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自拔
段磬根本不为所动:“她是怎么样的人,不需要外人来同我说。”
“段都头,段都头,你就一点不怀疑她?”董宓在身后喊得很大声。
段磬的步子又稳又快。
他心仪的女人,几时轮到让这种小人来评头论足。
真是笑话。
她的好,她的不好。
他心知肚明。
尹雀很有一套手段,又一番巧舌如簧地哄着娄儒蓝,将这件案子先放置在一边,去了在醉仙楼摆下的接风宴。
段磬乐得清闲,这种场合,他的身份也挨不上边。
直接去了九华村。
邢苑当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都来不及哄一哄。
敲了两次门,都不见邢苑出来开门。
他有些疑惑,往后退了一步。
紧锁的院门根本拦不住他。
邢苑就坐在院子里,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她扬起眼睫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不开门?”段磬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要开门?”
“生气了?”他凑近些看她。
邢苑木着一张脸,也不哭也不笑。
段磬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发,被她闪开来。
“段都头。”她唤道。
段磬的手举在半空中,发呆。
忽而,他笑起来:“是想着要和我生分了,还是不想见着我?”
“都是。”她甚至都不想见着自己的脸。
“为了几年前的旧事重提,让你觉得里外都不是人了?”
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嫁过人,你自己都同我说过,那些事情,过去就都过去了,要不是这样,也没有现在的邢苑。”
段磬的手执拗地伸到她面前:“无论你听到什么,胡思乱想什么,这些都不是我的意愿,我的想法。”
邢苑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微有薄茧,明显是一双武人的人,她也知道那里是一处温暖的所在。
她不是恨他,不是气他。
她只是同自己过不去。
那道坎,是她命里头注定的。
他实在值得更好的。
邢苑站起身,背过就往屋里走:“我不想见你,你以后别来这里。”
她想把话说得绝情些,可是一到了嘴边,软绵绵的,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身后静悄悄的,段磬果然没有跟过来。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不需要太犀利的拒绝,他已经都会明白的。
邢苑的双腿虽然在走,却像是在飘。
穿过走廊,到了里屋,推开门,她只想和衣卧下去,不管不顾地睡上一觉。
哪怕睡得再也不醒过来,倒是省心了。
弯着身,手指碰到帐子时,她又忍不住想,段磬以后是不是真不会来了?
这是动了动念头,眼角就涨的发酸发苦,根本忍不住。
耳畔却听到一声再温和不过的叹息。
邢苑猛地转过身来。
段磬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
原来,他始终跟着她。
原来,他始终没有走。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段磬还是好脾气地笑着:“就算是进了皇宫,我不想别人发现我的存在,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神气活现。
邢苑硬生生地将眼泪又给逼了回去。
抓过枕头,就往他身上扔了过去:“不许笑,不许在我这里笑,你走,你走!”
段磬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任由她将被子,毯子,一件一件扔过来。
砸在他身上,又滑落在地上。
邢苑还在不停地扔东西,桌上的茶壶,杯子,托盘,全部没有放过。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舍。
为什么要放开一个好人,就那么难,那么难。
段磬又站了一会儿,等她扔的差不多,才喊了声:“打住!”
邢苑手里抱着花瓶,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他居然转身就走,太干净利落。
邢苑的手一松,花瓶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那曾经是她最喜欢的瓶子,每天爱不释手地擦拭。
如今粉身碎骨,她居然没有丝毫的心疼。
她明白了,她的一颗心,其实都牵绊在方才离开的男人身上。
是从何时开始的,她计算不清楚。
等到不知不觉之间,情丝萦绕,满腹不舍,才明白,已经陷得太深,难以自拔。
她听见段磬摆弄出的声响,他是故意的,故意告诉她,并没有走远。
也不知道,他还留下来忙乎什么。
她抓着床柱坐下来,地上一片狼藉,就像她的心情,无力打扫。
只是慢慢地,用手臂圈拢起膝盖,整个人蜷缩成团,恨不得缩得小些再小些,躲到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好了,好了,总算是弄好了。”
段磬兴冲冲地回来。
两个人像是身处不同的世界,心境截然不同。
邢苑渴望温暖,又想要逃避。
她知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好女人,从来不是。
“别躲着了,抬起头来。”
段磬低声哄着她。
“我不想见你了,真的不想了。”
邢苑呜咽着,她怎么可以,将自己的狼狈不堪,最龌龊的一面,展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心无芥蒂,她却自愧到无脸见人。
“为什么?”
段磬在她脚边蹲下来,很认真地问道。
“总有一天,你会看不起我。”
她害怕,她是真的怕极了。
如果,等到了那天,她是不是受得住!
“不会有那一天的。”段磬伸出手指,拨弄一下她的发簪,流苏细细,凉意撩人。
“不是明天,也会是后天。”
她如受伤的小兽,舔舐深可见骨的伤口,每一处都在心口。
“我明白,你在顾忌什么,你抬起头来,听我好好和你说。”
“你走,你走!”
邢苑的双颊微暖,眼前一亮。
段磬将她的脸用手掌捧了起来。
她怔怔地,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把胡子,胡子哪里去了!”
“找不到趁手的刀,就借用了灶间的菜刀。”
段磬摸了摸下巴:“居然刮胡子弄伤了脸,被师父知道,怕是要抽我。”
邢苑盯着他看,贪婪的,像是看不够一样。
刮了胡子的段磬,剑眉星目,俊朗得叫人移不开眼。
“早知道见了我的长相,你就听话了,应该早点刮了才好的。”
邢苑被他一句话说醒了,别别扭扭地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要遵守誓言,输了赌约,所以要一直留着胡子。”
“我没有破誓言,因为那个赌约已经不存在了。”
段磬见她分明是好奇,却强行忍住不问的样子,隐隐发笑。
“你顾忌的是你的过去,还有我的身份,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苑儿,我喜欢的是你,是你的过去,你的现在,还有你的未来,每一个时期的你,你懂不懂?”
邢苑只想摇头:“不,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
“胡说八道!”
“我的过往不干不净,我就是个龌龊的女人,而你,毫无瑕疵。”
邢苑挣脱开他的手,她要躲,她要逃,她要从这个男人身边逃走。
如果,这一次她放纵了自己,那么,就真的再也舍不得。
奈何段磬抓她抓得那么紧,她的嘴唇一热,却是他扳过她的脸,不管不顾地亲吻下来。
邢苑没有想到一个吻,会让她这般失态。
他独特而迷人的气息,顺势从口腔,感染到了她的全身,每一根骨头,每一根头发,都发痛地叫喧着想要他,想要这个男人。
段磬开始有些发狠,亲得又急又重,太多的情绪,不能用言语来表达清楚,不如就用最好的举止来说明一切。
她的嘴唇柔软如花瓣,比他想得更加香甜可口,让他忍不住要吸取更多甜蜜。
邢苑哀声嘤咛,身子软下去,手臂却更加坚定不移地勾住了段磬的脖颈。
段磬慢慢恢复了温柔的姿态,舌尖探进去,碰触她所有的芬芳与柔软。
她稍稍迟疑后,回吻过来的热情如火如荼,简直能够将两个人一起都烧灼起来。
段磬的手指沿着她的锁骨往下探,领口的扣子被很快解开,露出粉白的肌肤,他抬起头来很快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邢苑没听清楚,或许她根本就无暇来顾及这些。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深深吸引而去。
身体摆出最忠实可靠的姿态,她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自己。
细细的吮吸,在肌肤上开出一朵一朵绚丽而着迷的花蕾。
一路蔓延,一路盛开。
邢苑倒吸一口气,睁开迷蒙的双眼。
她明明想要阻止他的。
这样下去,两个人都是情难自已。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过去,寻到他的嘴唇,又索取了一个温柔到能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的深吻。
他是怎么了,她又是怎么了?
一切来得太快,太快,令她根本措手不及。
从她的胸口抬起脸时,肚兜的带子,绕在他的指缝之间,段磬俯视着她潮红的双颊,露出个邪气的笑容。
邢苑别过脸去,哪里敢同他四目相接。
“苑儿,我要的是全部的你,一直都是,那一晚,到今天,始终都是。”
邢苑听到那一晚三个字,整张脸都几乎埋到他的胸口,身体深处,被触动而汩汩流出的暖流,湿润了所有。
段磬紧拥着她的身子,凑到她耳边,哑声问道:“给我,苑儿,把你交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