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红光在眼前闪烁,好似一条血色的毒蛇拉长自己躯体,吐着信子,露出两颗獠牙随时准备扑咬过来。
柳峰说完话便要转身离去,我下意识伸手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柳峰身体一怔,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不肯放我走?”
我摇摇头,此时的情况已由不得我来选择,我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杀柳峰,我的对手不是他,而且我相信他也不会在“v”的操控下去杀无辜的人。
“替我捎句话给‘v’,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力阻止他,总有一天我会将他绳之以法!”
柳峰听到我的话,面色渐渐沉暗,转过身伸出右手冲向我,眉毛微挑。
我抿了抿嘴唇,与其两手相握,柳峰再次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拍打两下我的胳膊,意味深长道:“青犬,以你现在的状态,斗不过他的,好自为之吧。”
说罢柳峰的身影慢慢远去,眼前的红光陡然消失,我站在山林旷野中望着远处模糊的人影,心里恢复平静,身子一软,跌倒在丛林中。
伤痛加剧,精神乏累,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如梦似幻。
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好似有许多灰尘在其中搅动,极其难受,肢体稍微活动就引带着全身关节传来疼痛感,如千万小锤在敲打,震裂皮肉。
缓解休息一会儿,我扶着老树咬牙站起身,回首望向无水村,众多火光已经全部汇聚到山顶处,我叹了口气,暗暗思量:“说好的大批警察部队都到哪里去了?自我们逃下山最少也得有近三个小时了吧,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赶来,难不成马局长已经决定放弃救援我了?。”
我掏出手机,屏幕在刚刚被柳峰扑倒的翻滚中已经碎裂,沾着血的手指胡乱按了几下,始终没有亮起,我恨恨将它摔在地上,转身踉跄着脚步缓慢向河流的方向移动。
走了大概不到二十米,突然听到身后远处的山顶处,传来无数疯狂的枪响声,愣愣转回头,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
难道那些毒贩在屠杀村民!
正当我惊恐时,侧面遥遥无际的土路方向,警笛声飘荡而来,隐约可以看到蓝红闪烁的光点。
他们终于来了。
枯燥的声音此刻却如救命稻草一般被我紧紧抓住,激动下爆发潜能,快速移动向土路走去,黑暗中光点渐渐变大,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近......
我记不得走了多久才见到穿着黑色制服的特警,只是依稀有印象他们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持枪围视,一张张凝重的面孔令人心寒,若不是江海就在车上,怕我有可能被当成毒贩抓走了。
躺在车的后座上,我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江海在旁边照料,驾驶位置出现个人,我们开始驶回g市的医院。
我无力的睁着双眼,江海焦急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中,喃喃问道:“羽萱...她怎么样?”
江海的回答我却没有听清,枪声震耳,困意上涌,不知不觉栽倒在车座上睡了过去。
待我醒来时,耀眼的光芒在头顶悬挂,熟悉的病房,熟悉的人,白羽萱的手指抚过我的发髻,甜美的笑容、精致的面貌,星辰般的穹眸映入眼中,温馨舒适。
“江海呢?”
“早晨来看过你一次,交代了些事情,急忙就回警局上班了,昨晚无水村行动大获成功,今天省里好似要来人给他颁奖吧。”
“管宇......给江海打电话,抓管宇。”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白羽萱轻柔抚摸着我的脸庞“好啦,别想那么多,江海正在派人全程搜捕,我想他跑不掉的,他的家人还在g市呢。”
“嗯,千万不能让他逃走......”
“放心吧。”
白羽萱轻声安慰着我,柳云馨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依然和往常一般蹦蹦跳跳的扑到我床前,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想起了无水村山上的柳峰,他一定很想见自己的妹妹吧,可惜以他现在的身份,光明正大看场电影估计都做不到。
想到此处不禁我也更加好奇,柳峰口中到无水村所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他说“v”已经在行动,我的时间不多,“v”又想做什么?
窗外正午阳光正烈,我尝试着坐起身体,将柳云馨抱在怀中听白羽萱讲述无水村昨晚发生的事。
当时她和江海逃出无水村后,路上联系马局长,很快便有一辆车将他们接往安全区域,白羽萱呼喊着让警方派人前往无水村救援,但莫书和马局长沟通后,下达命令决定不要强行突击。
他们的做法理论上我可以理解,正面上山抓捕毒贩难度很大,无水村周边尽是广袤的树林,我可以利用地形躲避毒贩,毒贩当然也能利用地形在遭遇警察时逃离无水村。
其次无水村所处在半山腰,易守难攻,仰面强攻很容易造成我方人员伤亡,反之绕行包围埋伏,则要明智的多。
但理解归理解,当我想到昨晚在山林中九死一生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是会燃起怒火,怕是在莫书和马局长的眼中,我便是为了套“狼”舍去的“孩子”。
一个可怜的牺牲品而已。
他们二人派遣特警、缉毒队从四面八方悄悄上山包围无水村,所以才会造成在我逃亡那么久的时间中,仍没有一个警察前来支援的场面。
在我被送回g市医院的过程内,特警全歼毒贩团伙共三十八人,因毒贩的激烈反抗,打死打伤十三人,二十五人缴械投降。
如此大型的捣毁毒品窝点,不止在g市,在整个省内也是近些年的头一例,江海定然会成为楷模被省里授予褒奖,至于于三儿是否活着,此时反倒并没有多少人关心。
在昨晚的审问中,并没有找到毒贩的头目,据其他犯人交代,他们之所以埋伏追杀我们,是因为他们的头目被人劫持,而且双方约定用四大箱毒品换人,时间正是昨天傍晚。
可惜,他们等来的不是交易人员,而是我们三个傻傻被骗,来无水村追查于三儿的下落的无辜者。
在我意料之中的是,所有毒贩人员都不认识于三儿这个人,这样看来管宇后面的指使者就是劫持毒贩团伙头目的家伙,利用赎人的时间,利用管宇将我们带去圈套中,欲置于死地。
这么大的局,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布出来的,而且敢去挟持毒贩的头目,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杀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躺在床上不停的思索着,对于我而言,更关心的依旧是密室焚尸案,本以为自己终于得到线索能够窥破案件,却没想到差点丢了性命,真是够蠢的。
我让白羽萱补办了一张电话卡,并且买了新的手机,刚开机不久,莫书就给我打来电话,嘘寒问暖,而我只是冷冷的敷衍着。
昨晚他和马局长的无情让我心如死灰,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必然顾虑甚多,但心里终是过不去这道坎,拿我当什么?
连刃打来电话询问我的伤情,昨晚事情发生后他本想赶回来,但是被七叔生生阻拦住,甚至发生打斗,惹得连刃心中异常不满,跟我不停的诉苦。
我说七叔做的没有错,你回牡市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这边的事情即使你赶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把牡市的事情办好,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同时我也在询问于三儿的事情,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死在牡市?
连刃的结果是还在调查中,不过他的确在牡市的精神病院找到了聂金龙口中,三年前经王强雇佣前往牡市刺杀于三儿的杀手。
据医生说,杀手自从被送入医院后就疯疯癫癫,而且与其他精神病人不同的是,他没有自己的观念,完全的失去自我意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一个人发呆,偶尔会恐惧惊吓,但不说话。
没有暴力倾向,没有反..社会人格,甚至没有完整的记忆。
这点让我很是不解,在警界行走多年,我也见过不少精神病杀人的案例,他们大多都有着自己的世界观,只不过与常人不同罢了。精神病人是由于心理活动障碍,致使他们歪曲地反应客观事实,丧失社会适应能力,活在自己独特的世界内,他们可能把杀人当做救赎、游戏、运动,但绝不会像杀手这样。
如果杀手在雇佣时便是精神病,以他这种状态根本无法杀死于三儿,反之若是他因为杀人才变成这幅模样,那他在刺杀于三儿的过程中又遭遇了什么?
于三儿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电话最后我嘱咐连刃继续调查于三儿的履历,还有就是让七叔帮忙找一些三年前参与“九眼娑婆”的老人物,争取能够拼凑出完整的过程。
至于聂晓森那边,连刃准备今天去监狱见他,我告诉他在交谈中不要提起我,只是询问聂金龙的过往即可,以免耽误时机。
挂断连刃的电话后,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房间有些闷,便让白羽萱将窗户打开,清风徐徐飘荡而进,我拼命的呼吸着带有淡淡泥土味的空气。
“狗狗......”
柳云馨呀呀细腻的声音传来,我低头望着她可爱的脸庞,微笑着拍打她的后背,暗蛟已经被柳峰拿了回去,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它即将再次沾染鲜血?
“羽萱,你给莫书打个电话。”
白羽萱在窗户边转回身,微风吹起她的秀发和裙子,好似一朵百合花绽放,美丽动人。
我舔了舔嘴唇,道:“让他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曾经服过兵役的犯人越狱,重点是会使用狙击枪,或者问问在省内有没有凶杀案使用的武器是狙击枪。”
白羽萱伸手拢过耳边鬓发,不解道:“怎么突然对狙击枪感兴趣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我敷衍的解释连自己都不相信,但白羽萱莞尔一笑,并没有继续追问,拿起手机按下号码。
“等等。”
在她准备拨打时,我连忙出言阻止,心中默默思索着,这通电话一打,莫书定会和白羽萱产生同样的疑问,到时候我又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被毒贩追杀时,是柳峰救下了我的命,我在狙击枪的逼迫下亲手将他放走?
这种理由又有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