是被算计的产物,最后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安一宁垂眸靠在方亭御的怀里,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方夫人吗?”
严婉华?
方亭御神色一顿。
“嫂子,妈……妈已经和爸提交了离婚协议了。”
严婉华这一次虽然不算是主谋,但是也难逃律法,篡改遗嘱,帮作伪证,哪怕是出来,名声尽毁。
这个时候,严婉华提交离婚协议,其实对于她而言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不过莉莉安却不以为然,虽然严婉华是她母亲,但是想到严婉华的所作所为,心里便忍不住鄙夷,这个女人,真的……
“方夫人,也是被算计的。”
安一宁叹了一声,有些惋惜。
与此同时。
“听说你要见我?”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会接见白秋仁。
严婉月。
严婉月一改往日的嚣张,看着白秋仁,目光平静——“舅舅。”
白秋仁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不会多在意的三小姐,蹙眉,身上有些荒凉。
“三小姐,你来看我,没必要吧?”
虽然他们的关系是舅甥,但是这么多年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两个人的关系也可以说比陌生人一般。
严家的人,现在应该对他深恶痛绝。
“姑姑临终之前,其实我见过她。”
严婉月缓缓道,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这么多年,始终保持着嚣张的态度,人人都知道,严家有一个草包的三小姐。
可是今天看,严婉月似乎,并没有那么草包。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类似银链子一样的东西,放在了白秋仁的面前。
其实这一条银链子,并没有什么特别,造型普通,款式普通,就是当下社会最普通的那种便宜链子。
可是白秋仁的脸色却陡然仓皇。
银链子因为在阳光下暴露很长时间,所以已经微微泛黑,可是却丝毫不影响白秋仁对它的喜欢,视若珍宝的捧在手心,眼眶瞬间殷红——“怎么会在你手里……”
“最后一年,是我照顾姑姑的,姑姑已经疯了,不清不楚,口中念叨着一个名字,是你的名字,舅舅……”
严婉月叹息了一声,其实这么多年,自己的跋扈和草包都是装出来了。
严峰重男轻女,对大姐都是那般的算计,何况是自己。
而严婉月被派去照顾严梦霜,小小年纪更是见识到了严峰的狠辣,那些人那样对姑姑,可是严峰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儿女上心。
严婉霜,严婉华,都是他算计的对象。
严婉月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如果表现的太突出也会被算计,严峰会把她当成权力得筹码,一步步的逼迫。
于此如此,倒不如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原来是你。”
白秋仁苦笑了一声,看着严婉月平静的脸——“你是故意偷听的……”
没错。
严婉月并没有否认,她早就怀疑常淮安的事情和严峰脱不了关系,这个男人这么自私,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他怎么会花这么大的代价让常淮安介入方氏集团。
所以。
她笃定,他们是有关系的。
“我也不是为了姑姑,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觉得,如果严家继续靠着严峰管,可能,我这辈子都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严婉月微微一笑,眸色难掩讥诮。
她隐忍了一辈子,装疯卖傻,所以,她不想继续了……
严婉月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想要解释什么,只是忍不住,想要将姑姑的遗物,交给舅舅,微微一叹,颔首起身——“舅舅,我走了。”
白秋仁有一点说的没错,严婉月和他没有什么感情,他自然也没有多指望这个女人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温柔软语。
见她离开,蓦得一顿,忍不住问道:“她,死的痛苦吗?”
严婉月神色一愣,想到了姑姑最后弥留……
她撇了撇唇——“不算痛苦。”
白秋仁心头一窒,笑容苦涩分明,双手垂落在椅子上,目光越发的黯淡——“谢谢。”
严婉月微微一叹,随即,离开了问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