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持不住
呼吸加重,傅斯年向前踏出半步,季半夏后退一步,傅斯年又向前半步,季半夏继续后退,一直退到了窗户旁边。
窗台的棱角抵着她的后腰,傅斯年的眼神让她心慌。她又变成了16岁的少女,心跳得难以自控。
似乎要发生什么,她抓住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竭力装出凶恶的样子:“你,你要做什么!”
傅斯年没有说话,他的双手撑在她头两侧的窗户玻璃上,将她虚虚的,然而又是牢牢地困在怀中:“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让她的脸颊烧红起来。
她虚弱地开口:“什么事?”
她应该恨他的,即使做不到恨,她也应该漠然相对,心如止水的,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她的克星,是她的魔障。
她羞愧地发现,她同样也在渴望着什么。她的身体,天然会对他有化学反应。
他的眼睛亮若晨星,光芒燃烧得要将她融化掉。
他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凝视着她,似乎在纠结挣扎,又似乎在走神发呆。
季半夏只觉得一万年都快过去了。
她恼羞成怒地打他的手臂,想从他的禁锢中逃走。耳畔却传来他低哑的一声:“抢了手机就想走?”
“还你!”季半夏把手机塞回他手中,拨开他就往外冲。
她确实恼羞成怒。她再次感到自己像一只愚蠢的兽类,在他的陷阱里出丑丢脸,毫无人格,毫无尊严。
冲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视频不要删!马上发到我手机上!”
她喊完话,才发现傅斯年还在窗边,还保持着刚才的“壁咚”姿势,动都没动过。
他在回味什么?回味耍弄她的细节?回味她“娇羞动人”丢人现眼的样子吗?
季半夏气红了眼睛,狠狠抹一把泪,扭头就冲书房。
算了!爱删就删吧,反正以后也不是没偷拍的机会!这点挫折,她受得起!
窗外的草坪边,郑思彤手里拿着一支刚剪下的花,愣愣地看着书房的窗户。
她看见季半夏靠在窗玻璃上,她看见傅斯年双手撑在玻璃上,低头看着她。距离并不算近,可她还是看到了傅斯年眼中炽烈的温度。
那种压抑的欲望和最深切的渴盼,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和平时迥然不同的人。
谁说傅斯年是冰块?他分明是火山。
郑思彤瞬间明白,这场追逐中,她没有哪怕一丝丝胜算。她曾自作多情的那些微笑,那些凝视,不过是傅斯年的风度和礼貌。
他爱的人,是那个弃他而去的前妻。那个貌不惊人,身上却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头的女人。
可是输给她,她真的不怎么甘心啊。听说那个女人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刚一离婚,就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就这样的一个女人,傅斯年竟然还念念不忘!这到底是凭什么!世界也太不公平了!上帝一定是瞎了眼!
郑思彤百感交集的时候,季半夏已经端坐在客厅了。她心绪纷乱,甚至没注意到傅维川和林菲菲的到来。
这两人是一前一后进来的,但明眼人都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林菲菲一脸喜气,凑到傅冀南和宋婉丽跟前说个不停,什么找算命的看过了,肚子里这个男胎是财神爷下凡,能给傅家带来好运……
季半夏好容易集中精力听清了她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还算命,还财神爷下凡,她是封建时代的姨太太穿越过来的吧?
脑残太多,防不胜防。
傅冀南对这些话当然是喜闻乐见,只不过顾及连翘在旁边,不敢笑得太开怀。
林菲菲讨好完傅冀南和宋婉丽,又凑到傅冀春跟前:“听维川说姑太太是耶鲁毕业的,最有学识了,这孩子的小名,就拜托姑太太取一个吧。文曲星给财神爷赐名,这孩子的命,真是好得不得再好了。”
她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季半夏实在忍不住,低头假装咳嗽,掩嘴轻轻一笑。
郑思彤将季半夏对林菲菲的轻蔑看在眼里,嘴角也轻蔑地一弯。
季半夏看不起林菲菲,但她仍然拉着那个木偶妹妹端庄的坐着,忍受着小三上门的羞辱。这种虚伪没骨气的女人,也实在叫她看不起。
傅斯年竟然会爱这种人。她郑思彤第一个不服。
对林菲菲套得乱七八糟的近乎,傅冀春只是淡淡一笑:“你肚子里的既然是财神爷,那只有玉皇大帝才有资格赐名,我不过一介凡人,岂敢妄为?”
傅冀南绵里藏针,啪啪啪这脸打的,傅冀南都有些坐不住了,瞪林菲菲一眼:“不懂这些东西就不要乱打比方,快跟姑太太道个歉。”
季半夏没心思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低头盯着手机,傅斯年一直没发视频过来。看来真的删掉了。指望他帮理不帮亲,果然是她这个前妻多想了。
傅斯年一直没露面,连傅冀春都察觉了,催郑思彤上去找傅斯年:“思彤,你看看斯年是不是在书房,叫他下来。马上就要开餐了。”
郑思彤应了一声,见季半夏的眼神盯着她看,心里暗暗一笑。
郑思彤跟着佣人刚走到书房门口,傅斯年出来了。
“斯年,姑婆叫我催你下去吃饭呢。一会儿就要开餐了。”郑思彤若无其事的跟傅斯年打招呼。
傅斯年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
郑思彤又笑道:“一会儿我们挑个角落,我坐你旁边行吗?那个林菲菲呀,话实在好多。”
傅斯年闻言一笑:“好。”
他很乐意给郑思彤这个面子,林菲菲那个女人确实聒噪,为了博取傅冀南和宋婉丽的认同,她把一辈子的力气都拿出来了。
而且季半夏是连翘的姐姐,不管是为了安抚连翘还是傅家的礼节,肯定不会安排季半夏坐角落的。
现在,至少是此刻,他想离季半夏远一点。她的吸引力太强大,他也怕自己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