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陆先生淡淡道:“因为这个杀死那两名食人魔的人,就是我的同门。”
那个陆先生这一句话说出,这墓室之中的那个石镇吃了一惊,棺材之中的我和胜雪也都是吃了一惊。
胜雪看了看我,眼睛之中满是迷惑之意,似乎在问我:“这个外面的陆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胜雪,慢慢摇了摇头,用唇语告诉胜雪:“我也不知道。”
这个陆先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只是从那个李大庆的口中听到,那个陆先生是鲁班爷的后人。至于他是不是我们猎魔人的门下,这个我可不清楚。
我和胜雪屏住呼吸,继续凝神倾听。只听那个石镇诧异道:“陆先生,这个杀死两名食人魔的是你的同门?这怎么可能?”
那个陆先生缓缓道:“怎么不可能?我刚才看了看那两名食人魔的咽喉伤口,发现这两名食人魔都是被羽箭贯穿而过,我随即来到这二人身后的石壁之上,仔细寻找,这才发现那两支羽箭眼睛射入了那石壁之中,这两支羽箭的箭尾之上有一个小小的字,鲁。那个就是我们猎魔人的标志。”
那石镇诧异道:“陆先生,你不是缺一门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猎魔人?”
陆先生缓缓道:“我们缺一门就是猎魔人,猎魔人就是缺一门——”
那个石镇骇然无语。
我心里也是碰碰乱跳。这个缺一门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也只是偶尔在师父那里提起过一两次。但是,当时的师父可没有说我们猎魔人和缺一门有什么关联,可是现在这个姓陆的怎么说这猎魔人和缺一门是一个门派呢?
我继续凝神倾听,只听那个石镇呐呐道:“陆先生,我,还是不大明白——”
只听那个陆先生缓缓道:“告诉你,这个缺一门的祖师爷就是鲁班。昔年鲁班爷创下了这缺一门一脉,这一个缺一门呢,还有一个来历,这个来历就是源于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做鲁班书。传说昔年我们的祖师爷鲁班,刚刚新婚不久就被征召到国都干活,因为特别想念新婚妻子,祖师爷就做了一只木鸢,人只要骑上去念几句咒语,木鸢就能载着他飞回千里之外的家里,与妻子相聚。祖师爷的妻子对此特别好奇,有一次,趁祖师爷回家后,偷偷地骑上木鸢,依样画葫芦地念完那几句咒语,木鸢便飞上了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一向深居闺阁之内的祖师娘好不惬意。
然而,好景不长,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时祖师娘已经怀有身孕了,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分娩,污血流出。然而木鸢原本是祖师爷使用秘法制成的,一受到玷污,法力顿时消失,而祖师娘就一下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摔死了。知晓此事的祖师爷后悔不已,于是诅咒天下所有学习《鲁班书》的人。这一份诅咒也就祸延弟子。
毕竟,他的这一本鲁班书,也只有他的门人弟子才会学习修炼。
这一本被鲁班爷下了诅咒的书,里面共分为三卷。上卷是道术,中卷是解法,下卷则是法术,里面记载了种种秘法。这三卷书修炼了之后,便可以御鬼役神,操纵世上万事万物,为你所用,只可惜这三卷要是学通学会了之后,也会被鲁班爷的诅咒所中,鳏寡孤独残,任选一样。鲁班爷门下的弟子,只要入了这个门下,便会中这个诅咒,这个诅咒,无药可解,无法可解。所以,我们身为鲁班门下的弟子,这才会被称为缺一门。”
说到这里,这个陆先生就此沉默下来。
我心里也在暗暗嘀咕:“原来缺一门是这个意思,怪不得师父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个事情,原来是怕我知道这其中的奥秘。这个缺一门的秘密,所谓的鲁班爷的诅咒,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以后,可以接受的。”
只听那个石镇缓缓道:“陆先生,难道你们缺一门门下的这个诅咒,就从来没有失效过?”
那陆先生摇了摇头,颓然道:“从来没有,上千年了,从来如此。只要入了鲁班爷门下的缺一门,无论你逃到哪里,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别想逃过鲁班爷的这个诅咒,这个诅咒是缺一门世世代代背负的,只要入了这一门,就一定存在——”
我心里不住下沉,心中暗暗道:“这个鲁班爷的诅咒真的存在?难道缺一门门中的人,真的要在那鳏寡孤独残之中,任选一样?”
我心中一时间思绪起伏——
只听得那个石镇不解,问道:“陆先生,我可听说你一门老小,妻女俱全啊——”
我听到这里,心头也是一震,心道:“是啊,这要是按照这个石镇所说,那个陆先生就不应该有妻儿老小啊?”
我随即在那洞孔之中,盯着那个陆先生,看他到底如何回答。
只听那个陆先生惨然道:“石兄弟,实不相瞒,我当初也不相信这个诅咒,我自从听了这个事情以后,就从来没有相信过,该吃吃,该喝喝,人生该怎样就怎样,从来没有耽误过,后来还是娶妻生女,有了一个漂亮的老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直到我女儿三岁以前,我还相信那个诅咒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直到那一年的祖师爷的祭日。我给祖师爷上香,我亲眼看到祖师爷的木雕人像,眼中流出鲜血来。
我那个时候,就心知不好,急忙回去,还未及到家,就已经有人打来了电话,告诉我,我老婆出车祸死了,我急忙带着家里人赶了过去,就在路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大货车逆行闯了过来,撞向我们的汽车,一瞬间,我就被撞得昏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医院的大夫告诉我,我老婆,女儿,我父母双亲都死了,我还撞断了一条腿。——”
这一句话说完,墓室里面一片沉默。
过了良久良久,这个陆先生这才惨然继续道:“就在祖师爷祭日的那一天,我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天之内,失去了五个亲人,除了父母妻女之外,我姐姐也在那一天来看望我们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到了地铁下面,死了——”
我听着这一幕人伦惨剧,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和我同为缺一门门下弟子的陆先生,此刻在我心里竟是对他升起了无限同情——
陆先生沉默了一会,这才继续道:“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我们缺一门为什么人丁寥落,为什么只有不多的那么几个人,原来所有想要加入鲁班爷缺一门门下的人,看到或者听到缺一门门人的下场之后,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都不会加入这缺一门了。时至今日,我所知道的缺一门门人,估计在世的不会超过十个人。”顿了一顿,那个陆先生这才继续道:“我那时候终于明白,缺一门的这个诅咒不消,我这一辈子,就终究是鳏寡孤独,不会再有什么高兴的日子了。我终于跟我师父告辞而去——这个缺一门我不学了,还不行吗?
我师父也没有阻拦我,只是告诉我,想要离开缺一门,也可以,只不过要将缺一门传授的功夫交出来。我那时候练习的一些法术,便被我师父强行去除,并且告诉我,要是我在外面擅自使用那些法术,嘿嘿,祖师爷就会亲自来将我的性命收去——”
陆先生顿了一顿,继续道:“就这样,我就由一个缺一门的嫡系传人,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从那以后,我深居简出,不再提及任何缺一门的事情,心中妄想着,那缺一门的诅咒不会再延及到我身上,可是没想到的是,我那一年被撞断的一条腿,慢慢生出一丝黑斑,期初的时候,我还没有在意,到得后来,那黑斑越来越大,我这才留神起来,黑斑所到之处,我的肌肤血肉就麻痒溃烂,动弹不得。我骇然之下,急忙去找我师父,我师父看到我腿上的这个黑斑之后,只是叹了口气,给我一些药膏,让我敷上。敷了那些药膏,我的这一条腿上的黑斑终于不再腐烂,不过黑斑还在慢慢的扩散,只是扩散的时候,不会有其他症状了。我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松。
可是看着我师父脸上那一股黯然的神情,我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问师傅,这个黑斑是什么?
师父告诉我,这个黑斑就是鲁班爷的诅咒,不过,鲁班爷的诅咒,基本都是看不见的,仿佛隐匿在岁月之中的一样,而如今我身上的这个诅咒,却似乎是有形的。这个诅咒很少见,师父也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而师父给我的那药膏,却还是师祖传下来的,据说是师祖的师祖,为了应对有一天祖师爷的诅咒,落到门下弟子身上的时候,这个药膏可以减少门下弟子身上的伤痛,可以将那诅咒的效力降至最低,这样给门人弟子一个缓冲的时间。
我心里一凉,心道:“留下一个缓冲的时间,那是不是就是说,给中了这诅咒的弟子,一个安排后事的时间?”
我看向我师父,我师父的脸上满是悲伤,缓缓对我道:“没有用的,被诅咒的门人弟子,也就只有乖乖等死的命了。从古至今,到现在都是如此。”
我知道师傅说的是实话,没有错,可是我偏偏不信,我于是就四处寻找,那些个可以破解鲁班爷诅咒的办法,后来听得有人说,那千年古墓之中的僵尸尸王的尸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这不,巴巴的就赶来了。嘿嘿,和二位兄弟正好聚在一起。”
我在那棺材之中,听到这陆先生的一番话,心里更是起伏跌宕——原来这个缺一门还有如此之多的秘密,这个陆先生恐怕还只是了解了其中的的十分之一。不,也许更少。只是他这样说,还是有一个漏洞,那就是这个陆先生既然来到这里,和那齐老大,和石镇相约,怎么却突然下了毒手,要将这齐老大杀死?而这个石镇要不是早有防备,恐怕也早就死在这个陆先生的飞刀之下了。这一件事,这个陆先生又怎么解释?”
可是那个石镇似乎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向陆先生问道:“陆先生,原来你下到这小邾国的墓室里面,就是为了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千年的尸王?然后好取出尸王体内的尸丹,好救治你自己中的诅咒之毒?”
陆先生点点头,道:“是啊。”
石镇沉声道:“可是我还是没有明白这缺一门和猎魔人有什么关联?”
陆先生缓缓道:“猎魔人其实也是鲁班爷缺一门门下的一支,只不过猎魔人门下修习的只是缺一门的部分功法,并不是全部。算是和缺一门一体同源,这一次,在这个小邾国王墓里面,杀死那两个食人魔的就是猎魔人,”顿了一顿,只听这个陆先生缓缓道:“也许我们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就是那猎魔人,那个男子背后带着的那一把猩红色的大弓,就是猎魔弓。”
石镇沉声道:“原来如此。”
顿了一顿,那石镇目光闪动,向那陆先生问道:“可是,既然那猎魔人和缺一门是一体同源的话,陆先生为何还要杀了那个猎魔人?”
我心中也是有此一问,我心道:“既然你都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居然下如此毒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听那个陆先生沉声道:“第一,我那时候还不敢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猎魔人,终究不能凭着一把大弓就认定他是猎魔人吧?第二,那个人手里的那个百鬼封魂罐,我是要据为己有,嘿嘿,所以,那个人既然是那封魂罐的主人,自然不能留一个活口。”顿了一顿,那个陆先生慢慢道:“现在我要是遇到他,自然不会再施以毒手了,毕竟我们是同门同宗的人。”
我心里暗自冷笑,心道:“你这一句话说的倒是似乎大有温情,嘿嘿,你还不是杀不了我,怕被我的猎魔弓所伤?”
只听那个陆先生继续道:“我要是遇到这个同门的猎魔人,更是要好好结识一下,毕竟我们缺一门的门人越来越少了,遇到一个已经是大不容易的事情。”
我心中暗自冷笑:“我可不和你结交。和你结交,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只听那个石镇缓缓道:“陆先生,要是得到那猎魔人相助,恐怕在这小邾国的王墓里面,得到那千年尸王的尸丹,又容易了几分。”
那陆先生嘿然一笑道:“是啊,你说的很对。我陆某来到这小邾国的王墓里面就是为了那一颗尸丹,就是不知道这王墓里面有没有那千年尸王。否则的话,这一趟倒是白来了。”
那石镇慢慢道:“那千年尸王没有,不是还有数不尽的珍宝玉器吗?”
那陆先生摇摇头,对那石镇道:“那些珍宝玉器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我这都是半条命的人,被鲁班爷诅咒的人,怎么还有心思,想着那些东西?我现在最在乎的就是怎么多活几天——”
那石镇缓缓道:“陆先生,你这么年轻,一定可以开开心心的活下去的。”
陆先生叹了口气,缓缓道:“但愿如此吧,陆某借你吉言了。”
那石镇看着陆先生,继续道:“陆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做?”
那陆先生沉声道:“咱们现在继续往前,看看这小邾国的墓道到底有多深,嘿嘿,说不定,那主墓室就在前面,到了那里面,你尽可以取你的那些珍宝玉器,我去寻那千年僵尸——”
石镇嘿然一声道:“陆先生,我看咱们在这里必须要携手同心,同舟共济才行。要不然的话,彼此心怀二心,恐怕到了里面,那千年尸丹,就算摆在眼前,也得不到手。”
我心里暗自嘀咕:“这个石镇这一次说开了,看样子倒是真的想要和那个姓陆的同舟共济。嘿嘿,不过那个姓陆的恐怕也只是和这个石镇玩一些嘴上功夫。”
那陆先生微微一笑,对那石镇道:“石兄弟,你放心,这一次陆某决计不会对石兄弟施展什么手段了,上一次只不过是不知道齐老大和石兄弟来此有什么目的,陆某还以为二位来到这里,也是为了那千年僵尸而来,所以这才心生嫌隙,贸然出手,伤了齐兄弟,是陆某的罪过了。”
我心里暗自感到好笑:“这个姓陆的脸皮真的很厚啊,将那齐老大杀死了,口中却说是伤了齐老大,难道那齐老大还能活转过来吗?”
那石镇嘿然一声道:“陆先生以后不要这么做,石某就放心了。”
那陆先生嘿嘿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石兄弟,现在咱们就往前行,不过石兄弟记住了,咱们出的这墓室之后,找到了那小邾国的主墓室,到时候,石兄弟将那雾虫取出来,放一些烟雾出来,这样一来,遮住了那主墓室的位置,二来咱们也好趁着这浓雾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