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狱警看我们都出来了,他又把这块铁板重新归位。这铁板上还镶着铁板转,也怪不得它这么沉。接下来胖狱警打手势,带我们出了小屋,贴着墙转到另一面,让我们正对着监狱南面。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陡坡,上面也长着大量杂草,我没记错的话,沿这个方向走下去,会遇到悬崖,另外有一张大电网挡在我们面前。这电网就是监狱南面的“围墙”了,上面不仅通了高压电,还都是铁刺儿,别说爬了,碰都不敢碰它一下。
胖狱警跟我们解释起来,说整个北山监狱,只有南面才是死角,没有探照灯过来,也方便出逃。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意思直说,不过心里琢磨着,这里又是悬崖又是电网的,探照灯要还往这儿照,纯属有病。
胖狱警让我们坐在墙角歇一会,他又和保镖一同往电网那边凑。不过他俩不是傻了吧唧想过电,等离近一些后,他们蹲下来,轻声嘘嘘上了。这嘘嘘声可不是为了撒尿,更像是一种暗号,在喊人。我盯着电网外面,没到一分钟,有处草地动了起来,一个小脑袋抬起来。我心说这哥们挺厉害,不知道趴多久了,挺能忍的。
这“小脑袋”的整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他又扭了一会,让身子全出来了,又爬着往我们这边凑。他还乔装了,这一身衣服跟草一个颜色不说,连图案都一样。要隔远看,很难把他认出来。
他过来后望着我们六个,先问了一句,“怎么的?这么多人?”他说话语气怪怪的,乍一听不像中国人。保镖接话回答,“武郎,别管人数了,抓紧时间动手。”武郎呦西一声,算是回答了。我被呦西刺激到了,也一下反应过来,这武郎应该跟之前我们遇到的假日货一样,全是敌方势力的杀手。
武郎胸口上还挂着一个绿色背包,他把背包拿下来,翻找一番,从里面拿出一副手套来。这手套很大,有点东北大棉手套的感觉了,不是左右手却紧紧贴在一起。
武郎先戴好手套,又用力之下,把左右手分开了。怪事随即出现,这手套里还带着线圈,跟电炉子那种很像。而且在左右手分开一刹那,这线圈渐渐变得通红。我猜这手套里一定有蓄电池或类似的能源物,武郎一直看着线圈,等差不多了,他平伸出双手,对着电网递了过去。
他跟个焊工一样,用手套在电网上“画”出一个洞来。电网被线圈一碰,嗤嗤直放电,但也架不住线圈的热量,最终出现了一个让我们钻出来的逃跑通道。这手套储存的能量也有限,最后线圈变得特别暗淡,武郎把手套脱下来后,挖个坑,把它埋了。
我们六个全聚在这洞口之前,互相看着,那意思谁先来。胖狱警嘿嘿笑了,指着我们仨说,“上次我们不地道,坑了你们一把,这次为表诚意,你们先请!”现在不是互相推劝的时候,陆宇峰说了句他先来。我们五个又往后退了一些,给他腾地方,陆宇峰尽量缩着身子,一点点的往外爬。
其实这洞不算太小,只要爬的规规矩矩,不会碰到带电铁丝的,但也得防范好了,这可是高压电,沾点边就死。等看着陆宇峰爬出一半身子时,我稍微松了口气,觉得阿峰不会出啥岔子了呢,但没想到,黑老大这四个人,还打着歪主意。黑老大轻声喊了句动手。外面的武郎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陆宇峰。
陆宇峰现在算被电网禁锢住了,他想快速退回来是来不及了,想站起身反抗更不行。也得说阿峰是好样的,关键时刻他想个笨招儿,整个人扭身往地上一趟,腾出双手死死掐住武郎拿匕首的手腕子。他俩就这么较上劲了,黑老大三人也没闲着,打起我和潘子的主意来。
潘子长得壮,被作为重点攻击目标,黑老大和保镖一起上,全力围斗潘子,那个胖狱警抽出电棍,跟我单挑。他把电棍猛地对我捅过来,我没那么水,不能让它捅到。我故意退后一步,避过电棍,又一手抓住他握电棍的手腕,另一手对他脖子狠狠打了一拳。
我是下重手了,想一招把他弄晕。但胖狱警歪招儿很多,他猛地一缩脖子。我这一拳打偏了,全砸在他下巴上。他是个地道的胖子,一脸肥肉,我拳头打上去,有种软绵绵的感觉。我心里暗骂,心说怎么遇到这么个大沙袋,我光用拳头对阵他的肥肉,根本占不到便宜。我又把精力放在胖狱警的手上,我双手齐出,一起握着他手腕,想跟他抢电棍。我算盘打的不错,只要把电棍夺到手,用这武器收拾他,肯定易如反掌。
都说胖子没劲,但那只是对虚胖的人而言,胖狱警不仅劲大,瞬间爆发力也强。他突然闷哼一声,使劲甩起手腕来,我就觉得一股大到控制不住的力道,传到我胳膊上,我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乱晃。他甩了几下,最后把我甩飞了,我踉跄的走了几步才控制住身形,又扭头看着他。
胖狱警咧个大嘴狞笑,抖了抖手腕,大有即刻发起第二波攻击的意思。我也顺带看了陆宇峰和潘子,陆宇峰很惨,他从下往上的发力,肯定拼不过武郎,武郎整个身子都在用力,那匕首也离阿峰的左胸口很近了,随时会刺到他的肺里。潘子更不用说,被黑老大和保镖前后夹击,被凑的都晃晃悠悠的,随时可能眼一翻晕过去。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突然觉得,我要再不想办法,我们仨可都命丧于此了。
在如此关键时刻,我被逼急了,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我又退后几步,双手放在嘴前,做成喇嘛状,玩命的吼了一句,“越狱!有人越狱!”这话一出口,其他人全愣住了,就好像瞬间被定型了一样,尤其武郎,还保持着往下压匕首的姿势,却一脸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我。陆宇峰趁机使劲推他一下,又急忙缩身子,钻了回来。
我这一嗓子远远传出去后,也引起了岗哨的注意,探照灯一调头,嗖的一下照向了我们。我们这群人根本无所遁形,全都暴露在灯光之下。
我估计黑老大他们保准在心里把我骂了个遍,但我这么想的,如果任由刚才的情况发展下去,我们仨都会死,这次任务也等于宣告失败,但我喊了句越狱,狱警插手这事,至少我们哥仨的命保住了。
武郎巴嘎了一句,又对我们连连摆手,让我们快点出来。看他的意思,我们还没到绝望的地步。陆宇峰就站在电网旁边,他又迅速钻洞爬起来,这次没有人打他算盘了,因为他要死了,无疑挡住了大家的出路。随后我们也很迅速的行动。
探照灯一直照着我们,我们却都聚集在电网之外,警报也被拉响了,估计不出三五分钟,就会有警察和警犬赶到。武郎让我们沉住气,又指着陡峭的草坪说,“放心,你们跟我学,都能活下去。”随后他抱紧脑袋,整个身子一扑,滚了起来。他是横着滚得,这时候还刮起大风来,让整片草全都胡乱摆动。武郎本身穿着“迷彩服”,外加被风一搅合,他在草坪中滚动时,隔远看,一点破绽都没有。我心里有疑惑,心说这草坪下面是悬崖,武郎这么做,怎么可能有活的希望呢?我们到时直接摔下去,岂不是见了阎王?
但黑老大他们信武郎的话,黑老大还跟保镖先效仿起来。他俩各自哼了一声,先后扑出去,迅速的在草坪上滚动起来。只是他俩穿的是监狱服,是白色麻料的,跟草坪一对比,太明显了。就好像有两个白道子,在草坪上移动一样。哨兵都配狙击枪的,本来他没急着开枪,估计是抱着活捉我们的态度,但看到我们用这种逃法,他急了。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保镖身上出现一股血雾,他也惨叫一声,不再抱脑袋了,整个身子松松散散的借着惯力往下滚。我不知道这一枪下去,保镖当场死没死,但能肯定的是,再这么一滚,他活不了了。
胖狱警吓得一脑门汗,现在就剩我们四个了,我们也根本没更多的选择,要么冒险滚草坪,要么等着束手就擒。胖狱警跟我们仨说,“三位兄弟,兄弟!咱们现在要同心协力才行。一起往下滚,谁能活,看运气吧,妥不妥?”我望着他,心里连连鄙视,心说刚才他要杀我时,怎么没这态度呢?
我不想理他,但陆宇峰一左一右抓住我和潘子的手,又对胖狱警说,“好,你数数,咱们统一行动。”陆宇峰偷偷耍了个技巧,他捏了我手掌一下。我反应过来,也明白了他的意图。我也接话说,“胖头儿,来吧。”胖狱警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赞了句“你们是汉子!”随后他又喊了三二一,带头抱脑袋扑了出去。
可我“听”陆宇峰的话,我俩压根没动。潘子傻兮兮的,倒真想往外扑,陆宇峰使劲拽着他,让他一个踉跄后,止步了。这么一来,胖狱警算被我们涮了,他自己跟个肉球似的,嗖嗖往下滚。他也知道发生啥了,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我是不想接话,但潘子不干,这小子指着胖狱警斗嘴,反正先爹长妈短骂一番,又说胖狱警就是个傻吊,有本事爬上来打我们啊?
胖狱警穿着警服跟草坪也不对路,这次就他自己往下滚,异常的明显。哨兵准备的很充分,也真有准头。一枪下去,正好给胖狱警来个爆头,让他成为一个滚动中的尸体。我看到这一幕,心里很解气,不过同时我也头疼起来,接下来我们仨怎么办,我不想有人牺牲在草坪之上。
陆宇峰有个办法,他故意往草坪里走了几步,远离我和潘子,又一转身,对着远处的探照灯摆起手来。他这么做明显在赌,赌哨兵是我们的人。我心里砰砰直跳,心说这要赌赢了那还好说,一旦输了,这哨兵误以为陆宇峰有啥动作,不得乱开枪啊。我盯着陆宇峰身上,怕随时会冒出一阵血雾。但很幸运,陆宇峰赌对了,探照灯突然闪了一下,算是对我们的一种回应吧。
这下我们仨心里都没压力了,为了追黑老大,我们也豁出去了,全抱头在草坪上滚起来。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滚得天旋地转的,身子骨也跟散了架一样。也亏得这草坪里没啥捡石头,不然保准把我刮得遍体鳞伤。
这草坪有二三百米那么长吧,等滚到尽头时,我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又急速往下落。我知道自己“跳崖”了,在失重的刺激下,我还忍不住的乱蹬腿,哇哇叫着。记得猫有一个本领,在空中能强行扭转身子,让四条腿先落地,我现在面朝上,只想扭过来看看身下是什么样,但这都办不到。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秒钟吧,我又听到噗通一声,身上完全被水包裹住了。我猜这悬崖下有深潭,我落到潭水里了。我冷不丁没准备,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腥水,但这时候一定要憋口气,不然真就歇菜了。我控制住自己要张嘴的意识,连忙调整身子,反正狗刨、蛙泳全用上了,让自己最快速浮了上去。当探出头的一刹那,我大口喘着气,贪婪的呼吸着。等缓过劲后,我又四下看了看,想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我没看到保镖和胖狱警的尸体,估计都沉了下去吧,黑老大和武郎正奋力往岸边游着,陆宇峰正在不远处踩水,唯独没有潘子的踪迹。
我暗自着急,心说潘子不会遇到啥意外了吧?我赶紧潘子、潘子的喊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喊话有了效果,突然间,我身后方钻出个人来。我扭头看着,这是潘子没错,但又看着他嘴,我惊呆了。现在也就是在水里,要在陆地上,我弄不好都得吓跪了。
潘子嘴巴紧闭着,还在憋气阶段呢,但有个鱼尾巴,在他嘴外面直扑棱。这说明啥,潘子这小兽掉水里喝两口水,竟用嘴巴逮住一条鱼!我心说以后等不当线人了,我就带着他去捞鱼,凭他这本事,多下几次水,啥都有了。潘子也意识到这条鱼了,他哇的吐了一口,把这鱼喷到水里,又呼哧呼哧直喘气。
陆宇峰看我俩都无碍了,他摆手叫唤了,让我们快点上岸。我们奔着黑老大的方向去的,等我们仨上岸时,他和武郎都坐在地上休息呢。我们仨也累,但陆宇峰没让我们歇着,他带头让我们仨把黑老大两人围住了。这次我们三对二,占了绝对优势。黑老大和武郎也意识到了,赶紧站起来。
武郎脾气倔,望着我们仨,巴嘎的喊了句,又要抽刀跟陆宇峰搏斗。陆宇峰不可能给机会,他往前一凑,跟武郎打了起来。武郎身手不如陆宇峰,但差不了太多,他俩这么一缠斗,短期内很难分出胜负,但我没袖手旁观。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正好地上有块湿泥巴,我捡起来喊了声喂,等引起武郎扭头看时,我把泥巴嗖的一下撇了出去。这泥巴正好贴在武郎脸上,他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嗷嗷叫唤着,还隔空抡起王八拳了,试图自保。潘子一时守着黑老大,没动身,我又行动了,凑到武郎身后,一把将其抱住。陆宇峰趁机施展绝技,用手掌一把吸在武郎脸上。他又发力抓起来,武郎被我抱着,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呃呃叫着忍受。黑老大看不下去了,急忙喊着住手。可陆宇峰根本不停,等把武郎弄到差不多快晕了时,他松开手掌,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一甩,把武郎丢在一旁。
这时的武郎,脸上有些阴血了,想站也站不起来。我们仨又品字形的把黑老大围住。黑老大识趣,嘿嘿笑了,还给我们作揖,那意思求原谅。我觉得黑老大跟胖狱警差不对,都那么阴险。潘子还上去踹了一脚,权当解恨了。黑老大知道在劫难逃,他又急忙开口说了句,“三位好兄弟,你们要啥好说,我都给。”
陆宇峰笑了,冷冷回答道,“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接下来就好好算算账吧,你们之前怎么对我们的?我们要求也简单,就要你这条命,你说说吧,你想用什么把你这条命买回去呢?”别看气氛很紧张,但我心里偷笑了,心说阿峰这话绝了,让黑老大买自己的命,我看他怎么接话,要是价钱说低了,证明他的命太贱,要是说高了,恐怕他也没那实力给。
黑老大面漏为难之色,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三位兄弟的身手比我那保镖要强得多,只要你们肯帮我,我答应给五百万,这还是头次,以后票子和女人,肯定也不会少,怎么样?”
我发现黑老大也滑头,他这种回答,不仅把陆宇峰的难题给解了,还变相的要收买我们。我和陆宇峰没急着答复,潘子耍了把无赖,他从背后一把牢牢抱住黑老大,又把头放在他肩膀上,几乎脸贴脸问,“‘大哥’,你说的五百万,不会是空头支票吧?别等日后落稳脚了,又打我们仨的歪主意。”潘子这么抱人,意图再明显不过,只要陆宇峰用抓脸绝技,黑老大压根逃不出去。陆宇峰也配合着往前走了一步。
黑老大很怕阿峰,一下急了,脸色变得通红,说话语气也加快了,又跟我们念叨,“兄弟!咱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这次逃出来,也真缺人手,以前的事都是死保镖怂恿的,我这次全明白了,你们放心,等回去了,立马给钱。”
我们仨其实也就是出出气,任务还得放在首位,我看黑老大现在这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我们见好就收吧,不然把他吓个好歹,对我们也没好处。我先开口说信他一次,又对陆宇峰和潘子使个眼色。他俩也明白事,潘子嘿嘿一笑,把黑老大松开了。
这短短几句话,我们两伙人又团结到一起了。我记得电视里演的,黑道的人都讲义气,可黑老大这些人却一直耍心机,出卖朋友。其实我也懂,现实中混的,不就这个样子么,跟奸商差不多。
武郎缓过劲来,慢慢站起来,刚才我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面对我们三个新伙伴,他只能不计前嫌。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可还没等走呢,山顶上传来一阵嗡嗡声。
我们全被吸引住注意,一起抬头看。一辆直升机突然出现在眼前,奔着我们飞速开来。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北山监狱也太牛了,竟连直升机都有,还是说监狱长跟军队通了电话,这直升机是部队那边支援过来的?我们没时间细琢磨直升机的事,再不走,就要被捕了。我四下看了看,周围也都是下坡草坪,显得很空旷,我不知道怎么逃的好。武郎有法子,他搜噶的喊了一句,又对我们摆手示意。
他带头向一个巨石头冲了过去。这石头少说有一人来高,就在岸边半埋在土里。我搞不懂,心说难道是让我们躲到石头后面?这能有什么效果?都说日本的隐术很牛,武郎难道会这本事,带着我们来个遁地?我是想岔了,等我们绕过石头一看,这里停着一辆四轮摩托。
这摩托一定是武郎事先开过来的,就凭它的四个大轮子,就绝对适合在草坪里行驶。武郎招呼我们一起上车。但摩托只有四个座,前后各一排,他跟黑老大在前面倒不怎么挤,我们仨在后面算是遭罪了。
陆宇峰坐在中间,我和潘子各在两边,我俩都只有半个屁股搭在车座上。为了保持稳定,我俩不得不紧紧扶住前车座。武郎当司机,打着火后,猛地开了出去。要在平时,坐这种摩托绝对另有一番风味,但现在,我们头上方跟着一个直升机,一点高兴不起来。直升机里还有喇叭,对着我们大喊一通,反正大体意思就是,让我们下车跪地投降,不然他们就开枪了。我心里特别紧张,我对直升机没研究,但看电视,直升机可都配着重机枪,那什么概念?真要挨一枪子,弄不好都能打出一个大洞来。
我们仨没啥表示,细想想也没啥能做的,但武郎不干,对黑老大使眼色。黑老大的副驾驶前面有个小抽屉,他打开抽屉找到一把左轮手枪。黑老大脸一沉,他倒是会用枪,把枪熟练的举起来,对着直升机砰砰砰射起来。
我就坐在黑老大的后面,看到这儿我有种要抽他脑袋的冲动,心说逗不逗啊?用手枪打飞机?他咋不更狠点,用个弹弓子射呢?而且这一顿枪响,把直升机惹火了。倒没我想的那么悲观,这直升机上没配重机枪,但有人拿出一把ak来,对着我们啪啪啪的打了一梭子。武郎一听到枪响,赶紧调整摩托的行进方向,东窜西扭的。
这一梭子子弹并没啥准头,只打得我们周围草坪噼啪直想。我是顾不上形象了,当了把缩头乌龟,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陆宇峰趁空喊着说了句,这么逃不是办法,让武郎快想辙。我们前方不仅有草坪,还出现一片下坡的树林,武郎骂了句,一发狠,将车往树林里开。
这片树林倒没那么稠密,树与树之间空隙很大,武郎只要控制得好,摩托能在这里穿梭。但真等我们进了树林,却出现一个让人无奈的地方。
武郎穿梭时,总让摩托急转弯,我和潘子本来就坐不稳,他这么一弄,我俩在摇摆下,好几次都差点落下去。潘子实在忍不住,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对着武郎后背拍了一下,建议道,“我说哥们,直升机打不到咱们了,你慢点开行不行?”这时的武郎表情很怪,他听完潘子的话,不仅没正面回答,反倒骂了一句说,“巴嘎,你以为我不想减速么?摩托出岔子了,刹车坏了。”
我当时眼就直了,现在的车速少说有六七十迈,要是没刹车,我们怎么停下来?难道用脚磨地试试么?我倒不是心疼一双鞋,而是觉得我们磨破鞋底子也不会管用。更巧的是,远处灌木丛还突然茂盛起来,我们要是开车钻到灌木丛里,视野面不好,那不瞧等着撞车么?我们各自想办法,但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摩托冲了进去。
我们害怕了,尤其黑老大,还把胳膊挡在眼前,哇哇直叫着。武郎倒是挺会安慰人,他大吼着让黑老大稳住,也让我们淡定,说信他的准没错。我听这话心里稳定不少,因为之前就是武郎拿的注意,我们才出奇招一起滚下悬崖,成功越狱的,虽然跟他是敌对关系,但我觉得,这假日货或许真有些本事才行。
实际上我大错特错,摩托又往前瞎开了一会儿,砰的一声狠狠撞到一棵树上。我们身上都带着惯性呢,冷不丁一停,我们几个全都飞了出去。就说我自己,整个人跟个逗比超人一样,横着在灌木丛里飞出去挺远,最后又狠狠摔在地上。我面冲下,一下嘴里啃了一大口草,身子也像快散架子了一样。我哼哼呀呀的抬起头,先把草吐出去,一时间觉得嘴里涩涩的,很不是滋味。不过我也不能总趴在地上。我强忍着疼痛,慢慢爬起来。我看浑身上下全是草穗子,估计头发上也不少,就是没个镜子,不然照一照,我保准是个乞丐形象。我想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又在灌木丛里摸索着走了一通。
我先发现了黑老大,这爷们比我惨,他整个人挂在一个树杈上,屁股撅的老高,双手双脚都无力的耷拉着,明显晕了过去。我没理他,又发现了潘子和陆宇峰,潘子趴在草地里人事不省,陆宇峰跟我差不多,只是摔了一跤,并无大碍。至于那个假日货武郎,他下半身还在摩托里,上半身却探出摩托,撞在树干上。他受伤挺重的,脑袋跟个血葫芦一样,但意识尚在。
我和陆宇峰先凑到一起,我俩一起抬头看,那辆直升机本来一直在树林上方转悠,我们这次撞车,它一定有所察觉了,还猛地一调头,奔着远处去了。我猜直升机是找地方停降,再组织人手过来抓人。我知道时间不多,建议陆宇峰赶紧把潘子和黑老大救醒了,至于武郎,我们四个串换着背着,带他一起逃吧。
陆宇峰没同意,他指了指武郎,不多说啥,踉跄走过去。我搞不懂阿峰的意思,但也跟随着。我俩来到武郎面前,武郎想坐起来,却没那条件,只能用眼睛望着我们。陆宇峰扶着树,蹲在武郎旁边,他盯着武郎看一会儿,说了一个秘密出来,“知道么?傻小子,我们仨都是警方线人。”
武郎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先是诧异,又狠丢丢的,想跟我们拼命。陆宇峰摇头笑了笑,那意思武郎知道的太晚了,他又伸出双手,抓着武郎的脑袋,对着树干砰砰撞了几下,又对武郎脖子戳了几拇指。正常人遇到阿峰这种打法,保准也晕了,更别说武郎了。而且估计武郎这一晕,三五天内能醒过来就不错了。陆宇峰又带着我,一起合力,将武郎拽离现场,找个不显眼的灌木丛,把他藏起来了。阿峰的意图,只要黑老大找不到武郎就行,等之后警察来搜查时,必定会发现这昏迷的倒霉蛋的。我俩干完这事,又都赶回去,这次黑老大身边再无外人了,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剩下就看我们仨怎么配合了。
我和陆宇峰兵分两路,我负责弄醒潘子,陆宇峰负责黑老大。潘子还好说,我掐几下人中,就睁眼睛了,我让他缓缓神,又带他一起凑到黑老大旁边。
黑老大年纪大了,外加还挂到树上,撞得很重,陆宇峰把他抱下来后,忙活好一会儿,最后连抽嘴巴都用上了,才让他顺过这口气来。黑老大都影着了,刚睁眼时,他还试图用胳膊挡脸,吓得叫了一声。我们一起把他拽住,安慰一番。一看武郎在他心里地位就很重要,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我们,“武郎哪去了?”
陆宇峰无奈的一耸肩,说武郎抛弃咱们,跑掉了。黑老大听完来了火气,骂骂咧咧好几句,都是埋汰武郎的话,最后他也感激的对我们仨说声谢谢。我面上板正,心里却偷笑,心说他要是知道实情的话,这句谢谢还能说出口,那他就是地道的范伟了。
我们又商量接下来怎么跑。陆宇峰想法很好,他指着那辆撞在树上的四轮摩托说,“咱们要步行在树林里兜圈,很容易被警察逮住,索性来个意想不到,把摩托推到草坪上,咱们继续坐着它往下滑。”我们其他人都赞同,也一起合力将摩托推走。当然了,我们不敢原路返回,而是在树林里饶了个大圈。也幸好这一路没啥意外。
等上草坪之后,我们四个一人一个座位,陆宇峰当起了驾驶员。我还有些担心,问陆宇峰,这摩托没刹车,他能不能开好?陆宇峰说没问题,他有办法控制车速,而且为了能在黑老大面前表现一把,阿峰也借机损了武郎一句,说这个假日本一点开车的水平都没有。我品着陆宇峰的驾车技巧,他一直把车速控制在三四十迈,如果快了,他就甩几个弯儿,让车速降下来。
这草坪是一路下坡的,我们挺省事,估摸过了半个钟头吧,我们来到山脚下,迎面就是102国道。我们不敢开摩托上国道,虽然现在是后半夜,但这摩托上没车厢遮挡,我们四人都穿着监狱服,这么招摇过市,太不明智了。黑老大的意思,先把四轮摩托丢弃了,借步行沿着山边走着,要是能遇到过往车辆,我们就把它打劫了,作为新的交通工具。
作为线人,我们仨不应该做打劫的事,但现在情况特殊,我相信警方和组织都能理解我们,大不了事后给失主多点补偿啥的。我们就这么走起来,不过运气很差,我们间歇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到一辆车。反倒是远处出现一个烧烤店。
这烧烤店挨着路边,一看就是专门给过往行人准备的。它旁边还停着一辆捷达和一辆面包车,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还有人在里面吃烧烤。我们也饿了,很想进去吃一番,但苦于兜里没银子。另外那辆捷达车,都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把这车偷了,就啥问题都解决了。
我只会撬锁,对偷车不拿手,但潘子和陆宇峰都懂,我寻思从他俩里面选一个人,过去把车搞来。但没想到黑老大自告奋勇,说他去。看我们仨都拿出一副诧异的目光时,他又解释说,“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当小弟时,也是偷车起家的,今天当大哥的露一手。”我本来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偷车也是技术工种,黑老大养尊处优惯了,冷不丁手生。可陆宇峰大力支持,我们仨只好藏在路边等待着。
黑老大弓着腰,压着身子跑过去了,他还把裤子上当裤带的绳子抻下来,双手拎着,又在中间打了个活结。他就把这绳子,小心的顺着车门塞进去,又鼓弄一番,让活结套在车锁上。之后用力这么一拽,就把车锁抻上来了。他悄悄打开车门钻进去,只等对电路做做手脚,这车就能打着火了。
不得不说,黑老大还真有宝刀不老的感觉,只是他运气太差了,正要弄电路时,这捷达滴滴响了几声。有一群人从烧烤店走出来,当先那人还举着钥匙。合着刚才滴滴声,是他遥控开锁弄出来的。黑老大纯属被人逮个正着,他傻兮兮在驾驶位上坐着,跟这些人来了个隔远相望。我初步估计一下,对方不下十个人,在人数上绝对有压倒性的优势,开锁那人看到黑老大后还喊了一嗓子,其他人一下把车围住了。
按正常规矩,抓住盗车贼可是要往死里打的,黑老大也怕这个,但他一时间脑袋笨了,紧忙把车前后窗的车锁都摁下去,将自己锁在车里。但黑老大锁车很快,那伙人开锁更快。拿着遥控器的哥们摁了一下,这车滴滴几声,锁就全开了,他们打开车门,把黑老人硬生生拽出来。他们围个圈,对着黑老大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