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假装是医生,我和潘子更是乔装一番,没啥可避讳的,直接坐电梯上了七楼。下电梯后,我们没急着往玻璃门那儿走,反倒就近找了一个拐角,全躲在那里,看着玻璃门。我发现门里的摄像头又归位了,正冲着门锁。我把这情况跟阿峰说了,还特意强调,“孙苗一定会从摄像头看到门外的一举一动,如果知道有三个陌生医生敲门,她或许不会遥控开门的。”陆宇峰皱眉想了想,有了法子,跟我俩说,“既然如此,咱们就用‘鬼’敲门把孙苗引出来。”我也不知道鬼敲门是啥意思,只好等着观察。陆宇峰撸了袖子,把手表亮出来。
这玻璃门上有门铃,陆宇峰就用手表对准门铃,有规律、有节奏的射了三支针。
很有准头,而且我们离玻璃门不远,顶多三米开外,针的射速很快,带着一股力道,一下把门铃摁响了。滴滴滴三声过后,我们都盯着摄像头看着。我发现没多久摄像头动了起来,大有四处乱瞧的架势。一定是孙苗在找敲门的人呢,只是这摄像头有极限,不可能照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也没太担心暴漏行踪,陆宇峰又想了想,拽着潘子说,“兽儿,这样吧,你躺在地上装昏迷,孙苗一会肯定出来查看,你把她引过来。”潘子说行,他也真不嫌埋汰,直接脸冲下的躺了下去,还故意让两只脚扭着,很像意外摔倒的感觉。我和陆宇峰也趁机贴着墙面躲起来,默默等待。
估摸过了半分钟,玻璃门有动静了,有人把门打开后,冲着潘子喊了一句,“哎呦喂,您这是咋了?”潘子不可能回应她,我看着陆宇峰,陆宇峰把大拇指伸出来,露着上面的铁扳指,看架势,他一会要来硬的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孙苗往我们这边靠近。我默数着她的脚步,估算着距离。可我们真是小瞧这小娘们了,也真没想到,她身上带着家伙事。她先拽潘子的腿,潘子冷不丁翻身,要用手掌切她脖子,我和陆宇峰也都呼应的扑了出去。
这时的孙苗虽然被吓一跳,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防狼器,说白了就是一种小型电棍。她把电棍对着潘子肚子捅了过去,还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通电。潘子呃呃呃的哆嗦起来。也亏得我俩打援手,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被电的吐白沫了。陆宇峰用拇指啪的一下点在孙苗手腕上,让她把电棍丢了。紧接着,对准孙苗脖颈、太阳穴、脑门,戳了三下。很明显这是打穴的本事,我看不明白这里面的说道,但打心里有个猜测,既然连太阳穴都戳了,孙苗肯定受重伤,就算死不了,也会变得弱智或者临时失忆。孙苗一点反抗都没有的晕过去,潘子也慢慢缓过劲,他恨得直咬牙,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他得骑到孙苗身上,就地抽一顿大嘴巴。我也不想让他意气用事,不然这顿大嘴巴,可别把孙苗疼醒了。
陆宇峰四下看了看,说找个地方把孙苗藏起来,任她躺在走廊里可不是办法。
我想到个地方,跟潘子一起,把孙苗抬到楼道里,反正我们很快就带刘千手走,这期间我赌楼道里不会有人。我们忙活完孙苗的事,陆宇峰还从她身上翻出一个卡片来,这应该是开玻璃门的卡。我们又一同走到病区,我瞧了瞧,护理站没人,我们直奔着三病房去了。当然我们仨都没进去,留下潘子站在门口盯梢。
我带路,我和阿峰找到刘千手后,我发现他被滴了眼药,正躺在床上忍受痛苦呢。
陆宇峰拿出手电,扒开刘千手眼皮瞧了瞧。我俩这么一来,其他病人都醒了,他们都侧着头,往这边看。我俩现在是医生的身份,陆宇峰就拿看病说事,指着刘千手说,“病情严重了,眼底大出血,要立刻带走治疗。”我陪着演戏,紧忙应了一声。我俩一人一边把刘千手拽起来,先去了趟厕所洗眼睛,又要带着他离去。
可没想到有个病人把我们拦住了,我当时一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病人拽着陆宇峰说,“医生啊,你帮我也看看眼睛,今晚也很难受。”我心说这病人可真有眼光,这时候找阿峰凑什么热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宇峰也不真会看眼病,只好意思一下的把小电筒打开,对着病人眼睛照了照。病人倒是当真了,特别的配合。陆宇峰又问他,“你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么?”我心说阿峰问得好,先让病人露个底,他好“对症下药”。
病人很认真的回答,说他是右眼视网膜右下方脱离。陆宇峰叹了口气,关了小电筒说,“这个朋友,你这脱离又严重了,据我观察,整个右眼的视网膜,快全脱下了了,你要点趴着睡觉,一动不动的,等明天就做手术,不然很可能视网膜从眼睛里掉出来呢。”这病人吓得直喘粗气,也不回话了,直接扑到床上去。我也有些不忍心,怕这一宿别把病人吓个好歹出来,但问题是,现在我做不了什么。
随后我们仨带着刘千手出了病区,正要坐电梯时,我听到楼道里传来动静了。
还有人喊了一句,“孙苗你怎么了?”这话一下让我想到那个坏医生了,就是孙苗一伙的同党。我们要不把这医生解决了,弄不好没等离开医院呢,这里就得响起警报。陆宇峰让我俩看着刘千手,他要去楼道里一趟。可刘千手挺奇怪,死死拽着陆宇峰,根本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一步,还用眼睛盯着阿峰看,显得很依赖。我索性把阿峰拦住了,让他带刘千手找个地方躲一躲,我和潘子去把那坏医生解决算了。我俩一起上,这让陆宇峰也放心,他点头同意了。
我和潘子急忙凑到楼梯门那儿,这时坏医生就在门外面。我俩没急着出去,全贴在门旁的墙上,一起蹲了下来。我还对潘子打手势,那意思,坏医生一会儿肯定进来,我当先下手,他配合。孙苗昏迷的很严重,坏医生怎么也叫不醒,他急了,也担心刘千手出岔子,慌忙的推开楼梯门往里冲。我就等着他这么做呢,还适时的一伸腿。他一下被我绊了个前趴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正想继续下手,没想到潘子忍不住行动了。
这缺德兽也真猛,一屁股坐在坏医生后脑勺上了,一边使劲拧来拧去,一边嘴里骂着,“骚爷们,让你勾搭我老婆,我压死你。”我突然忍不住想笑,因为潘子这谎话一下说到点子上了。这眼科医院有个传闻,里面医生护士不正经,喜欢乱搞,潘子拿这事诓人,坏医生也肯定不是啥好鸟,保准以为是自己奸情败露,谁家爷们找上来寻仇呢。而且潘子这么晃了一阵,估计是让肠道活动起来了,顺畅了,他还噗嗤一声放了一个屁。也不知道坏医生是被压晕了还是被熏到了,反正俩腿一蹬,整个人晕在地上。我又跟潘子一起,把坏医生抬到楼道里,潘子还给这医生和孙苗做个造型,让他俩搂一块了。这样隔远了一看,都以为他们偷情呢,也没谁敢走近了细瞧,只要他俩不醒来,也不会被外人发现。我们一起下楼,来到停车场,刘千手坐在副驾驶上,我和潘子都坐在车后面,陆宇峰打火这就要开车。
可突然间,远处有个车灯亮了,一辆黄色出租当先起车,奔着我们冲来,想堵住我们去路。这一看就是敌方的,陆宇峰不给黄出租机会,他一踩油门,黑轿车冲了出去。险之又险,我们两辆车擦了个边,我们后车灯都被撞碎一个。但黄出租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们,又死死追在后面。我们两辆车,一前一后在路上飙上了。
我刚开始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我们开的黑轿子比那黄出租要好,飙起车来,甩对方几条街都正常。可实际情况大出我所料,黄出租不仅没被甩开,反倒不断逼近。
我看了表盘,陆宇峰把车都开到一百六十迈了,这速度在市区,都算一种极限,而且稍有不慎撞在马路边上,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黄出租的马达嗡嗡直响,也就是没机会看看它的排气筒,不然真怀疑它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明显是赛车的底盘。
黄出租很霸道,它追近后一点不客气的撞到我们车尾上。砰的一声响,我们这黑轿车的另外一个车灯也飞了,后备箱也凹进去好一大块。我们离郊区很近,陆宇峰果断的改变路线,奔着郊区去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在郊区无人的地方把黄出租解决了。可到了郊区后,我发现我们面临一个窘境,黄出租打定主意死死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车慢了,它就往前撞,顶着我们快跑。我们根本没机会停车,更没机会溜到它后面反撞。陆宇峰时不时观察着倒车镜,有了主意,对我和潘子说,“想办法干扰黄出租司机的视线。”
如果现在我手里有一桶油漆,那就好办了,顺着窗户撇出去,丢在黄出租挡风玻璃上,一下就能让对方变成瞎子。问题是我没有这家伙事儿。我不死心的又四下摸了摸,从脚底下翻出一个小工具箱来。这里面装的全是螺丝刀和小钳子之类的东西,也怪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觉得这工具没啥用,又想把它塞回去。陆宇峰提醒一句,让我和潘子赶紧砸后玻璃。他没说的太明白,但我和潘子都懂他的意思了,我暗赞一句,是个好办法。
这时候我们也没啥舍不得的,我和潘子都把甩棍拿出来,甩棍顶头有个尖尖的榔头,用它砸玻璃,绝对是一种利器。我俩互相串换着动手,把胳膊抡圆了,几下就把后玻璃砸出一个大洞来。潘子还顺着这洞往外看了看。现在风大,吹得潘子一脑袋头发都狂舞着,乍一看都像个超级赛亚人了。潘子先动手,他抓起一把螺丝刀,对着黄出租撇了出去。黄出租的司机也不傻,一看有东西飞出来,他急忙一打轮,让黄出租跑偏了。这一下,螺丝刀砸在副驾驶前面,也只把挡风玻璃弄出一道裂缝来,根本不影响视线。黄出租司机怒了,把车加速,趁空又撞了我们几下。潘子撇东西还撇上瘾了,又要抓起小钳子往外撇。我灵机一动,把他制止了,让他继续撇螺丝刀。我是这么想的,黄出租司机的警惕心还很强,我们这次砸玻璃,未必能成功,索性就来一个虚中有实,先用小螺丝刀试试,让司机掉以轻心。
这工具箱里螺丝刀很多,各种型号的都有,潘子就一次次的往外撇,用的型号还越来越小。也跟我想的一样,最后黄出租司机都不躲了,还腾出手,很蔑视的对我们竖起中指。我看机会来了,心说等我撇完小钳子,他的中指要还竖着的话,算他够吊。我把身子都扭过去了,正冲着后面,而且就怕力道不足,还把身子扭起来,让腰都借上劲了。我喊了一声中,小钳子嗖的一下飞出去。小钳子跟螺丝刀不是一个等级的,至少它本身重量在那摆着呢,啪的一声,黄出租挡风玻璃彻底出现一个大霜花,估摸直径都得有一尺多。一瞬间,我也看不到黄出租司机是什么表情了。陆宇峰就等着这机会呢,他喝了一声让我们坐好,又猛地踩了刹车。
我们的黑轿子在紧急制动下,虽然还往前滑行,但速度降下来不少,黄出租司机一来看不见,二来没想到陆宇峰会出奇招。这黄出租傻了吧唧的,砰地一声追尾了。撞击力道很大,我几乎整个人随着黑轿车踉跄一下,脑袋也有些发懵了。要在平时,我肯定会下车坐一会儿,好好缓缓。但现在没时间,等车一停,陆宇峰也轻轻拍打几下脑袋,就招呼我俩赶紧下车,抓住机会迅速解决对手。
我有些担心,怕对方有枪,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他们要有枪,早就该用上了,何苦还跟玩碰碰车一样,跟我们一直撞到郊外了呢?我们两拨人面对面的站好,我发现我们是三个人,黄出租里面也只下来三个人。
潘子当场就笑了,望着那三个稍有迷糊的对手,念叨一句,“老子今天没穿红裤子,可惜了,不然一会溅到你们的血,还得洗裤子。”我听到这儿心里暗笑,心说这缺德兽嘴巴不是一般的损。
陆宇峰不多说啥,对我俩一摆手,还当先冲了上去。我和潘子眼疾手快,赶紧跟上。我是真没觉得有啥压力,别说我们三对三了,就算三对五,有陆宇峰在,也应该吃不了大亏。可我低估对手实力了,这三个人很怪,全都微微晃悠着身子,也不出拳,要么侧踢要么直踹,反正用他们的厚底皮鞋,对着我们噼噼啪啦一顿招呼。这是典型泰拳的打法,我们仨冷不丁吃了大亏,刚冲上去没多久,又都退了回来。我和陆宇峰上半身挨了几脚,倒没大碍,潘子倒霉了,他裤裆上印着一个很清晰的脚印,而且疼的他脸都有些变形了。这时候他还出现一个小动作,偷偷捂了下屁股。我知道,男人在剧痛情况下可能身体会失去控制,潘子一定是被打的有点失控了。亏他之前还说穿红裤子呢,要我看,这次他应该穿上黄裤子,不然被打出屎来,多丢人。
对方三人一前两后的站好,弄出个丁字形的架势,当前那位还哼笑一声,对我们摆了摆手,那意思让我们再冲过去。我心里没底了,觉得要真贴身肉搏的话,我们仨能赢的概率也就五成。陆宇峰做个决定,他独自往前迈了一步,还活动起手腕来,这引起那三个人的误会,以为陆宇峰犯犟,要不自量力的以一对三呢。带头人轻蔑的呸了一声,脸上挂出一丝讥笑。可我和潘子知道,陆宇峰那手表是宝贝,而且在毫无征兆下,陆宇峰突然发射飞针了。他来了个三连击,认穴也准,三支针全射在对方每个人的脖颈上。这下好了,这哥仨全一脸通红,捂着脖子难受的直哼哼。他们死不了,但一时间丧失了抵抗能力。我们仨赶紧上,我和阿峰都是用手掌,对准对方脖颈再来一下,让他们彻底晕过去。潘子为了解气,索性跳着踹出一脚,给对手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这一来,危险彻底解除了,我望着陆宇峰,询问他,要不要找警察,把这三个歹徒抓住。陆宇峰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摇摇头,对我们说赶紧上车,护送刘探长重要。虽然黑轿车看着破破烂烂的,但还能开,我们依旧按原来的坐法,开车往回返。我真以为这下没什么事了,可走了一里多地,远处来了个大面包。
现在路窄,面包车居中跑着,大有堵住我们去路的架势,而且我留意到,这面包车前面还有一个看着很粗壮的保险杠。这让我觉得,面包车就是一个长着犄角的犀牛,我们跟它硬碰,准没好。陆宇峰倒没被吓住,他依旧踩着油门,让黑轿车速度不减,迎着面包车冲去,只是时不时的,他让黑轿车左右来回摆动。他这是在虚晃,目的想让面包车也随着动一动,只要能腾出个空来,我们就能借着冲过去。但面包车不吃这套,司机一定特别的老道儿,就让面包车居中跑着,还提速了,大有来个硬碰硬的架势。
这是一场无形的较量,面包车司机还不住摁了几下喇叭,有种挑衅的感觉,那意思来呀来呀,我们要是男人,就跟他对撞。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陆宇峰也不可能被这种简单的激将法激到。他最后一个急刹车,把黑轿车停在路边,我们仨带着刘千手赶紧下车,奔着路旁林子里钻去。
我们都紧挨在树旁边,这样面包车撞不过来,要是对方带着枪,我们也能躲在树后面。面包车司机真狠,先不管我们,依旧全力的开过来,把我们轿车整个撞得翻在地上,随后他停车走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号折叠刀,凭我估计,打开后得有一米长,刀面泛着光,一看就知道挺锋利。他隔远用刀指着我们,还喊了一嗓子,“都他妈下车。”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人脑袋从面包车里出现,等全下车后,我一数,竟有十多人。这次我们三对十,当然了,要算上刘千手,就是四对十,可不管怎么看,敌我双方相差太悬殊了,尤其敌方的折叠刀看着都让人瘆的慌。
陆宇峰当先说了句撤退,带着我们往林子里跑。我也同意陆宇峰的想法,打不过就逃,可问题是,这周围的地形我认识,在往里深入的话,就到了乌州郊外一个叫普陀山的地方了。这里鸟不拉屎的,我们怎么借助地利,在没有援手的情况下,把敌人解决呢?
我没时间多想,打着先逃再说的念头,趁空还回头看了看。对方十多人追着我们,不过他们没太发力,或许觉得我们仨带着一个精神病,根本就逃不快吧。可他们真是小瞧刘千手了,较真的说,连我都没想到。刘千手飞快的倒腾双腿,嗖嗖跑到最前面不说,还不断对我们打手势,嫌我们慢了。我心说这下好,合着刘探长以前是个业余长跑运动员!
对方十多人后来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过等他们想加劲时,我们早甩他们挺远了。这里的路很不好走,有种一脚深一脚浅的感觉,特别费体力,我暗暗担心,因为我们几个又是去医院救人,又是跟黄出租搏斗的,已经消耗不少体力了,在这么拖下去,总会有熬不下去的时候,可追我们的十多人,原本就体力充沛,相比之下占了便宜了。这样过了十分钟,我们大喘着气经过一片灌木丛。这灌木丛又密又高,陆宇峰突然停下来,冷冷打量着。我一看他这眼神,心说难道他是想在这里避一避?
我的嘴全用来喘气了,不想说话,就用手比划几下,问了问。陆宇峰一边把刘千手推给我,一边强调说,“这样吧,我和潘子引开敌人,小白你带着刘探长躲在这里,记着一定别马虎。等安全了,你们往普陀山上面走,咱们在庙里集合。”我知道这普陀山上有个废弃的和尚庙,也稍微算是一个景点了。
按阿峰计划,他和潘子去引敌,这很危险,我不想干躲在这里旁观。但也真该有人照顾刘千手,他精神有问题,不能单独躲在这儿。我想跟陆宇峰建议,让潘子留下来,可又琢磨着,陆宇峰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在我纠结期间,陆宇峰就带着潘子离开了。我一看事已至此,也只好拉着刘千手进灌木丛。
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我还生怕刘千手乱喊乱叫,特意凑到他身边,用手捂着他的嘴巴。他冷不丁被这么捂着,很难受,使劲扭着身子想挣脱。但我不可能依他,还加重手上力道。我还盯着他屁股看。他屁股摆来摆去,我心说可别突然来个响屁。这附近都是灌木,还没风,一声屁响,再笨的人也知道,灌木丛里躲着人呢。过了半分钟吧,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也有各种呼哧气喘声。敌人到了。
我没空理刘千手,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盯着前面的灌木丛看着,也仔细的听着,留意一举一动。我们四个可算是分成两组了,少了陆宇峰和潘子,如果敌人意外发现我俩,结果有多惨,可想而知。可让我欣慰的是,这些人没停留,一点没悬念的全冲了过去。我听着远去脚步声,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抹了下脑门,上面全是汗了。我又匀了一分钟,让敌人跑远了,这才敢站起身子,想走出灌木丛,吸几口新鲜空气。但刚站起来没等走,刘千手一把将我拽住了,还使劲往下摁我。我被他弄得直愣,不知道为啥拽我,我问了一嘴。刘千手指着自己耳朵说,“你没听到还有脚步声?又有人来啦。”
我有些不信,不过为了妥当期间,也默默听了听。还别说,这刘疯子真有两下子,还真有若隐若无的脚步声传来。我又急忙蹲下。这次等的时间挺长,估摸少说一分来钟,有人跑到灌木丛这儿。他大喘气的同时,还气得骂了一句,说怎么都跑这么快。我听出来了,这是个掉队的,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我真想跳出去骂他,让他平时不好好锻炼,腐败了吧,关键时刻跑不起来,还害得我又得在灌木丛里窝着。我发现这爷们也真有意思,或许是赶巧想歇一会儿了,竟在灌木丛前坐着不走了。
我跟他隔了一片灌木,就这么默默听着他的喘气,说不好什么感觉,反正他这喘气很有威力,让我心一直砰砰直跳。我感觉过了好久,这爷们才哼哼呀呀的站起身,拿出一副走开的架势。我心里稍微松口气,心说这衰神可算走了。但高兴太早了,突然间一把刀险之又险的从我脑袋上方戳进来,伴随着传来一句骂声,“谁在里面,滚出来!”我也搞不懂,我和刘千手哪里露馅了,但既然被发现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开打了。我撇下刘千手,猛地扑了出去,对准这爷们的脖子切了一掌。对方也懂点身手,看我进攻这么狠,他一撤刀,整个身子也往后退。把这一掌给避开了。我赶紧把甩棍拿出来,想用它来对阵折叠刀。
我发现这爷们挺有意思,也不急着打,拍着胸脯问,“我叫墨无道,你叫什么?”
我心说他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肉搏就肉搏,还报什么姓名?我是懒着回答了,喝了一声,举起甩棍往他心窝上捅。墨无道一下来脾气了,或许觉得我不报姓名是瞧不起他,他哇哇大叫,也不管我的甩棍,直接举刀往我脸上坎。这一对比,我的甩棍就吃亏了。我再怎么捅棍子,只能让他受重伤,不至于丢命,可折叠刀实打实砍下来,我这脑袋都得丢了。没办法下,我只能临时换招儿,把甩棍举起来,横着拦住折叠刀。
墨无道的劲儿真大,折叠刀砍在甩棍上,都激起一阵火星子。我双臂也有些发麻。我不死磕跟他较劲,借着这个机会把甩棍丢开,整个人往前一靠,又一抓,背冲着他双手牢牢握住刀把,跟他争起折叠刀来。为了能占到主动,我还使劲拱屁股。我的屁股正好能拱在他小腹上,这么几下子,就让他疼的呲牙咧嘴。不过这爷们身子真壮,硬是挺住了,还趁势发起反攻,用他膝盖玩命的顶我屁股。这次轮到我吃亏了,他整个人稍微显瘦,膝盖骨跟个小棒槌似的,有几下还顶顺当了,让我关键部位都有些发麻。我心说这么下去可不行,正巧旁边有一棵树,我喝了一声,带着他往树上撞去。
我们俩双手都抢着刀把儿,这么一磕,反倒一齐松手,折叠刀一下飞出去挺远。这爷们撇下我,想去捡刀。我不可能让他得逞,又赶紧凑到他面前,拽着他衣领子,想来个背摔,把他放倒在地。可他又老招新用,用膝盖顶我屁股,让我没法借上劲儿。他还顺势从背后抱住我,吆喝一声把我举起来,又狠狠往地上一扑。
我用的背摔都是自由搏击之类的招数,也算常见,可他抱我一起摔的打法,全是蒙古摔跤的套路。我真是服了,也真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类冷门的行家。我先摔在地上,他又摔在我身上,一下就把我弄懵了,只觉得眼前冒金星。我心里很清楚,知道自己完了,不挣脱出去很危险,但就是没这体力。墨无道阴险的嘿嘿直笑,他又按这套路摔了我几下,让我彻底无力反抗了。他把我一翻身,正面看着他。他又伸出双手,狠狠掐着我脖子,想这样把我掐死算了。我难受的直蹬腿,也连连着急,可试着换了几个法子,都不能打破现在尴尬的局面。墨无道越来越得意,还骂我说,“让你小子不报姓名,一会儿就当个无名鬼吧。”我也以为自己交代到这儿了呢,但谁知道,这时有个意外的人帮了我一把。
我俩都没把刘千手当盘菜,他一个精神病,能有什么作为?可他偷偷走过来后,竟突然爆发了。他盯着墨无道的脖颈看了看,这上面刻着一个十字架,而且挺有个性,十字架还稍微往左偏了偏。刘千手被刺激到了,双手做掌,对着墨无道的脑门、太阳穴,啪啪啪的一顿猛拍。
这绝不是一般人那种乱拍,而且刘千手的掌力很足,几掌下去,墨无道表情都呆住了,拿出一副思维混乱的样子,无神的望着我,他掐我的力道也松了很多。我赶紧挣脱出来,又踉踉跄跄奔着远处,捡起甩棍,返身回来后对准墨无道的脖颈打了一下。借助甩棍的力道,墨无道彻底晕了。估计要没人施救,接下来的一天时间,他是醒不来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歇息,一边望着刘千手。
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他刚才击掌的动作,让我恍恍惚惚觉得,我以前见过。他不理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墨无道,指着那十字架,摇着脑袋连连说坏人。我有这种直觉,刘千手认识这个十字架,而且它有说道,难不成跟局中局有关?我没时间合计这个,既然危险过去了,我又叫着刘千手赶紧逃。接下来我们挺顺利,也故意走的另一个方向,上到普陀山顶,来到那个和尚庙前。这和尚庙都荒废了,庙门大开着,也没见陆宇峰和潘子的影子,我知道,他们还没摆脱敌人赶过来。我就想先带刘千手去庙里坐一会,可这时,刘千手望着和尚庙,诡异的呵呵笑起来,说了句,“鬼庙,咱们好久不见了!”
我被鬼庙两个字一刺激,当场吓得一激灵,心说这不是和尚庙么,咋还闹鬼了?算起来我也接触过几桩鬼案,虽说案件告破后,查出来都是人为的装神弄鬼,但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但凡带鬼字眼的,都邪门邪乎。我望着眼前破庙,尤其它还被一堆枯叶衬托着,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我没急着走,刘千手看我不动地方,他凑过来在耳边念叨一句,“小白,那庙里挂着两个死人,浑身上下全被刀剐了,是地地道道的血尸。”我本以为刘千手瞎说,但瞧了瞧他的样子,又不是是开玩笑。他疯了归疯了,逻辑应该没问题。我纠结一小会儿,觉得不管鬼庙里的血尸有多恐怖,我俩总不能在这干站着。
我把甩棍拿着,这么握在手里也算给自己提提气了,又带着刘千手往庙门那儿走。也真赶得不巧,在走到庙门前那一刻,来了一股小风,这庙门嘎吱嘎吱的晃悠起来。我听得特别刺耳,总觉得这声音好像是鬼叫出来的,催促的跟我说,“进来啊,进来啊!”我让刘千手原地站好了等我,自己先进去看看,一旦有啥不对劲的,我就招呼他赶紧跑。可我提心吊胆的贴着门往里瞧了两眼,发现庙里什么没都有,空荡荡的一片。我拿出怀疑的眼神又看着刘千手,问他,“血尸呢?”刘千手摊开手指,好像在数数,反正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说,“血尸?好像五六年就在这庙里挂着了。”我有点回过味来了,心说五六年前,他还当探长呢,弄不好当时鬼庙发生过命案,所以让他对血尸有印象。
既然没危险了,我带着刘千手赶紧到庙里躲着,一方面我俩休息一会,另一方面,我们也等陆宇峰他们。刘千手跟我要烟抽,我正巧兜里还有两颗,就一人一根。当然了,这大半夜的,吸烟容易暴漏目标,我就让刘千手躲在犄角,我也贴着门坐好,借着掩护,吸吸烟提提精神。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个黑影从一片灌木丛里跑了出来。
这黑影外貌挺奇怪的,也就半人那么高,但脑袋挺大,要我说,他这脑袋都跟腰一边粗了。我能感觉出来,这是个人,但问题是啥人长这样啊?我直犯迷糊,也把甩棍举起来,盯着这不断靠近的黑影吆喝一声,“站住!”他是站住了,但把双手举起来,对我射了一下。砰的一声响,有个石子打在我脸旁边的门板上。就这举动,一下让我想起小怪人了,就是李峰的保镖。
我没再多问,保持一种警惕,冷冷望着这黑影不断接近。也因为光线太暗,等他来到庙门前时,我才注意到,他之所以脑袋大,是因为背了一个大包。这包是布料做的,里面鼓鼓囊囊裹着一个东西。我有个猜测,这小怪人之所以会来,一定是收到陆宇峰的信了,又或许就是陆宇峰找来的帮手,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谁来不好,非得这个小怪人,他除了射弹弓狠,凭这体格子,也不是打架的料啊。不管怎么说,既然都是一伙的,我就急忙摆手,让他别站外面,也到庙门坐一会儿,至少能挡风遮寒。
小怪人走进来后,发生个奇怪的事,他望着刘千手,板正的站好,还歪个脑袋细瞧,嘴里咿咿呀呀的乱哼哼。小怪人不会说人话,所以他只能哼哼,我也琢磨不透他哼哼的是啥意思。而刘千手的反应也挺大,皱着眉,望着小怪人久久不语,最后才念叨一句,“邪、灵、魔、方。”我不知道邪灵魔方是啥意思,但隐隐有这种感觉,小怪人的来历不简单。刘千手和小怪人不再多说话,他俩动作挺统一,全靠墙坐着,一声不吭,我看也没我插嘴套话的机会,就继续默默往外观望。如果是潘子自己被十多个手拿砍刀的人追杀,我还真挺担心,怕这小子逃不回来,但外加陆宇峰,这事就不一样了,我相信,他俩一定能摆脱敌人,平安的跟我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