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部防区如同难民营,脏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馊味。
一个满眼羡慕的流寇道:“王三兄弟,老哥我数过了,跑过去四十七个兄弟,只有四人被老营督战队赶上砍了,四十三人成功了。”
王三道:“我看见了,老营马队被人家‘战神’骑兵截住了,一顿狂揍丢了二十一人,只有四人跑回来了。”
“唉!‘战神’骑兵真厉害,人数差不离,那些平时牛哄哄的老营马队居然连打伤人家一个都做不到,就被人家斩杀殆尽。”
“兄弟早劝大哥也跑过去,你只不过是个小队长,拿首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会被‘战神’砍头。”
“还用你说,老哥我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家里的还在后面,会连累他们。”
“大哥,我今天夜里准备爬过去,你看着办吧!”
“王三,老哥平时对你还算不错吧,你怎么忍心自己走了,等等看,老哥也在想法子呢。”
“大哥,我也想等你想到法子,最好能够带上嫂子和两个侄子,可是兄弟们的肚子等不起啊!张家兄弟和马六几个都准备今晚逃跑,我……。”
如此故事在流寇大营极为普遍,不用打仗,流寇减员神速,和他们扩充时的速度有一拼。其勃也兴焉,其亡也忽焉正是如此。
八大王的流寇大营中军大帐里,十几个来议事大头目愁容满面。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以前不管多厉害的官军,胜败姑且不论,他们总有机会打上几仗。
如今可好,没法开战,一触即溃,郁闷啊!
狡诈的罗汝才绰号曹操,他再也无法老神在在装胸有成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道:“娘的,‘战神’人马太厉害了,难怪他们把建奴都打得满地找牙,咱们几个远远不是人家对手啊!”
八大王张献忠怒道:“找你小子来商议不是听你说泄气话,是让你拿个主意,你小子以前不老是吹牛足智多谋吗?如今事到临头怂了?”
罗汝才叹口气道:“计谋已经用过了,老子前天派十几个兄弟抬了几箱细软准备试探着去买一条路。
可是一个兄弟都没有见着回来,后来发现用喇叭口喊话劝降的明军里就有三个,那些王八蛋已经投降了,还让其他兄弟别跟着我们卖命,早早地投降过去吃炊饼。”
刘国能弱弱地问道:“要是我们都选择无条件投降,南王会不会饶恕我们啊?”
心里正憋得慌的张献忠闻言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刘国能骂道:“只诛首恶,你以为呢?你难道不是地地道道的首恶?你他妈杀的人难道少了,别他妈做梦了,我们投降必死无疑。”
罗汝才道:“死?哪有如此便宜?会被南王活剥皮呢!娘的,南王那厮太狠毒。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他。”
刘国能匪号闯塌天也是积年老匪,也是挟众几万的大头领,平时也作威作福,今天被暴怒的张献忠踢翻在地如何能忍,他一骨碌爬起来操起椅子就砸。
张献忠武功不错反应也快,一偏身躲过了袭来的椅子,跳上前又是一拳挥过,刘国能顿时满脸桃花开。
罗汝才见势不妙连忙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张献忠,蝎子块和另外几个头领也拉住了要拼命的刘国能。
来议事的贼头什么事都没能够商议成,打了一架各自散伙。
回到自己营寨的刘国能样子很惨,鼻子里还在流血,几个心腹见自己的大头领被人家揍得如此狼狈怒不可遏,纷纷拔出刀子准备去找张献忠讨要说法。
张献忠气呼呼回到营帐,十九岁的义子张定国建言道:“义父,如今我军被明军重重包围,正是用人之际,您今日应该压住火气啊!”
张献忠有些后悔了,道:“唉,这脾气一上来就是按耐不住,要是定国当时在身边就好了。”
这位张定国就是以后名闻遐迩的李定国,大汉奸孔有德就是被他围困在桂林突围无望而自杀。
张献忠有四个义子,还有三人分别是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当然他们现在都姓张。
张定国道:“义父,您今日已经和刘国能翻脸,防人之心不可无,儿以为要早做提防。”
长子张可望道:“义父,儿即刻安排人手加强守卫,您放心,我们兄弟都枕戈待旦。”
张献忠部立刻开始部署,老营兄弟都集中到了刘国能部的方向,但凡发现该部有异动立刻给予打击。
刘国能在中军大帐里喝止了准备冲出去找张献忠拼命的一干心腹,道:“八大王的脾气老子知道,自己人偶尔打架算不得什么,你们莫要节外生枝。”
就在这时,刘国能的心腹刘三跑进大帐道:“大当家,八大王的营寨人马调动频繁,他们都往咱们方向集中了,很明显是准备对我们采取行动。”
刘国能得知这个消息,愣了半晌,忽然大笑道:“张献忠此等小人不足为谋,我等如若还跟着他们早晚必死无疑。”
他笑着笑着眼泪流了满脸,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二十几个心腹将领都鼓噪起来,他们道:“大当家,咱们想息事宁人,张献忠那厮可不是什么好鸟,他早就有图谋我们的歪心思,如今只能和他们拼一拼了。”
刘三道:“咱们集合所有的老营兄弟未必就怕了张献忠那厮,干脆擒拿他投降‘战神’。”
另外一个大头领道:“‘战神’的防线滴水不漏,他们都是打得建奴找不着北的狠人,咱们不是他们对手,此时正好趁张献忠不仁,咱们全力一击袭杀他做投名状投靠官军。”
这是不争的事实,流寇们早就知道难敌“战神”人马,也听了许多“战神”爱民如子的故事,也亲眼看到过络绎不绝的老百姓拖家带口投奔。
今天他们准备临阵倒戈投降“战神”,张献忠打人只不过是导火索而已,况且张献忠确实一直在图谋闯塌天的人马,两军其实貌合神离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