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除了汐枫,大概没有人知道她这话里的含义。说完这句话,沐兰垂下眼帘,掩去了所有情绪,站起身来,淡淡道:“气氛似乎有些奇怪,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吧,这里只有我是个陌生人,想必也不方便你们聊天叙旧。反正大家以后可以慢慢熟识,今天这样的场合,应该留给你们才是,君上,德妃娘娘,请容我先行退席了。”
说着,冲两人欠了欠身,也不等座上的人答不答应,便转身朝厅外走去。
那样傲然绝然的背影让东陵无绝的心再度震颤,有那么一瞬,竟滋生出一种想叫住她的冲动。
她究竟是什么人?明明很陌生,可有时候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很熟悉。她嘴上说跟她的夫君很恩爱,可她看他时眼神里又为何要流露出那么奇怪的情愫?那扬长而去时的落寞与骄傲,东陵无绝很奇怪自己竟从她一个背影里读到了这样的感受。
靳宁也有些愣神,她终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个女人,因为她给人的感觉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昔颜!
她立刻有些心虚的看向身边的东陵无绝,却见他竟微皱着眉,目光还投注在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脸上的神色似疑惑似凝重,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她已经走了。”抑制住心中的不安,靳宁有些不悦的轻声提醒着。
东陵无绝顿时回过神来,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情绪,脸色不禁缓和了许多,安慰的拉过她的手握了握,转而对座下面色复杂的汐枫,道:“汐枫,朕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拘于礼数,你是沐兰的朋友,朕也把你当朋友看待,所以,私底下怎样朕并不在意。不过,往后既是要同行,众人面前,该守的规矩仍是免不了的,封姑娘那里一些基本的礼数可就要靠你去教导她了。”
他这话意已经很明显,沐兰不守规矩礼节,这让他很不爽,若下次还是这样,就得按规矩办了。
“汐枫谨遵君上教诲,回去后自会向她说明。”汐枫语气清冷的应着,同时也站起身来,道:“今日多谢君上和德妃娘娘的盛情款待,既是要同行,日后叙旧的机会还很多,现在就不便多打扰了,请两位也许我先行告辞。”
所幸他倒还没像沐兰一样说走就走,施了个礼,站在那里等候东陵无绝的回复。
“你对她倒很是上心,人才刚走便放心不下了?”东陵无绝淡淡讽笑着,道:“也罢,朕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你去吧。”
汐枫颌了颌首,也不多作辩解,转身离去。
厅里顿时只剩下东陵无绝与靳宁两个,靳宁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不禁试探着问道:“君上可是在生那封姑娘的气?”
“朕怎么会为那么个人生气。”东陵无绝想也没想便否决了,道:“不过是觉得她有些古怪而已。”
“古怪?”靳宁的心顿时提高了些,故作不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瞧出来?”
见她眼里忧心忡忡,东陵无绝遂又安慰道:“没什么,大概是物以类聚,汐枫就已经够神秘了,现在还多了个他朋友,朕只是觉得他们此行没有他们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而已。”
原来,他只是在怀疑这些,而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靳宁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道:“汐枫的事,我也是一无所知。看来,这次是我冒昧了,一心想着还汐枫的人情,没有考虑周全。汐枫倒还好,如果那个封姑娘是别有所图,那我岂不是又闯祸了?”
说到这里,趁势便道:“不行,我还是想办法把这事给推了吧,省得节外生枝,给你添麻烦。”
她竟然没有为汐枫辩解,还主动提出要去回绝他的要求,这很出乎东陵无绝的意料。不过,虽然她嘴上这样说,东陵无绝却不觉得她真是这么想,也不想驳了她真正的意愿,道:“朕不过说说而已,未必是真。何况,他们若真有别的目的,只要不是什么为恶之事,也就随他们去了。”
可她就怕汐枫哪天突然会对她不利!偏偏这是她最不能让东陵无绝察觉的秘密。不过,眼下她也不便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排斥汐枫,只得顺着他的话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替我还这份人情,那就都依你吧。”
至于那个封不离,应该只是碰巧有点像昔颜吧?做为昔颜的转世,沐兰应该已经死了,不是吗?当初莫言说过的,她和沐兰,只会存在一个。如今,她醒过来了,那应该就说明,沐兰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对不对?
想到这里,靳宁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任长长的指甲在手心里狠狠刺痛着自己。事隔这么多年,原来,她竟还是如此的忌惮着昔颜,不过是看到一个有点形似她的女人,便让她如此心生疑窦,坐立难安。
不,就算只是形似,她也不能大意。看来,她得好好留心着这两个人,可不能让他们来坏了她的事。
汐枫急匆匆赶回客栈,看到沐兰进了房间正准备关门,知道她没有乱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你还好吧?”
见是他,沐兰也不奇怪他这么快回来,索性也不关门了,自己径自进了屋子,在客厅椅子里坐了下来,好一会,才道:“你说,我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汐枫替她沏了杯茶,道:“我早说过,你可能会看到一些你不想看到的,我以为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沐兰自嘲的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他本来就是三宫六院,不知有多少女人,再过火的场面也见过了,竟然还为这几句情话便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