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原先是很好看!”小望舒皱眉对弟弟说,接着抬头看了看爹爹,眉头皱的更紧:“就是现在黑了点,有了点皱纹,嗯,好像还有点臭。等爹爹洗了澡换过衣服,擦了香粉,就很好看了!”
还有点臭?不是女儿提醒,玉琳只觉得丈夫脸上的笑那么醉人,都没察觉丈夫身上传来的味道,像是许久都没洗澡了,也亏这两孩子一见了他们爹就粘上去。柳劲松晓得自己妻子爱洁,抬手闻了闻就道:“军中啊,没办法,再这么一赶路,身上味道会好才怪呢!不过像女儿说的那样,很快就好了!”
“不,这样就很好,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就很好!”玉琳眼中不觉已有泪,柳劲松忍不住张开双手,做了件看见妻子后一直想做的事,把妻子拥入怀中。
“我也要抱!”小望舒和弟弟两个不甘寂寞地喊起来,往他们夫妻之间挤。丈夫的怀抱和原来一样温暖踏实,玉琳觉得眼中又有些湿湿的,虽然贪恋这个怀抱,还是放开,站直后才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柳凤英,玉琳的脸微微一红,方才这举动,该背了人的。
柳凤英满脸笑吟吟,谁还没年轻过?柳劲松忙对自己的娘行礼:“不孝儿今日归来,娘可安好?”柳凤英把儿子拉起来:“什么不孝儿,为国争光,应该的。都进去吧。看见你回来,娘就放心了!”
有妻有子有娘在身边,这就足够了。柳劲松一手一个把孩子们抱起,小望舒尖叫起来:“爹爹,你力气好大!”
这是柳劲松得意的,玉琳跟在他们身后,心中满满都是欢喜。
洗过澡换过衣衫,又去拜见过吴王,和柳凤英说过了话,柳凤英离开吴王府。此时天色已晚,到处都掌上了灯,小望舒姐弟又闹着柳劲松讲了些战场上的事,快到三更时候,才被带下去睡觉。
总算剩下他们夫妻两人,玉琳长出一口气才看向丈夫:“你这一路劳累,睡吧!”柳劲松答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却没有去睡,而是张开双臂把妻子搂入怀中,玉琳靠在丈夫肩上,这才轻声道:“阿松,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
“是啊,玉琳,我也很想你,还想孩子!战场上时,有几次很凶险,那时我都在想,如果我没了,就再见不到你,太划不来了!”玉琳能猜到战场上很凶险,但丈夫亲口说出,还是头一回,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这些你都不肯说!”
“说出来只会让你伤心罢了。玉琳,我不愿意你为我担惊受怕!”丈夫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玉琳点头,接着手抚上丈夫的胸膛,一寸寸地开始细细地摸。
这让柳劲松会错了意,心头却更激动起来,两年多没见的夫妻,可不止是一起说说话就能解掉相思。柳劲松握住妻子的手眼神明亮,玉琳怎不明白丈夫的意思,声音很低地道:“我只想看看,你留疤没有?你要知道,做驸马的,可是要完美无瑕,不然的话,我不要!”
原来如此,柳劲松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玉琳握拳捶他的胸膛:“无赖!”柳劲松已经把妻子抱起:“我都两年没做无赖事了,这一回,就把这无赖事彻底做了!”
玉琳的脸更红了,红的发烫,可比玉琳的脸更烫的,是柳劲松的胸膛。灯并没有灭,因为玉琳要好好看看,丈夫身上有没有留疤。当玉琳仔细检查过,一个疤都没有时,都已经过去很久,快活的时光总是那么容易过。
第二日玉琳还没起身,就听到小望舒姐弟在外面叽叽喳喳,四只手都在那敲门:“爹爹,爹爹,你起了没!”
“瞧瞧,这两孩子,你一回来,他们就不理我了!”柳劲松靠在床头,寝衣松开一些,唇边笑容不变:“那是,我可是他们的爹!”玉琳把衣衫扔给他,狠狠白了他一眼,也就披好衣服拢好头发打开门。
门一打开,小望舒就冲进来:“爹爹爹爹,我们要去骑马玩!”
柳梁的脚步倒停在那里:“娘,怎么爹爹比昨日,好看些了”
“你就只记得这个,别的全不记得,难道以后上学了,先生问你,柳梁啊,你来对个对子,你要说,先生你生的不好,我不对吗?”柳梁的小眉头皱起,表示自己的娘说的不对,柳劲松已经穿好衣服下床,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走,我们去骑马去!”
小望舒快活地尖叫出来,柳梁的声音也很快乐。玉琳瞧着他们父子三人离开,唇边的笑越来越甜,这日子,就该是这样呢!
柳劲松在家里歇了十来日,每日变着花样和孩子们玩耍,偶尔也出门应酬,不过很快就回来,这样的日子,让人已经忘了朝堂上的那些争斗,而觉得本该是这样的。
当这一日,柳劲松在教孩子们写字时候,宫中来了使者,要让柳劲松入宫,这也是常事,玉琳和孩子们并不以为然,送走柳劲松玉琳就带着孩子们继续玩耍。
吴王已经来到,玉琳还没说话吴王已经道:“这一去,只怕是有至要紧的事!”
“爹爹在担心什么呢?”玉琳的话让吴王沉默一下才道:“那些大臣们,别的可能不会,权术是极其精通的,再加上青唐这回遣使议和,只怕会拿这事做什么文章!”
“我知道,可是爹爹,我相信姐姐!”玉琳的话让吴王笑了,有时,很直接的手段,会更有效!
柳劲松走进殿内,很奇怪并不见皇帝,而只有秦国公主坐在一边,但柳劲松还是上前给秦国公主行礼。秦国公主抬手示意他免礼才道:“你此次立了大功劳!”
“报效国家,这是臣应当的!”这回答让秦国公主点点头,然后秦国公主方道:“你叙功劳,当该封侯,可是青唐那边说,若你不封侯,那他们愿每年多拿出三千匹马!”
这答案让柳劲松凝住了,接着柳劲松笑了:“公主的意思呢?”
“大臣们自然是希望答应,还有人说,太后的诏书里,说过不让朱家子弟出仕,而你,也是朱家子弟,所以你不当出仕!”秦国公主的语气十分平静!
抢功劳什么的,果然是常见的,柳劲松唇边的笑容更大了,接着就道:“若在平日,臣为驸马,本已有俸禄,自当推掉这个封侯提议,可在此刻,臣不愿!”
“为何?你可知道,你若推掉封侯,将会得青史赞扬!”秦国公主的眉微微一挑,抛出这么一句。柳劲松几乎是不迟疑地道:“因为臣这封侯,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边关将士!臣离开边关之前,曾经和将士们说出,他们的军功,臣会事无巨细全都上报。可是,若臣这个首功之人,都不得相应封赏,余下将士该做何想?况且,若臣这个首功之人,都会因青唐提出的条件而退让一步,则青唐将做何想?纵议和是青唐主动提出,不过在青唐人眼里,我大雍,依旧软弱可欺,依旧可以想打就打,想议和就议和,而无需去做别的!”
“好!”柳劲松说完上述那番话,秦国公主在久久不语后,突然说出这么一个字,这让柳劲松有些奇怪,接着就见秦国公主对屏风后道:“诸位大臣可听到了?”
诸位大臣?柳劲松往屏风那边看去,已有内侍上前把屏风撤掉,露出屏风后的数位大臣,柳劲松认出其中一个是楚首辅,但别人有些认不出了!
楚首辅已经上前对秦国公主躬身行礼:“公主殿下,柳驸马此言,原本是很有道理的,但一年三千匹马,于我大雍而言……”
“诸位大臣平日不是最擅言辞,为何此刻对着青唐竟不擅长了,难道诸位大臣认为,青唐人可怖,但本国人就好欺?”秦国公主看都不看楚首辅一眼,只是淡淡的道,这话让楚首辅皱眉,接着楚首辅就跪下:“公主殿下,臣……”
“住口,你们若真的擅长言辞,此刻,就该在青唐提出每年多增加三千匹马的时候,要他们无条件提出,而不是愿意接受他们的条件,让边关将士寒了心!”秦国公主脸色冷然地道,这让楚首辅的眉头还是紧皱:“殿下,臣等本是为了大雍天下!”
“那你们更该知道,边关将士更是为了大雍天下,楚首辅,你可还记得岑逆臣?”这三个字让楚首辅的神色变了,而这说话的人,柳劲松看向另一边,起身恭敬行礼:“陛下!”
“姐夫辛苦了,为我大雍天下,你和边关将士,辛苦了!”缓步走出的真是大雍天子,他看着跪倒一地的群臣:“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好一群国之栋梁啊!”
“陛下,臣等并无私心!”楚首辅急急地道,换来的是天子有些厌恶的眼:“有没有私心朕心中自有分寸。”
人,就是缺人,可是就如昔日成素娥所说,就算从小培养起,也太晚了,所以,只能一边和这群老奸巨猾的人周旋,一边慢慢地培养提拔。此时此刻,这种博弈,已经是明面上的。真是悲哀啊,一个天子,要和自己的股肱大臣们进行博弈,而非是信重。
天子看着大臣们,眼里的厌恶已经很明显,但这并没让大臣们胆寒,多年的仕途,已经让他们结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网,这张网可以保证,就算一人得罪,也能让其他人顶上。
“朕意已决,你们现在就回去告诉青唐使臣,那三千匹马,他们必须得增加,不然的话,朕,不会让他们踏出京城!”皇帝的话里带上一丝嗜血的味道,这让秦国公主有些惊讶。连秦国公主都惊讶,大臣们更是难以保持平静,楚首辅已经道:“陛下不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边关……”
“边关不是你们保举的秦将军守着?说他出身军人世家,说他军法娴熟?怎么此刻,你们这话里竟有些不大肯定?”皇帝看着楚首辅一字一句地说。
这让楚首辅不敢再说一个字,皇帝冷冷地道:“传朕旨意,给秦将军,若有瞒报谎报,朕不会怪罪他,朕会怪罪的,是当日保举他的人!”
“陛下!”有人在角落里惊恐地叫道,接着就有人道:“陛下此举,难道不怕伤了天下士子的心?”
“那朕问你们,你们在战事稍定,议和之时,就要接受对方提议,不封赏首功之人,那你们怎么不怕伤了将士们的心?还是,诸位大臣能告诉我,做几篇文章,吟几首诗,摆弄一下权术,就能让这江山永固,就能让这百姓们安居乐业?朕,宁愿做一个被士子们痛骂的皇帝,也不愿再像父皇、祖父皇他们一样,被这士子们困住,让这积重难返!”
皇帝的话让群臣们个个胆寒,秦国公主勾唇一笑,起身道:“不会的,阿弟,不会的,天下士子不会痛骂你的,要知道,学的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楚首辅的脸色苍白,这是一个权利尚未稳固就敢下令抓捕大臣的公主,这是一个敢让大臣把多余家产全都献出,充作军饷的公主。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公主。
再加上一个,已经受她影响的皇帝,再想像前人一样,牵制皇帝,难做到了!楚首辅跪下,对皇帝道:“陛下的意思,臣等尽知,臣等一定不负天子旨意!”
既然他这样说,众臣也就跟着说了一遍,皇帝看着他们,从登基那日起,不,从接到父皇要自己监国那日起,到了此刻,才算对大臣们有了一个大获全胜,直到此刻,才能算一个皇帝。
皇帝长舒一口气,命众人退下,这才对秦国公主道:“阿姐,是不是到了今日,我才真正能算一个皇帝?”
秦国公主看向弟弟的眼神十分柔和:“不,你一直都很像个皇帝,你是父皇一手培养出来的,比他更强,比他想象中更好!”皇帝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柳劲松这才道:“陛下,臣并非是为了功名利禄,不过是为一个公道!”
“我知道,姐夫,我晓得,这件事,我很清楚,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边关将士,一个交代,而不是像那些大臣们以为的,可以把功劳随意当做人情送出去!用帝王家的封赏,去为他们做人情,今后,这样的事,会少很多了!”即便士子们要领情,领的,也该是天子的情,而非是大臣们的提携之恩,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朕,不能再继续为大臣们背黑锅下去。
皇帝的话让柳劲松露出一丝笑,又说了几句,柳劲松也就离开皇宫回吴王府,经过迎宾馆的时候,柳劲松能看到迎宾馆内灯火通明,看来大臣们果然按照天子的命令,在那通宵谈判,不过这事,已经不关柳劲松的事了,他心情舒畅,快马加鞭往家里赶去。
一跳下马,就有侍女往里面跑去,柳劲松不由勾唇一笑,妻子,一直在等着自己。这种有家的感觉,真好,非常好。
迎着妻子的笑脸,柳劲松上前握住她的手,看来,什么事都没有。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玉琳的话让柳劲松笑了,接着在妻子耳边轻声道:“你是嫌为夫两年不见,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勇猛,要给我补补吗?你放心,我还想要和你多生几个孩子呢!”
不正经,玉琳又骂了一声无赖,柳劲松面上的笑容更大,握住妻子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这鸡汤,一定会特别香。
经过数轮艰苦的谈判,青唐最终还是同意每年多三千匹马,也不干涉大雍对柳劲松的封赏。从此再开互市,不再开启战端。签订和约之日,柳劲松的封赏同时来到吴王府和柳府。同时,数道诏书也发往边关,都是封赏的圣旨,这一次,皇帝决心不再让自己的封赏,成为他人做人情的跳板,并没选择朝中大臣为使者,而是以乐安公主的驸马为使者。
这个表态,已经清清楚楚,每一位驸马身后,都有家族,群臣能做的,驸马家族们都能做到。
吴王府是封柳劲松为定西侯,三代不降封,柳望舒比照亲王孙女例,封为安阳县主,这也是个特例,公主出嫁后子女很多,但女儿能封县主的很少。
至于玉琳,在长公主的俸禄上再加三成,接完圣旨,吴王看向柳劲松:“不错,历代驸马中,能让公主因驸马而得封赏的,你也算头一份!”
“我娶妻子,自当要护住妻子!”柳劲松的话让吴王笑了,接着吴王正色:“可你也当知道,就算你封了侯,你依然是永乐公主的驸马,若你以封侯此事骄傲甚至要纳妾,我说过的话永不会变!”
“小婿不敢!”柳劲松再次行礼,这让吴王笑了,玉琳惊讶地看着柳劲松,什么叫说过的话?柳劲松把妻子的手握紧,在她耳边轻声道:“晚上告诉你!”
玉琳的脸有些红了,吴王当做没看到,到的此时,可算十分美满了。
柳府的圣旨,是给柳凤英的,定西侯太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这曾是每一个大家闺秀的闺中梦想,嫁一个如意郎君,生一个好儿子,做一次一品夫人。
纵然那个郎君并不如意,可还是生了一个好儿子,成为了一品夫人。柳凤英抚摸着跟圣旨一起来的赐服,原来,有些事情,到的很晚,并不是不会到,而是到的时候,更加甜美!
“娘,您摸着这衣服做什么?它又不会说话!”柳劲松的声音传来,柳凤英把眼角的泪擦掉,转头看着儿子:“你们,不是该在吴王府吗?”
“是您儿媳说,今儿也是您的喜日子,让我来贺喜呢,他们全在外头,等着我扶您出去呢!”柳凤英擦一下眼角的泪:“儿啊,你娶了个好媳妇!”
“我知道,您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柳劲松笑嘻嘻地说,过往所有的一切都在柳凤英面前展开,接着柳凤英笑了,再不用去想什么,从此,就是安享晚年,就是可以和每个人都那样来往!
“啊,祖母这身真好看!”小望舒看见柳凤英穿着命妇服出来,跑上前拉着柳凤英的袖子看了又看,这才抬头看向自己的娘:“娘,不是说我被封为县主,为什么没有这样的衣衫?”
“你啊,才多大一点点,穿命服不会惹人笑吗?”玉琳捏下女儿的鼻子,小望舒的小嘴嘟起,看见孙女这样可爱,柳凤英把孙女抱过来:“等你再大些,祖母让人给你做好不好?”小望舒的眼瞪的有些大:“那为什么祖母不给我做?”
柳凤英抱着孙女,满心欢喜:“这命服,要织出来,祖母会做针线活,可祖母不会纺织,所以,祖母让人做好不好?”小望舒点头,柳梁也在旁边点头。
柳劲松看着妻子,玉琳眼里,是永远不变的温和宁静,只是这种宁静,已经是从内到外,而不是原先,总带有一丝丝古怪。该出去坐席的,柳劲松悄悄地握住妻子的手,玉琳侧头看他,两人四目对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生,能够有了你,就是最大的幸福。
仿佛又回到太液池上,那座楼阁,当玉琳命宫人传话选定的驸马时的那一刻。那一刻,彼此对对方都有疑窦,而此刻,却是满满的欢喜。玉琳也感激那一刻,纵然是顺了伯父的意,可若没有这个温暖的微笑,以后的日子,又怎会像现在这样?
此刻,握住他的手,就再不怕未来的路又什么艰难险阻,因为你在这里,在我的身边,愿意陪着我一起走,真好。耳边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有家人在身边,十足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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