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同意呢?”
梨白似是没想到萧凌然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她收回身子,微微拧了眉头:“王爷这是什么话,我还没有说什么呢。”
“你能说什么,”萧凌然嘴角的笑似乎有些冷意,“你见过哪家的夫人把自家男人往外推的?白儿,我这府里,并不想再多一个女人,可懂?”
“啊?”梨白愣了一瞬,神情十分愕然,倒是没了她往日的宁静,多了些鲜活之气。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
“王爷,你与我梨白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才走到一起,与其说我是您的妾,倒不如说是谋士。既是谋士,便不问男女,可见您这‘再’字用的并不妥当。”
“您的身边多一个人照顾并没有什么不好,叶家孙女叶千昱人如其名,十分阳光善良……”
“闭嘴。”
梨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王爷,咱不说别的,您整日费心费力压着,憋得就不嫌难受吗?”
隐在暗处的暗阙差点一个不小心就要摔出来。
萧凌然慢慢阖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睁开眼,看向明显已有不耐之心却仍要做耐心之状劝导他的梨白:
“本王着实想拿你下下火,白儿可愿意?”
梨白面色微有些不愈:“王爷,我并没有和您开玩笑……”
“本王也没和你开玩笑。”
“王爷,这凡是贵族成亲,本就是求个利益结合,您不想娶,那些老狐狸还不想让他家宝贝姑娘嫁给您呢,这娶妻讲求你情我愿,王爷您抱个美人回家,又解决了几个重臣,哪里亏了?”
萧凌然的脸都扭曲了,那头梨白依旧苦口婆心。
“王爷,您不得不承认,这自古以来,女人大抵比男人好利用很多,年轻人终究是比年老人易受情感左右。”
“门下省侍中唐身立的孙女唐朝夕,中书省左仆射叶延漠的孙女叶千昱,尚书省下工部尚书韩齐的嫡女韩韵秋,这三人利用好了,是捷径,您不走,日后的路,可就长了。”
“梨白,我从未和你说过我的底线,那是我尊重你月影阁,”萧凌然的薄唇抿的笔直,脸也难得地冷了下来,“不过今日,我倒想说个清楚。”
“王爷请讲。”梨白拧眉。
“你既是帮本王,本王万没有不领情之理。但你拿谁做棋子都可以,但是本王,还有那几个人,绝对不行。”
“王爷,我……”梨白皱眉,看了看萧凌然冷下去的脸,只好应了声,“是。”
二人直直坐着,心情都实在算不上欢快,好在他们也不是喜怒都明白放在脸上的人,大家一时也都没看出什么,只苦了暗处的暗阙,小心翼翼。
这氛围直到看见工部尚书韩齐面色不愈地走出,还是没有缓和半分。
梨白想着,这永安王活该被皇帝忌惮,看着是随意拿捏的软骨头,可实际上脾气秉性实在太倔了些,倒不知是好是坏。
就算是她倒霉吧,梨白清了清嗓子。
“韩齐当年是寒门子弟,因而最重视门第。他的糟糠之妻顾晓是江湖人士,两月前离世,留二子一女。”
“长子韩璟瑜今年二十八,为人刚正不阿,有经天纬地之才。二子韩璟乔今年二十四,自小便爱四处游历,颇有其母早年的风范。女儿韩雨游自小便是个洒脱性子,十五岁那年被人劫走,至今未归。”
“韩齐对这几个孩子并不上心,因为他后来又娶了侍中唐身立的女儿,也就是门下省另一名侍中李满修的侄女,育有一儿一女。”
“韩齐可以不重视他的糟糠之妻,可以不在乎他和顾晓的三个孩子,但他错在不在意他的亲家。”
“顾氏在江湖上隐居多年,韩齐以为他亏了,娶了个江湖野女,其实……”
梨白敛眉垂眼。
“王爷,这朝中重臣公开互攀亲戚,实在不能算是彻头彻尾的坏事。”
天色晚了,估摸着回京怕是慌张,也敌不过自家贪玩儿女的哀求,一些大臣便住在了山上,主要是些虽位一品却无实权的三公三保,和一些想互攀亲戚的三品尚书。
原本按梨白的意思也是住在山上,可惜之前那老套的栽赃陷害、英雄救美的办法萧凌然不同意,梨白自己想了想也觉得恶心,这样说来,再住在山上倒是容易横出枝节,倒不如回府来得痛快。
夜已深。
永安王府,冷弦苑。
“月铭,户部尚书有个侄子,向来胡作非为,是时候了。”
“可是秦初言为人清正,又只忠于大萧,素来不是很敬畏皇上。此番……”
“秦大人的仕途自然不能被一个侄子给毁了,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了。”
“是。”
梨白想,此事唯一的难处,大概就是时间。
她的手攥成拳,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速度越来越慢。月铭见此,屏息垂头,不作一词。
暖风温和,极为醉人。
“北国的求亲使团,想来也快到了。”
梨白神色略微轻松了些,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大师果然是比从前心善了许多,竟是不愿再见死人了。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六月二十六……她偏头看向月铭,“辛苦你了。”
“属下定不辱命。”
“好。”梨白点点头,拳头却并未松开。
“对了,”梨白偏头看向月铭,“月碎在大萧王朝南方属国余庆,信件还没来吗?”
“迟不过明天。”
正说着,一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从小院外掠进来,捧起一封信跪在梨白面前。
“主上!”
房里的阿璃急急跑出来,皱着眉头道:“说了多少遍了,小姐不会武功,你这个样子,小姐就算没病,你也迟早把小姐吓出病来。”
“好容易让你把称呼从‘主上’改成‘小姐’,现在应该叫夫人,在外头可不能叫差了,”梨白笑了笑,又看了眼黑衣人。
故意严肃道,“行了,你也别回回同样的招儿,也就能唬得住阿璃。”
那人这才收了故意做出的嘶哑之声,掀了帽子,笑得开怀:“就月璃你自己胆子小,还拿主上做挡箭牌!”
“月卿!”
“好了别闹了,”梨白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来,“你们也别顾着逗我开心,看月卿这样子,想必安庆那边一切顺利吧。”
“主上看看信不就好了?”月卿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身子一闪,躲过了月璃扔过来的玉杯,并将玉杯安安稳稳地又放在了石桌上。
“多大人了,还只会扔茶杯,一丁点儿长进也没有!”
“月卿。”
“啊主上?”
梨白将信复又叠起,放在油灯里烧了,这才悠然抬眸:“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你能……”
“能的能的。”
“好,那办好了给你和阿璃两人办喜酒。”
“好的好……蛤?”
“小姐!”
月铭看着那胡闹的两个人,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才放心地飞身离开了小院。
户部,工部,兵部……梨白嘴角微微弯着,将敲击桌子的拳头松开,拢进了袖子里。
“月卿,你现在要是很闲的话,不如先去通知一下秦府的人,让他们老爷到时候别瞎着急,使了昏招。还有,尚书省右仆射宋瑜的胞弟宋思越的生辰在五月二十,还有二十四天。”
“我好不容易才歇……”
“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