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处心积虑
    段磬带着沈拓,还有二十来个衙役,到了上一次惊见尸体的地方。
    已经被官府清理过的地上,仍然有冲洗不去的血迹。
    空气中,似乎都隐隐有血腥气。
    “段都头,那些劫匪还会傻乎乎等在这里,等官府来抓人?”
    “那要看,他们觉得等是不是值得。”
    段磬跃下马,将二十个人,任意分成四组,还是同上次一样,向不同的四个方向推进,查探有没有可疑的人,可疑的事物。
    “段都头,青衣候爷是你的同门师兄?”
    “是。”
    “他的武功可好?”
    “不相伯仲,不过他身在侯爷那个位置,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这些年,不进反退。”
    “那么,要伤到他的人,岂非是高手中的高手?”
    “也未必,如果是偷袭的话,武功不用比他好,只要趁着他没有防范的时候,而且他的伤势不致命,那人的必杀一击,被他躲开了。”
    “没想到侯爷那样精明的人,也会被下黑手。”
    “他是没料得从宫里面带出来的人,会有奸细,毕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段磬走了一段路,回头见沈拓没有动静,转过头来喊:“你发现什么了?”
    “我是在想上一回的那间小庙,怎么不见了?”
    段磬折回来,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几十步,又倒退回来。
    “对不对,那个庙找不到了。”
    “上一次,是走到十五步的时候,转折了一下。”
    段磬不甘心地又走了一次,眼前依然是笔直的一条道。
    “其实,我有点奇怪,那些劫匪,为什么不擒贼先擒王,侯爷虽然中了一刀,但是性命无忧,贵妃娘娘,更是毫发无伤。”
    “你想说什么?”
    “我可不敢说贵妃娘娘和侯爷两个人监守自盗。”
    “你嘴巴里头没说,眼睛里都写全了。”
    段磬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快些找找,将那个小庙找出来,没准会有些线索的。”
    上一次顾及着闵岳的伤势,还有许贵妃担惊受怕,他都没来得及将那个庙里面细细搜一搜。
    闵岳当时,真的是运气,才落脚到这个占尽地利的地方藏身。
    怎么就这么巧?
    两个人兜来兜去,还是依旧无果。
    “段都头,方向对不对?”
    沈拓累得撑着腰直喘气,主要还一无所获,心里那个憋屈。
    段磬站在原地,四下一看,方向没有错,直觉也没有错。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蹲下身来,用石块和杂草堆出个小小的土包:“在这里留个纪念,我们继续。”
    “继续也不管事啊,前前后后的,都走了不下十多次了,而且他们那几个人,怎么也不回来,通个气,都跑到哪里偷懒歇息去了吧。”
    段磬一鼓作气,走得很快,沈拓没法子,跟在他身后。
    等到走到死路上,再折回时。
    沈拓嘴巴张得老大老大的。
    “刚才的土包不见了。”
    他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指着地上:“明明应该在这里的。”
    “是你觉得明明应该在这里,而它未必要听你的。”
    段磬心中有了点数,他们来回走的就不是同一条道。
    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有高人作祟,在这里摆了个阵法。
    不懂行的人,绕来绕去,都走不进去,始终都只能在外面游荡。
    他们找不到那个小庙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就是老话里头的鬼打墙?”
    沈拓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差不多,这里地势本来就奇突,再加以改造,效果更加惊人。”
    “段都头,你说他们那二十个人会不会也被困在哪里了?”
    “说不准。”
    段磬完全没有方向感地往右边的岔路扑了过去。
    “段都头,那里不对的。”
    沈拓的脚力哪里比得上段磬,一直到段磬停下来,他差些撞上去。
    “段都头,我还真是服了你。”
    眼前不是当日的那个小破庙又是哪里!
    “找到规律就能找到出路。”
    段磬微微一笑,“走吧,进去看看,里面应该有线索。”
    大步而入,那时候走得很仓促,地上应该有血渍,有污秽,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段磬绕着小庙里兜了一圈,地上有些杂草,神龛中的佛像面容模糊,年久失修,香案处更是厚厚一层灰。
    然而,诡异的,闵岳那些人留下的印子,被擦拭地一干二净。
    这个看起来,又脏又破的小庙,其实比任何地方都来得干净,毫无瑕疵,没有破绽。
    段磬走到香案处,用手指一擦:“真有意思。”
    沈拓差些被乱七八糟的稻草绊倒:“哪里有意思?”
    “我们眼睛所能见到的,都是人为的,有人猜到我们会来,特意准备好了,等着我们的,这般处心积虑,可不就是有意思。”
    沈拓上来要翻他的眼皮:“你这是怎么长的,我没看出来的,你都火眼金睛了。”
    “因为做得太刻意,太像真的了。”段磬的手指捻了灰,搓了搓。
    可惜,一群人离开才几天,哪里就能积这样厚的一层。
    况且,那天的情况乱糟糟的,就算有灰,也不可能平坦如水,没有一个手指印?
    算计不怕,就怕算计过了头。
    反而,弄巧成拙。
    段磬用脚点了点地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青衣候就是卧在此处,他流了很多血,那些血到哪里去了?”
    走过去些,又点了点:“这里本来插着一柄长刀,那个使刀的惯用左手,如今应该还跟在青衣候身边,你看看地面,没有痕迹。”
    另一边是三四个宫女缩成一团的地方,也没有半个脚印。
    段磬越看反而越笃定,没想到这个小庙,还真是深藏猫腻。
    “你可知道神龛中供着的是什么菩萨?”
    “都旧成这样了,哪里还看得出来!”
    “你再仔细看看。”
    沈拓不甘心,手脚并用往香案上爬:“都是泥做的菩萨,有差别吗?”
    段磬但笑不语,当然是有差别的。
    沈拓只能继续往前凑,往神龛里头吹了口气,没想到反而把灰尘吹起来,蒙了眼。
    他要用手去擦,另一只手掌控不好身体的平衡,往左边一歪。
    左手下意识地就按了下去。
    也不知是按到了哪里,神龛中发出咯咯的齿轮声。
    段磬暗叫一声不好:“快点躲开。”
    沈拓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神龛中已经射出了三支利箭。
    他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支射到肩膀,滚地葫芦似的,从香案滚到地上。
    幸而,他反应尚且灵敏,又多滚出两尺。
    另两支箭,扑扑两声,射入地面,箭头深陷。
    段磬一把扯住他没受伤的那半边肩膀:“别动,让我看看伤口。”
    沈拓痛得龇牙咧嘴的,就是让他动,他都害怕。
    段磬看看箭头没有倒钩:“忍着点。”
    手底下一使劲,将箭给拔了出来,带出一蓬血珠。
    沈拓没忍住,直接给嚎开了:“段都头,要痛死人了!”
    “痛才好,就怕那不痛的。”段磬很仔细看了,伤口的鲜血都是正常的暗红色,箭头没有毒,刺得也不深。
    “过去擦些伤药,几天别碰水,很快就会好的。”
    “段都头,我刚才靠那佛像近,机关触动的时候,我好像见到……”
    段磬正聚精会神听他说话,沈拓却像是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后面几个要紧的字眼,低不可闻,嘴唇却努力在动。
    他几乎没有多考虑,将耳朵覆了上去,想听清楚那关键之所在。
    沈拓急喘了两口气,湿热的呼吸,沾上段磬的耳廓。
    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要躲避,两个人靠得实在太近,根本来不及。
    双手一松,怀中的沈拓摔在地上。
    段磬慢慢向后退了两步,肋下的伤口明显,上面扎着一把不大的匕首。
    他不置信地看着沈拓,再低下头看看那把匕首,厉声问道:“为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再不下手,就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拓说起话来,依旧笑嘻嘻的,根本没有刚才忍痛的难处。
    “段都头,不是这样,我实在不能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段磬的手,握住了匕首,想要当场拔出来。
    “前头,你怎么说来着,痛才好,就怕那不痛的,段都头的伤口是痛也不痛?”
    段磬凝神屏息,伤口的地方真的不痛,就是微微发痒,好似上面有几只蚂蚁在爬来爬去,赶也赶不走,挠也挠不到。
    匕首有毒!
    “段都头,你要是听我一句话呢,我就好心奉劝一句,这匕首上头的毒,下的剂量可不轻,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想运功抵抗,否则,毒素入体,死得更快。”
    段磬看着他含笑的娃娃脸。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转眼就变得面目全非。
    “你到底是谁?”
    “沈拓啊,鞍前马后跟着你段都头的小捕快沈拓。”
    “这几年,你真心想下手,不用等到今天。”
    “不,不,段都头,你误会了,前几年,我根本没有要下手的意思,如今却不同了。”
    段磬的身上渐渐麻木,沈拓走到他身前,很轻地一推,他根本就站不住,摔在地上,依旧动都不能动。
    沈拓俯视着他笑道:“现在不同了,因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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