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让我看的直恶心,不过陆宇峰喊了句好机会,一下提醒我了。我把最后两个玩具车摆好,陆宇峰又让它们冲过去。这次我们真搂够本了,爆炸后,整个鼠军没剩多少活口,就算侥幸没炸死的,也躺在地上直蹬腿。我有种劫后解脱感,大口喘着气,还抹了下脑门上几乎快饱和的汗珠。孤狼一直袖手旁观,这时他突然来到我身后,一把将我的砍刀和甩棍都拿了出来,表示他要据为己用。我挺不理解,心说他是武器没了,用我的武器也行,但也给我留一个啊,他都拿走了,我用什么?孤狼猜到我心思,他一摆手指着潘子说,“小白,你接下来的任务是背着潘子出去,找个阴凉的树下坐着,等我和阿峰的消息。”
这话的言外之意,他和陆宇峰要留下来,而我间接等于退出战场了。我特想说不,想跟他俩一起并肩作战,不过理智告诉我,孤狼说的没错。我们必须有人带潘子走,而我们仨谁最次,谁就是最佳人选。
我心里堵得慌,最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嗯了一声,算是跟他俩告别。为了能让潘子舒服,我特意大幅度弓着身子,让身子形成九十度。出去的路不长,可走到中途,我就觉得背后湿了,这不是汗,而是潘子的血,他被我背着,又把伤口弄裂了。我加快脚步,等出了大门后,也不找什么阴凉不阴凉的地方了,赶紧放下潘子,给他止血。我不懂别的法子,只会用手压着,给伤口上制造压强。潘子被疼醒了一次,但他眼睛都睁不开,又一歪脑袋,沉沉睡去。这时候的我很难熬,潘子伤势、陆宇峰和孤狼的安危,全落在我心里了,跟石头一样压着。我掐表看着,如果阿峰和孤狼要是顺利的话,用不上一个小时就能出来,毕竟这只是个蛊冢而已,如果不顺利,就得少说小半天的时间,甚至是永远都出不来了。我们到现在还没见到虫师呢,鬼知道他有多逆天,多厉害。
我给自己这么个打算,就坐在这儿等三个小时,他俩真不出来,我就留下个纸条,背着潘子出盘山。虽然盘山很险,接下来还面对六步溪森林,但我没选择了,总不能回到梅山村落吧,那帮猎手看到我俩,不得架个大锅,把我俩煮了解恨才怪?
我慢慢熬了一个多小时,蛊冢大门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我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还差点蹦起来。
他是吕政,脸色苍白,肚子上还擦着那个军刺,整个下半身被血染的通红,看样子马上人走灯灭。吕政还有力气说话,看着我呵呵笑了,虚弱的跪在地上,微微摇摇头说,“怕什么,我有力气伤你?”我一合计,这倒也是,我现在要是把军刺拔出来,他一下就得疼死。我压压惊,冷冷看着他。他缓了一口气,又强撑着跟我说,“你真傻,当什么线人,你们来梅山,不觉得组织在玩弄你们么?”
他这话乍一听有点挑拨离间,不过细细一琢磨,也真有点这个意思。我们是五个人下的盘山,组织又让孤狼成为暗线,过来辅助我们,不过从孤狼一路上的举动能看出来,他应该早就对宛小宝有所怀疑,这或许是组织漏给他的消息。但组织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呢?另外褚成梁加入队伍,也未必只是因为他擅长跟踪这么简单,难道组织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我表情一度纠结,吕政哼了一声,大有讽刺我,脑筋为何如此不灵光,怎么早就想不到这一块呢。我其实也很看的开,觉得他这种“善意”的提示,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现在琢磨没用,自己又能做什么么?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借着这机会反问他,“你跟虫师什么关系。是他徒弟?”
吕政稍微叹口气,或许因为牵动伤口了,他咧了咧嘴,才回答说,“徒弟?我配么?再说虫师三年前就死了,我爹是虫师的奴仆,爹死后我接了班,负责看守蛊冢。你们找虫师,哪能找到?而且自打虫师死后,蛊冢就没跟外界有过联系,你们这些外来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从吕政的立场出发,这话确实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而从我们的立场出发,蛊冢或许没直接对外界造成什么危险,但它一直是以敌方基地的形势存在,绥远村也好,西北毒王也罢,还有敌方那些杀手与保镖,他们可都是“受益者”。我不想跟吕政探讨这个问题,我俩真说起来,也肯定没头,另外我看他越来越蔫,知道时间不多了。我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宛小宝为什么要投靠虫师?”
这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曾想过,宛小宝为了钱,被虫师收买了,但虫师早死了,吕政看着穷嗖嗖的,不像个有钱的主儿,花钱买通的说法彻底被否了。吕政精神恍惚了,他最后只来得及说了一个爱字,就整个人一撅,跪着死在地上。
我被吕政这个“爱”弄迷糊了,冷不丁思绪都乱了。我本来还有种反应,心说难道吕政说的不是爱而是哎,只是简单地一声叹息?但又觉得不像,这也不是演电视,吕政都要死了,还有闲心哎个屁啊。我顺着爱字往下分析,又猜测,难道宛小宝爱的是吕政?这不大可能,他俩也接触过,互相间根本透漏不出什么爱意。难道宛小宝爱的是虫师?这想法未免天方夜谭,陆宇峰说过,虫师少说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宛小宝最多三十多岁,这么大的年纪差,根本爱不起来。我想了好半天,最后依旧没个说法,而且吕政都死透了,我也没法子问他啥了。
说实话,我挺恨吕政的,他半死不活的跑出来,给我爆了几个猛料,结果眼一闭腿一蹬,撒手不管了,不过换个方向看,吕政死在这儿,也算是个好事。如果虫师早就死了,吕政也毙命在此,那蛊冢里就没啥危险了,陆宇峰和孤狼潜入搜集证据,成功脱身的几率很高。我索性继续干坐着等起来。我对前景很乐观,可谁知道半个小时后,蛊冢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响,把我耳朵都刺得生疼。我不知道发生啥了,捂着耳朵直哼哼,也顺带着往里看了一眼。
整个冢道没个人影,看样这爆炸声是从深处传来的。以前我做任务时,遇到过民宅液化气罐爆炸,那声势就跟现在很像。但我绝不会笨的以为,这蛊冢的轰声也是液化气罐引起的。潘子也被震的有些醒了,一边微微摇脑袋,一边嘎巴嘴,我怕他离蛊冢这么近,别被崩出啥事来,毕竟他现在是重伤病人,禁不住丁点折腾。我赶忙把他背起来,往树林边上走。
等把他放下扭头一看,我发现祸事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蛊冢的大门正有要闭合的架势。我心里一紧,心说这门要是完全关上了,陆宇峰他们咋出来啊?我赶忙把潘子腰间的甩棍摸出来,拎着它,撒腿往蛊冢那儿跑。我给自己鼓劲,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大门停止闭合。
这大门关闭速度很缓慢,倒是给了我一些时间,我找石头卡,或者用手推,反正试了好几个招儿,都不好用,都有种螳臂当车的感觉。正当我愁着不知道咋办才好的时候,冢道上出现两个人影,飞速的往我这边儿奔。我在外,他们在里,而且还是外亮里暗,我看不清他俩是谁。我就警惕的举着甩棍问了一句。他俩跑的连回话的空都没有了,其中一个人只大声啊了一嗓子,算是回答了。
这嗓音我很熟悉,是阿峰的,虽然他们还没逃离危险,但至少让我见到人了,另一个也一定是孤狼了。我对他俩摆手,那意思快快。他俩也真卖力,跑到最后,俩人脑袋都微微点头用劲,不过巧合的是,在他们快到大门时,大门已经闭合到只剩不到半米的空隙了。我算计着,要是不能阻挡现在关闭的速度,他俩很有可能跑不出来。我急中生智,想到了甩棍。以前陆宇峰施展过这个手段,我就照葫芦画瓢,把甩棍抻直了,竖着卡在门里。这甩棍果真是好样的,在左右两扇大门再闭合一些后,一下卡死甩棍,瞬间真的为之一停。不过立刻,甩棍也变型了。不过差的就是这一两秒钟,陆宇峰当先,孤狼随后,他俩嗖嗖的扑了出来,一同扑到地上,蛊冢大门也彻底闭合了。
他俩的位置跟死去的吕政不远,也都看到吕政尸体了,陆宇峰还扭头看着我,大有询问的意思。我无奈的一耸肩,表示是吕政自己逃出来死在这里的,跟我没关。我让他俩就这么躺了一会儿,等顺过这口气后,我问他们,“找到证据了没?”我觉得这么问没啥毛病,我也是参与者,该知道的。可陆宇峰也好,孤狼也罢,听到这儿,脸色全沉了下来,陆宇峰还不经意的摸了下背包。他这动作分明给了我答案,但为什么他俩会这种表情与反应呢?
我静等他俩的回答。他俩真坏,互相看了看,一同笑了,陆宇峰笑的很苍白无力,孤狼笑的很癫狂。孤狼还说一句,“他妈的,好一盘棋。原来虫师是他!”这话绝对有猫腻,而且我胃口一下被吊起来了,心说难道虫师是我们认识的人?我觉得我跟孤狼关系不一般,跟陆宇峰也很铁,我多问两句,他俩肯定能漏出秘密来呢,但接下来无论我怎么追问,他俩就是不吱声。我没法子,也不能干看着他俩躺在这儿。只好一次一人的,帮助他俩走到潘子旁边,找个树干靠着坐下来。陆宇峰又拿出无线通讯器,跟组织取得联系了。我没看聊天内容,但陆宇峰一定把我们的处境说的很严重,还把准备位置告诉给组织。
我们在树林边上熬了十多个小时,等到第二天上午,就有一队人出现了,他们都穿着丛林迷彩服,脸上摸的花花绿绿的,背着微冲,一看就是特种兵。而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坐直升机来的。
他们下了直升机,给我们让了地方。我发现有直升机就是快,一晃我们就出了六步溪,来到一个降落点,再坐车赶往安化医院。在降落点停留期间,我听到一句话,是这里军人说出来的,他们要组织人手去六步溪,抓一个养驴的。我猜到了,这养驴的就该是我们遇到那位,说白了,他从租驴开始就没安好心,想把我们弄死在盘山上。不过这次抓捕行动没我的份,我也不知道那养驴的奸商最终逃没逃掉。
我们四个去了医院后,潘子住院休养,我和陆宇峰做了检查,本来医生也让孤狼做一个,但这小子不听话,半路离开医院,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知道他性格,心说孤狼这外号也真没叫错,而且他身手这么好,就算独自离开也不会出危险的。
按医生的经验,潘子要至少住院一周,我一合计,我们这段时间是在安化耗上了。我和陆宇峰找了个酒店住下了。从入住第二天开始,陆宇峰就不见了踪影,估计忙正事去了,我知道自己不方便跟着,就把精力转移,专心照顾起潘子来。潘子这缺德兽,醒来的头几天没啥精神,等身子好转后,他总欺负我,要吃要喝的,尤其买的水果,他还让我削皮喂他。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我忍了。
这么一直到了第六天晚上,我刚被潘子“欺负”完,疲惫的回到酒店,打开门一看,陆宇峰回来了。
这哥们挺悠闲,正泡着茶喝呢,看我来了,他还摆手,那意思让我一起跟他品茶。隔了这几天,我对他甚是想念,不过也有问题想问他。
我跟他客套几句,又话语一转问,“梅山的事,组织都调查清楚了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他也明白,因为这次任务遗留下来的疑点太多了,比如梅山村里死的那些人,包括褚成梁,都是被谁杀的?那一晚我们用红外热像仪看到的陌生人,为何一扑在地上就消失了?以及那片地上为何会留下豹子的脚印等等。陆宇峰被我问的一下严肃了,他看我老半天,就那眼神弄得我直不好意思。最后阿峰叹口气说,“小白,你怎么还是那么好奇呢?”我嘿嘿一笑,不过心里却在辩解,心说换做别人,他也会跟我一样好奇的。
陆宇峰组织下思路,开口解释起来,“梅山蛊冢这次任务,咱们算倒大霉了,宛小宝是内奸,所以自打我们进入六步溪,就被敌方势力跟踪到了,他们还组织人手,一次次的害我们,租驴奸商,向导老头,还有过盘山遇到的养蜂人,这都好说,最后到了梅山村落,宛小宝和吕政还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吕政把我们叫去喝酒,宛小宝趁机杀了褚成梁,又潜入民宅杀了女村民,设计陷害我们。让我们不得不被逼逃亡。”“另外吕政家也有说道,经过组织的调查,他家底下有个地窖,直通到南面林子里,那晚咱们发现的陌生人,就是吕政,之所以他扑到地上消失了,就因为他当时借着机关逃到地窖里去了,而这机关也太过隐蔽,咱们第二天排查时,连褚成梁都没发现。至于那豹子脚印,就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我一直默默听着,最后还把脑袋低下了,因为满脑子全是问号,总觉得阿峰这解释,不太靠谱,他有事瞒着我。至少他这话里,有三个地方让我想不明白。第一,吕政要跟宛小宝是一伙的话,为什么最后吕政要害宛小宝?当时我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宛小宝去开蛊冢大门,却被炸死了,她死前还怨恨的望着吕政,明显吕政知道大门有机关,故意引宛小宝毙命;第二,那晚林间出现的陌生人,如果是吕政的话,也不符合逻辑,他那么晚了,去林子里干什么?陷害我们么?如果他真打这个算盘,当初不借我们房子得了,让我们露宿林间,岂不更容易下手?第三、吕政说了,他只负责守卫蛊冢,平时生活起居,都在梅山村落里,他跟村民之间感情不浅,就算要陷害我们,也不必用杀人这种既费劲又残忍的手段吧?另外我还有种直觉,我们下盘山遇到的敌人,确实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可吕政和宛小宝,却一直有种舍不得杀我们的感觉,至少在发现蛊冢前,他们对我们一直是旁观的架势,不冷不热的。
我联系着吕政的话,以及孤狼说的原来是他,觉得这次梅山蛊冢一行,不仅没把这局中局解开,反倒让其变得更加扑所迷离,甚至这里的猫腻,也远比我之前想的要复杂的多。陆宇峰解释完就打着哈欠说困了,又洗个澡,我俩一起关灯休息。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借着陆宇峰那不靠谱的解释,我真是豁出去了,想到半夜,在这么伤脑筋的情况下,也真有了一些头绪。
我是这么猜测的,这次去梅山,我们遇到的是两拨敌人,吕政算一拨,他什么事都不管,只打着守卫蛊冢的主意,只要我们不碰蛊冢,他就不会翻脸,而且也一定看在虫师的份上,他对我们有所照顾。另外一拨敌人,就是纯碎为了杀死我们,他们用尽各种诡计,尤其那晚林间离奇消失的陌生人,就该是这一拨人的幸存者,他也是梅山村落死去那么多人的杀人凶手,跟吕政的关系很好,不然不可能知道吕政家有地窖的。宛小宝那晚打的电筒密码,就该是跟他取得的联系。这人到底是谁?目前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还没死,一定会再找我们的,甚至继续实行杀死我们的计划。他一定跟虫师有关,跟敌方势力有关,但又不归属其管辖。他到底什么身份,只能来日方长,有待我们挖掘更多线索来查明了。
又过了两天,潘子出院了,虽然身上还缠着纱布,不过不影响坐车与行走。我们仨也紧忙从安化出发,往乌州赶。坐上车,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来时的五个人现在回去的只有我们仨,不管褚成梁与宛小宝是敌是友,但短短半个月,又有人跟我们阴阳两隔了。
我以为我们要直接回乌州,但到了葫岛市,阿峰就提前带我俩下车了。葫岛和乌州紧挨着,我当时整个人迷糊了,特意掏出车票看看,心说没错啊,车票是到乌州站,怎么提前一站下车了呢?我问陆宇峰,他回答说,“不急着回去,正好葫岛市也有空闲的房子,咱们住几天再说。”
他说的房子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特殊线人的一个据点,而且我们仨赶过去后,陆宇峰只住了一天就又不辞而别了。他一定又办事去了,我没太担心他,反倒合计着给李峰打个电话,毕竟梅山之行结束了,陆宇峰走的急,我得把大体情况跟李峰念叨念叨。可电话拨过去后,提示关机。我又往他办公室打电话,一个陌生人接听的,说李峰休假了,问我是谁?
我隐隐觉得陆宇峰离开,李峰休假,这其中有联系。或许梅山蛊冢带回来的证据很有用,他们这伙人正抓紧行动呢。我便跟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打了个马虎眼,说自己是李峰朋友,想找他喝酒,既然他不在就没事了。
这么一来我和潘子彻底清闲了,也没人管我俩了。我俩就在这房子里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要么宅在家里上网,要么就去周边瞎溜达。我俩不是葫岛市的线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避讳。这一天晚上,我俩转到公园时,看到一个穿着太极袍,留着长胡子的老头在打柳树。他掌劲不小,打得整个柳树都微微顫动,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和潘子都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住了,也都想着与其现在瞎晃悠,不如趁空练练身手。
自从出狱做任务以后,我深刻体会到身手对于我们而言有多重要。我和潘子虽然都略懂点搏击,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也没少吃亏。我的上衣和鞋就没少坏,潘子也没少挨刀。可再往下细想计划,我俩又没啥好点子。老头用太极拳打树,这没问题,但我和潘子练搏击怎么弄?难道在公园里赤身互搏?真要这样我敢保证,不出半小时就得围上一圈看热闹的人,弄不好还有人给我俩打赏个硬币。这法子肯定行不通,结果就是只能把这事搁浅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潘子却较真了。
第二天上午我还赖床没起呢,潘子就打开我屋门走进来笑嘻嘻的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就像qq表情里抖眉毛坏笑那个小人,我琢磨着说他咋了?吃错药了还是上网上沉迷了?再仔细一看潘子的打扮,外衣外裤都穿的板板正正,身上还微微带着一股冷气,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潘子不等我问,就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过来让我看。这上面写着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我结合刚才的猜测,有了结论,问他,“你见网友去了?”潘子说哪能呢?又问我,“你听过葫岛市的灵异俱乐部么?”我点点头。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对这俱乐部的大名早有耳闻。
这俱乐部倒不是因为诡异得名“灵异俱乐部”,而是它曾经做过广告,吹嘘在俱乐部健身的效果奇佳,都神了。潘子又给我看电话号码又问俱乐部的,我一下懂了他的心思。他是想着我俩也去这俱乐部看看,说不定在提高身手上能有所帮助。他刚才给我看的电话号码,应该也就是灵异俱乐部的。我一想,反正那里也不是龙潭虎穴,去一趟就算没提高身手也亏不了什么。潘子看我支持,立刻打了电话问到地址,当晚我俩就过去了。
俱乐部开在市中心的一栋大厦内,有独立一层的场地空间。大厦的其他楼层都是公司的写字间,到了晚上整栋大厦都是黑漆漆的,唯独这一层灯火通明。我们坐电梯上去后,还有礼仪小姐主动接待。我进了俱乐部大门后,先四下看了看,这里跟一般的健身中心是不一样。一个个独立的房间,门牌上有写着瑜伽、拉丁舞、举重、跆拳道,算是分好类了。我们问礼仪小姐,在这里健身要多少钱。她便给我们了一个报价单。我大体瞄了一眼,发现会员价都要一个月上千。我心里当时就打鼓了,心说葫岛和乌州都是小城市,别的健身中心便宜的一个月也就几十,贵的不过上百,也没像灵异俱乐部这么黑吧!抢钱啊?
我和潘子都没急着说啥,礼仪小姐却上来一股劲,叽里咕噜又说了老半天。但我和潘子没那么容易被忽悠,最后我有个折中的想法,跟礼仪小姐商量,我俩在这儿试一晚上,要是好呢就办张卡正式加入,要是不好就算了。就这样,礼仪小姐让我们填了资料,收了一天的钱。
我以前没怎么去过健身中心,毕竟做起任务了,一天天累的要死,哪还有闲心锻炼?我和潘子都是健身中心的菜鸟,转悠一圈不知道干啥的好。最后我俩商量,先从跑步下手。因为跑步区根本没有人锻炼。
我俩一人一台跑步机,就这么玩上了,我一边跑步一边品着,我是有点钻牛角尖了,难不成在灵异俱乐部里跑步,还会遇到啥与众不同的事么?结果被我猜中了。过了一会儿,远处来了一个老人,看着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身运动服的打扮,不仅盯着我俩,还一步步往我们这边走。他走的很踉跄,还哆哆嗦嗦的,乍眼一看,有点脑溢血后遗症的感觉。潘子被逗乐了,跟我说,“小白你看到没?这老哥都这样了,还在俱乐部坚持锻炼呢。”我心里也觉得可笑,难不成这老人也是奔着俱乐部的名头来的?以为在这儿能把他病治好了?
我俩本来就是胡扯一句,但老头又靠近一些后,还把手举了起来,对我们隔空抓了几下,大有向我们求救的意思。我心说糟了,这不是什么脑溢血病人,弄不好是老人健身时出啥岔子了。我招呼潘子赶紧停了跑步机,一起过去看看。但刚到他身边,老人腿就一软,栽倒了地上。我和潘子一人一边,立刻扶着他。我还追问,“你怎么了?”老人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说话,邪门的是,说不出话来。我又扒着他嘴巴瞧了瞧,没看到痰。我一时想不到这是什么病的症状,不知道怎么急救好了。潘子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短信编辑,递到老人面前说,“老哥,你会打字不,要是有啥事,你打出来让我们看。”老人没理会手机,又试着使劲说话,不过他嘴巴一张一张的像只缺氧的金鱼。老人也急,最后没法子,他一摸兜拿出一张纸条来。
我以为上面有啥信息呢,急忙接过来,可两面我都看了,全是空白。我皱眉,一脸不解的望着他,结果这老头不争气地突然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潘子赶紧起身往外面走去喊人帮忙,我抱着老头又琢磨起来,难道他拿错东西了?兜里还有别的纸条?我到他兜里摸了摸,结果拿出一张名片来。
这名片很一般,上面写着周衬衬和她的联系方式,职业是酒吧的酒品推销员。我不知道这老头和周衬衬有什么关系,但出于职业敏感,我还是用手机给名片拍了张照。那张白纸条也没啥用,我就顺手揣自己兜了。
不一会儿潘子带着几个俱乐部工作人员赶了过来。不得不说,让这些人弄点健身的事,肯定拿手,可涉及到救人,他们也是外行。最后商量着还是给120打了电话,我和潘子把这老人交给工作人员,抽身而退。不过这么一来,我俩都没心思继续锻炼了,歇了一小会儿就一同回家了。
老头昏倒这事,我原以为就是个小插曲,况且人也不是我俩弄晕的,后续没啥麻烦才对,但夜里我接了个电话。对方说是派出所的,有个老人昨晚在俱乐部突然死亡,要我们去协助调查。我挺诧异,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死了。我和潘子的瞌睡虫一下都跑光了,急忙起身向派出所赶去。到了之后派出所民警倒没为难我们什么,只是配合着做个简单的笔录,主要是让我们描述下遇到老人的经过。我和潘子对办案流程多少了解些,也懂得挑重点说。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多钟头,我俩才从派出所出来。民警的意思是让我们回去歇息,有需要我们的再联系。潘子打着哈欠催促我快点回家,不过我突然想到了那张名片,又翻出手机拍的照片看了看,跟潘子说,“小兽,我想去个地方。”
潘子一下子没猜懂我意思,诧异的反问我,“大半夜不回家干嘛去?”我把手机屏幕举给他看,他这下明白了,而且他跟我真是有啥说啥,摇摇头道,“不行,这事不归咱管,再说这个叫周衬衬的,是个卖酒女,这个点酒吧里多是不正经的,咱们还是别去了。”我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可问题是刚才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我仔细一回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认识那个老头。我也纳闷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我跟他在昨晚之前,绝对地素未谋面。但我又想了想,还是告诉潘子,“咱俩就去认个面儿,说几句话而已,不会摊事的。”潘子见我态度坚决,最后只好妥协了。
我们按照名片地址,来到一个叫巴巴拉的酒吧。我发现潘子真是招逗,望着酒吧牌子竟哈哈大笑起来还说,谁家酒吧这么恶心,起个拉巴巴(粑粑)的名字。也就是现在没人,不然我绝对怀疑大家笑话的不是酒吧名,而是潘子了。
我俩进门后酒吧灯光都很昏暗,放眼一看,都是红男绿女在约会谈心,倒是把我和潘子这俩大老爷们显的格外突兀。我俩低调的迅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有个穿着酒吧员工服的女子也紧忙跟了过来。我开始没注意这服务员,不过抬眼一看,我就认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周衬衬。
因为她跟那个老人长得太像了,尤其那嘴角,那眼神,一举一动间,貌似那死去的老人又男扮女装的站在我面前一样。我看到她还在这儿也挺纳闷,不过明显周衬衬还不知道老人死去的消息,不然不会这么淡定的还在卖酒。
她问我俩喝什么,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对芝华士一类的洋酒不感兴趣,更不想和潘子在这儿喝果汁,最后就要了两瓶冰镇啤酒。当然了,我们喝酒事小,找周衬衬聊天才是关键。我直截了当地问她,“能不能坐一会儿。”周衬衬摇摇头故意退了半步,误解了我刚才的话,她回答说,“先生,我只卖酒,不陪酒的。既然点完了,稍等,我给你们上酒。”说完她就要走。可我定不能让她走,不然一会儿过来送酒的,绝不会是她了。我又紧忙解释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聊天。”我这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竟起到了反效果,让周衬衬拿定主意不理我俩。她刚一转身,潘子急了,一下站起来挡在她面前。
这下让误会更深了。远处的几个酒保,一看这边要“闹”事,一同扔下手里的活往我们这边走来。我没法子了,只好趁空站起身,跟周衬衬先漏了几句话,告诉她,她爹晚上出事了,我俩是目击者,她爹死前有些话让我带给她。
我的话很有威力,周衬衬猛地瞪了我一眼,她表情有点复杂,有惊讶,也有恐慌。这时赶来的酒保很不客气的推了潘子一下,问怎么了?潘子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儿,眼睛一瞪,这就要撒脾气。我急忙说几句好话,缓和气氛。我来之前潘子还劝我别惹事呢,可这缺德兽一被人挑衅,自己倒是先冲动了起来。最后还是周衬衬解了围,她突然笑了,指着我俩说这是老朋友,几年没见没认出来,一场误会。
那些酒保看周衬衬没吃亏,就把这事放下了。他们走开后,我们仨也相继落座。周衬衬也不是简单人,就一会功夫便没了刚才那种表情,还恢复常态问我,“你要让我看什么东西?”其实我那话就是编个幌子,看看周衬衬能不能和我们交流。她现在这么问,我倒很被动,不过我一下记起来,老人死前递过一张纸条,虽然是空白的,但我还是拿出来了,给周衬衬看。
我真没觉得周衬衬能从空白纸条看出什么来,我只是打算用纸条当个由头,找个话题往下聊。但没想到,当我摊开纸条后,上面竟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字迹。这把我吓住了,冷不丁以为自己见鬼了呢,不过我也不笨,猜到纸条上显现的字,弄不好跟酒吧环境有关。这是藏字的一种手段,用沾着特殊药水的笔在纸上写字,等光线变强或变弱了,字就会显现出来。我暗暗责怪自己早没想到的同时,也好奇这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我没周衬衬的手快,她嗖的一下就把纸条抢了过去。
潘子喂了一声,又往上一探身子,看样想把纸条抢回来。但我摇头示意,意思先让周衬衬看吧,我俩想看也不急于一时。这期间我也特意观察着周衬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