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光芒再次穿梭在城市之间,陈子眇的表情依旧冷静与认真,而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一些凝重。
——地铁相撞了!
列车残破的身躯旁,歪斜在这个城市地下的管道内,铁皮凹成扭曲的形状,玻璃碎了一地,夹杂着血迹。大批的救援人员已经涌入地铁站里,不断有死伤者被抬出来。随后警车停在了地铁站口,白色制服的警察行动有序地进入案发现场,然后像矫捷的猎犬一般开始探查。陈子眇高挑瘦削的身影并没有闲着,他胸前的口袋中仍放着工作笔记和一支笔,随手掏出来做笔记。
看到眼前凌乱不堪的一幕,他内心一痛。这次的意外震惊了整个城市。
经初步查明,是由于调度系统出了问题,以至于两辆地铁前后相撞。某些部门天天吹嘘的领先国际的技术在鲜血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报告警官!”
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匆匆走来。“搜救已经完毕。死伤者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是份死者名单。”
“好,我知道了。”陈子眇的声音依然冷静,狂挠头皮的动作却显示他心情沉重。
名单上的死者有十几个人,幸亏当时并非上下班高峰,不然死伤者更甚。匆忙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名字,陈子眇的视线忽然停住了。
“什么?这是……”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名单拿近了几里面。无论站内的照明系统多么阴暗闪烁不定,他依然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名字——杨娇雪。
是同名同姓吗?
这个名字……不是涂家的那个女仆?
他皱紧了眉头,弯腰去查看那些躺在地上被白布盖住的尸体。揭开白布,在第五具尸体前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死者真的是杨娇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更离奇的是,陈子眇随即发现,杨娇雪旁边的尸体是柳管家。
这两个都是涂钉歌身边的人,却葬身同一处,不是很奇怪吗?
蹲在尸体旁边,思考中的陈子眇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一团阴影笼罩下来,他的汗毛顿时密密地竖了起来。一个高举着狼牙棒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回过头来,他看见沉默得可怕的赖小桑,正静静地俯视下来。
她来迟一步了。
她明明应该早点儿破了这个案子的。
昨天晚上,她接到过杨娇雪的电话。对方把涂钉歌派下来的任务和空空如也的手提箱一一告诉了她,但她当时并不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着有关那个神秘网站所说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正在校园食堂吃午饭。别的餐桌挤得要死,她倒好,狼牙棒一搁,就没有别人敢过来。她独霸着一张可以称得上vip的大桌子,优哉游哉地啃着烤鸡翅。更悲催的是阳简安,不但连饭都没的吃,还要帮她捶肩按摩。他开始怀疑,福尔摩桑侦探社副社长这个职位,更像是免费工人、全职保姆……
就在这时,突然电视机里播出的新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午间新闻,今天早晨十点钟市内发生了地铁意外,在繁忙的时段,一辆载满乘客的列车因为故障在站内停留在隧道内,遭尾随一辆到来的列车撞向车尾导致出轨,目前超过十人死亡,五十名乘客受伤……”
十个人死亡,地铁五号线!赖小桑如同受了个晴天霹雳,猛地从座位上腾起,她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把啃剩的鸡翅随手一扔,赖小桑挥舞着狼牙棒就从饭堂二楼的窗口跳下去。她可没把阳简安遗忘,只不过他被拽着从二楼跳下来时,真的吓尿出来了。
杨娇雪,你不要有事啊!她的心情慌乱如麻。跳上一辆出租车,把阳简安塞进去,就赶往地铁站。
而她的不祥预感成了现实。
杨娇雪死了。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定格在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赖小桑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眼泪像一簇冰冷的火在脸颊燃烧。陈子眇默默地站了起来。他以前一直看不起的不良少女,竟然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赖小桑弯下腰,握住杨娇雪的手。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一条短信处在待发送的状态。
尽管认识只有短短的几天,可是她却把杨娇雪当成自己很亲的朋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很难遇到这样一个人,她的遭遇和自己差不多,在茫茫人海之中,因为这样一点小小的联系,却可以很深刻地互相体会对方的心情。
赖小桑一直都没有忘记,在那天的夕阳下,对杨娇雪的承诺。然而,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她,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非要杀死那么多人才可以解决的呢?
不可原谅!她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狼牙棒仿佛将要发出正义的咆哮。
她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情,就算最后,像杨娇雪这样,葬身在车下也在所不惜。杨娇雪,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
瘦高的陈子眇站在她的不远处,望着这个女孩倔强的背影,呆呆地若有所思。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陈子眇警官。”
赖小桑拿起那部沾满鲜血的手机,眼泪已干,只留下一道透明的痕迹。
“哦?有线索了吗?”
“嗯。”赖小桑的眼神,特别坚定,“现在,我要去揪出真正的凶手。”
她手里握着的那部手机,未发出的短信是这样写的——“孟垂旭没死。”
狼牙棒冰冷地指向那张苍老的脸庞。
“凶手就是你!涂钉歌!”
偌大的客厅里,赖小桑那正义的声音划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光使她身后汇聚出一个明亮的阴影。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巨大的安静压迫着耳膜。
稍后,夸张的嘲笑声疯狂地充斥着整个空间。声音大到好像快要扭断每个人的背脊。
“哈哈,好!”涂钉歌拍起了手,白灿灿的光晃在他瘦削的脸上,看起来活像妖怪附身。
“何以见得?”涂钉歌不慌不忙地说。
“首先,先让我来解释一下第一起案件的奇怪之处。那天晚上,我们被地狱预言师邀请来这儿,中途喝葡萄酒的时候,孟垂旭突然中毒身亡了,等到密室的警报响起时,所有人都跑出了客厅外。等到再回来时,孟垂旭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对呀。当时社长不是说,他的尸首被气球弄走了吗?”阳简安说道。
涂钉歌斜睨过来,灰色的瞳孔仿佛萦绕着黑漆漆的烟雾。他冷笑:“你是要否定自己之前的推理吗?”
对侦探来说,否定自己是一件奇耻大辱。
而此时,无法形容赖小桑的眼神,眼光中透出坚定与决绝,她关心的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真相。她放下狼牙棒,真真正正平静地剖析起来。
“不。孟垂旭那时候并没有死,他只是假装中毒。”
“没有死?社长!可是他喝的葡萄酒里真的有毒呀!”阳简安萌萌地发问。
“这个很简单,只要事后将毒药放进去就行了。孟垂旭等我们出去以后,他马上爬起来,将毒药放进杨娇雪喝过的酒杯里,然后把那杯酒倒在他所喝的酒杯落地的地方。经检验会让人以为他喝的酒有毒。这也就是杨娇雪的酒杯里也验出毒药反应的原因。”
“哦哦!是这样子的啊。”阳简安马上又问,“等一下,社长,孟垂旭为什么不把毒药放在酒瓶里?”
“如果放在酒瓶里,那就是说所有人喝的酒都有毒。他就必须让所有人的酒杯都换上毒酒,一来太烦琐,二来会让人起疑,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中毒,三就是他设定好要警方将注意力转移到杨娇雪身上,让她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嗯!不愧是福尔摩桑名侦探,我全明白了!”阳简安突然为自己能成为福尔摩桑的助手而感到庆幸。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阳简安想到了什么疑点,还没说出来,就被赖小桑提前知晓般说了出来:“如果你想问的是孟垂旭是怎么离开这里的,那我可以告诉你,他并没有利用气球逃走。他是堂而皇之地从我们眼皮底下离开的。他,就是地狱预言师!”
这句话说出来,空气仿佛为之一震。阳简安夸张地张着樱桃小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眨巴。而涂钉歌那张苍老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
赖小桑逼近几步,笔直的视线令涂钉歌无法躲避。“不,也可以说他只是冒充的地狱预言师,真正的地狱预言师不是他,而是你,涂钉歌。因为你拥有一件可以预见未来的神奇物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一副眼镜吧。”
听到这些话,涂钉歌的一张老脸又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歪斜着,似笑似哭。
他从未料到他的宝物居然会被人发现,这太奇怪了。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陈淑媛,可是她已经死了。那么,面前这个不良女高中生,是如何发现的呢?
赖小桑接下来的推理,更是让涂钉歌全身冒出一层冷汗:“你和孟垂旭事先约定好了,如果他帮你办事,就会获得一笔什么奖励之类的吧。你早就知道,他觊觎你的财产很久了。于是,你就利用他帮你杀人。在杀人之前,你很奇妙地设下了一个障眼法,让大家都以为孟垂旭已经被毒死了,这样一来,已经“不在人间”的他要动手就更加方便,而且不会引起怀疑。为了完成这一步,你事先虚拟出一个地狱预言师的人物来。平时这个人物都是由孟垂旭在扮演。你事先预见了隐形人的到来,于是故意邀请我们去聚会,到时候你就在角落处放置了一个假人,并且利用光线的昏暗使人难以分辨。我们当时只看到一个全身穿黑袍的人,一动不动,只听到它的声音,实际上那只是事先录好的声音,由播放器播放出来而已。”
分析到这里,阳简安突然问道:“不对呀社长,当时我们是听到大家和地狱预言师有问有答的,就像真的有人在对话呢。而且,你不也跟它说话了吗?”
“是的。我记得当时地狱预言师说的是,‘今天邀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可怕的事情要跟你们说。’而我问的是‘是什么?’,其实就算我不问出口,也会有人这样问。这种台词才是这个诡计的高明之处,它让我们以为在跟真人说话,其实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被它牵着鼻子走,而且涂钉歌手里拿着遥控器,他能控制声音的播放,这样不会出现人家还没问他就事先说出来的尴尬场面。”
“原来是这样啊。咦?那么,气球运走的那个不是尸体,而是假人了?”阳简安问。赖小桑却摇了摇头:“不,如果想要使用更方便的方法,那只要让假人成为气球就行了。也就是说在做成人形的氢气球外面穿上和孟垂旭同样的衣服,再在外面套一件宽松的黑袍,然后将它绑定在椅子上。等到我们离开客厅,孟垂旭就马上穿上黑袍,将同样衣服的气球假人解开,牵到天窗位置,放开就可以了。之后他就大摇大摆地假装成地狱预言师,出现在我们面前。整个过程,只用不到一分钟就能完成。”
“完成了装死这出戏后,孟垂旭就直接去陈淑媛的家里潜伏,等她回来便动手杀人。然后跳下预见好的货车。杀死张梓茵也是这样,他一早知道她会经过那里,只要等候在窗口就行了。”
“可是,涂钉歌为什么要杀死柳管家和杨娇雪?”
阳简安提出的问题,正是破案的关键。赖小桑展示出了杨娇雪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很显然,他们当中有人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涂钉歌不得不杀人灭口。可你没有想到吧,杨娇雪在死之前,把真相写了出来!”
涂钉歌的脸微微抽搐,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僵硬。
赖小桑继续她的推理:“涂钉歌预见了地铁出轨,所以故意安排柳管家和杨娇雪在地铁上交易。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都是他安排的!”
在涂钉歌渐渐消失的笑容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不良少女戳中了所有案件的要点,难以和平时撒泼耍赖的她联系在一起……除了那支夸张的狼牙棒。
“说得好……”涂钉歌拿出手帕淡定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抬起白发苍苍的头,忽然发出一阵奸诈的大笑:“呵,哈,呵呵哈哈哈……老朽果然没有请错人,赖小桑你果真如眼镜预见的那样,是个名副其实的侦探啊!不错,凶手就是我!老朽不得不佩服你的推理!”他不怒反笑,眼神鹰一样地盯住赖小桑。
“那就麻烦跟我回局里一趟。”
陈子眇掏出手铐想走上前,涂钉歌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依然在冷笑。
“想抓我?恐怕你做不到。凡事要讲求证据,你说我有能预见未来的眼镜,利用预见来杀人,请问这种证据会有人相信吗?”涂钉歌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阴恻恻地扯着嘴角。“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这可是完美杀人计划。孟垂旭那家伙早就觊觎我的身家财产了。于是我答应他,如果帮我杀人,我就给他一千万美元。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为什么要杀张梓茵?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以为我不知道?至于陈淑媛,她知道的太多了,当然,她的密友也是我杀的。柳管家嘛,他知道孟垂旭没死,自然不能留在这个世上。最后是杨娇雪,这个丫头以为我不知道她靠近我的目的。哼,想取回属于她爸爸的宝物?没门!宝物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呵哈哈哈哈!”
涂钉歌环顾着客厅里所有的人,目光冷若冰霜。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副残牙,卑鄙无耻的性情表露无遗。
“你已经用宝物获得那么多金钱,何必还要为它而杀人?”阳简安做出鄙视的斜眼。
“为什么?因为我这双腿!”涂钉歌说到激动处,突然一拍大腿。那双腿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知觉。他看着众人,双眼通红。“你们以为宝物是百利无一害的吗?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不错,拥有了宝物就相当于拥有了它的力量。只不过它也可能让你付出比生命还宝贵的代价。而我这双腿……使用宝物之后,我发现双腿越来越不灵活,开始我还以为是小毛病,请来许多名医诊疗也得不出结论,直到它完全瘫了,我才明白,这是宝物夺走的。使用它就必须付出代价。”
“那么,你的腿……”阳简安将目光转到涂钉歌那双废腿上。他明白了,对使用宝物的人来说,这是一场交易。你若想获得宝物的力量,就必须牺牲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而涂钉歌,则废了双腿。
“告诉你们,这是我用双腿换来的宝物,谁也夺不走!”
怒不可遏的赖小桑推了推陈子眇:“警察先生,还不快去把他抓起来?”
“抱歉……”陈子眇面露难色,“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如果说他能预见未来,法官也不会采纳这样的证词啊。”
“开什么玩笑!他明明就是凶手呀!难道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吗!”明知道犯人是谁,却束手无策。赖小桑从未心情如此糟糕。她按捺不住,挥舞起狼牙棒,“王八蛋!给我去死!”
“社长,别冲动,别冲动!”阳简安死死抱住赖小桑的腰,但他弱质纤纤的身体反而被拖在地上滑行。赖小桑怒吼着冲向坐在轮椅上的涂钉歌,直到她的面前顶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别乱来。”陈子眇挡在了跟前,他并非维护涂钉歌,反而他是想保护赖小桑。如果她伤人了,那她会被关进牢里。“你别忘了,警察是应该维持正义的!”
“我当然会维持正义!”陈子眇大声说道,“但是,我们要依法行事!”
“哼!法律能惩治这个坏人吗?”
“……这个……”陈子眇一时语塞。
是的,有时候,法律只是一把无法出鞘的利剑。
“请你别冲动。”陈子眇目光恳求地看着赖小桑,她终于放下了狼牙棒。而涂钉歌则放肆狂笑。
“嘿嘿嘿!法律,在我眼里就是个屁!你们别假装什么正义的使者了,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才是真道理!”
“给我闭嘴!”陈子眇转身暴喝,“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亲手逮捕你!”
“恭候大驾,哈哈哈!”
大厅中回荡着涂钉歌邪恶的笑声,他扔下这群人,推着轮椅前往密室。
墙上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涂钉歌非常喜欢这个声音。现在所有人都被他除掉了,包括躺在冰柜里的这具尸体。
涂钉歌盯着冰柜,整张老脸融解在浓重的邪意中。
他才是最后的赢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但现在不能放松警惕,还剩那个神秘的隐形人,他目的就是来夺这件未来之镜。
绝对不能让他夺走!
涂钉歌打开抽屉,放心地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真正的未来之镜。戴上去,就能预见未来。他将眼镜戴起来。透过镜片看出去,密室里的桌椅摆设没有变化,接着瞳孔里的画面如同幻化般发生奇妙的扭曲,如一潭搅乱的湖水又慢慢归于平静。笑容忽然僵在嘴边。
他看见了一个白色的房间。一片白色中,少年的身影缓缓踱出。
他之前在未来之镜中见过几次这一幕奇怪的影像,房间里那个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黑少年,这时却蓦然转过身来!仿佛注意到有人在偷窥着自己,黑少年像湖面的倒影一样虚无缥缈地笑起来。那种笑,无法用任何唯美或者诡异的词来形容。
突然而至的寒意,将涂钉歌紧紧包围。他突然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口干舌燥,胸腔就要炸开似的,与此同时,还感到一阵寒战从脊梁骨向全身的毛孔捕风捉影地扩散。
这不像是预见,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异次元世界的人!
只见黑少年站起身来,逆着光站成一种模糊而氤氲的姿势。他的脸被阴影覆盖,慢慢地走过来,仿佛对准涂钉歌的方向,走过来。随着角度的变化,幽白的光线突然又闪出那张冰冷的脸与堆满了黑暗的眼眸,一瞬间竟全融化在邪笑中。
去死吧——他的嘴巴无声地动了动,没有说出一个字,但涂钉歌却俨然听到了如此寒冷彻骨的审判词。
“不不!不!”他惊恐地跌下了轮椅。“不,不要过来!”
未来之镜跌落一旁,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才所看到的的一切,就像幻觉。
涂钉歌坐在地上,额头被冷汗覆盖。
那个黑少年,到底是谁?
事后分析,赖小桑还觉得有个地方不明白。
孟垂旭去了哪里?她原本推断他可能是被涂钉歌杀人灭口了。
但她没有想到,事情在第二天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天,涂氏集团召开了一个董事局会议,作为大股东的涂钉歌在会议上宣布,他年事已高,决定安享晚年,现将他所有的物业和公司股份都转给他唯一的亲人孟垂旭。从今天开始,孟垂旭将代替他,成为涂氏集团董事长。
这个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集团高层和公司股东无一不瞠目结舌。他们在底下悄悄议论。这时,涂钉歌打开了视频通讯。
显示器里出现了孟垂旭的脸。
“舅舅,你不能这样做。”他知道这个惊人的决定后,好言相劝,“涂氏集团是你一手创建起来的。我何德何能,能挑起如此重的担子呢?再说,公司的人不会服我的。”
“我做的决定,就不会再改。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带领涂氏集团取得更大的辉煌。至于公司里的人,他们怎么敢违抗你这个最高领导人的旨意,对吧?”涂钉歌说着,一双犀利的眼睛横扫全场,没有人敢吱声。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对孟垂旭的支持。
一番推却盛让之下,孟垂旭表现得很勉强地接受了。
得知这个会议的决定,赖小桑等人完全蒙了。
涂钉歌怎么可能把所有财产都交给孟垂旭?
他这么一个视财如命的人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背后有什么内幕呢?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和小楼密室里那具躺在冰柜里的尸体有关。
而冰柜面前,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l先生站在密室中,看着尸体,一切都明白了。
涂氏大厦屹立在这座繁嚣都市中心,年轻男人站在最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傲然俯视着大地。
太阳在大厦边缘淌下软绵绵的光芒,蓝天离得很近,云朵近在眼前,寂静地蔓延。男人推了推金边眼镜,轻笑。
他来了。
“你好,隐形人。”年轻男人头也不回。
l先生吃了一惊。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入这个办公室,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可能是未来之镜显示了他的到来。
“把它交出来。”l先生说,“或许我会放过你。”
“真是谢谢你的仁慈。只可惜,我不需要。”
年轻男人转过身,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但,这只是视觉上的。男人知道,隐形人就在这里。他戴着的金边眼镜可以预见到未来。
l先生变换位置。“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孟垂旭!”
“这是在威胁吗?”孟垂旭推推金边眼镜,大笑两声,“即便让你知道又如何。你是打算去警局告发我吗?”
“不,我会杀死你。”l先生语气阴邪。但孟垂旭不为所动。
“真可惜,我早就预见到了结果。你会被我打败的。”
未来是不可能被改变的。所以孟垂旭胸有成竹,因为他看到的未来显示他将打败隐形人。
他直接朝门口走出去:“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走吧,我们去楼顶一决胜负。”
l先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再上两层就是楼顶了。
宽阔的地方,风疾,天蓝,四周是城市的风景。
孟垂旭走到楼顶中间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指指佩戴的金边眼镜。“这是我从涂老头那里夺过来的,我把它换了镜框,是不是很帅气?”
“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吧。”l先生冷道,“你连亲舅舅也杀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在小楼密室看到了,冰柜里的那具尸体正是涂钉歌。
“这有什么?”孟垂旭耸耸肩,“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我不杀他,他也会杀了我。你以为他真的会给我一千万美元去杀人?我没那么天真。涂钉歌的脾性我太了解了,我帮他杀人之后,他一定不会让我活着。因为我知道太多秘密了。既然如此,我就只有先下手为强。”
l先生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杀死他的?”
“杀死陈淑媛的当晚。”孟垂旭笑道,像是在回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那老头子,死了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也万幸,未来之镜没有预见到我的阴谋。要不然,站在这里的人就不是我了。”
“不对呀。”l先生说,“如果你是在那时候杀死涂钉歌的,那么之后出现的那个涂钉歌是谁……莫非是你假扮的?”
“你很聪明。”孟垂旭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这是我特地去美国请人制作的,跟涂钉歌那老头子一模一样的面具。我早就打算杀死他然后冒充他的身份,把他名下的财产都转给我,为此,我还暗中模仿他很久。于是在涂钉歌买通我去杀人的时候,我决定将计就计,杀了他取而代之。结果呢,没有人认出我这个假冒货来。在董事局会议上,我只是略施小计,用事先录好的视频演了一出禅位的好戏。嘿嘿。我的计划很成功!”
l先生感叹:“你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嘿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别装高贵,不然你也不会来抢未来之镜了。”
“我的目的你无须知道。你以为拥有的是宝物吗?不,它会带给你死亡。”
孟垂旭冷笑:“在此之前,我先让你死。”
笑声刚落,突然一阵拳风袭来。孟垂旭早就预见到了,往边上一躲,同时一个扫堂腿,把身后的l先生扫到在地。待他再往地上一踢,却踢了个空,l先生躲开了。
这浑蛋!l先生感到形势不妙。虽然自己穿着隐形之衣,但孟垂旭好像能预见他的动作似的,顺利地躲开他的攻击。更糟糕的是,孟垂旭的身手出乎意料地厉害。
“忘了告诉你。”这时,孟垂旭笑着擦擦鼻子,“我学过散打,曾经参加过全国比赛。就你?我还不放在眼里。come on!快来找死!”
真失策。
l先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打算以静制动,但孟垂旭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朝他所在的方向一个侧踢。若不是l先生躲开得及时,他估计会被踢断肋骨。
奇怪,就算未来之镜能预知未来,也不可能看得到他的位置吧。而且在打斗中即使预见了也很难做出反应才对!
l先生没有思考的机会,孟垂旭又咄咄逼人地攻过来了。他腹部中了一拳,退后好几步,就在他捂住肚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些奇怪的色彩。是荧光粉!难道是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如果孟垂旭事先在门把上涂上荧光粉,那他打开门就会沾到。
这就是孟垂旭能看见他的位置的原因。
l先生感到被摆了一道,有点儿恼羞成怒,但他来不及抹掉手上的荧光粉,脑侧直接被踢了一脚,他顿时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孟垂旭如猛虎下山,扑过来压在他身上,“终于抓到你了!”孟垂旭奸笑着,一顿暴风雨般的拳头劈头盖脸地落下,l先生有如拳击台上打输的选手被揍得满脸是血,一点儿反抗也做不出来。
“我说了,我会打败你的。未来之镜不会出错。”孟垂旭吊高眼角,陷入疯狂的兴奋中,“你的隐形衣也归我了!我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就像神一样!”
他抓住l先生的衣服,就要扒下来。
突然——
他猛地回头,战栗得无法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楼顶上站着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少年。
“你……你……”
孟垂旭看着黑衣服少年,“哇”地大叫退后。这个少年,跟未来之镜里的黑少年很像。
“把未来之镜还给我。”黑衣服少年伸出手,双眼蕴满死寂般的寒冷。
他就像死神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孟垂旭看到未来之镜里显示出了几分钟后的未来。那是他打败隐形人之后的事情。原来,他将死在这个黑衣服少年的手里!
“不要!不要!”
孟垂旭陷于恐慌中,大喊大叫,舌头都被咬出血了,但正如他所说,未来之镜显示的未来,不可更改。
他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脖子便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掐住。
那是一种宛如死神般强大的力量。
“啊!”孟垂旭试图努力挣脱这如钳子一般的双手。“救命啊……咳咳……救我……咳咳咳咳咳!”
可是,没有人来。
黑衣服少年站在那边,手举着,凭空将孟垂旭提到半空,然后一折。
咔嚓——
颈骨断了,无力的脑袋歪向一边。
黑衣服少年冷冷看向别处。
l先生已经逃了。
他走过去,慢慢弯腰捡起孟垂旭戴着的眼镜……
孟垂旭被发现是三十分钟后。
赖小桑和陈子眇带着警方来到时,他的尸体躺在楼顶中间,脖子被扭成了一百八十度,双目无神,如同一只被丢弃的扯线木偶。
他所依恋的财富和权力,早已变成了过眼云烟。
他死了。无人知晓他在最后时刻经历了什么。
陈子眇弯下腰,捡起歪歪斜斜挂在孟垂旭鼻梁上的那副金边眼镜。警方已经在小楼密室发现了涂钉歌的尸体,在赖小桑的推理下,真相早已大白。
显然,未来之镜已经落到孟垂旭的手里。难道这副眼镜就是传说中的宝物?
陈子眇毫不犹豫戴了上去,这个动作令赖小桑和阳简安顿时十分紧张。
“怎么样,看见了什么?”
听说这眼镜可以预见未来呢!
但这些人还不知道,这物件的力量并不是随时都能使出来。于是,陈子眇困惑地把它取下,并朝赖小桑她们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会吧。”
赖小桑也抢过眼镜一戴。镜片里显示的画面只稍稍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出现在眼前的仍然是那个超级无敌小妖孽阳简安的萌脸。
“难道,这副眼镜也是伪造的?还是从头到尾,预见力量都只是个谎言。”
她想不明白。
陈子眇把眼镜妥善地放进盒子里。“不管怎么样,这件也是证物。我得带回局里。”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死去的孟垂旭。
丑恶的人啊,不管拥有多少财富,最终也只化成一堆黄土。
警车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呼啸而过。
陈子眇坐在前头,而赖小桑和阳简安坐在后面,他顺便送他们回学校。一路上,赖小桑都一言不发,似乎仍在思考着什么。
案件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已经圆满解决了,一切真相水落石出。但,最终仍有一个疑问——孟垂旭是谁杀死的。难道是那个隐形人?
很显然,他是冲宝物而来的。
可是为什么那副眼镜又发挥不了预见的力量呢?这一点始终困惑着赖小桑,她叹气转了转头,视线正好落在旁边的阳简安身上。他也转过头,美丽的大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卖萌。
“怎么了?社长?”
“没事啊。”
“不,一定有事的。你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不会是……”阳简安自作多情,竟然惊呼,“社长,你……你暗恋我吗?”
“暗恋你个头!”赖小桑一拳挥过去,直接把他的脸扁在车窗玻璃上。
就在这时,警车突然猛刹车,可怜的阳简安又被直接摔到前座去。
“怎么了?”赖小桑望向前面,只见一辆蓝色面包车把警车拦住了。看起来,似乎是个小小的交通意外,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无数的子弹击个粉碎。
一群戴面罩,活像恐怖分子的人打开车门跑下来,不由分说,挺着ak47就猛扫一顿。
“快趴下!”
幸好陈子眇反应极快,大吼一声,同时趴在方向盘上,踩动油门,让车子飞快地后退。“嘟嘟嘟”地子弹呼啸着飞来,脆弱的车窗顿时碎落,车前盖也被打得弹了起来,直冒出阵阵黑烟。可怜的阳简安窝在前座座位下,真实地体验了一番《让子弹飞》的感觉是多么惊险刺激。
苍天哪,大地啊!我不想死!他双手合十地祈祷。不管他是多么打不死的小安子,吃一颗子弹,那还是会挂的。
由于看不见路面情况,警车后退时撞到后面路基而停下来。
“快下车!”
容不得丝毫犹豫,陈子眇一边掏出手枪还击,一边打开车门,顺便把另一边座位上的阳简安给踹下去。赖小桑是个照顾下属的好上司,她翻滚下车,一把将阳简安扛在背上就跑。
“社长!社长!快放我下来!”阳简安大叫。
“怎么可以呢!”赖小桑义正词严,“小安子,决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社长,求求你了,快放我下来吧。”
“不行不行!”赖小桑是不会丢弃同伴的好孩子,她硬背着阳简安到安全的地方,才把他放下来。阳简安痛哭流涕,赖小桑拍拍他的肩膀。
“小安子,你用不着这么感动。身为社长,照顾下属是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说得多么好听!阳简安紧紧握住她的手,“社长,我想说的是,你是打算把我背在后面挡子弹的吧……”
“不可能!”赖小桑吐吐舌头。她发毒誓,她真的没有把他当作防弹衣的想法!
“算了……”阳简安已经做好了随时成为炮灰的心理准备。
“你们没事吧。”
这时,陈子眇猫着身沿着路基蹿过来,他回头看了看那群凶悍的恐怖分子。他们似乎对这三个逃跑的人不感兴趣,而是直接跑到警车里,搜出那个装着眼镜的盒子。他们的目标,就是这副眼镜。
“别让他们抢走眼镜!”赖小桑情急之下,一把抓起身边的重物眼看就要扔出去,但被陈子眇阻止了。“别冲动,他们火力太猛。我们斗不过。”
“说得也对。”赖小桑想想,只好放下重物。
幸亏她没扔出去,不然,“重物”阳简安又将成为受害者。他挣扎着爬开,他再也不要跟这个没心没肺的社长在一起了。
眼看恐怖分子抢走眼镜,赖小桑等人却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正匆忙跑回面包车的那几名恐怖分子突然像受到了重击,一个个毫无征兆地被打倒,而眼镜盒子竟凭空升起,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是隐形人!”赖小桑脱口而出。
直到见证了这一幕,她才真正相信隐形人是真的存在的。
而他的目标,显然也是那副神奇的眼镜。
倒在地上的恐怖分子很快爬起来,他们茫然地面面相觑数秒钟,似乎没回过神来。但蓦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城市的上空。
似乎有狙击手在那边的高楼楼顶一直观察着这一切。随着枪响,那边的空气中突然喷溅出几滴鲜红的血液来,并且一路滴落地面。
隐形人中枪了,他没躲过狙击手的热能检测器。
但这一枪并不致命。
顺着马路的血迹很快断了。恐怖分子们也不恋战,在警车呼啸赶来之前,他们纷纷钻上了面包车,消失在城市的车流中。
第一件神奇的物品——眼镜,就此消失在众人眼前。
它成了隐形人的囊中之物。不过他不知道,在他走后的楼顶上,黑衣少年拿起眼镜,吸食了其全部的预言能力。现在,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眼镜罢了。
赖小桑站在一片狼藉的马路上,不言不语,夕暮的霞光厚厚地折叠在她凝重的脸上。
她知道,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在她面前展开。
她和阳简安将顺着黑寂的道路,艰难地走下去。
或许,从此再也见不到光明。
一个人坐在大厦最高层的办公室里,俯视着玻璃窗外繁华的城市。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经过允许后,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向冷漠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汇报:“计划失败了,l先生中途杀了出来,抢走了眼镜。虽然我们事先安排了狙击手,但还是被他顺利逃脱了。”
“哦。我知道了。”办公椅里的男人懒懒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意外情况。冷冷的笑意凝聚在他的嘴角。“放心,就算l先生拿到所有的物品,他最终也得落入我的手里。因为,我拥有maya!”
男人一张邪恶的脸被阳光的暮光映红。突然间,办公室的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哈哈!我可爱的宝贝终于来了!”
男人惊喜地双手一拍掌,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同时,房门打开,另一个白色制服人走了进来,身边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maya,我亲爱的宝贝!”男人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走出去,蹲下仔细观察着小男孩,像打量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只是站在他面前小男孩如同失去了灵魂,两目无神,每一个动作都像事先设定好的程序,对观赏着自己的男人没露出一点儿表情。
偏偏这,就是男人想得到的效果。
“maya,知道吗,我是你爸爸!”男人抱着小男孩,轻轻地说。
路。
好长,好宽,好熟悉的路,赖小桑加快脚步地前进着,她抬头望望天空,知道天就要黑了。
必须快点儿回家,她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并加快了脚步。
只是黑暗终于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只剩下让人恐慌的空旷。
“啪嗒”一声水声,赖小桑的书落进了水里,她匆忙地弯腰去捡,忽然脚一滑,“哗啦啦”地滑进了湖水中。
“救命啊,”她疯狂地拍打着,看到杨娇雪和阳简安从远处走来,“救我,”赖小桑大声呼喊,“快来啦,我啊。”
可是他们并没有动弹,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她挣扎。最后,赖小桑再也没有力气了,她慢慢地沉入湖中,一张张鬼脸猛然浮现出来,连杨娇雪和阳简安的脸,也变得和吞没自己的鬼脸一模一样……
“哇啊!”赖小桑猛然地从床上弹起来,眼前蓦然从梦中的黑暗转化成清晨的光明。“唉?原来是个梦。”
她擦擦满头的冷汗。等适应了这美好的清晨以后,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抬手去遮挡窗外太阳熙暖的光辉,它还是那样东起西落,明媚可人。而自己,除了头发乱一些,似乎也和之前的自己没有什么差别。
案件结束了,一切都暂时归于平静,浑浑噩噩的,就像梦一样。
而她多么希望这一切真的是梦,从来没有那样一些人出现又死去,从来没有谁把自己认成名侦探少女。
只是,这没法是一个梦。
这个噩梦,还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