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凯
破碎
“砰”
空旷奢华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一只精美的花瓶掉落在地面上,脆弱的身体和坚硬的地面紧密的触碰在了一起。曾经精美的身躯,化做一片片碎片,如同破茧化蝶的那一瞬,四周飞舞而去。花瓶的碎片在地面反作用力的推动下,再次飞起。随后,砸落地面,发出一阵阵轻脆的“叮当”声。
伴随着嘈杂又轻脆的声音,一声轻轻的叹息,从爆碎声中传出。叹息中透着些许忧伤,些许轻松,些许解脱……,没有人知道曾经的绝世花瓶为什么叹息,也没有人去关心它在叹息什么。
人们只会看到它精美的时候,去欣赏它,去赞美它。它的美丽已不复存在!谁又会在意它破碎后叹息些什么!谁又会在乎它叹息中诉说着什么!而为什么要叹息,也许连绝世花瓶自己也不知道!
花瓶叹息未定,一道尖利的声音,在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子口中传出:“王妈,快,快来收拾一下,把这烂东西扔出去。”
中年胖子一脸厌恶的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花瓶。仔细察看自己肥厚的手,看是否被破碎花瓶碎片所划伤。仔细检查一番后,又高又胖男子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还好没有划伤,这个可恶的花瓶。”随后,搓揉了几下那双肉乎乎又白嫩的手。
胖胖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肥大的面孔,五官很是小巧,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组合到一起时,使人感觉非常有喜感。一双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如同一张大饼上的两粒芝麻,眼中不时透着丝丝精明的光芒,显得这两粒芝麻非常的不一般。
胖子一张大脸上总是保持着非常绅士的微笑,如果一个陌生人如果看到这个人,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家伙。除非您仔细观察一会,那张值得信赖的脸,却在不经意间变幻成为一张极为冷漠的脸,一双眼睛中会不时闪烁出一丝别样与贪婪。
看到自己肥嫩的双手没有留下划伤后,胖子又大声吩咐了一声:“我要出去,回来时,别让这破瓶子的碎片划到我。”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没有再看一眼那个曾经心爱万分,现在却粉身碎骨的绝世花瓶。眼神中没有透出一丝的惋惜和留恋。只是留下了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连背影也消失在了深广的院落中。
“来了,来了,哦,先生走了呀!”保姆只看到中年胖子消失在院落中的那道背影,并没太听清他说什么。出于职业的缘故,王妈很快发现了地面上那堆碎片,连忙收拾起来。
“唉!多好的一个花瓶,就这样碎了,挺可惜的。”看到地上摔的粉碎的花瓶,王妈不禁叹息的说道。随后脸上透出了一种深深的惋惜,但接着就释然了。
“呵呵,没什么的,估计这几天先生就会买回一个更好的。”说完,手脚麻利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并把它远远的丢在了一个安全、又不能划伤给她薪水的先生和自己的地方。
这位辛勤又一丝不苟的保姆,非常尽职尽责的把地面认真的打扫了一遍,她要把这只花瓶的痕迹完全抹除,直到抹除的一丁痕迹也不存在。
这次清理非常地彻底,以至于再次来到这个“精品大厅”中的客人,很少有人能发现那个“曾经最精美花瓶”一丝痕迹。
当然了,也有些“记忆力好”的客人也曾问了一句:“那只绝世花瓶哪去了?”在得到主人“不小心打破”的解释后,朋友劝慰了一句“旧得不去新的不来,再买一个更好的。”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那只“绝世花瓶”,似乎“绝世花瓶”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在“精品大厅”再一次满堂宾客欢聚一堂,高声欢笑,互相攀比奉承时。在离“精品大厅”很远的一个垃圾堆中,一片片破碎的瓷片正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只丑陋又肮脏的大老鼠从它那个“温暖而保险”的窝中爬了出来,欢快的跑到碎瓷片身旁,飞快捡起了其中一枚碎片。
碎瓷片高声惊叫起来:“你是谁?不要碰我,拿开你那肮脏的手。”
“你在说我吗?嘿嘿,我认得你,你就是从前放在大厅中,那只最高贵的花瓶吧!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肮脏、龌龊、无耻的贼呀!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没错你当然不认得我了,像您这样高贵的花瓶怎么能认得我呢?”说着,大老鼠摇头晃脑的来回摆弄着手中的碎瓷片。
“我、我、我是‘绝世花瓶’啊!”
“哈哈!‘绝世花瓶’!你还是花瓶吗?你现在只是碎片,没用的碎片,是以后要和我这个又脏、又臭,又很无耻的家伙一起生活在这肮脏、污浊之地的垃圾,你还是那个高贵的花瓶吗?哈哈哈哈”
是呀!自己现在又是什么呢?曾经自认为高贵无比的花瓷瓶沉默了,甚至于都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看着曾经的花瓶不再作声,大老鼠感觉一下没有了继续打击的快感。无趣下,大老鼠飞快的把碎瓷片放到口中咬了一下,在它想来,曾经绝美的花瓶一定很好吃的,以它多年的经验来说,是这样的。以往“精品大厅”那边扔出来标着“精美”的食物都是很好吃的。
“哎呀!这什么破东西,怎么么咯牙。噗、噗,一点都不好吃,噗、噗。”大老鼠碎片吐了出来后又骂了一句:“以前还以为这个高贵的东西能有多好吃呢!唉!原来只能看不能吃啊!连吃都不能吃,这东西有什么用呀!真是不理解人类,以前还拿你当宝贝一样的供着。”说完,大老鼠踢了一脚碎瓷片,消失在了草丛中。
碎花瓶见大老鼠走后,更加沉默。回想着曾经在华丽的大厅中看到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悲伤,有人快乐。那时候的自己,认为他们是多么的脆弱,高贵的自己不会笑,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更不会去哭,因为自己很幸福,自己是高贵又幸福的花瓶,这些低级又无聊的情绪,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回想起人类在悲伤的时候能够哭出来,能够流泪,能够释放。想到这,它哭了,没有声音,没有一滴眼泪。这时候,曾经的“绝世花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不会哭的,自己是没有泪水的,就算是再怎么悲伤,也无法用眼泪来释放这个痛苦,它只能默默的承受。
绝世
“默默”了很久,破碎的花瓶回想起了自己的曾经,那个曾经丑陋的毛坯。直到放在烈火中几番炙烤后,出窑的那一瞬间,就是在那一瞬间,花瓶感觉到了自己的新生,不再是那样的混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那样的清晰、清澈。
花瓶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慢慢拿出,轻轻的放在台面。花瓶看到一双沉醉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过了良久,一声发自内心的惊叹传了出来:“哇!真是太美了,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花瓶,快,快来看呀!出绝品啦!”随着这一声高声的呼唤,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哇!好漂亮呀!真美!绝世精品!”围上来的人们,不断用自己所有能够想到,最美的赞词来赞美这只花瓶,刚刚降生的花瓶立刻沉醉在这一片的赞美声中。
赞美声中,“精美的花瓶”出炉后不久,就被摆在专用的库房中。这里面有许许多的花瓶,无一不是精品,“精美的花瓶”被放到库房中后,立刻成为这些花瓶中最美的一只。
当然了,最漂亮的花瓶,就得专门放在一个特别准备的地方。最终,在所有人一致建议下,“精美的花瓶”被放到了库房中最显眼的地方,被当做镇库之宝。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不断的有人来送来一批批新的花瓶,拉走一批批漂亮的花瓶。在不断的进进出出中,始终有人赞美这只“精美的花瓶”,无形之中这只花瓶的身价变得越来越高。
随着这只“精美的花瓶”的不断被人传颂,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只花瓶,这只花瓶的身价就如同坐火箭一般,“蹭蹭蹭”的不断向上攀升。本来并没打算出售这只花瓶的现任主人,在不断出现的人,不断上升的价格面前,变的心惊肉跳、忐忑不安。这只花瓶的价格,已经到了令他寝食不安的程度。
一天,一个人来到瓷器厂,甩出了一个后面有很多零的数字,现任主人听到这一长串的数字,欣然接受了这个价格。而这个人用一张薄薄的,所谓“支票”的东西,把这只“精美的花瓶”换走了,并在临走前为这只花瓶冠以了“绝世”。
前任主人听到这两个字后,立刻感觉以前那些赞美太过庸俗,只有“绝世花瓶”才够贴切。
“绝世花瓶”被换走后,前任主人感觉最近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一下放松了下来。其实,前任主人在看着这张“支票”后面那一串零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挣扎的,这只花瓶毕竟是自己这一生中自己最好的作品。卖了它,真心舍不得。但转念又一想,与其放在手中,自己天天心惊肉跳的放着,不如直接换成自己的养老钱!
想到这,花瓶的前任主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这只“绝世花瓶”卖了,完全没有顾及一下“绝世花瓶”的想法,也没有考虑“绝世花瓶”不安。
和一身轻松又欣喜万分的前任主人不同,这时候的“绝世花瓶”却胆颤万分,以后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啊!自己离开这个能受到赞美的地方了!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不会被扔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管吧!自己会不会被砸碎呢?自己……
就在“绝世花瓶”胡思乱想的时候,出钱买下它的现任主人的一席话,打消了“绝世花瓶”的顾虑。
“噢!实在是太美了,这花纹,这质地,简直就是神来之品,太完美了,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摆放在我的瓷器店中,最显眼的地方,让进到我店铺中所有的人为你发疯、为你发狂。他们一定会被你的美丽所折服、所沉迷!”现任主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抚摸着“绝世花瓶”,眼中泛出深深的沉迷和爱护之情。
之后不久,“绝世花瓶”就被仔细的打包,轻轻放进了一个大箱子中。经过一路的颠簸,当罩在“绝世花瓶”上的厚布被撕开时,“绝世花瓶”眼前突然一亮。它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宽阔的大店铺中,周围有许多精美的木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花瓶,有高有矮,有的泛着青白色的光,显得清素淡雅。有的花团锦簇,显得雍容华贵。
“绝世花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花瓶,和以前在库房里那些相同或类似的花瓶不同,这里每一个花瓶都各有各的韵味,各有各的风采。真是琳琅满目、千姿万态。
随后,“绝世花瓶”在众人的谈话中得知,这是一家远近闻名的瓷器店,这里的瓷器个个都是精品,而能被摆放在这些木架上的花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当然每一只都价格不菲。
就在“绝世花瓶”观察着周围花瓶时,发现所有的花瓶上面都贴了一张小标签,上面标着不同的数字。越漂亮的花瓶,标签上面的数字越多。“绝世花瓶”被这些数字所吸引了,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被放到了大厅的最中间的那个小台子上。
当“绝世花瓶”在震撼中回味过来,发现这里非常的干净,明亮的窗户,光洁的地板。这里可不像以前的库房,虽然也经常有人来清扫,但还是非常脏的,库房里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哪有这里的整洁、干净啊!“绝世花瓶”为自己能来到这里感到无比欣慰。
过了一会,“绝世花瓶”发现在自己的瓶底边缘也被贴上一个精美的标签,看了一圈后,“绝世花瓶”发现这个标签上面的数字,是这里所有花瓶中最长的一个。“绝世花瓶”感到更加欣慰了。
就这样,“绝世花瓶”在这里安了家,慢慢的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每天看着不同的人来到这里,围绕自己,欣赏自己,赞美自己,轻轻的抚摸自己。“绝世花瓶”感觉自己到了天堂一般。
慢慢的,“绝世花瓶”在大厅中间的小台子变得越来越高了,每天擦拭,维护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多。欣赏、赞美的词语也越来越激昂,而能够触碰“绝世花瓶”的人却越来越少。
最后发展到,只要有人想要触摸“绝世花瓶”,就会被一个专门看护“绝世花瓶”的人提醒道:“先生(女士)请不要触摸,这可是‘绝世花瓶’!不能用手直接触摸,看看就好了。”“绝世花瓶”慢慢也认可这是对的,自己理所应当不被世人所触摸,所触动。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高贵。
但还是有人按耐不住对花瓶的爱恋,在看守人一不留神,或有事走开时,就会有人轻轻的爱抚“绝世花瓶”一番。这些人无一不是眼中透着疯狂、痴迷而又贪婪的神色。每当“绝世花瓶”看到这样的人时,心中即嫌弃,又喜悦。嫌弃的是自己是一枚“绝世花瓶”,是高贵的,不可触碰的,但“绝世花瓶”又喜欢这些人对自己的赞美话语和迷恋的神色。
痴迷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每天都被赞美声环绕的“绝世花瓶”,遇到了一个令它疑惑又困扰很久的 “怪人”。
这天,一个衣着非常普通,年纪不大的男孩走进了这家店铺。这个男孩长着一张平凡的面貌,平凡的放在人群中,立刻无法认出的一个人。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本来男孩是要去隔壁店里买东西,无意之中,误打误撞走进了这家瓷器店。抬眼一看,一瞬间这个男孩就被“绝世花瓶”的美丽所震撼了。男孩就这样楞楞的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绝世花瓶”。
直到店员看到小男孩痴痴的站在那里久久不动,于是走到小男孩身边,低声问道:“先生,您买花瓶吗?”
“啊!不是不是,我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说完,男孩慌慌张张的就跑了出去。
本来这事儿并不稀奇,“绝世花瓶”也没有放在心上,每天这样痴迷看着自己的人太多了,虽然这人看的时间有点长!
但出乎“绝世花瓶”意料的是,自从那天之后,这个男孩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花瓶的面前,痴迷的看着“绝世花瓶”。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这个男孩都会来,从未间断。曾经有几次,“绝世花瓶”发现男孩一脸疲倦的站在自己面前,满是倦容,分外疲惫的神色,身子站在那里不断的颤抖着,但眼神依然是那样的痴迷。
时间久了,“绝世花瓶”发现这个男孩不旦天天来到这里,还有一点和别人不同。也是因为这点,“绝世花瓶”开始注意起这个男孩。这个男孩虽然每天都来这里,却没有一次像其他人那样,试图触动过自己一下!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男孩还是风雨无阻的来看“绝世花瓶”。终于,在一次看到一个人表示想要买下这只“绝世花瓶”,并与这里的经理走到后堂商议后。男孩按捺不住问了一下这只花瓶是否能够打折,自己诚心诚意想买下它。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干瘪的钱袋。
在得到不可能的答案后,男孩黯然离去了。走出店门前,男孩一步一回头看着那只令他痴迷的“绝世花瓶”,当然了,“绝世花瓶”是不会在意这个男孩的,这时的它正沉寂在一片赞美声中呢!
就在男孩恋恋不舍,迈步离开店里前,背后传来了一阵的嘲笑声:“没钱的穷鬼也来打“绝世花瓶”的主意,买到家中放到那里呀!”
“恐怕他连摆放花瓶的“家”都没有吧!哈哈哈哈!”另一个伙计笑指着男孩的背影说道。
“是啊!我认识他,这小子穷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天天就住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就这德行,还想买‘绝世花瓶’!哈哈!”一个正挑选花瓶的中年男人,接过两个伙计的话头,一脸轻蔑的说道。
男孩听到这些声音后,没有反驳,只是加快脚步离开了!本来沉寂在赞美声中的“绝世花瓶”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话后,明白了一件事,穿着普通,钱袋干瘪的人是不能拥有自己的。从这之后,“绝世花瓶”变得更加高傲起来,以后的日子中,只要是穿着普通的人敢来触碰自己,“绝世花瓶”就会深深的厌恶对方,认为触碰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个男孩很久都没有出现。本来“绝世花瓶”已经忘却了这样一个怪人。但让“绝世花瓶”想不到的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那个很久没有出现的男孩,又一次出现了,他变得又黑又瘦,但一双眼睛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立刻就能得到期望以久的兴奋。
男孩连忙跑到花瓶面前,慢慢的但出手,试图触摸一下这只“绝世花瓶”。这一次,也是男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试图触碰。当男孩伸出手后,“绝世花瓶”惊呆了,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呀!厚厚的老茧,上面有着似乎永远洗不净的污垢。就在男孩触摸到花瓶的时候,“绝世花瓶”发自内心的“恐慌”一下喷发出来。
“谁来,谁来救救我,不要让这只肮脏的手,触摸到我这高贵的身躯!”绝世花瓶心中大声的喊道。眼见这只手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绝世花瓶”为了不看到那“可怕”的一瞬,连忙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绝世花瓶”都没有感到自己被触摸,不安的慢慢睁眼一看,那个男孩的手只在空中用手慢慢的滑动着,仿佛抚摸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但那只手却没有碰到“绝世花瓶”一丝一毫。“绝世花瓶”恐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脏手”,惟恐下一刻这只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这个花瓶是不能碰的吗?”一声怒喝突然传来,打断了男孩轻轻的抚摸。一个伙计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绝世花瓶”。
怒喝令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停了下来,“绝世花瓶”眼前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就停在离自己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还好没有碰到自己的身体。听到这声怒叱,这双布满老茧的手飞快的缩了回去,“绝世花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祈祷,还好这双脏手没有碰到自己。
伙计喝止了男孩的行为,狠狠的挖了一眼面前这个穿着普通,满手老茧的男孩,眼中透出了深深的鄙夷。
“我要买这个花瓶。”男孩低声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伙计好像听到了一件最可笑的事情。随后感觉自己听错了,又重复的问了男孩一次:“你说什么?”
“我要买这个花瓶!”男孩抬起头,拉高声音说道。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瓷器店伙计,眼神中透着一种疯狂的执著。
这一回,伙计真的听清了,诧异的看了一眼男孩。不得不说这个伙计的专业修养还是很到位的,不管心中感觉如何的不可思议,但表面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伙计清咳了一声后问道:“这位先生,你是要买这个花瓶吗?”
“是的,我要买下它,这是钱,你点一下吧!”说着,男孩从一个小包里掏出了厚厚的几摞钱,双手捧着,像献宝一样放到了伙计的面前。伙计更加诧异的看了一眼男孩,这几摞钱里面不但有整张的大面额钞票,更有一元,几角的零币。
伙计看着满脸挚诚和执着的男孩,没有再鄙视他,而是认真的数起了眼前的钞票,在数完之后,伙计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先生,您的钱不够买下这个花瓶。”
“什么?怎么会不够呢?我明明数了好几遍的,你再数一遍看看。”男孩听到伙计的话后,激动的说道。
“是这样的,您的这些钱如果放到前些日子,是可以买下它的,但在昨天,它的价格又涨了,所以抱歉,您的钱现在不足以买下它。”说完,伙计面露歉意的看着男孩。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男孩低声嘟囔着,快步走到了花瓶面前,仔细的看着它的标价,仿佛能够看到这个标签还是以前那些数字,但现实的残酷,狠狠打碎了他的梦想,数字确实和以前不同了。
男孩静静的走到了伙计面前,拿起了桌上的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包里,对伙计笑了笑说道:“谢谢您,过段时间我还会来的,请为我保留着它,好吗?”说完,没等伙计的答复,转身就跑出瓷器店,消失在人群中。伙计愣愣的看着离去的背影,唉了一口气,又继续做起了他的工作。
半年后,男孩再一次的出现在“绝世花瓶”的面前。这次男孩更加黑瘦了,再次掏出整零不一的钱,但这一次男孩还是失望的离开了。
男孩没有放弃,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购买“绝世花瓶”,他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瘦,泛红的双眼,就像赌疯的赌徒一般。但“绝世花瓶”的身价,却在人们不断的赞美声中,一次又一次的上涨着,男孩辛苦赚来的钱,离“绝世花瓶”的身价越来越远了。
终于,店中的伙计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那个男孩道:“先生,还是再看看别的花瓶吧!我们这里的花瓶还有很多的,你再选一个别的吧!”
“不,我就要它。”说完,男孩再一次飞奔而去。
看看执着的男孩,店中的伙计再一次摇了摇头,再一次叹了口气道:“何必呢!”
金主
就在男孩离开的第二天,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人,大步走进了瓷器店。进门后就用一种非常高傲的语气问道:“这里管事的人在吗?我金大富来了,让你们管事的来见我,把你们最好的花瓶给我拿来看看。”
伙计看着语气高傲、一身珠光宝气的胖子,先是一楞。随后,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端上一杯香茶,弯下腰请胖子坐定后,急忙转身走向后堂,把店长找了出来。
“哈哈!我说今天早上怎么喜鹊叫呢!原来是金老板来了。”没过多久,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后堂传了出来,一身唐装的店长,满面笑容的走进前厅。
“哦!崔店长啊!快来,快来,帮我选几个上好的花瓶,我前段时间刚刚买了一座新宅,刚刚装修完,现在缺几样摆件。听说你这里有好货,就来你们这里看看,快把那些上等花瓶拿出来吧!”胖子焦急的说道。
“怎么?金老板这么急?”崔店长有些诧异的问道。
“唉!你不知道啊!这不是搬入新宅嘛!要办个酒会,有几位大人物要来,我怎么看家里的装修都不够雅,那几位大人物不喜欢华丽,这不,我想着弄几个花瓶、瓷器、古董什么的装饰一下嘛!”
说着,金胖子走近店长的身边,轻声说道,“说实在的,我没读过多少书,弄点花瓶无非是显得风雅一点。这样,有些事才好谈嘛!要不有些人总是看不上我,说我是暴发户。”
“呵呵!金老板,那些人是嫉妒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像金老板这样的人,那些暴发户怎么能和您比呢!您可是这城里跺一跺脚都会颤的大金主啊!”崔店长面露微笑的捧了一下金胖子。
“哈哈!过奖过奖啊!我老金哪有那么厉害,崔店长,我们还是先看下花瓶吧!”金老板笑呵呵的摸了摸肥大的肚腩,虽然心中很是受用,但还是谦让了两句,不过面上的神色却透着丝丝得意。又寒暄了几句崔店长,单手一引领着金老板走向精品厅。
“您这边请,金老板您慢走,前面有台阶。呦!金老板,怎么能让您开门呢!我来,您先请。”崔店长一路殷勤的,引领着金老板进入精品厅后,走到精品厅中间的一个精品展柜前,崔店长停下脚步。
“金老板,您看这个青花瓶怎么样?这可是完全按照元青花的古法烧制的,光弄清这古方的成份,就耗费了近十年的功夫。耗费的资金、人力、物力真是没法数清啊!最近,才找到最接近的配方,像这样的东西,我不说绝无仅有,但估计也没有谁能达到这种仿制水平。”崔经理不无得意的说道。
金老板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崔经理也不为意,又接连介绍了几个精美的花瓶,金老板却一直不置可否的笑着,而崔经理还是不厌其烦的介绍着。
“崔店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那只花瓶拿出来吧!我知道你这有一个镇店之宝,一只‘绝世花瓶’。不要在这里和我拐弯抹角,说些没有用的,我们都很忙。”听着崔店长不停的介绍这些精美的花瓶和各类瓷器。终于金老板有些不耐烦了,略显恼火的说道。
崔经理面色不变,只是微笑的说道:“嗨!金老板,这不是想多给您几项选择嘛!”
“先看最好的,其它的后面再说。”金老板皱了下眉说道。
“得,金老板这边请。”崔经理不再拖沓,直接把金老板引到一个制作非常精美的展柜前,展柜的四周是用檀木制成的框架,钢化玻璃的外罩里用镭射灯光照射着花瓶。在灯光的映衬下,这只花瓶显得更加绚丽多彩、美丽多姿。
这个精装的展柜,是前不久崔经理专门找人定制的,无论从外框的设计还是灯光的处理,全都是专业人员设计制作。一是为了让这只“绝世花瓶”的美丽更加突出,自然价值也会更高,二是能保护这只“绝世花瓶”不被普通人所触碰。
看到这只“绝世花瓶”,一向自认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金老板,就这样被吸引住了。楞楞的站在那里,一脸痴迷的看着花瓶,一动不动。崔经理看到后,只是向后轻轻退了一步,默默的站在金老板身后,含笑的看着金老板。
过了好一会,金老板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压抑和沙哑的问道:“这个,这个花瓶怎么卖?怎么没有价格?”原来这只“绝世花瓶”早在半年前就被撕去了标签,它的价格已经无法轻易示人。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因为太过珍贵,价格反倒不好标示。
崔经理笑了笑说道:“这个真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要告诉我这是非卖品!不卖你们为什么摆在这?”金老板一脸激动的说道。
“金老板,要不这样吧!您再看看那几个,那几个花瓶也非常精美,而且价格适中,这个花瓶实在、实在不好开价啊!”崔经理一脸为难的说道。
金老板听到这,立刻怒不可遏的说道:“难道崔经理看不起我,认为我金大富买不起一只花瓶吗?”
“哦!不不不,不是这样,金老板是什么人!全城最富有的人!但是这个花瓶可是我们镇店之宝啊!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出售这个花瓶。”
“是东西总有个价格,不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开价吧!”
崔经理沉思了一下说道:“金老板,请这里说话。”
随后,崔经理引着金老板走进旁边的一个客房,两人的商谈了好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崔经理和金老板都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崔经理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一个令他惊喜异常的价格,而金老板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个“绝世花瓶”。
其实,在崔经理心中,是真心不想把这个“绝世花瓶”卖掉,这样的精品,十分难遇,放在店里能吸引更多的客人,能令自己的店铺,在这一区域的瓷器行当中,获得非常高的声望。
但是,金老板出的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这个“绝世花瓶”本身的价格几百倍。这样令人疯狂的价格,谁又能不心动呢?能得到这个令自己感到心惊的价码,又有什么理由不出售呢?
崔店长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这笔资金,弄到各式各样的“绝世”。因为在崔经理心中,所谓的“绝世”,不过就是在稀少的物品上,冠以的两个字的名词,再加上反复的重复和炒作而已。
得到这只“绝世花瓶”金老板在随后的几天,用这只价格不菲的“绝世花瓶”,也换来了非常丰厚的回报。这只“绝世花瓶”令他在上流社会,各种名流聚会中,不断升级着自己的地位和荣耀。仅仅一周后,满城皆传出来一条信息,金老板并非是那种附庸风雅的爆发户,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有眼光、有见识、有品味的诚实商人。虽说全城有些夸张,但最少上流社会是这样流传的,至于下面的普通民众怎么说,谁又关心呢!
梦碎
当然了,分外关心这只花瓶的还真有一个普通民众。就在金老板买走“绝世花瓶”的第二天,那个男孩再次来到瓷器店,一进门就直扑心中那个绝美的花瓶冲去,但看到的却是空空的一个展柜。男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睁眼仔细再一看,他心中的那个最珍贵的珍宝,真的已经不在了,展台的那张红缎子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压痕。
“伙计,伙计,我的花瓶呢?我的花瓶哪去了?”男孩激动的大声的喊道,声音令人感到丝丝恐惧和绝望。
“喊什么呢?小子,这里哪有你的花瓶?”一个伙计看到站在展示台前的男孩,大声的呵斥道。
“不是,不是我的花瓶,是我的,不是我,就那只、那只花瓶呢?”男孩一时之间,胡乱指着那个空空的展柜,激动的说道。
“昨天卖了,你乱喊什么呀!”
听到这个消息,男孩一下坐倒在了地上,呆了。
“快起来,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了,不要坐在这儿,耽误我们生意!”伙计大声怒斥道。
“卖了,怎么会卖了!我刚刚攒够的钱呀!”男孩呆呆的坐在那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乱喊乱叫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一声非常严厉的呵斥声,从后堂传来,崔经理一把推开后门,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崔经理看了眼坐在地上,眼神发呆的小男孩,转身向身后的伙计问道。
一个老伙计走了过来,附到崔经理的耳边指着小男孩说了半天,崔经理默默的听完后,长叹一声。蹲下身子看着男孩说道:“小家伙,起来吧!”
“您是这里的经理吧!他们是不是骗我?那只花瓶是不是没有卖?”小男孩一把拉住崔经理的袖子,焦急的问道。
“小家伙,那个花瓶已经卖了,你不要再想了。”
“卖给谁了?能告诉我吗?我要赎回它。我有钱,我这里有钱。”说着,男孩像献宝一样把一个小包裹打开了,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面值的钞票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崔经理看了一眼包裹里的钱,眼角不禁的抽搐了一下。
“我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再说了,小伙子,那个花瓶你不要想了,最少你现在不要想了。因为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拥有它。”
“没有这个能力?”
“是的,没有,你现在没有。”
男孩随后沉默下来。深深的低下了头,泪水一滴滴,止不住的滴落在地面上。男孩感觉自己的梦碎了,心也碎了,灵魂似乎也被掏空了。过了好一会儿,男孩站了起来,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一般向外走去。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着:“我没有这个能力!我没有这个能力!”
“小家伙,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想要拥有你想要的的一切,就要付出你的一切。”崔经理看着神情落寞、精神恍惚的男孩,心中一动,厉声说道。
“想要拥有你想要的的一切,就要付出你的一切。”男孩听后,身子猛的一顿,口中慢慢的复重着这句话。过了一会,男孩慢慢的转过身来,向崔经理深深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经理,您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呀!穷小子一个,不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呵呵!”一个伙计一脸谄媚的端着一杯香茶,送到崔经理面前。
“你懂什么?咱们是商人,不是伤人。记得以后无论什么人来到店里,不论三六九等,不得轻视任何人,违背这条,立刻滚蛋。”说到最后,崔经理特意提高了声音,吓得端着热茶的伙计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一下浇在了他手上,手中的茶杯也应声落地。
“哼!这点事都做不好,收拾干净,以后少说多做。”崔经理冷哼的一声,转身离去。在走出前厅时,崔经理悠悠的说了一句:“莫欺少年穷,越是执著的人,醒悟后越能有大成就,呵呵!”
从那以后的几年里,人们再也没有见到这个男孩。当然了,这个普通的男孩也不会有人去费心记住他,顶多店里的伙计会时常拿出来说说,当是个趣事而已。
劫?缘?
几年后,金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收藏品也越来越多。但收藏的花瓶之中还是那只“绝世花瓶”最为名贵,这只花瓶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一个最名贵的花瓶。所有来到金老板家中做客的无论是富商、官吏、社会名流,都对这个花瓶赞不绝口。
甚至,有很多人出到天价,要购买这只花瓶。但金老板根本不为所动,一直收藏着这个花瓶。而这个花瓶的价格,也在这个上流社会圈子里,不断的攀升、攀升再攀升。
对于金老板来说,过了新鲜劲的“绝世花瓶”也就是个花瓶,无所谓珍贵不珍贵。这个“绝世花瓶”对自己来说,不过就是一长串的数字。而对于数字已经麻木的金老板,一个能彰显自己的地位和品味的花瓶,才是一个好花瓶。至于数字,那是什么东西!金老板最不缺的就是数字。
这一天,金老板又在家里办了一个聚会,这一次的聚会里有一个特别的客人。他是一位从海外归来年轻有为的商人。金老板为了开展海外商路,已经多次邀请这个年轻人来自己这作客。但这个年轻人却一直没有答应,只是不断的推托道:“太忙,没时间,下次吧!”
但经过金老板不厌其烦的一再相请下,年轻商人终于受不了耳膜的刺激,接受了金老板的邀请,答应来到他家里,参加这个聚会。
应邀而来的年轻商人,衣着非常得体,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非常合体,更显得他那健壮的身体充满着阳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无比的自信。年轻商人身边依偎着一个相貌端庄的女子,轻挽着年轻商人的手臂微笑的和年轻商人并肩走向金老板。
远远看到年轻商人车子到来,等候多时的金老板快步迎了上来。看了眼年轻商人身边的女子,金老板试探的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妻子。”年轻商人笑了一下说道。
“哈哈!欢迎欢迎,快请进,快请进!”金老板小眼睛一眨,大声笑着一把拉起年轻商人的手,热情的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并肩走进富丽堂皇的客厅。
进到客厅后,金老板热情的向年轻商人介绍起来。这次来到金老板家中的都是常客,有各部门的政要、官吏、商人和一些文化界的名流。
就在介绍到一位瓷器商人的时候,年轻商人突然楞住了。这个人正是那个出售“绝世花瓶”的崔经理。今天也是凑巧,正好受邀来到金老板的聚会。
“您是崔经理?我去您的店里好多次,每次您都不在,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年轻商人一把拉住崔经理的手,略显激动的说道。
被紧紧抓住手的崔经理一愣,诧异的问道:“您认识我?”边说着,边抽出自己的手。
“怎么,你们认识?”金老板有些差异的问道。
“当然认得,他可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贵人啊!”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群突然静了一下,但随后又各自攀谈起来,但眼光却不时扫向了这个方向,仔细的听着这个令人遐想的消息。
“对不起,我年纪有些大了,实在有些记不得。”崔经理有些尴尬的说道。
“您还记得当年那个傻乎乎,一心想买花瓶的男孩吗?”年轻商人也感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头,低声说道。
崔经理一时之间没有回忆起来,楞了一会,才想起当年那个双手血泡,时常来到自己店里,一心想买那只“绝世花瓶”的小男孩。
“是你!”
“是我啊!”
年轻商人看到崔经理认出了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对崔经理低声说了几句话,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后,年轻商人就继续与其他人交谈起来,而崔经理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金老板收藏厅的方向。
一直陪伴着年轻商人左右的妻子,为了不影响丈夫和他人的交谈生意上的事情,自己走到了女客那边。不大一会,她就用那优雅的气质和良好的教育、广博的见识,在女客人这个圈子里受到极度的欢迎。年轻商人的妻子在不经意的谈吐中,表现出的那种不凡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的那种自信,都显示着她有非常高的学历和良好的家庭教育。
另一边,年轻商人与金老板商谈了一会儿后,金老板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海外经营的事情,却都被年轻商人借故叉开。几经努力的金老板决定还是先放一放,不想逼的过紧,失掉这个海外发展的机会。
借故摆脱金老板的年轻商人,在金老板的迎客厅转了一会,就来到了金老板的收藏厅中看了起来,走到收藏厅的中间,年轻商人抬眼看到了摆在收藏厅中,最明显位置的那个花瓶,一下愣住了。
看着这只当年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花瓶,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年轻商人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过去,成为了当年的那个双手老茧、满是血泡的小男孩。
突然之间的偶遇,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所是从。年轻商人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加快了很多。就在这时,他的妻子走了过来,温柔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看”。年轻商人顺手指着那个“绝世花瓶”。
“哇!这只花瓶好美啊!”
“是啊!好美,这只花瓶可是当年令我魂牵梦绕的东西啊!呵呵!”年轻商人笑着对妻子说道。
妻子看着在她心中一直坚强刚毅的丈夫,诧异的说道:“就是这个花瓶?嗯!它确实很美,但它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令你这个航海商人口中的“冷航者”魂牵梦绕!你不会是在逗我开心吧!”
年轻商人轻轻的牵着妻子的手,说道:“亲爱的!当年就是这个花瓶令我魂牵梦绕,如果没有这花瓶,我不能出海闯荡。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更不可能遇到这么温柔善良的你。”
“哦!这么神奇?快给我讲讲。”
年轻商人笑了笑,有些尴尬的向妻子透露了心底最大的一个“小秘密”,他轻声诉说起当年自己误入瓷器店,又是如何痴迷这只花瓶,为了这只花瓶,如何的不分昼夜的工作,却始终离自己心爱的花瓶,越来越远。最后,是瓷器店老板的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话语,让自己清醒过来,才有了今日的自己。
妻子静静的站在他身边听着,没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着那只精美的花瓶。
听完年轻商人的讲述后,妻子笑了笑说道:“唉!看来我真的要感谢这个花瓶呢!如果没有这个花瓶,我不可能遇到你。如果没有这个花瓶,也不能成就如今的你。是劫是缘,莫非天定!”
年轻商人听到后,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妻子继续与晚宴的客人交流起来,再也没有看一眼那只花瓶。这一切只有崔经理这个有心人看到了,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宴会后,年轻商人拉着崔经理来到了自己家里。第二天,又特意带着礼品登门道谢,并与崔经理携手做起了海外瓷器生意。
听说年轻商人与崔经理来往密切并做起了生意后,金老板大为光火,不明所以的金老板,一直认为是崔经理抢了自己的先机,并且还是在自己的家中,自己亲手安排的晚宴上被抢走的。
但这并不是令金老板最郁闷的,在之后的日子里,金老板由于几次投资失败,经济陷入了极度低迷的状态,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一天,金老板在欣赏“绝世花瓶”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只花瓶是崔经理那里买来的。想到这,金老板不禁心头一阵火起,手一个不稳,“砰”的一声,“绝世花瓶”掉落在地面上,化做一堆碎片。
怒气冲冲的金老板走了,这只“绝世花瓶”也被远远的扔到了垃圾堆和那些又脏又臭的垃圾堆在了一起。本来已近绝望的“绝世花瓶”,想到自己就这样沉寂、腐烂下去。最终,消失在这个世上,心中不禁一阵阵的哀痛。
这个时间要多久,花瓶自己不知道,也许要很久吧!孤零零的和垃圾堆放在一起的“绝世花瓶”想到曾经。想到自己曾经的风光,想到自己曾经的高贵,想到自己曾经的美好,想要自己曾经的荣耀,也想到了那双手上的血泡。
“绝世花瓶”不知过了多久,它想了很多,想到如果奇迹出现,自己又能加到曾经的那个地方,继续受到万人的追捧与痴迷。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不做一丝停留。曾经的回忆慢慢变成了煎熬,奇迹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是一层又一层的污浊,一点点的覆盖,唯一一点点的光,也在一个清晨被一堆果皮所掩盖,再也没有一丝的光透了进来。
处在黑暗和腐臭中的“绝世花瓶”,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如果,如果能埋在一份干净的土壤下面多好呀!自己就是来自那里,现在它也想回到那里!
就在“绝世花瓶”几尽绝望的时候,一双干净的手把它从垃圾堆中一片片捡了出来,不顾碎片上的污秽与不净。又是这双手用干净的水,把“绝世花瓶”的碎片一片片的洗净,洗的非常仔细,不留一丝污泥。随后,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包了起来,埋在了一片干净的土壤之中,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而恰恰是这种无声,却如同一种仪式,是对它痴迷的结束,也是对他自己过往的一种了结。
曾经的“绝世花瓶”一眼就认出了完成它心中最后一个愿望的人,那个曾经双手满是血泡的男孩,那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商人,那个最后亲手埋葬自己的人。黄土埋没了曾经的绝世,也埋没了最后的一声叹息。
另一个绝世
年轻商人能找到这“绝世花瓶”的碎片还得从几天前说起,一直心头存着怒火的金老板,被那只“绝世花瓶”的破碎,完全点燃了。一头扎进崔经理的瓷器店,非抓着崔经理讨要说法。
“老崔,你那个是什么破花瓶,那么不禁摔。一摔就碎了。”金老板一脸怒气的问道。
“金老板,这话就不对了,瓷器哪有不怕摔的?再说了那花瓶您都买走这么多年,现在您自己摔碎了,却来找我麻烦,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崔经理轻轻甩开金老板的手,和气的说道。
“反正不管如何,你得给我个说法。”
“我能给你什么说法,花瓶碎了,您就再买一个。”
“哼!让我买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把你和“冷航者”之间,为什么这么熟络的原由告诉我。再有他来我家赴宴,却和你打的火热?你是不是成心抢我生意?”金老板看似怒气冲冲的说道。
“唉!就这事啊!您早说啊!”崔经理听后笑着说道。
“现在说也不晚,反正你不说清,我就不走了。”说完,胖大的身躯往椅子上一靠,摆出一付弄不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就是金老板不过借这个机会,把心中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弄清。至于打碎的花瓶,对他来说只是损失了一些数字而已,只要能和那个航海商人搞好关系,用他的航线倒上几回货,那自己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唉!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您听我慢慢说。”崔经理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对金老板全盘托出。
金老板听完前因后果,也无话可说,神情落没的走了。临走前懊恼的拍着脑袋说道:“要知道他对那只花瓶那么上心,只要他一句话,我就双手奉上啊!”
令金老板万万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年轻商人就找上门来,提出一个条件,只要金老板告诉他那只花瓶的碎片在那里,就帮助金老板运货到海外。
听到这个天降的好消息,金老板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连忙叫来家里的保姆,问清了那个花瓶碎片倒在了何处后,一马当先的领着年轻商人去寻找“绝世花瓶”的碎片。
找到 “绝世花瓶”的碎片后,年轻商人很有礼貌的请金老板离开,自己亲自动手把所有的碎片找到并洗净包好,埋在了一片干净的土地上。这一次的埋葬,也埋葬了他心中曾经的那个痴迷。
很快,年轻商人就遵守了对金老板的承诺,携手金老板开拓了海外市场。几次下来,金老板的财富又恢复了,甚至比以前更加有钱。
就是金老板做成第一笔生意回国后,一只金老板认为更加精美、漂亮的花瓶,被搬运工人小心翼翼的搬到了大厅中。摆放在了那个最显眼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碎掉的“绝世花瓶”曾经的位置。
“小心,一定要小心点,你,左边那个小子,你轻一点放,知不知道这是我最心爱的花瓶?还有你,别用你的脏手摸它……”金老板高声呵斥着运输工,放好那个刚刚挑选好的另一只“绝世花瓶”,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