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在街头游荡一会儿,又找个胡同钻进去。我跟潘子说,“这几天晚上,我们都蹲点了,一旦有货车过来,看能不能找机会,借着货车,混到药厂里。”潘子点头。我本以为得苦守几天呢,但没想到我俩运气真好,凌晨一点半,有辆货车奔着制药厂开来。这辆货车不小,算上车厢得有十米,就因为它重量摆这儿,所以开的不快。我和潘子一下全站起来了,死死盯着货车,等它刚从胡同口开过去时,我捡起一个砖头,对着副驾驶的车窗撇了过去。我撇的有准头,啪的一声响,车窗玻璃全碎了,货车一个急刹车,司机也从车上跳了下来。这司机一边往胡同这边走,一边骂哪个王八蛋使坏?我和潘子不理会他,也跟他玩了一把藏猫猫,他绕过来的同时,我和潘子全偷偷溜到车尾了。有车厢挡着,他看不到我俩,另外他全部精力都放在胡同里了。
我俩本想钻到车厢里,但车厢被锁着,潘子指了指下面,那意思反正底盘高,我俩藏车身底下也行。我觉得不保险,要是路上遇到个大石头,这车底盘能过去,可别把我俩刮到。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又拽着潘子使眼色,那意思我俩藏车顶上吧。车厢的门栓帮了忙,我俩踩着门栓借力,没怎么费劲就爬了上去。我俩还紧忙都平躺着,这样除非有人爬上来,或者从高楼上往下看,不然不会有所发现。没多久,司机从胡同里出来了,他还骂骂咧咧呢,说砸玻璃的贼跑得蛮快的。随后他又开着车,进了药厂大门。当我看着大门在眼前溜过时,心里出现一阵窃喜,知道我俩计划成功了。我们没等货车停下来,在中途就跳下来,我俩不笨,这货车一停,弄不好要卸货。我俩到时还躺在上面,保准被逮个正着。
在跳车过程中,我俩长个心眼,因为这里也有学问,要顺着车行进的方向往前跳才行,这样落地助跑几下,就能稳住身子。要是遇到那种傻了吧唧的,非得逆着车速往下蹦,赶上寸劲了,绝对能摔出个好歹来。
我俩落到一处空地上,这大半夜的,药厂里黑咕隆咚一片,我俩商量着接下来怎么查。我的意思,药厂里的楼不少,我们要挨个走一遍,没那时间,这里面肯定有行政楼,真有啥秘密,也一定在领导办公室,我俩专门去行政楼调查就行。潘子说好,我俩这就行动。为了尽量掩盖行踪,我俩是贴着外围墙的墙根儿走的,可赶得不巧,在进过一栋楼的侧面时,有个小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看意思,他俩要是出来抽烟的,但跟我和潘子撞了个正着。
其中一人指着我俩喊了一句,“什么人?”我俩都止住脚步,另一人也接话问,“没穿厂服,你们外来的吧?说,怎么进来的。”我倒没被他吓住,顺带着也看了看我和潘子的打扮,确实太“异类”了。我和潘子想到一块去了,既然撞到他俩了,正好把他俩弄晕了,借衣服一穿。这时候我俩要表现的想逃或者胆怯,保准会让他俩更加起疑心,我和潘子都懂这个道理,也就演了一出戏。我俩一同转身,完全用正面冲着他俩,我提高嗓门,喝了一句,“你俩是干嘛的?”他们被问得一愣。我和潘子又直线奔着他们走过去,我看他俩都带着厂牌,也就顺手撩起一个厂牌瞧了瞧。借着小门里射出来的光线,我看清了,上面写着包装车间监察组,估计是这人的职位了。看我和潘子这么淡定,被我看厂牌的小伙忍不住问了句,不过他语气软下来不少,“你们到底是谁?”潘子拍胸脯,拿出一副得瑟的样子,说我俩是老总刚聘请的保镖,今天头次巡夜。有时候吹牛是不需要证明的,他俩真信了,都讨好的对我俩笑起来。我俩没时间继续得瑟,潘子又用起他的损招了,故意盯着这俩人的身后,疑惑道,“喂,那人是谁?对咱们摆手呢。”这俩小伙全上当了,一脸不解的回头看,我和潘子急忙出手,各自对他们脖子打了几拳,把他们弄晕。
挨着小门的就是储物室,这倒便宜我和潘子了,我俩把他们抱进去,又匆匆忙忙的换了衣服。潘子换的裤子倒是能穿,就是上衣太小,不得不敞怀才行。但我们又不真是这药厂的监察,没必要在乎这些小形象。这次有厂服做伪装,我俩胆子更肥了,也不在墙根底下走了大摇大摆的在楼群间转悠,路上也遇到几个工人,或许每个部门的厂服都不一样,他们一定认出啥了,知道我俩是“监察”,都选择低头擦肩而过。最后我俩来到一个二层小楼的前面,光凭这小楼每个窗户上都挂着空调,以及它整体外表的装修,我就能肯定,这是行政楼没错。我和潘子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我俩奔着正门去的。我以为又要施展自己的撬锁绝技了,但没想到正门的门锁是电子的,上面有个灯一闪一闪中。我知道,这种密码锁需要输入数字或者指纹,我用铁丝或卡片,是绝对搞不定的。我有点泄气,觉得我俩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了,却被一个门给挡住了。但我俩不死心,又退后几步,看着这楼体上的窗户。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俩走到侧面时,发现二楼有个窗户没关死,露出一个小缝来。这让我和潘子都笑了。我俩做个人梯,我踩着潘子肩膀,等他站直了,我又用力一跳,一下勾到窗沿了。我把窗户推开,当先爬进去,又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手往下伸,等潘子跳起来后,我一下拽住他的手,用力之下,把他也拽进来。这屋子明显空调刚关,还有冷劲儿呢,同时也伴随着一股很浓的烟味,我明白为啥窗户会留缝了。我挺纳闷,从刚才在外的观察来看,行政楼里应该没人才对,怎么跟这屋子的情况有些矛盾呢?我嘱咐潘子小心,我俩也不纠结烟味和冷气的事了,先从这个屋子翻起来。
这屋子挺大,也有老板台,估计是厂长或经理的办公室。我俩刚才换厂服时,也把那两个倒霉蛋腰间的小电筒偷来了。我俩就遮着电筒光,各忙各的。我着重翻老板台,抽屉也打开了,老板台下的小柜子也被敲开了,资料倒是不少,但没我需要的。潘子翻得是一个书柜,或者较真的说,这也算是个酒柜。里面有的格子放书,有的格子放着一坛坛的酒,而且酒坛的款式看着可挺仿古,现在的酒,都用玻璃瓶装的。要我是潘子,根本不会对酒感兴趣,但他上来这股犟劲了,还把一坛子酒费劲巴力的抱到怀里。他招呼我过去看。我本来不想看,只想过去把酒坛子物归原位,让小兽去查别的。但等我凑近时,小兽把这酒坛子的盖都扣下来了,他嘴里咬着电筒,对着酒坛子照着,还哼哼几声。他的意思我明白,是在跟我说,这酒看着也没啥哈。我心说本来这酒就没啥,又对他打手势,催促他放回去。潘子点点头,想把盖子扣上,这时他不经意的抱着酒坛晃了晃。
我记得很多人都爱泡药酒,在高度酒中放王八、蛇、人参、枸杞这类的,所以当潘子这么一晃酒坛子,稍微露出一片毛发时,我俩都没在意,以为是什么动物呢。但我俩的好奇心都上来了,潘子咦了一声,又继续晃了晃。这一下子,直接出来一张脸。脸很小,一看就是婴儿的,双眼还被挖去了,嘴微微咧着,在这种昏暗环境下,十分的狰狞。尤其死婴在酒里一飘一飘的,还跟诈尸了一样。我和潘子全被吓住了,潘子更是哇的叫了一声,手上也松劲了。本来这坛子酒就沉,一下往地上秃噜了。这里不是我俩的办公室,摔地上本来也没什么,但我真不想让这婴儿出来,不然我俩面对一个伏地而死的怪婴,怎么继续调查了?关键时刻,我上来一股劲头,猛地一蹲身子,把这酒坛子提前接住了。我又憋着一口气,腰板使劲,把它抱起来,送回柜子里。潘子这时有点腿软,拄着柜子,望着我大喘气。
我俩这是真有发现了,这制药厂太没人性,暗地里还用婴儿泡酒,另外不用多说我也明白了,这婴儿是咋来的。奶盟那么多奶妈,想有奶水就得生孩子吧?那这些生出的孩子,一定都高价卖给制药厂了。想一想都令人发指,一个个小生命就这么没了,尤其我看到这个死婴还没有眼珠子,估计他身上好多器官都没了,被割去单独卖了。我想对潘子说点啥,但话赶到嘴边,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喊声,“什么人?”我心说坏了,行政楼里还真有人没走,潘子刚才一嗓子,暴露我俩行踪了。潘子有些慌了,想开窗户往外跳。我本来也这个打算,但突然间我又产生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既然都到虎穴了,不趁机弄点证据,我们不是亏了?这屋子里没啥能躲的地方,但我看着窗户两旁的落地窗帘,有主意了。其实这手段我之前用过,还差点被人发现,但我不信我俩这么点背,这次能被人抓住。我指着窗帘给潘子提醒,潘子反应过来,一点头,我俩各奔窗户两旁,一闪身,全躲到窗帘里面。
我俩前脚刚藏好,后脚就有人进来了,他推开门,一下把灯打开了。我有点紧张,觉得心砰砰跳,但不敢动,就这么硬扛着。这人是啥都没发现,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最后说了句,“奇怪,明明有声音的。”这时外面又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说明有更多的人到了,我心里被震慑住了,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行政楼里藏了这么多坏蛋。有个人先喊话,对屋里这人问,“大彪,你刚才说这里有动静,有啥怪异么?”大彪心虚了,对喊话这人说,“烹人哥,我错了,这里啥都没有。”我对烹人俩字很敏感,他一说出来,我立马就想到烹人学院了。一方面我更紧张了,另一方面我也有些激动,觉得我俩这次撞到大鱼了。烹人学院的脾气也真不好,他一定是认为大彪没事找事,来火气了,说,“来来,你给我过来。”我看不到,但听着脚步声,大彪走过去了。烹人学院对着大彪啪的打了一耳光,还骂他,长点脑子。大彪不敢说别的,就连连对烹人学院道歉。烹人学院又跟另一个人说话了,“亮兄,刚才都一场误会,咱们回去接着谈。”我猜不到被称为亮兄的到底姓啥,他回答说行,这一伙人又走了。大彪故意最后离开的,他负责关灯关门,只是他也带着气,关门时骂了句,“他娘的!”
我和潘子又等了一会,确定再无人时,我俩出来了。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都能从对方表情里看到一丝兴奋。潘子也不说逃的话了,他拿出手机对我一举说,“咱们用它录音、拍照。”我也这意思,我俩悄悄把门打开,竖着耳朵听走廊里的动静。烹人学院他们并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聊了,而且他们回去后,门也没关,说话声隐隐传了过来。我和潘子弓着腰、翘着脚,嗖嗖的赶过去了,我俩都躲在门外面。走廊里很黑,这屋子里没开灯,同样有些昏暗。我怀疑烹人学院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然一般人夜里聊天,哪有不开灯的。
但这倒便宜我和潘子了,我俩稍微探出个小脑袋,冷不丁也不会被他们发现到。他们只有两个人坐着,其中一个人身后还站着两个保镖,冲这排场,我知道他就是烹人学院,另外跟他对坐的,就该是亮兄。
亮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子,而烹人学院留了个大胡子,看着整张脸毛茸茸的,至于那俩保镖,除了壮没别的。我俩又缩回头,接着潘子把录音功能打开了,还把手机尽量往门口伸。这期间烹人学院跟亮兄说话了,“前一阵来了两个线人,把咱们在瓦方店的场子给捣毁了,我找了好几拨人收拾他们,没想到他俩运气不错,都逃了过去。今天我又收到消息,他们竟然还不死心,又去了曲屯林思怡那儿,还把我派去监视林心怡的人打懵了,这笔账不能不算。”亮兄一直在旁边应声,我估计他也是烹人学院的手下,只是地位比保镖强一点。他或许为了表现一把,把我和潘子往死埋汰一大通,又说他已经联系人手了,把火车站、汽车站都监视住了,我和潘子想这么闹一顿再逃回乌州,是不可能的。烹人学院点头说好,叹了口气往下说,“几年前乌州那边就闹过,附属医院的顾倩婷,还有螳螂手江凛城他们,都被刑警队的人抓了,也就是咱们撤得快,没被怀疑到,希望这次也能化险为夷,不让警方抓到任何把柄。”亮兄连说是是。
说实话,我听得稀里糊涂,什么顾倩婷什么江凛城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我心说管那么多呢,有机会把这段录音传给警方,让他们猜谜就行了。我又看着潘子,潘子这手机有点渣,录音时间不能太长,又过了一小会儿,他把手机拿回来了,摁下保存键,录音的工作我们算完成了。接下来要拍照了,我有些不放心,还拽潘子比划几下,那意思,你这手机照相靠不靠谱啊?潘子手一挥那意思没事,他还特意对着我照了一张。他都关了声音,也都关了闪光灯了。所以摁下快门时,一点异常响声都没有。但问题是,他拍的这张照片很水,整个画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潘子直皱眉,我特意对他屏幕点了点,那意思有些选项你好好调调,就算拍不清楚,我们也快尽力一试。潘子点头,他对准屏幕戳来戳去,也真卖力气,各个选项都摆弄一大遍。我看他这么娴熟,心里松了一口气。最后潘子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举着手机一点点对准门口凑过去。他想找一个最佳角度,把这几个罪犯都拍下来。我在旁边等着,这一切看似没啥问题了,可就在潘子摁下快门的时候,这手机竟然喊话了。它用一个很清脆的童音,说了俩字,“茄子!”
这句茄子让我一下子懵了,我估计缺德兽一定用手机在网上下载啥软件了,这软件还间接性抽风,在关键时刻坏事了。烹人学院他们也被吓了一跳,还被茄子吸引注意,全扭头看过来,被手机拍了个正着。单冲这张照片来说,我确实该高兴一下,毕竟拍的效果确实挺好,但我现在哪有这份心情,也顾不上藏匿了,一把拉起潘子,喊了句,“逃呀!”我俩甩开大步在走廊里狂奔,烹人学院很愤怒的话声随即也传了出来,“追!”我和潘子都打定一个主意,原路返回,从二楼窗户上跳下去,而且这次得手了,出了行政楼,我俩也别怕制药厂外围上有啥摄像头了,这么顺带着再跳过围墙,全力逃出厂子得了。
可就在我俩冲回原来那间屋子时,我听到走廊里传开咔咔两声响。这是给手枪上膛的声音,我心说坏了,原来这俩保镖都带着枪呢,我和潘子要真跳了窗户,他们赶过来一通开枪,我俩岂不是死在窗下了?潘子没想那么多,都把窗户打开了,还这就想往外扑呢,我一把拽住他了。我没时间解释太多,只强调一句话,“先解决保镖。”随后我又对两旁窗帘指了指。
潘子不理解我为啥要跟保镖死磕,但听我话了。我俩又都藏到窗帘里。俩保镖没想到我们会耍这个诡计,他俩追到屋子里后,还一同跑到窗户前,大彪喊了句,“他娘的,这俩人跳窗户了,但怎么跑的这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呢?”我心里暗笑,也知道是时候动手了,我猛地一扯窗帘,把它彻底从窗户杆上拽下来,对准最近一个保镖的脑袋,狠狠蒙了上去。
他一下中招了,还骂了句他娘的,说明这是大彪。我发现同为烹人学院的保镖,他们身手完全不一样。大彪很凶,他使劲乱扭身子,差点挣脱出去。但潘子就很轻松把对手搞定了,他学我把对手罩的严严实实,乱打几拳后,还让对方把枪丢了。我没空理会潘子,我们这可是捉对厮杀,我得专心一些,怎么解决大彪是关键。
我也抡起拳头,乱打几下,但大彪闷哼几声后,突然间把枪伸了出来,一下顶到我肚子上。我脑袋嗡了一下,意识到危险,急忙往旁边一拧身子。砰地一声枪响,子弹险之又险的贴着我肚皮飞过。我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这大彪真敢玩大的,打架也真不要命。大彪是豁出去了,又开了两枪,虽然都没打到人,但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想了个昏招,用左胳膊一把将大彪这只握枪的手夹得死死的,又紧紧抱住他在原地转圈。大彪被蒙着,一下失去了方向感,我却留意四周。等让他这只手正好指着潘子两人时,我停下来了,还对潘子喊了句,“喂!”我是没多说啥,但潘子一看枪指着他俩,这小子反应过来了,一下闪到他对手身后,让对手当了挡箭牌。我看潘子都准备好了,我开始行动了,隔着窗帘,用脑门使劲撞大彪,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毕竟我脑袋也疼。可我真腾不出双手来。我拼命的撞他,嘴里还贱男、贱男的骂着。说实话,我骂的挺损,大彪也不知道外面啥情况,他又来了脾气了,嗷的叫了一声,砰砰的连续扣动扳机了。几发子弹毫不留情的都打在他同伙身上,潘子还提前用窗帘捂住这保镖的嘴,让他没法子叫出来。这保镖死的惨,算被自己人乌龙了。潘子把死保镖随意一丢,又凑过来帮我。
这次我俩对付一个大彪,潘子一顿抡拳头,让大彪彻底晕了,只是潘子也没讨好,他拳头砸的生疼。危险算是过去了,我招呼潘子赶紧走,潘子望着地上两把手枪,稍一犹豫,又捡起来一把,别在自己腰间。他还对我使眼色,那意思让我也捡一支。可我没这么做,除了冻突之行被迫开枪外,线人是不能带枪的,更不能乱杀人。我不想让这支枪给我惹祸。潘子看我这么坚决,他不再劝了。我俩先后爬上窗户跳了下去。这里是二楼,不高也不矮,我,们落地的一刹那,为了缓冲压力,不得不往前滚了一下。等站起来时,除了浑身脏一点外,没啥大毛病,我发现我俩赶得真巧,这时烹人学院和亮兄也下楼了,刚从行政楼的大门走出来。
我们两拨人打了照面,我和潘子又互相一使眼色。我俩想一块去了,能有机会抓住烹人学院,我们决不放弃。我俩奔着烹人学院和亮兄冲过去。他俩冷不丁见到我们时,有点慌了,或许都没想到,大彪两人这么快就被我们解决了。但烹人学院还有底牌,他对着一楼电子锁砸了几下,又胡乱摁了上面的摁钮。突然间,从行政楼里传来一阵阵喇叭声。嗡嗡直响,都快赶上防空警报了。我和潘子被这声音一刺激,全都停下脚步,我明白,马上会有敌方援军从各个车间或小楼里冲出来,我俩要还想抓烹人学院,弄不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得把我俩搭进去。我和潘子又扭头就跑,我心说反正潘子那有录音和照片,都知道烹人学院长啥样了,以后都好办。
我俩奔着最近的围墙冲过去,等我们跑到墙底下时,已经有夜班工人冲出车间发现我们了,他们聚堆追了过来。他们跑得疯快,我和潘子要是搭人墙费劲巴力的往上爬,时间有点紧。正巧这围墙底下有个长木板。我估摸这木板少说有五米,也挺宽的,正好能用它搭桥。我喊了句快,带着潘子,把长木板抬起来,做个斜面搭在墙头上,我俩又跟猴子似的,踩着木板嗖嗖的往上爬。潘子体格是壮,但还算灵敏,我俩爬行期间,没遇到啥大岔子,我心里还暗暗高兴呢,心说一会上了墙头,再往下一跳,就稳妥了。可当我俩站在墙头往外一看时,都傻眼了。外面站着那俩保安,他们都把电棍拿了出来,还啪啪啪的摁着放电,盯着我俩狞笑呢。我心说这俩保安太聪明了,竟懂得围堵,还把位置算的这么准。
我和潘子一下陷入到前有狼后有虎的尴尬局面中,我俩这么一犹豫,那帮夜班工人也都跑到墙下面了。他们大部分在叫嚣,有两个胆大的,估计肯定是这帮工人的“刺头儿”,他俩顺着木板也想往上爬,到墙头上收拾我俩。
这我能干么?心说他俩当刺头儿那也得分人,对我和潘子,他俩想“立棍儿”还差的远呢。
我也不客气,对准搭在墙头的木板踹了一脚,一下让它落下去了,这俩小子算倒了霉了,嗷嗷叫着,抱着木板重重摔在地上。他俩倒是没晕,却哼哼呀呀呻吟着,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或许是看到同事受伤了,激发了这帮工人的凶劲,有个人带头喊了句,“一起上。”这些人全奔着木板去了。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木板抱、起来,看架势想对准我俩身子横扫木板。我一下傻眼了,心说我俩在墙头上,他们这木板要是扫来扫去,我们一失手就得摔下去啊。我突然想到潘子不是拿枪了么?我对潘子喊了一句,还使了眼色,那意思吓唬吓唬他们。潘子也回过味来,一摸腰间掏出枪。他用枪指着这些工人,喝了句,“他妈的,谁敢动,老子就biu、biu谁。”冷不丁这帮工人被震慑住了,但那个带头的又当先喊话了,他回应潘子,“你biu啊,有本事biu啊?”这可把潘子逼到死穴上了,潘子干啥都行,也真就不敢开枪,更不能开枪。
这帮工人又胆大起来,他们吆喝着,一起用力,将木板贴着墙头,对准我俩小腿狠狠扫过来。我首当其冲,望着这飞速而至的木板,一时间都不知道咋办的好了,但在木板马上扫到我腿的一刹那,我潜意识的大跳一下。我是越过这个木板了,接下来却有些失衡。我跟走钢丝一样,在墙头晃悠老半天。不得不说,我要感谢我的妈妈,她赐予我一个很发达的小脑。最后我勉勉强强稳住了,也松了一口气。潘子就没我这种运气了,他望着木板,急得哎呀哎呀叫了几声,只是他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蹦呢,就被木板扫到腿了。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到墙头上,这么一摔,虽然没掉下去,但也摔得不轻,而且那只手枪,没保住,掉到了墙根底下。那个带头喊话的工人一看到这情况,他笑了,屁颠屁颠离开人群,跑过去把枪捡起来。他是真狠,举起枪对着潘子,二话不说就扣扳机。
我一看这举动,脑袋里嗡了一下,心说潘子完了。他可是活靶子,这么近距离,不可能不被打中。但这枪是大彪的,压根就没子弹了,带头工人只是咔咔打了几个空响出来。我又松了一口气,但带头工人还生气了,他冲着潘子呸了一口,说了句你妈的,敢糊弄老子。
随后他把手枪撇了过去,想砸潘子一下。潘子刚坐起来,这枪飞来的也是地方,竟被潘子接住了。潘子也来火气了,把这手枪又撇了过来。一方面他居高临下,另一方面他臂力强。这支枪一下子砸在带头工人的脑袋上。这可是个铁家伙,威力比板砖都大,一下就把带头工人砸出个斗鸡眼来。他也没机会跟我俩作对了,四脚八叉的摔到地上晕过去。其他这些工人知道潘子的厉害了,他们又举起木板,这次不横扫了,反倒跟撞钟一样,对准潘子戳过去。潘子在关键时刻一扭身子,把木板避开,又双臂一伸,夹住木板了,跟这些工人拔起河来。
这帮工人人数多,他们一用力,潘子就吃紧了。我见状也赶紧凑过去,帮潘子一把。可我俩的力量太渺小了,眼看着木板在我们手里一点点的滑出去。而且这木板也粗糙,我手上一阵阵的肉疼,估计都扎进去不少木刺。
我趁空又望着墙外。我明白,我俩要想逃,最好的办法是跳到墙外去,可这俩保安带着电棍,虎视眈眈的等着。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的好了。就在这时候,有个意外出现了。一支裹着布的弩箭,从一个胡同里射了出来。这箭很快,还正中一个保安的脑门上,也就是绑着布吧,不然保准能给他脑袋来个窟窿。这保安一下子懵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剩下那个保安吓坏了,也顾不上我和潘子了,扭头望着那个胡同,喊了句,“谁?”
说实话,弩箭来的太快,我都没心里准备,更别说看清这射箭之人是谁了。但这一箭让整个形势发生了转机。现在只剩一个保安了,他还把注意力放在胡同那里,这就是一个突破口。我跟潘子说让他撑住,又一个鹞子翻身,从围墙了跳下去。这么高的距离,让我落地时冷不丁又想翻跟斗了,把这股劲去了,但我知道,真这么做了,保安就会回过神来,用电棍招呼我。我咬着牙,腿硬是没打弯儿,只是被下落力道一带,身子止不住往前奔。
在我冲着保安跑出几步时,他发现我下来了,也紧张起来。他是想攻击,但晚了一步,我借着这股奔劲,还把拳头举了起来,对准他鼻梁骨狠狠砸了过去。我听到咔吧一声闷响,估计他鼻梁骨断了。这种疼痛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保安一下矬了,哼哼呀呀往后退,最后脚一滑蹲坐到地上。我看他两个鼻孔嗤嗤喷血,却还在昏迷与清醒间徘徊着,我决定补一枪。
我跑过去又要对他鼻子再来一拳,我估计这拳真要打中了,这个保安以后得去一趟韩国才行,把鼻子整容了。但保安运气好,或者说他“聪明”,看我拳头又来了,他终于吓晕了,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他的脑袋跟我拳头几乎是擦着而过。我心里骂了一句,说便宜他了,又扭头看潘子。
潘子这时很不好,木板没夹住,被工人们抽了回去,眼看着这帮人要发起第二波攻击。我一边往墙下跑,一边跟潘子喊,“兽儿,快下来,我接着你。”潘子坐在墙头,没时间站起来,所以铁定要滚落下来,这么高的距离,虽然我承诺接他,但还是让他有些打怵。不过潘子有一股劲儿,他啊了一嗓子一横心,扭身横着扑下来。我也挺卖力的,举着双手,双臂中灌满了力道,无奈潘子实在太沉了,他砸到我手上后,我只能稍微抗一下,又胳膊一软,松开了。
潘子最后还是摔在地上,但中途被我卸了一些力道,外加他体格好,这么一摔倒没大碍。
潘子仰面看着我,拿出一副小孩才有的斗气样,说了句,“你个骗子啊!”我心说这都啥时候了,还纠结骗不骗的,我赶紧拽他一把,让他起来,又指着胡同说,“走,去那里。”刚才胡同射出箭了,我觉得射箭的神秘人是朋友,也一定在等我们,我和潘子跟他汇合,再做打算。
可等我俩来到胡同里时,哪有什么射箭人,空荡荡的。
潘子一直没留意到那支箭,所以很纳闷的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制药厂里又冲出来一堆工人,他们奔着我俩来的,我一想,既然都到胡同里了,那就继续往下逃吧。我叫上潘子又往前狂奔,但没跑多久,打胡同对面开进来一个电动车。车主是个中年男子,估计刚喝完酒,电动车被他开的离了歪斜。我和潘子都看着这辆电动车,心里合计上了,我是这么想的,要啥摩托或轿车?有个电动车,我俩坐着逃起来,也能省不少力气了。在我还琢磨怎么借电动车时,潘子脸一沉,先行动了。他指着中年男子,喝了一声说,“警察!我们执行任务,要征用你的小车,赶快下来配合。”中年男子被这么一吓唬,酒醒了不少,他瞪眼睛望着我俩,也没开口回复啥。其实潘子这借口太次了,我俩这打扮,脏兮兮还穿着不合身的厂服,哪有警察的范儿啊?倒是跟劫匪有点沾边。我俩这么一耽误,身后胡同里出现追击者了。我俩知道形势紧迫,索性来硬的了。我和潘子冲过去,把中年男子直接拽了下来,潘子当司机,我坐在后面,我俩骑个电动车就溜。中年男子不敢跟我俩打斗,但也不想就这么被抢走一台电动车,他冲我俩喊,“哥们哥们,我这车没电了!”我和潘子能信他的鬼话才怪,潘子一边给车加速一边回了一句,“小刀电动车,没电也能跑!”
我俩借着电动车,在这胡同巷子里就钻开了,反正我们没啥目的性,这么一乱打乱撞,把追兵彻底甩开了。最后潘子对着一个路口冲了出去,我俩想彻底逃脱此地。可在我们刚出路口时,迎面来了一辆私家轿车,开的也很快。我们要不躲,真就跟它来个飞吻了。我和潘子玩命都玩惯了,也不差这次,潘子喊了句走起,我俩一起从电动车上跳下来。我俩硬生生摔到地上,但电动车少了控制,摔到地上后,又往前滑行了一段,一下钻到私家车底下了。私家车被迫停下来。我和潘子这次摔得不轻,都头昏脑涨的,但我还有一个意识呢,心说我俩豁出去了,把这私家车也征用了得了,先保住命逃跑,事后让警方给车主补偿呗。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等私家车司机下车后,我一看,这人我认识,是瓦方店的丁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