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峰又跟我们约定了时间,在今晚就启程,一起奔赴长沙。随后他说起别的来,大有把这事岔过去的意思,我也懂,他不想让我们问得更多。侏儒鹦鹉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它能提前预警,而陆宇峰的身手这么好,警惕性那么高,也还带着这个宠物,只能说明,阿峰对此次任务心里没底。
我以为就我们仨去呢,等晚间到了车站,我发现又跟另外两个人汇合了。这俩人一男一女,长相都很奇特,我猜也是特殊线人,男的叫褚成梁,外号狗鼻,我一听这外号,就有一个反应,这人的追踪本领很强,不然不会有狗鼻子的外号。另外那个女的叫宛小宝,外号木瓜。乍一听木瓜,很难联想到她有什么本事,可再一联系她的身材,就知道这外号的含义了。宛小宝的胸很大,鼓鼓囊囊的,穿着一个风衣也有种掩盖不住的架势,我心说要是按型号算,她这个少说得有e。
我和潘子跟这两个特殊线人刚接触,不好意思多说啥,打个招呼就算过去了,陆宇峰多问了一嘴,跟宛小宝说,“木瓜妹,听说你刚‘出道’,以前跟莺嫂在一块,她过得怎么样?”宛小宝性格有点冷,回话时语气也有些木,她就说了一句,“莺老大很滋润。”我一听莺嫂,知道这指的是李峰的妻子,她一直没露面,但陆宇峰说过,她对医学很精通,可宛小宝刚出女子监狱里出来,很明显,莺嫂也是个监狱犯,我真想不明白,怎么学医的人,却进了监狱?再者说,李峰作为一个警员,难道不会从中运作一下?
这时火车进站了,我也顾不上深琢磨,跟大家一起上车。从乌州到长沙,我们要做一天多的火车,而且这还不是目的地,我们最终要倒车去安化。这一路上没什么大事,在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我们下了车,这大黑天的,我们也没打算继续赶路,想出站后找个酒店住一晚。在出站口,有几个男男女女徘徊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个广告,上面写着某某宾馆,一宿多少钱。这现象在哪里都常见,我倒不对他们有多大反感,但也不会轻易入住,因为我觉得,这些宾馆,不怎么正经。
在我们五个往外走的时候,有个裹着头巾背着布包的大妈,突然挡住我们去路,她还特意举着牌子问,“几位,住店不?”长沙的天气很热,我们本来从北方过来,走的就挺闷,潘子当先不耐烦,拿出一副哄人的样子说,“走开,不住!”潘子身材挺壮,冷不丁接触,看着也有些彪悍,我觉得这大妈应该识趣的走开才对,没想到她反倒脸一沉,还从包里拿出一个木偶来。她举着木偶,拿出一副试探的语气再问,“有人说你们见到这个木偶,就能跟我住店,你们仔细瞧瞧?”
我一下想到孤狼了,心里也一紧,不过等再仔细一看,这木偶显得很粗燥,不像是孤狼削出来的,毕竟孤狼是耍刀的行家。而且再往深了说,这木偶脸上裹着布,上面画着鼻子眼睛,要是孤狼的话,他不得用人皮做修饰啊?但这大妈突然拿出这个木偶,又感觉不像那么巧合。我纠结起来。
褚成梁和宛小宝当然什么都不明白,他俩看我们仨都不走了,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最后陆宇峰拿了主意。他想了片刻,突然笑了,还主动接过木偶,对我们说,“咱们住她的店。”大妈乐得不行了,看着木偶似乎想说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留意她的表情,隐隐猜到她想什么呢。其实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别人给她木偶时,只告诉她拿木偶能让我们住店,所以她一定想赞一句说,这招挺好使。
既然我们从大妈口中问不出啥,也不跟她多问,她的宾馆离车站不远,我们走一会儿就到了。这宾馆最多是三人间,换句话说,我们五个人,还是四男一女,正常应该开三间房才对,但做任务期间,独自睡觉是大忌,我们一商量,我、阿峰和潘子,我们住了一间房,他俩虽然一男一女,但也住另一个标间算了。我们都很累,一起吃个快餐,就分开休息去了。等我们仨回到房间后,陆宇峰又把那个木偶拿出来。我们都围着坐在一张床上,陆宇峰摆弄木偶,我和潘子盯着看着。
他是从下到上这么检查的,整个木偶的身子没问题,最后他把木偶脸上的布扯了下来,又一翻面,我发现木偶后脑勺上有一个小洞。这洞也就大头针那么大,要是不注意看,极有可能发现不了,陆宇峰从表里射出一支针来,就用这根飞针,对着小洞抠了一会儿。这里藏着一张纸条,虽然被针戳了几下,纸条有些破损,但并无大碍。陆宇峰把纸条摊开,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安化见!”
我从旁问了一嘴,“到底是谁要见我们?”因为从我的观点出发,这木偶主人不该是孤狼,可陆宇峰看着我,却很肯定的说,“小白这么健忘?这明显是孤狼要见咱们嘛。”接着他显得特别放松,也拿出一副稍有开心的样子,指着木偶,“浪子回头就好!还得他师父出面才行。”我彻底迷糊了,最后见孤狼时,他是被麻衣老叟逼得走投无路,冒险从山坡上滑了下去,听陆宇峰的意思,怎么又冒出一个师父来?孤狼用刀很厉害,那他师父又是谁?用刀的造诣不得炉火纯青啊?陆宇峰又把木偶收好,招呼我们睡觉。我发现短短一天,我又摊上了好几个谜团。
第二天我们起来很早,也拿出架势,要尽快赶到安化的梅山村落。不过接下来的路就不好走了,下午我们到了安化,又不停歇的进了六步溪原始森林。人的心态很奇怪,当来到六步溪,望着周围这些苍天大树,脚下无尽的野草,我总觉得自己脱离现代社会了。而且此次之行,我们五个人除了带着砍刀,也背着很沉重的包裹。除了陆宇峰以外,我们背的都是一些必需品,像食物、饮用水,吊床、绳索这类的,陆宇峰的包裹很神秘,他不让我们看,但隔着包裹,我能看到里面有菱有角的,好像是一些像手机一样的设备。这期间,陆宇峰也把侏儒鹦鹉放飞了,我有些担心,怕鹦鹉这么瞎飞,别被老鹰叼走了,但陆宇峰说不能,还告诉我,鹦鹉前阵来过这里,会在梅山村落与咱们相见的。我看他说的这么肯定,也强行放下心。
在六步溪中行走有个特点,明明感觉这里阴沉沉的,但实际上,我们却被闷得不住出汗,陆宇峰带头,他还拿出一个手绘地图,一边走一边用指南针核对方向,保证我们按地图线路行走。
刚开始我能沉得住气,但等天渐渐黑了后,我凑到陆宇峰身边,问他难道今晚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么?而且目的地是哪呢?陆宇峰瞧着我,他看出我一脸疲倦之色了,接话说,“六步溪中有一个盘山,咱们赶到山脚下的那个村落,再转行去山谷里,小白,今天走了这么久,大家都很累,但这不算什么,等进山时,那才危险呢。”我看他说到最后,表情特别严肃,这让我心里产生一些惧意。潘子也听到陆宇峰的话了,他比我还累,哼了一声,拽着陆宇峰说,“既然咱们是二万五千里长征,也就别急于一时了,赶紧趁早歇一歇,缓缓乏再说吧。”陆宇峰对潘子不错,也真照顾。他带我们找了一个相对适合休息的地方,让我们安营扎寨。
我们带的都是吊床,也不用扎帐篷,只需要绑在树上就行,我和潘子一组,就这么忙起来。只是一入黑,整个林子里的湿气上来了,我们被湿气熏得,比白天还难受,就这么躺在吊床上,也睡不踏实。潘子建议,我们找些干草干树枝什么的,就地生点火,一边当做照亮一边烤一烤身子。我觉得他的建议没错,但陆宇峰和褚成梁一起把潘子否了。陆宇峰解释说,他来之前,有丛林专家特意嘱咐过他,在六步溪这个地方,夜里不要生火,因为有一伙很特殊的狼群,它们不仅不怕火光,还特别喜欢往火光处奔。我们不想惹麻烦,就忍一忍。我当然信阿峰说的,也这么劝潘子。潘子最后无奈叹口气,这事就作罢了。可我偷空瞧了瞧褚成梁,心里有些奇怪。
我们五个弄好吊床,赶紧睡了。这五张床像一个五角星,围在行李包的外面,一方面怕夜里行李被小野兽叼走了,另一方面我们这么睡,互不碍事也算有个照应。我们没敢一起睡,定个规矩,轮着守夜,而且在原始森林里,守夜就显得格外重要了。陆宇峰给我们排了号,还千叮万嘱,没轮到岗时,随便大家睡不睡,但一旦上岗了,就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我和潘子属于我们五个人中体质偏差的,所以都排到前面了,也就是说,我俩先守夜,之后能不被打扰的一觉睡到天亮。
我还是头班岗,时间为两小时。我没敢躺着,怕躺久了出现睡意,就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四下打量。除了褚成梁,其他人都睡了,我也不知道褚成梁有什么毛病,他侧躺在吊床上,冲我不住念叨。
夜里森林中总传来怪异的声音,都是动物在叫,他每次听到怪声,要么说这是苍鹰发出来的,要么就说这是红腹锦鸡的叫声。我算服了他了,心说这小子没当线人之前,是不是动物学家?怎么这方面的知识这么渊博呢,另外我心里也打了更大的问号,觉得在褚成梁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两个小时,我倒是没闷着,不过也没消停的了,褚成梁也真有瘾,陪着我不睡。等轮带潘子上岗后,他又跟潘子念叨这些怪声,我是不准备参合了,心说让潘子忍受去吧,我赶紧一翻身睡起觉来。
我这一天真的很累,所以很快进入梦境,不过在森林里,睡得没那么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喊了一句,“敌袭。”我吓得一下睁开眼睛。我第一反应,是有野兽来了,这种森林地带,不该有人才对。这六步溪可是有小西双版纳之称,谁知道来的野兽是什么样?会不会是豹子或老虎?如果真摊上这种大怪兽,别说多了,被它咬上一口,就够我们受的。我特积极的想下床,但之前从没睡过吊床,翻跟头翻大劲儿了,直接从上面侧歪下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我挣扎的爬起来,发现其他人也醒了,而且潘子跟我真是难兄难弟,他也是摔下来的。
这时正是褚成梁在守夜,我们四个爬起来后一边留意四周,一边看着他。褚成梁没理会我们,依旧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远方。我来气了,心说这哥们行不行?我们周围很安静,哪有什么危险,他谎报军情就算了,怎么还不理我们了?我当先问一句,“哥们,敌袭了?敌人在哪呢?”褚成梁指着远处回答,“刚才那里有人影。”
这话让我敏感了,我顺着望了望,可那里除了树就是草,一点看似怪异的样子都没有。我觉得褚成梁有点神叨叨的,或许是他看错了。但陆宇峰很敏感,也很重视褚成梁的话。他想了想跟我们说,“走,咱们拿好电筒,也注意捂着光线,一起过去瞧瞧。”
我们五个各自都带着强力手电,也不用抢,一人一个的拿在手里,另外陆宇峰还把他背包背上了。我是觉得没必要,他这么做有点太小心警惕了。我们四个随着他,一起往那方向奔去,我们没少走,估计深入一百多米,但也没发现什么。这时不仅是我,连潘子和宛小宝都冷眼瞧着褚成梁。褚成梁怕我们不信,特意解释一句,说他真看到有人了。陆宇峰对我们摆手,接话说,“既然都来了,大家四处找一找,但记住,互相间别离得太远。”我们都听陆宇峰的话,也照做起来。
说实话,我有点阴影,这种场景让我想起白毛鬼了,它蹲在树上冲我笑,还丢下一张冥币,另外我也怕那黑影确实存在,别也蹲在树上准备偷袭我们。
我搜查时,把注意力都放在脑袋上方了。我是没什么大发现,但没多久,陆宇峰和宛小宝都召唤我们。
我们先奔到陆宇峰旁边,他指着一棵树,特意对准某个区域照了照,我发现上面画了一个十字架。这图案让我想起前一阵救刘千手那一晚了,那些追赶我们的人,脖子上也刻着十字架。我这下信了褚成梁的话,也觉得这次我们摊上了大麻烦,很明显,敌方势力来了。我又看着宛小宝,问一句,她发现的也是十字架么?宛小宝摇摇头,带我们走过去,借着电筒光一照,我发现有颗树干上刻着三个黑点,呈品字形排列。
我纳闷了,不知道这三个黑点是干嘛用的,潘子更是凑过去摸了摸,确定这不是甲虫。宛小宝先说她的观点,觉得这黑点很可疑,毕竟分布的这么均匀。可到底代表什么,她完全不清楚。我们都看着陆宇峰,因为就他在看到黑点后,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打算瞒我们,指着黑点说,“这是梅山村落的图腾,那些猎手和勇士往往会在左脸上用割皮纹身的方式点三颗黑痣。”我隐隐捕捉到一个信息,敌方势力跟梅山村落有很大的联系,甚至往深了说,敌方那些武把子,会不会是在梅山村落里受过训呢?
我没时间深究这个,也深究不明白,我考虑的另外一个问题,这大半夜的,我们怎么面对这个敌人,满森林搜索吧?没那么大实力,要是置之不理,我们又显得太被动。陆宇峰也头疼,最后还把眼睛闭上思考。我们给他时间。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他又睁开眼睛说,“先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尽快赶到盘山脚下,另外今晚守夜的,务必要更加警惕。”我一合计,也只能这样了,我就跟其他人一样,应声点头。
可我们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出现意外了。隔远都瞧到,在我们睡觉的地方,出现一个人,他还正围着我们行李转悠。这一下我们都慌了,陆宇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还把手电筒关了,那意思别打草惊蛇,我们悄悄潜伏过去。可他这命令还是有些晚,褚成梁没忍住,用电筒对着那人影照了照。光线一下引起黑影的警惕,他也不多待,起身就跑,不过这家伙挺坏,走之前放了一把火,把我们行李全点着了。我们没时间责备褚成梁大意,也不隐藏行踪了,全撒丫头往回跑,也都把刀拿出来。
等我们赶回去时,黑影早就跑没影了,我们的行李也被烧的特别旺。我们急着救火,不然少了行李,我们还怎么继续行军?潘子最着急,他伸脚就往上踩。只是他刚踩了两下,就吓得一声叫,又急忙退了回来。
这行李上肯定被浇了汽油或火油,潘子不仅没把火踩灭,反倒让鞋也着了起来。他疯了似的在地上来回蹭,我怕他被烧坏了,紧忙赶过去,对他鞋面踩了两脚。虽然在我俩一同努力下,他鞋上的火被灭了,但接下来怎么抢救行李是关键。我想实在不行就用土往上盖,只是现在地上的土很结实,我们没带铁锹,挖起来很费劲。陆宇峰有办法,他抽出砍刀,指着周围那些野草说,“夜里湿气大,咱们割草往上压。”我们又好一通忙活,大约五分钟后,火才算彻底熄灭,我们看着行李,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每个行李包都被烧的很严重,初步估计,我们能归拢出两套好行李就不错了。陆宇峰让我们别泄气,先统计下行李数量再说,可我们刚忙活起来,远处一片灌木丛刷刷动起来,听声音,好像很有多动物在里面跑。也不用谁提醒,我一下想到狼群了,心里也连说糟糕,陆宇峰和褚成梁千叮万嘱,晚上别生火,别把狼群召来,但最后还是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没那精神头跟狼群斗,陆宇峰四下看看,跟我们说,“先不要行李了,咱们上树避一避。”
周围的树其实很高,目测的话,估计十米都打不住,但有个好处,有些树杈离地很低,也就三米不到。我们赶紧各自找地方,陆宇峰独自爬了一棵树,褚成梁和宛小宝爬了一颗,我和潘子一起爬到另一颗上。我们刚躲好,狼就出现了。我不懂怎么看狼,不过它们黑黑的背上都带了一竖条白毛,让我觉得这些狼绝对不好惹。我初步数了一下,狼有十多只,其中四只膘肥体壮的,跟个小熊瞎子一样。它们先是围着我们行李打转,还真可那些没烧干净的食物吃起来。我看的心疼,心说这可都是我们的口粮,但打心里也认了,觉得它们吃饱了,就能退去。
我们这么熬了一刻钟,我发现这群狼有些贪得无厌,它们吃完食物又把主意打在我们身上,全都聚在树下打起转来。我头疼的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我心说得了,就这么耗着吧,让老天帮我们,等天亮了,这些狼就退去了。但情况没我想的这么乐观,突然间我们树下有个小狼抬起头来,冷冷望着我和潘子。其他狼也开始古怪的嚎叫起来。
我意识到不好,心说这可能是个攻击信号,还没等我和潘子做出啥反应,那小狼就行动了。它猛地一跳,还用爪子不断地扒着树借劲儿,一下就窜了上来。在我眼里,这个狼头不断地变大,最后还张开大嘴。它是奔着我来的,本能反应下,我急忙一缩腿,让自己离它更远一些。它跳的没那么高,不过我要是不缩脚,或许它真能咬住我的鞋,反正算是这么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潘子在旁边替我着急,他还急忙伸脚往我这边踢。我俩是一人坐在一个树杈上,他这么踢,也没踹到小狼,在重力作用下,那小狼又沉沉的落了下去。潘子还不解气,又隔空踹着小狼,幅度还挺大。我缓了缓神后赶紧劝了他一句。他这体重压在树杈上,本来就有些超负荷,他还这么乱拧身子得瑟,万一把树杈弄断了,连带一起摔下去,那是纯粹作死呢。
狼群见小狼没得逞,也没其他狼继续这么蹦了,全都围着树趴下来。冷不丁跟这群狼对视着,让我挺不自在,而且丁点困意都没有。陆宇峰对我们打手势,那意思让我们稳住。可这么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潘子摸摸兜,又对我一摆手说,“小白,甩根烟过来。”我一合计,心说反正这群狼已经来了,我们吸烟点个光啥的也无所谓了。我一样上来瘾头,不仅丢给潘子一根烟,自己也来了一根。
这种场景下吸烟,让我觉得挺刺激的。其实我俩这么做,按常规来说真没啥毛病,但坏就坏在这群狼太厉害了。狼群中最壮的那只狼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这些手下乱嗷一番,我当然听不懂啥意思,但有个大狼站起来,一身前爪,跟人一样趴在树上。乍一看它这么做,有点伸懒腰的感觉,可事没这么简单。
那个小狼又活跃起来,它行动也很迅速,猛地往远处跑了跑,又借着这个距离向树这边冲过来,踏着大狼的背,再次扑上来。合着它们是在配合,做了一个“人梯”。有了大狼的帮助,小狼这次跳的高,一下冲到我胸口上,还张嘴咬住我衣服。我冷不丁吓得一激灵,也幸亏运气好,没被咬到肉。小狼没打算就此放弃,一边左右拧着嘴,一边用前爪使劲乱扯。我从没跟狼一对一搏斗过,不过也跟人打斗的底子,我就按照这个套路来,乱舞双手,试图抓住它的两只前爪,嘴里还喊着让它快点滚蛋!其实我还真没遇到啥凶险,但在外人看来,或许很严重。
潘子吓得把烟都丢了,又伸脚往这边猛踹,也不管小狼能不能听懂,他嘴里又艹你妈、艹你妈的骂着。有潘子这一通神踹,小狼受不了了,闷闷的嗷呜一声,张开嘴落了下去。我趁空大喘气,也望了望自己上衣。我发现自己这个倒霉啊,上衣又坏了,上面全是口子。潘子也跟我念叨,说有他在旁踹脚,让我不要害怕。
陆宇峰在远处一直旁观,这时忍不住喊一句,“你们刚才为什么有刀不用?”
我和潘子都听得一愣,我心说是啊,我俩太逗了,咋还用拳打脚踢这么原始的手段跟狼搏斗呢?我俩不耽误,各自行动着,想把刀从后背上卸下来。我是这么想的,这群狼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它们还会发起进攻。到时有刀在手,也别怪我和潘子大开杀戒了。可我运气真差,或许是刚才小狼咬着我晃悠一番导致的,我坐的这个树杈松动了,这时突然咔吧一声响,我整个人坐着树杈一起落了下去。
我几乎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到地上,要不是机灵的站住脚,这一摔坐,保准会受很严重的伤。我没时间想别的,因为放眼一看,面前全是狼脑袋。那个小狼轻轻呜了一声,显得很得意,它最先扑了过来。刀已经在我手里握着了,但我有种感觉,现在抽刀来不及了,所以我把刀当成棍子用,对着小狼狠狠削了一下。别小看这力道,小狼身上发出闷闷的砰的一声,它还疼的拧下身子。估计是被我削胆寒了,它也不咬我了,吓得一转身就跑,直接奔到狼群外面。我得空把刀抽了出来,不过这时,其他狼已经把我围住了,有的还忍不住先迈步,一点点缩小我与它们之间的空间。
我心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但危险之间就看出来谁是我兄弟了,褚成梁和宛小宝根本无动于衷,他们肯定不会为了我而下树甘冒风险,陆宇峰和潘子不一样,他俩几乎同时没犹豫的跳了下来。潘子跟我一样很害怕,他落在我身边,跟我紧挨着,我都能看到他惊恐的表情,脑门上也出现豆粒大的汗珠。陆宇峰下树后,一边吹着哨声,一边把刀抽出来了。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离我们太远,那就想法子转移狼群注意力,分散它们的火力。可那个最大的狼王很奸,它又嗷呜几声下了命令,只有其他那三个体格很壮的大狼,奔着陆宇峰跑去,丁字形的把阿峰包围。形势不乐观,我突然觉得,我们哥仨,肯定有人今天要交待到这了。我上来一股狠劲儿,望着眼前这些畜生,就等玩命儿搏斗了。可狼王显得很古怪,耷拉个脑袋,在狼群外围来回的走路瞎溜达,我感觉它像在思考问题,一会下什么决定,用什么套路进攻等等的。我讨厌这种聪明的动物,而且我脑袋也在琢磨着,一会遇到什么情况,怎么跟潘子配合。
我们之间的打斗最终没发生,在狼王正溜达的瞬间,远处响起嗖的一声响。动静不算太大,但都引起我们注意了,一个细长的黑影直奔狼王射来,还一点缓冲都没有的射进去半截。这是一支弩箭,狼王哼都没来得及,当场毙命。它噗通一声躺在地上,浑身直抽抽,都说擒贼先擒王,其他狼一看到这情况,也顾不上我们仨了,军心涣散,四下奔跑逃命。
幸福来得太快,我都有点不相信了。在愣神期间,陆宇峰招呼大家集合,都向我和潘子这边赶来。当然了,我望着褚成梁和宛小宝,对他俩的印象很不好了。陆宇峰把精力都放在狼王身上,他打着电筒,仔细瞧着那个弩箭,还一伸手把它拔了出来。我看到箭头上还带着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估计是狼王的脑浆。另外也留意到,这个弩箭不一般。
箭杆上刻着一系列的花纹,明显是被精雕细琢上去的,让原本就很精致的弩箭显得更上档次。我怀疑到一个人,孤狼,也只有他的性格,才会有心思去削木偶、雕刻弩箭。我站起身,四下看了看,不过这一番打量,什么都没看到。陆宇峰把玩一番弩箭,也没说什么,又一转话题跟我们说,“马上天亮了,我不睡了,你们四个再休息一会儿,等天一亮,咱们马上出发。”我们都被阿峰说的没意见,不过我是真睡不着,也就陪着阿峰一起守夜。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在天亮出现一道亮线时,我们启程了。走前我还建议阿峰,要不要割一块狼肉,毕竟昨晚一把火,我们损失的食物也不少,权当拿狼肉当口粮了。陆宇峰摇摇头,跟我说用不着,这次他做了两手准备,也带足了钱,一会可以去村里补充供给。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太劝。接下来我们没遇到异常,走了一上午,来到一个村里。
这村里乍一看很有个性,有种现代和古代相结合的感觉,村民穿着现代的衣服,男子却都背着自己做的大弓。冷不丁一看,就好像古代侠客穿越过来一样。我们都对这里不熟,不过语言交流没障碍,我们打听一番,先找了一个农家院,在里面吃了午饭。其实午饭很一般,就四盘菜,带点肉丝,饭管够,吃饱为准。可最后却收了阿峰三张百元票子。
陆宇峰也从这农家院买了一些干粮,当然都是天价了。我觉得我们被黑了,不过细想想,去旅游景点里买东西,也是个贵,我们就权当如此了。
等把物质补充完之后,我们五个又见了一个人,因为只有他帮助,我们才能进入盘山,闯入到梅山村落里。这人长得矮胖,眉毛粗重,乍看起来是个汉子,不过眼神出卖了他。那吱溜溜来回转的眼珠子,说明他是个奸商。
陆宇峰找他,要租一个向导和五头驴。我对租向导没意见,但对租驴这件事赶到不解。我心说我们是要往山谷里走,还走的是盘山道,骑个驴能方便么?还不如步行呢。可看陆宇峰的样子很坚决,他一定有理由。我们四个也没太参合,跟他俩保持一定距离,这哥俩交头接耳好一番,最后奸商一叹气,说了一句,“行了,也按照这价租给你们了。”他声调故意提了一下,让我们也听到了,那意思好像说,我们赚多大便宜一样。
其实他这话本身没让我觉得有啥,但那个也字引起我警惕了。也字说明什么?有人早一步进了盘山,去了梅山村落。陆宇峰跟奸商谈妥了后,奸商当场收钱,也真不便宜,就租这点东西,要了三千块。他又带着我们去了驴场,合着这还是个养驴专业户,又找到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头,让我们叫他石叔,说石叔就是向导,会领我们安然无恙的下山。我印象里,花钱的可都是大爷,可在石叔面前,他反倒成了大爷了,对我们这五个客户催促着快点走,他争取天黑之前赶回来。陆宇峰听完一皱眉,问石叔说,“我听说走盘山,少说要用半天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老人家,你怎么能天黑之前回来?”石叔懒着解释,他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给我们牵驴去了。
这驴场里有十多头驴,我发现这老头挺有意思,竟找那些老弱病残的货。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五个是租驴也不是买驴,他弄点好的让我们骑,岂不是更有效率么?可老头太怪,不爱说话,我们问不出啥。随后老头在前面带路,我们五个骑驴跟着,就这么离开村子,奔向盘山。
刚进入盘山,我整个心情变得特别好,我们挨着山脊,走的盘山道,望着另一边山谷中那绿绿一片的颜色,又听着石叔哼着乡间小调,很惬意。甚至我们五个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可随着渐渐深入,我们的话都变少了。
因为路越来越窄,到最后,驴的四个蹄子勉强站在上面,多出一点空来,都紧张。我们也排成一排,石叔最先,褚成梁、宛小宝、潘子随后,接着是我,最后陆宇峰。而且这样走着要是低头望着身下,我能看到脚下少说有三五百米深的山谷,倒不能说我恐高,而是觉得,这驴要是一失蹄,我就得抱着它摔下去,一起见阎王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之前想过的问题,“我们干嘛不下驴,改为步行呢?”陆宇峰和石叔一同把我否了,石叔抢先跟我解释,他倒是不骑驴也不害怕,就大咧咧的指着山谷说,“小伙子,你注意到没有?咱们脚下的山路是个斜面,过一阵上面细土碎石更多,这些驴被调教好了,不会出岔子,可你们要是步行,一步走错,就得摔死,我可是老向导,听我的没错的。”我和其他人一起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我估摸着阿峰说的对,我们真的走上一下午,也搞不懂石叔为啥这么肯定,他天黑能赶回村子里。我一算骑驴时间还这么长,真想把眼睛闭上,至少这么一来,眼不见心不慌,也不必总担心驴会摔下去。但又一合计,自己这么一闭眼,万一遇到啥危险都来不及反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这样我们又走了一个钟头,山路上偶尔刮起大风来,远处还突然出现一阵嗡嗡声。这声音很杂乱,绝不是单个的,而是一群东西发出来的。凭猜测,这该是马蜂。我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种狭路相逢的地方,我们还遇到马蜂,后果简直不能想象,尤其驴听到嗡嗡声后,显得很暴躁,就说我骑这头,时不时刨一下蹄子。我吓得都不知道顾哪头好了,一边尽自己全力,使劲捋着驴鬃毛,心里默念说,驴哥、驴大爷,一定撑住啊,一边抬头望着远处,等待那蜂群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