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日,大萧最出色的两位将领,入京。
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安安静静地进了城门,安安静静闯入宫门,安安静静上了朝堂,再安安静静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最后再安安静静地,当着皇上的面,当着皇子的面,当着众臣的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不是一样普通的东西,而是一样很该消失而没有消失的东西。
东西一拿出来,秦王的脸色就变了。
秦王与北国达成的一项协议。
很荒唐的一纸协议。
内容大概就是,秦王将大萧两名将领押给北国,北国每年要负责搜罗一些珍奇宝贝给他,让他好在父皇的寿宴上讨父皇欢心。
而且北国许诺,将来一定全力辅助秦王登基。
北国说,他们很敬佩大萧骁勇的军队,希望请两位大将去北国做客一段时间,不会很久,请秦王和大萧放心。
回到四月,时隔十年南宫梓终于回京面见皇帝的那天。
北国皇帝将一样东西狠狠摔在地上,“纳兰暮!”
银袍公子笑了笑,“陛下,为何事如此动怒?切莫伤了龙体啊。”
“要不是阿梓告诉朕,朕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我倒要听你说说,这个北国,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朕做主!”
“这北国,当然是陛下做主,”纳兰暮很悠闲地笑着,“陛下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你和秦王这纸协议上的盖的玉玺,从哪里得来?”
“那是陛下自己盖上去的。”
“满嘴胡言!”
“这是真的,”纳兰暮看着皇帝,笑得漫不经心,“一日臣说有事相商,陛下却非拉着臣喝酒,后来臣看您喝得尽兴了,这才敢把这事说一遍,之后您爽快地就答应了。”
“这件事,您可以问万公公。”
“纳兰暮,朕真是不明白你,”那人慢慢踱下来,“你不是我北国人,朕却给了你无上的权利,也给了你旁人不及的信任,你戏弄大萧的秦王,对我北国有何益处?”
纳兰暮笑了,“本来也不能算是戏弄的,不是多亏了升平长公主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让它不得不变成戏弄了。”
银色袍子的国师看了看衣袖上的仙鹤,神态极为悠然,“要是长公主殿下没有把这事说出来,那么大萧下一任国君毫无疑问就是秦王,秦王贪婪无能,那我们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纳兰暮,你十年前害死了阿梓的孩子,让阿梓怨恨了我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她愿意回来,你休想再挑拨我们的关系!”
纳兰暮很认真地看了一眼皇上,并没有辩解,“当初臣只是实话实说给个建议,最终下令的是陛下。”
偏头似是思考了一下,“长公主殿下说不定是想报复呢?”
不待皇帝回答,他继续说,“如今事情也被长公主殿下捅出来了,得好好想办法补救啊。”
“不如我们告诉秦王,我们愿意辅助他登上皇位,夏天大萧洪灾之时,他起兵造反,这时永安王在黄淮赈灾,在京的易寒会率兵抵抗。”
“有句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秦王肯定不敌易寒,但他却替我们削弱了大萧的兵力,我们可以趁机南伐,一路攻下去。”
依旧是那副慵懒如狐的模样,纳兰暮悠然地弹弹衣袖。
“陛下若无他事,臣请告退。”
国师府。
纳兰暮一进书房,腰间长剑霎时出鞘。
他的剑和他的人气质相像又不像,都是淡然的模样,可他的剑却很冷,冷得骇人。
可能这就是纳兰暮真实的模样吧。
“太子殿下!”
剑身一颤。
“你怎么来了?”
剑回鞘。
“陛下听说大萧皇室的动静,说要抓紧时间整顿军队,攻打大萧!”
“父皇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急?”
“属下也不知道,只是最近陛下与兵部尚书走得很近……”
纳兰暮闭上了眼,好像很累的样子。
“兰松,”他叹了一声,“告诉父皇,这事急不得。”
“至于那个兵部尚书,我没时间和他耗。父皇信佛,你把他解决了,就说他是大逆不道,佛祖惩罚。”
“是。”黑衣人垂下头,“太子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到该回去的时候,本宫自会回去。”
纳兰暮的眸子投向南方,望向很远的地方,目光越过国师府,越过北国,越过大萧,迢迢千里,他看到了他的故土。
余庆,余庆啊。
“你回去的时候,给秦王送封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