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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沙漠之鼠

    吴昊把自行车停下来,他也没下车,就用脚拄着地,他望着警车,一摸后腰,拿出一个遥控器来,又把拿着遥控器的手放在车把儿上。我在吴昊后面,所以看得清清楚楚,但警车里那帮二货,都没发现吴昊的小动作。
    两辆警车在离吴昊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头人急不可耐的最先跳下车,把枪举起来。随后又陆续出来四个警察,我有这么一种感觉,这两辆车没坐满,只来了五个警察,弄不好这五个人都有问题,也是涉黄的腐败分子。
    接头人望着吴昊气的直哼哼,让他快点跪地上投降,另外也对我们仨吼了句,让我们老实待着别动。陆宇峰根本不理接头人的话,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被陆宇峰这举动弄得没招,一时间跟潘子也不知道干啥的好了。吴昊的脾气依旧很火爆。他望着接头人,呸了一声,摁下了遥控器的开关。
    整个工地里,也说不准是具体哪个地方,反正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我和潘子这下知道要干啥了,也急忙坐到地上,跟陆宇峰一样,死死的抱住脑袋。我心说吴昊不亏叫做沙漠之鼠,这老哥太能刨坑了,这几天估计没少在工地转悠,到底埋了多少个定时炸弹啊?
    吴昊知道这些炸弹的布局,也清楚爆炸产生的威力,他也不下自行车,就这么干坐在上面。但接头人那五个呆比就傻了,他们运气也真差,正好处在风口浪尖上。他们有辆警车底下,就压着一个炸弹,轰的一声响之后,还把警车油箱弄爆了,整个车都着起火来。当然了,接头人这些腐败分子,一下子全见了阎王。我趁空偷偷看一眼,发现这工地跟个战场似的,我刚才把吴昊定义为杀手,现在无形中又把他升级了,觉得改口叫战争机器更为恰当。最后工地慢慢静下来,吴昊没多说啥,蹬个自行车,嗖嗖的离开这里了。
    陆宇峰带头,我们仨也都站起来了。阿峰倒还好一些,潘子这缺德兽,现在还有时间捋头发。我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想着头型没乱。陆宇峰带我们逃了,我们奔着来时候的“狗洞”。中途我还看到那只大狼狗了,它很惨,被炸死在地上。我对它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有点好感,另外也觉得它很无辜。不过话说回来,这不就是命么?它被这么一伙匪徒养大的,也只能沾了霉运,另外我也安慰自己,至少这条狗死前吃了顿饱饭,还是田津最有名的包子。
    我们迅速的从狗洞钻出来,又上了大眼灯车。陆宇峰没敢开车从原路返回,这工地的爆炸声,肯定会引起更多警察赶来的。我们路上不想跟警察撞上。陆宇峰特意绕了个大远,我们又赶回旅馆。我们仨为了都能休息到,到旅馆后还换了个三人标间。
    潘子本来身子不好,一直靠药来撑住,等进了标间,他就躺床上歇息起来。陆宇峰也特意瞧了瞧伤口,他说他胳膊的枪伤不严重,只是划破了皮肉,没伤到筋骨,只包扎一下就好了。我心里算稍微落了底,之后我趴在床上吸闷烟。陆宇峰拿出无线通讯器来,跟组织沟通。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聊了什么,反正过了很久,他还没沟通完。我也睡不着啊,只好四处瞎看,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下大脑神经。这时候,陆宇峰的电话响了。
    这电话让人觉得怪怪的,现在是半夜,陆宇峰又正跟组织联系着,我真怀疑这时候还有人能找他?阿峰接通电话后,也只是喂了一口,听对方说两句后,就急忙挂了,又要起身。我看他这架势,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又有任务了?”陆宇峰摇头,说孤狼就在咱们门口呢。
    我懂了,刚才打电话的是孤狼,这小子来了,一定让我们给他开门。我也不纠结孤狼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看着陆宇峰抱着无线通讯器,起身不方便,我主动把这活儿拦下来。旅店的一次性拖鞋穿起来太费劲,我也不嫌脏,光俩大脚丫子下地了,跑过去开门。
    孤狼就是孤狼,门刚开他就猛地一推。也就是我反应快,躲了一下,不然脑门保准撞在上面。孤狼显得有些烦躁,进来后看了看我,又急匆匆往里走。他可倒好,看到我床位空着,直接躺了上去。我心说得了,自己亏大了,连窝都丢了。我也累啊,正好陆宇峰盘腿坐着,他床还有空,我就凑合着挤他床上去了。
    这时候潘子也被吵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孤狼,打了声招呼。孤狼对潘子摆手说,“潘兽,给我拿根烟。”我是头次见到孤狼吸烟,不过他吸的很熟练,一看就是个老烟鬼。我们仨都觉得孤狼有点反常,陆宇峰还当先问,“你怎么了?”孤狼呵呵冷笑,接话说,“组织给我任务了。”
    我一开始没听明白,心说有任务就有任务呗,去做就得了,但我又细品这话,联系他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次组织要孤狼去杀人。陆宇峰也想到这个层面,继续问,“难道要对吴昊下手?”
    孤狼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这小子又坐起来了,从腰间把军刺拿出来。这军刺上还都是干枯的血,他把军刺在床单上抹了几下。我看的这个心疼啊,心说完了完了,我这床彻底废了。当然了,这么一来,我也理解孤狼为什么烦躁了,他是个高手,但吴昊也不差,要我说,他俩针锋相对,绝对是棋逢对手了。想想看,真要把吴昊惹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个骑自行车的杀手从身边经过?谁知道会不会不经意间,腰间就被偷偷藏了一个炸弹呢?
    我们四个也没谁急着说啥了,就这么闷闷的坐着。真是赶得巧了,突然间陆宇峰手机又响了。我心说今晚真热闹,而且我离阿峰近,也就顺带看了看。他手机上显示,是吴昊的电话。
    我一下变得特别敏感,陆宇峰也跟我差不多,他不避讳,对我们嘘了一声后,就摁下了免提。电话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我们压着性子等,终于吴昊忍不住开口了,只是说话语气向自述一样,“我本来想带着女儿远走,但她年纪太小,熬不住,陆宇峰,我让你答应一件事,帮我照顾女儿,把她养大。”
    潘子使劲摇着头,甚至要我看,他都快把大脑袋给摇下来了。我也赞同潘子,因为陆宇峰也好,我们也罢,都是线人,我们本身就没自由,又怎么能够照顾一个女孩呢?难不成做任务时,还把女孩带在身边,那就是个累赘。
    孤狼一直低着头,默默听着电话,他是没啥表态。陆宇峰参考了我和潘子的意思,又默默想一会儿,但他竟然还是点头了,对电话说,“鼠哥,这事你放心吧。”我心里一悲,但吴昊却嘿嘿笑了。接下来他又说,“你够义气,我相信你没搪塞我,这样吧,明天我会把女儿送过来,另外给你们一个礼物,务必收下!”之后电话滴了一声,吴昊挂了。
    我有种要揉太阳穴的冲动,而陆宇峰和孤狼反应很怪。孤狼默默把军刺收了起来,也不说任务的事了,陆宇峰无力的靠在床头柜上,闭目好久。等睁开眼睛时,他又急忙下地,跟我们说,“走,出去办点事!”
    我和潘子都稀里糊涂的,但孤狼好像听明白了,他还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四个人下楼后,一起坐到吉普车里。陆宇峰还把吉普车开的疯快。这一路上也遇到几个大路口,晚上也带着红绿灯。但陆宇峰不管,直接赶时间的冲了过去。我看着交通灯上的探头,心说这车也就是公家的,不怕罚单,不然这一晚上,一个驾照上的12分都不够扣。
    我们一路来到田津坟场,下车时,我还特意对着坟山望了望,上面一片漆黑,这说明吴昊没来,那我们来这干什么?陆宇峰不解释,带着我们急冲冲往上跑。中途我们又遇到那个守坟人了,他这次挺友好,也显得有些低迷。他看着我们说,“昊哥在上面!”凭他这句话,我一下意识到什么了。
    等我们来到吴昊妻子坟前时,我发现这里摆了几碗菜,一瓶被喝过的白酒。吴昊整个人坐在墓碑前,他脑袋靠在墓碑上,早就咽了气了,但他在很满意的笑着,双眼流出泪水,挂满了整个脸颊。
    吴昊现在的打扮很普通,看着就跟个小工人一样,另外他的手机还在播放着音乐,就是那段弥撒曲。我明白,这段弥撒曲,是吴昊播给自己听的,我也一下懂了,他之前说的给自己留了退路,是什么意思了。除了潘子说了句心真堵以外,我们仨都忍着没说啥。孤狼又突然走过去。
    我被孤狼的动作弄得很敏感,心说他不会因为任务,要把吴昊脑袋割下来吧?那他太没人情味了,但孤狼没我想的这么坏,他走到吴昊面前,单腿跪下来,对吴昊稍微意思的拜了一下。随后他又摸出烟来,这是潘子的烟,之前孤狼要烟时,也顺手把整盒烟都抢了过来。他点了一根烟,插在吴昊的面前,自己也吸了一根。要我说,这是男人的一种祭拜方式,我也不知道咋了,没上来烟瘾,却也跟陆宇峰和潘子一样,都吸了一根烟。
    我们四个把吴昊围着。陆宇峰和孤狼一件件事念叨起来。他们说的这些,我和潘子都听不懂,反正都是九十年代末,两千年初的事了。比如99年,沙漠之鼠在戈壁成功剿灭恐怖分子,又比如02年,沙漠之鼠在新疆破了一起走私案等等的。我默默数着,这类事情竟然有几十件。最后孤狼还叹了口气,说鼠哥晚年应该享受到很好的待遇,结局却如此!陆宇峰动了动嘴,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最终把话咽回去了。潘子是真不走大脑,来了一句,“我记得前几年有个举重冠军,退役后还不是去澡堂子当搓澡工了?”
    我们的烟很快就吸完了,但我发现个趣事,插在地上的烟,灭的速度几乎跟我们吸的一样快。难道是风吹得么?又或者说,吴昊在天有灵,接受了我们的烟?我不敢往深了想,不然大晚上在坟场的,这也忒吓人了。我们没多待,都起身往山下走。
    守坟人自打见到我们上山后,就一直堵在路上没离去。看我们回来了,他掏出一把钥匙,递过来说,“吴昊说,这是你们的东西!”我可不记着我们有啥钥匙在吴昊手里,等陆宇峰把钥匙接过来时,我看到上面还粘着一块白胶布,写着地址,是某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孤狼最先把目光从钥匙上收回来,冷冷看着守坟人,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了?”守坟人现在状态不咋好,他都有些哽咽了,点点头表示回答了。但孤狼问的话,里面意思太多了,也等于间接问,守坟人是不是知道了特殊线人的秘密。守坟人这么一点头,孤狼又把手往身后摸。我以为孤狼为了组织,要杀人灭口呢。
    我急忙凑到他身边,我觉得守坟人没毛病,不该死,所以孤狼要是行凶,我今天绝对管一管。但孤狼摸向屁股兜,拿出一沓子钱来。我估计这得有个千八的。孤狼把钱递给守坟人,又说,“兄弟,看你体格不错,你辛苦一下,一会拿锹挖挖坑,把鼠哥跟他媳妇儿合葬到一块吧。”守坟人没接话,只是犹豫的呃了一声。我以为这哥们嫌钱少呢,也急忙掏兜,拿了几张票子。
    吴昊的事一定让我心乱了,反正今晚上我看人不准,一系列的事都看走眼了。这守坟人最后只从孤狼手里抽出一张百元票子,他捏着票子跟我们说,“我就一傻粗汉子,力气有都是,挖一晚上坑不算啥,但拿你们一百块钱,就当我挖坑时,你们请我吸烟了。”孤狼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守坟人的肩膀,也不罗嗦啥了。
    我们也没跟守坟人特意说句告别的话,就这么扭头走了,不过我相信,明天一早,吴昊妻子的坟前不会再有吴昊了。吴昊这个人也不会被警方找到了,他真的按他说过的那样,给自己选了一个最佳的退路。
    回去后孤狼跟我们分道扬镳,还把吴昊的钥匙拿走了,按他的意思,明早去趟银行,把吴昊留下来的东西拿给我们。我一想也是,我们仨又伤又累的,真不适合去开保险柜,万一出点啥岔子,那就阴沟里翻船了。
    孤狼办事效率也真快,第二天上午十点,他又来旅店找我们。他拿来一个u盘和一个信封,他也没来得及看呢,正好跟我们一起,窥视下这两样东西里的秘密。
    陆宇峰的无线通讯器支持读取u盘,我们四个就都围了过去。但我发现陆宇峰和孤狼真能挤,他俩霸着正位儿,我和潘子只好一左一右坐在旁边。这角度看无线通讯器,有点偏,屏幕有些地方也发暗,看不太清,但只能凑合着。
    u盘中其实全是照片,并不是人物照那种,而是一个个短信截图,或者是拍摄的一些信件。陆宇峰依次把照片点开,但他看的快,唰唰的翻页。我也只能了解个大概。这些照片几乎是两个人的各种记录,一个是几年前的向麟玉,另一个是最近一年频繁出现的向玉麟。
    向麟玉这个人我知道,是警局的腐败分子,后来坠崖死掉了,但向玉麟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我心说难道他俩是兄弟?在向麟玉死了后,他兄弟又出来做违法交易了?陆宇峰和孤狼也是一脸疑云。不过我们没太纠结这事,又把信封打开了。这信封里有一张银行卡和两个纸条。
    银行卡是工行的,背面写着密码和余额,余额是十万元。我一合计,这卡就该是吴昊的全部家底了。没想到他挺够意思,临死前送了我们一笔钱。当然了,在大城市,十万不算什么,但要是拿着它去小乡村,能滋润的好好活上几年。
    再说说两个纸条,其中一个上面写着地址。吴昊自打叛逆杀人后,他的女儿没再出现过,我猜这地址一定是他女儿现在的躲避地点。
    另外那个纸条上,全是人头像,一个个一寸照片,底下写着人名。我发现了褚成梁和周伟建的名字。我猜这些照片全是老一批的特殊线人,而且除了吴昊的人名以外,其他人名都被红笔划了一下。这说明吴昊跟这些人不仅认识,这些人也都死掉了。现在我们也该拿出红笔,把吴昊的人名也划去。再往深了说,这一批老线人,全军覆没了。
    我又想到之前的那个猜测,看来组织是真的不打算让特殊线人活下来。陆宇峰没说什么,只把线人名单折叠好,又用火机点了一把火,将其烧掉了。我们住的是旅馆,如此狭小的空间,烧纸弄得屋子很难闻,潘子就把窗户打开了,想散散味。这期间孤狼又对陆宇峰一伸手,接话说,“u盘的秘密,我觉得还是上交组织为好,至于吴昊女儿的事,你交给我处理吧,我找个人家抚养他,那银行卡也给我,钱都取出来,权当抚养费了。”陆宇峰板着脸嗯了一声,又盯着孤狼强调一句,“送的越远越好!”孤狼应下来,带着东西先撤了。
    我心里有点波动,也觉得吴昊这证据,果然有分量,我其实什么都没想,就坐上床上缓了老半天,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接下来我们商量后续事宜,我们不能总在田津待着,要回乌州去。我的意思,我们也不要走的那么急,等陆宇峰休养一周,把伤弄好了再说。但陆宇峰摇头把我否了,说今天就走。
    潘子在旁提醒一句,“走那么早干啥,等着任务做满被杀么?”他又提到了这让人头疼的事了,但陆宇峰笑了,摇摇头说,“咱们不会被杀的。”他一定暗有所指,却让人琢磨不透。我俩最终听了陆宇峰的话,在下午就赶赴田津车站,只是运气不好,下午去乌州的车次都没票了。我们只能等到晚间,做了一辆普快的绿皮车。
    我发现短短一下午,潘子的变化挺大,他又开始上吐下泻了,也许因为坐火车来回咣当的缘故,他很不舒服,最后蹲在厕所里,怎么也不出来。平时躲厕所倒没啥,但火车到站时,厕所要空出来才行,列车员怎么叫门,潘子都不开。那列车员也操蛋,扯着嗓子喊。我觉得我们仨也不能因为坐一次车,跟列车员没好拉歹的打架吧。最后陆宇峰没法,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去厕所给潘子打了半针。这才让潘子好多一些。
    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潘子回到座位上时,一直蔫头巴脑的趴着睡觉。我问陆宇峰,“潘子这病怎么能治的好。”陆宇峰回答说,“潘子太贪嘴,那个‘小菜’被他吃的太多了,这次回去,只有一个人出马,才能让潘子病愈。”阿峰并没所别指出这个人是谁,我也没较真,反正只要潘子能好,我管谁来治病呢。
    我们夜里下的车,先回到住所。这样等到过天中午时,陆宇峰带着我出门了。陆宇峰明显有计划,我们下楼时,刚好有个黑轿车开了过来,还对我俩鸣了下车笛,表示是接我们来的。我本来闷头跟陆宇峰上了车,但一看那司机,我愣了老半天。
    真没想到,司机是李峰,而且李警官打扮也变了个样儿,他不再邋遢,头发胡子都修整了,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看着特别阳光,也不像三十多岁的人,显得很年轻。
    李峰心情不错,对我们还问了声好。这把我弄得快无从招架了。他可是我的原上司,对我这么客气还是头一次。我心说反正李警官心情不错,我就趁空多问一句,“我们干嘛去?”李峰哈哈笑了,回答说,“走,泡妞去!”
    我也品不出来这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但我现在穿的很随和,我一合计,真要去泡妞,那我这打扮怎么行?别说妞了,大妈都追不到。我又想下车,但陆宇峰把我拦住了,他也猜到我的小心思了,笑着提醒我,“一会去配合就好了,别的不要管。”我有点懂了,心说原来找我当陪衬去了。李峰开车,带着我们一起奔向乌州南山监狱。
    这乌州有两个监狱,北山和南山,北山监狱是我服刑的地方,那里是恶霸的集聚地,而南山监狱却是为女子准备的。
    我当时想岔了,心说李警官果然牛掰,泡妞都去女子监狱里泡,他胆儿也忒肥了。等到了南山监狱,我们没开车进去,只在大门前停好,一同坐着等起来。这时的李峰显得很激动,他时不时看着监狱大门,又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我这个老烟枪,对烟不敏感的人,却也被他这连续的吸烟熏得够呛。
    这样到了下午一点,监狱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长得太美太萝莉了,五官没的说,还戴的一个眼镜,在眼镜修饰下,又把她整体形象提升一大截。但我注意到,她穿着一件老式警服,我印象里,这款警服是五年前的款式了,我也能品出来,这女子是刑满出狱的监狱犯。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这也是个原警局的腐败分子?李警官等她干什么?没等我问,李峰和陆宇峰全都下了车,我也只好跟着。李峰下车后就对这女子笑着,还不住的整理衣服,我记得陆宇峰的话,他说让我衬托李峰。我也真够意思,紧忙跑到李峰旁边,故意佝偻点身子,拿出一副很挫的样子,当起了绿叶。这女子也看到我们仨了,冷冷点个头,就算打招呼了。等离近一些后,李峰和陆宇峰默契的一同开口了。李峰喊得是小莺,陆宇峰叫的是莺嫂。
    我当时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一样,心说不会吧?眼前这女子就是李峰老婆?就是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莺嫂?莺嫂倒是认识我们仨,我真怀疑她怎么也认识我,她还挨个叫着人名,说别来无恙。我一看,既然嫂子归来了,我也得多忙活,至少得给李警官面子嘛。我赶紧屁颠屁颠的开车门,让莺嫂坐到副驾驶上。随后我和陆宇峰都坐在后座。
    李峰开车往回走,一路上跟莺嫂问这儿问那儿的,又说一会咱们几个好好吃顿饭,给莺嫂接风洗尘。这我没意见,心说有免费吃喝谁不去啊,而且我打定主意,好好宰李峰一顿。但话说回来,我又想到潘子,这缺德兽还在家熬着呢,我们这么吃喝玩乐的,却让他水深火热,也不太好。我就看了陆宇峰一眼,那意思,潘子怎么办啊?
    陆宇峰倒没忘记这事,还适当跟莺嫂提了一句,说有个线人身体不适,看症状,好像中了一种怪毒,这毒有点像十字架凶案的囊虫病毒。李峰和莺嫂的反应不一样,李峰是一愣,反问句是潘子么?莺嫂却拿出一副陌生感,她回忆老半天才啊了一声,代表记起来了。我看着这两人,又品着陆宇峰的话,心里犯迷糊。
    但莺嫂虽然出现过陌生的表情,最后还是点头承诺了,说会去救潘子。这让我心里一瞬间又顺畅不少。我可不止一次听陆宇峰说过,莺嫂的医术很高明。李峰摆手说今天是高兴的事,让我们不要再提任务了。他又开着快车,去找饭店。
    我和陆宇峰很听话,也转口说些别的,但莺嫂显得有心事,而且突然间冒出一句话来。她跟李峰说,过几天要搬家,要去外地生活。李峰被这话刺激到了,猛地来个急刹车。也亏得我们后面没别的车,不然保准来个追尾。我被这股惯例一带,整个脸一下贴到前车座上了,我哼哼呀呀的又坐回来,一边揉着脸一边留意李峰和莺嫂的动作。
    李峰顾不上把车停靠在路边,就这么皱眉望着莺嫂,问了句,“为什么?”莺嫂很冷漠,回话说,“太累了。”我觉得他们是话里有话,莺嫂说的累,也绝不仅仅是刚出狱这么简单。而且整个车里的气氛都变了,不再有刚才那种喜庆劲。
    李峰闷头吸起烟来。他这一天的烟量真不小。我一看这架势,也不知道说啥了,更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了。陆宇峰耍个滑头,拽着我跟他俩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小白要买点东西,正巧旁边是商店,我俩先下车啦。”
    我跟阿峰急忙出去,但旁边哪是什么商店,就一修脚店。我估计阿峰刚才也是心态不稳,没留意到这些细节。我俩嗖嗖走到一个拐角,站定后,一起望着李峰的车。我觉得今天这顿饭是没着落了,也问陆宇峰,“我们是在这干等着,还是先走啊。”陆宇峰一耸肩,说李峰和莺嫂得需要时间好好处理下矛盾,我俩还是先回家吧。而且他还特意强调,既然莺嫂答应给潘子治病,就绝不会食言的。
    接下来这一天,我和陆宇峰都宅在家里,我专门照顾潘子,陆宇峰则拿起无线通讯器,跟组织聊着。我是觉得他看似挺闲,其实挺忙的,貌似组织又有任务了。
    莺嫂在第二天上午,穿便装来到我们家,她给潘子瞧瞧病,很肯定的下了结论,说确实是中了囊虫病毒,不过好在我们没吃到那种囊虫卵,不然就不止是上吐下泻了,整个神经系统也会崩溃,出现疯癫的症状。随后莺嫂把潘子带走了,说去一个地方好好治疗。这样过了一周,潘子才回来。他的上吐下泻是彻底没了,不过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看着也没以前那种壮劲了。
    我问潘子这一周到底接受了什么治疗,潘子没打算瞒我,但他确实不知道,说去了一个小诊所,莺嫂给他吃了药,他就昏迷了,等醒来时,自己就这德行了。我一看也问不出啥来,这事只能作罢。
    陆宇峰在潘子回来后,当天就走了,他说他有任务,要跟我们短暂告别,另外也让我俩晚间十点去一个按摩院。我不懂他什么意思,心说他做任务归做任务,却非让我们去按摩院干嘛?只是阿峰走的很匆忙,不仅没再详细说啥,连无线通讯器这类的东西也没带。我本来又上来偷窥的心思了,寻思要不我把通讯器打开,看看里面有啥秘密?但又一合计,算了吧,我一登进去,上面就留下罪眼登陆的痕迹,不好解释。
    我俩掐着时间,十点钟准时去了那个按摩院。本来我还纳闷呢,阿峰只说来这里,却没告诉我们找谁。我们接下来干嘛好呢?
    但等我们一进门,服务员就特热情的迎上来,还给我俩拿了手牌,说107房间,我们朋友早在里面等候了。我和潘子都稀里糊涂的,却也走进107房。这里有三张床,最靠里那张,上面趴个人,还有个女按摩师正给他推油做保健呢。
    这人脸埋在按摩椅上,看不清容貌,不过看他皮肤白腻,又是一身疙瘩肉,我估计是个身手很好的年轻男子。我心说印象里,自己不认识这号人啊?我和潘子干站在门口没动,这男子知道我俩到来后,缓缓把头扭过来,对我们说,“别站着,躺下来,马上有人给你们服务。”我仔细看着这人的长相,发现他太俊了,明星一样,我更加敏感,反问他,“你到底是谁?”这人笑了,也问我,“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都一脸迷茫,这人也不等我们说啥,又来了一句,“我是杜兴。”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他是麻衣老叟?他竟是麻衣老叟!那不该是一个老头才对么,难道吃啥药,一下返老还童了?这次潘子聪明一把,他想到关键了。他提醒我,“小白,原来老叟一直易容了。”
    我吃惊归吃惊,既然是自己人,还是枪狼前辈,我也不客气了,招呼潘子上床。没多久,我们仨都被女按摩师服务着,枪狼心情不错,还跟我们说了一些保健的话题。我知道这绝不是主菜,但也哼哼呀呀的接话配合着。这样等被按摩的浑身舒坦时,杜兴一转话题问,“你们对那个在海边被抓的黑老大还有印象么?”
    我想了半天,才联系到这号人物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们仨乔装在佳木的地方破了一起非法买卖案,当时孤狼也在暗地里把黑老大的保镖给弄死了。我记得黑老大被抓起来了,现在应该在监狱服刑才对。
    我点点头,示意记得。潘子还接话问,“那黑老大没少判吧,难道他有啥事了?”这三个按摩师绝对也是组织的人,杜兴根本不避讳她们,又继续说,“黑老大一直在北山监狱服刑,这小子不甘心,正准备越狱呢。”越狱这个字眼刺激到我了,潘子更是身子一秃噜,从按摩椅上噗通一声侧歪下去。
    我可太了解北山监狱了,正建在山头上,四周除了一个下山路以外,全是陡坡峭壁,想越狱,他疯了吧?潘子也知道自己失态,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又躺回椅子上,多说一句,“越狱,那呆比活腻歪了,北山监狱从建成开始,就没过这种先例。”杜兴嘿嘿笑了,说没先例只代表以前,黑老大本领很大,或许能成为唯一的首例呢。我合计他的话,突然有个想法,难道黑老大的越狱绝不仅仅是心血来潮?又或者说,有狱警被买通了,要跟黑老大来个里应外合?如果真真被我猜中,黑老大的越狱,确实有机可趁。
    我问杜兴,“为什么跟我俩说黑老大的事?”杜兴心里压得事不小,都没兴趣继续按摩了,他摆手让女按摩师停下来,又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一边晃着脑袋一边说,“黑老大这个人不重要,但他朋友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只有他出去了,才能联系上朋友,组织才能把秘密挖掘到。”听到这儿,杜兴卡壳不说了,盯着我俩看着。我好想知道下文,就问了句,“所以……呢?”
    杜兴指着我俩,“你们以前是北山监狱的大油,对那里很熟,所以组织派你们去当保镖,护送黑老大越狱成功。”这下别说潘子了,我差点来个侧歪。我眼前仿佛突然出现我俩护着黑老大逃跑的情景,监狱的警灯响着,我们身后追着警犬,还有哨兵正用狙击枪瞄准我们,他手指都摸到扳机上了,正要一扣扳机,让我们脑袋上多一个窟窿。杜兴看我分神了,他又打了个响指。这响指吓得我一激灵。
    我和潘子很默契的一起摇头,那意思这任务我们做不了。太危险了。要是这次跟我们说任务的是陆宇峰,他肯定会换个思路,打打感情牌,在理论上也多鼓励我们,直到我们同意为止。可杜兴不是这种人,他不理会我们怎么想,依旧往下说,“要记住,这次组织也会给你们提供援手,提供帮助,但具体怎么帮,先不告诉你们,不然知道多了,反倒容易露馅。而且等你们成功越狱后,会出现后续计划的。”
    我和潘子根本不想往下听了,我俩互相看了看,我心说还按摩个屁啊,这不是啥好事。我俩主意也正,赶紧下了床,嗖嗖的往外跑,把杜兴和三个女按摩师都凉这儿了。我俩先回的家,各自开了瓶啤酒,喝着压压惊,这期间我和潘子商量着。
    看杜兴的意思,我们帮黑老大这事是没缓了,但我俩还想争取一下,反正能拖就拖,我也希望黑老大能争口气,最好今晚上他就越狱,只要他跑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俩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喝完酒睡下了。
    但第二天上午,杜兴电话就打来了。我也后悔,杜兴用的陌生号码,我不知道是他,所以接了。杜兴本来又说越狱的事,我是死磕到底,一口回绝。最后杜兴沉默一会儿,叹口气说,“哎,杜小白,看在跟你私交不错的份上,这次原谅你的不听话了,组织还有别的任务,你看看你和潘子能接不?”
    我对新任务比较敏感,我怀疑杜兴找个更难得任务给我俩,甚至把这难任务跟越狱任务放在一起作对比,逼迫我们妥协。我沉默好一会儿,才试探的问道,“新任务是啥?”杜兴聪明,猜到我心中所想,他哈哈笑了,说让我放心,又详细介绍起任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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