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这句话可以让袁义后面要说话全都烂肚子里,心里突然就又有些难过。我不好,可是你喜欢?袁义望着紫鸳,苦涩地一笑,说:“紫鸳,我是个太监,太监怎么娶妻?”
紫鸳眉毛都倒竖了,说:“我说过了,不要用这个事来打发我!”
“我真是太监,”袁义小声道:“紫鸳,没有哪个男人会拿那个当借口,这事关脸面,我若不是,那我一定不会这么说自己。”
紫鸳看了袁义半天,相识这么久,紫鸳也知道袁义不是个会跟她开玩笑人,通常情况下,袁义都是一个脸上带着微笑,却又沉默寡言人。
“试着多想想韩约好,”袁义跟紫鸳说:“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有心,主子说没错,错过了这个人,你会后悔。”
“我不信!”紫鸳却突然就跟袁义叫了一声。
袁义抚额,说:“那你要怎么样才信?找个大夫来给我验身?紫鸳,我进宫之时,宫里验身师傅已经为我验过身了,你要我领你去问他们吗?”
紫鸳摇头,死命地摇头,然后捂住耳朵,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紫鸳!”袁义加重了语气。
“我要看!”紫鸳又哭了起来,口不择言地冲袁义道:“你让我看你是不是太监!”
袁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敢!”紫鸳说:“你就是看不上我!”
袁义拍了桌子,站起身说:“我去找个大夫来!”
“你和主子一样,”紫鸳说:“你们都有办法让大夫听你们话,我不信。”
袁义撑不住了,呼地转身,冲紫鸳怒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紫鸳一脸倔强地看着袁义,说:“你让我看!”
“你!”袁义手抬起来,想一巴掌招呼到紫鸳脸上去,可是后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说:“紫鸳,你给袁大哥留些脸面吧,太监不是什么光彩身份,一个残废地方,我怎么能让你看?”
紫鸳这才低下了头。
“对不起,”袁义想想又跟紫鸳道:“以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紫鸳还是低着头不吱声。
袁义自嘲地一笑,话都说开了,他还站这里说什么呢?任哪个姑娘被一个太监骗了后,都不会再想看到这个死太监了吧?袁义转身就走。
紫鸳低着头,眼角余光看见袁义往外走了,心里突然就是一空,想也没多想,直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袁义。什么男女大防,女孩儿家清白、矜持,紫鸳都不要了,她现就想抱着袁义大哭一场。
袁义想避开、挣开紫鸳这个拥抱是件很容易事,可是袁义这会儿就是僵直着身子让紫鸳抱着。紫鸳眼泪浸透了袁义夏衫后,流到了袁义背上,让袁义有一种自己被烫伤了感觉。
“你怎么会是太监呢?”紫鸳边哭边道:“你是个死士啊!”
“成了太监后,身段会变软,”袁义干巴巴地跟紫鸳解释道:“有些武功我们练起来,就比一般人练要好。”
“这不公平,”紫鸳说:“袁大哥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就不能是太监了吗?袁义苦笑,“宫里这么多太监,大家都是坏人吗?”
“我不信!”紫鸳还是跟袁义喊不相信。
“好了,”袁义转身将紫鸳推开,“我走了,你把脸洗一下,主子那里你不管了?”
紫鸳抹了抹脸上眼泪,抬头看时,袁义已经走到门口了,紫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就跟袁义喊道:“你是个太监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了!”
紫鸳这句没脸没皮话,把袁义活生生钉了原地。
紫鸳跑到了袁义跟前,“我紫鸳不是怕事人!”
“这与你怕不怕事无关啊,紫鸳,”袁义跟紫鸳无奈道:“我成不了亲,你却总要嫁人,生儿育女。”
“你不信我?”紫鸳瞪着袁义道。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袁义从紫鸳身边绕了过去,直接走出了紫鸳卧房。
紫鸳坐卧房门前椅子上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后,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走到了她跟前。
“还伤心?”安锦绣一脸担心地看着紫鸳。
紫鸳哭得说不出话来。
安锦绣把白承意放到了紫鸳床上,走到了紫鸳身边,将紫鸳揽进了自己怀里,说:“袁义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他没办法成家立业啊,紫鸳,就当是他大哥不好吗?”
“我会陪着他一辈子,”紫鸳跟安锦绣说:“不然以后小姐你有将军陪着了,袁大哥怎么办?谁陪他?”
“你这傻丫头,”安锦绣说:“我自然是要带着你袁大哥一起过日子,如果我跟将军真还有再相守那一天,我会带着你袁大哥一起走,他对我和将军有大恩,我视他为兄长,平宁以后就是不为我和将军养老,他也得为你袁大哥养老。”
紫鸳哭得双眼通红地看着安锦绣,“我以后也是要跟着小姐,我就陪着他一辈子不行吗?”
“若是可以,那这宫里太监们,不都能娶妻了?”安锦绣小声道:“他娶不了你啊。”
“袁大哥跟他们不一样!”紫鸳伸手就把安锦绣一推,说:“太监怎么了?我不要孩子就是了!”
有几个女人能守一辈子活寡?安锦绣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劝紫鸳了。
紫鸳自己把眼泪擦干净了,跟安锦绣说:“小姐你就不要管我事了,我知道自己心意,我以后不会缠着袁大哥让他难受了。”
“可是你就是喜欢他?”
紫鸳点头。
安锦绣没有跟紫鸳再说韩约,这个时候再说韩约,无异于往火里倒了一壶油。
“我带着九殿下睡一会儿,”紫鸳起身道:“主子你忙你去吧。”
“紫鸳啊,”安锦绣这个时候哪里敢让紫鸳一个人呆着。
“我没事了,”紫鸳往外推安锦绣,“九殿下一直就是我带着,主子你正经带过他几回?九殿下就交给我了。”
安锦绣被紫鸳推出了门外,再转身时,房门已经被紫鸳关上了。安锦绣再想敲门时候,就听见房里传出紫鸳哄白承意睡觉哼唱童谣。
白承意不懂大人世界里喜怒哀乐,听着紫鸳轻轻哼唱童谣,白承意渐渐地紫鸳怀里睡去了。
紫鸳将白承意放到了床上,突然就死死捂着自己嘴哭了起来。
安锦绣放下了要敲门手,再转身时,看见袁义手里拿着一个脸盆,站那里,“给她送洗脸水?”安锦绣问袁义道。
袁义将盛了半盆清水脸盆放到了房门边上,说:“主子,我没想到会出这事。”
“紫鸳不知道你事,喜欢上你很自然,”安锦绣往院中走去。
袁义跟了安锦绣身后。
“紫鸳是不是太大胆了?”安锦绣问袁义道。
“她是不太像个姑娘家,”袁义轻声道:“做事毛毛糙糙,说话也是大大咧咧,只是心是好,到老,紫鸳也不会变成个坏人。”
“她说要陪着你一辈子。”
“她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以后是多久?”安锦绣问袁义道:“她若是就是要陪着你呢?你要赶她走吗?”
“我不能害了她,”袁义说道:“主子什么时候能让紫鸳嫁出去?这宫里,其实不是紫鸳这样女孩儿该呆地方。”
安锦绣说:“也不是你该呆地方。”
袁义说:“我本就是个太监。”
安锦绣回头看向袁义,袁义此时还是平常那样,安锦绣伸手袁义左眼角点了一下,说:“不开心就不要撑着了,有些事怪不得人,是老天爷不让人好过。袁义,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早点遇见安锦绣,也许自己就不用自幼被阉了?袁义一笑,说:“主子那时还是安府里小姐,上哪里找我去?”
手指上那点湿滑被安锦绣捻去了,比起眼泪,安锦绣愿意相信这是袁义汗水。
袁义回身看看紫鸳卧房,他知道紫鸳房里哭,可是袁义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再去安慰紫鸳了。当紫鸳哥哥其实就很好了,只是袁义有时候,也会恨,恨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太监!袁义回过头来,跟安锦绣身后走着,跟自己说,这就是命。
安锦绣心很乱,不想让袁义难过,也不想害了紫鸳,那边还有一个注定要伤心韩约,这事要怎么办?
“娘娘,”殿门前当班那个小太监这时又跑了来,跑到了安锦绣跟前说:“吉大总管来了,要见娘娘。”
安锦绣回头看袁义。
袁义说:“我们先忙正事吧。”
“把大总管带到花厅去,”安锦绣跟小太监说:“我这就过去。”
小太监转身跑了。
“你也休息一下吧,”安锦绣小太监跑走后,跟袁义说:“也许好好睡一觉,心情能好点。”
袁义说:“我还是手上有事干,活得自些。”
“袁义!”
“主子,我们去花厅吧,”袁义完全就是一副不想再跟安锦绣谈紫鸳架式。
吉和等花厅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忙就给安锦绣行礼道:“娘娘,圣上命上官将军去江南剿灭吉王了。”
“又要打仗了啊,”安锦绣说着就坐了吉和跟前,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圣上有事让我去办?”
“娘娘英明啊,”吉和笑道:“温妃事全福已经禀报圣上了,把圣上差点又气病了。”
安锦绣说:“那圣上打算好何处置温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