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来京城许多日,无一日有今日这般精神过。看着堂上端坐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身凛然之气,更兼帝王之姿,若不知他身份,便要当做四十不到之人。与李向阳和李庸相比,此人倒像其弟,不似其兄。端坐之姿不见丝毫狂霸之态,
反而带有几分亲和。与外界传言李辛为暴君猛兽,凶狠残暴实则大大地相反。换作常人,见到这样的李辛,怕是会很快放松下来,不至于那么畏畏缩缩。可夏商不同,见李辛与外界传说相反,反而更显谨慎,他相信,外界传说绝非空穴来风,能掌控京城大势之人岂会是一个颇具亲
和力的好好先生。
正厅中人颇多,里里外外都是护卫,一个个严阵以待的模样,怕是一支飞蛾都别想飞进来。
“你就是李家小姐的书童?”李辛沉声问道。
夏商站在下方:“正是。”
“你与你家小姐一同被贼人所掳?”
“正是。”
“本太子奉命彻查此事,你将昨日经历如实讲来。”
夏商没有犹豫,又将昨天跟贾尚杰书说过的话对李辛又讲了一遍。
李辛听过之后,想了许久,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对本太子不说实话,到底隐瞒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一声之后,一个侍卫上前,一把按住夏商的肩膀,将夏商按在了地上。
这样的待遇让夏商十分不爽,但眼下的身份和情况容不得夏商反抗什么,如此被押着半跪在地上,夏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太子殿下,我没有撒谎。”
“京城百里之内,处处安民,哪儿来山匪?此乃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却将一切罪责归咎于山匪,还不是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太子殿下明鉴,我不是京城本地人,不过刚从江南一带前来,对京城局势并不了解。况且,我又不知道贼人是何身份,凭我的认知,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山匪有可能,不是山匪谁会要赎金?”
“噌……”一声清鸣,堂上端坐的李辛忽然拔出剑来,冷冰冰地瞪着夏商,一步步靠近:“本太子经历半生,从未有一人敢在老子面前说谎。别说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那些高居朝堂的老狐狸,也没一个能逃
出本殿下的眼睛。你所言之事处处漏洞,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本太子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本太子实情,否则这把剑就不会长眼睛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紧锁,整个房间里都是李辛的人。冰冷的剑刃已经架在了夏商的脖子上。
“最后给你考虑,五……”
“四……”
“三……”
“殿下,不用数了。您就算杀了我,我也只能这么说,我所见所闻所言皆是事实,殿下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身后侍卫忽然用力,痛得夏商差点儿被过气去,感觉手都快断了:“好大的胆子,这时候了还嘴硬!”
夏商早已窝火难忍,此刻更是心火直烧。
一个李辛他现在不敢惹,区区一个侍卫也能如此?
夏商冷冰冰地一回头,看了那侍卫一眼,记住了他瞎掉的右眼,诡异一笑,似乎再说,老子已经记住你了。
一瞬间,那侍卫忽觉后背一凉,寒毛都竖了起来,恍惚间手上的力气也轻了许多。
这一瞬间的对视也只有当事两人知道,李辛也没有看见。
如今,一把冰冷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夏商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把话说过之后,注意力也在剑上。
李辛表情越来越冷,死死地盯着夏商,似乎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一剑抹过夏商的脖子……
又过了一会儿,李辛冷峻的表情终于是缓和了,对夏商背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放开了夏商。
李辛也在同一时间收回了剑,不紧不慢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起来吧。”李辛淡淡说道,平静的模样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又揉了揉自己被那侍卫弄痛的手腕。
看着夏商的一举一动,李辛又渐渐皱起了眉头:“照你之前所说,那些山匪的相貌你可知道?”
“我见过三人,但他们都蒙着脸,不见其相貌。”
“身形体格等特征呢?”
“一个是中年剑客,一个体格健壮,皮肤黝黑,一个看着像女人。”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细节?”
夏商故作沉吟,然后摇了摇头。
“好,希望你所言非虚。至于之所说的那支凤栖八宝钗,本太子会亲自去问付芊芊,如果她说没有问题,本太子就当你没有说谎。”
夏商拱手:“如此,小人是否可以退下了?”
“等等!”李辛低声道,诡笑着看了下夏商一眼,“先前所说不过一些闲话,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
“正事?”夏商心中一沉,心说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是你给李家小姐包扎的伤口吧?”
“正是。”
“为李家小姐诊治的大夫说了,李家小姐的伤口处置十分精湛,需一位医术高超的名医方可,如此说来,你的医术应该是不错了。”
“外伤处置,医道小用尔。”
“而你却说自己是个书生,却甘于当一个书童,这其中是否有所隐瞒?”
“文学乃是小人心之所向,医术实乃不得已而学之。”
“说说。”“小人从小身染怪病,力不能支,气不能久,体弱血亏,所求医者皆言不得活,命不久。为求生,故学医。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御医卓远,在仙桃山时,我不慎病发,卓远医生诊断之后亦不得医治之法
,还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离开之时还留有名牌给我,让我日后有不适之处便去找他。这是卓远医生的名牌。”
说罢,夏商将名牌递上。
李辛接过来看了看:“的确是卓远的名牌。”
还给夏商之后,李辛又问:“既如此,你是承认自己会一点医术了?”
“是的。”“那你在皇宫的一个月里,可有替人医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