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腰跟随西秦太子来到空旷的郊野,虽然鸢夜来未必会被他掳了,但那一角衣袍不是假的,而且她不能买一个万一。
旷野死寂,星辉熠熠。
“鸢夜来呢?”她多多少少猜到了,被他骗了。
“郡主可真好骗。”西秦太子阴鸷地冷笑,“不过,本宫喜欢。”
“你想怎样?”她的眼底,寒芒闪烁,手指扣着天蚕冰丝,随时飞出去。
“原本,本宫想尝尝郡主的销魂滋味,不过……”他阴沉的面目满是淫邪,“本宫改变了主意,先杀后奸。”
变态狂!
花腰丝毫不惧,淡然道:“只怕你会客死异乡,手到擒来的皇位拱手让人。”
西秦太子冷嗤,“你以为本宫会怕鸢夜来?”
“西秦有死神血咒,大周有鬼影军团。鬼影军团不输死神血咒。”
“那本宫就先解决你!”
话音未落,他的手似鬼影般袭来,招式看似简单,实则诡谲多变,稍微不慎便是身死的下场。她全力以赴,将自己的武艺发挥到极限。
西秦太子的武功着实厉害,似鬼魅诡谲,如闪电迅疾,一招可以变幻出十多招,令人眼花缭乱。但花腰也不是吃素的,勉强能应付,不过,再过四百招,必败无疑。
为今之计,寻个良机,逃!
忽然,他阴寒的掌气狂风般袭来,如此突袭,她毫无防备,身子往后飞去,五脏六腑剧烈地痛起来。
却没有像重物似的抛落在地,她落入一支强有力的臂膀里,一张熟悉的俊脸就在她前面——鸢夜来!她欣喜若狂,喃喃地叫了一声:“夜来……”
鸢夜来放她下来,玉容冷淡,举目看去。
正与西秦太子打斗的是拓跋涵,打得分外激烈。
“你们怎么知道……”花腰怀疑,他们这么快就现身,应该一直蹲守在大牢外面。
“先解决西秦太子。”鸢夜来飞过去,以二打一。
她也加入战局,不过他太过保护她,总是抢先出招,她唯有趁隙攻袭。
拓跋涵的长指甲在星辉下变得透明而阴森,威力惊人,鸢夜来的内力汹涌如浪潮,再加上她的银针,西秦太子节节败退,挂了彩。
“你打不过我们。要么滚回西秦,要么死在这里!”拓跋涵水墨般的眸子布满了杀气。
“你们如何知道本宫还没出城?”西秦太子阴鸷地问。
“你在想什么,鸢某岂会不知?”鸢夜来鄙夷道。
“那相爷是否猜到,今夜多少人等着你们?”西秦太子森冷地笑。
他把手放在唇边,吹出鬼哭的声音,厉鬼呜咽的声音传扬开去,令人毛骨悚然。
黑魆魆的四野,蓦然出现无数黑影,每个黑影都是一身黑色大氅,还戴着风帽,脸上戴着惨白的鬼面具,看上去就是一只只九幽地狱的鬼,骇人无比。
鸢夜来和拓跋涵对视一眼,这些杀手有百来人,身手都是顶尖的,这就是死神血咒的高等级杀手?
花腰骇然,西秦太子出动了死神血咒的高等级杀手杀她?她这条命这么值钱吗?
“这些人陪你们玩玩,本宫玩玩郡主。”西秦太子寒戾道。
“抱歉,鸢某不与名不见经传的人过招。”鸢夜来扔了一颗信号弹,瞬息之间,东边出现了一批黑影,以鬼魅般的速度飘过来。
“鬼影军团!”西秦太子阴沉地冷笑,“原来你早已有所准备。”
“没有准备,如何陪秦太子玩?”鸢夜来的俊眸跳跃着浓烈的杀气。
花腰迷糊了,他早已料到有今日这一战?他根本没有变心!
这是一场残酷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方人马像两只疯狂的狗,咬向对方,血肉模糊,杀气笼罩了旷野。
死神血咒的杀手武功高强,足以以一挡十,但鬼影军团的兵士好像永远打不死,生命力很顽强,作战力也惊人,倒了再爬起,继续浴血奋战。
花腰发现,鬼影军团的兵士急速变动,组成一个看似简单的阵形,将死神血咒的人网罗在里面。死神血咒的杀手奋勇杀去,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招式,都被挡回来,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是阵法!
西秦太子面色一变,眉宇凝重起来。
鬼影军团攻守兼备,时而主动出击,时而在守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攻击,时而攻守同步,每个人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将阵法与自身武艺发挥到极处。
死神血咒的杀手被困在阵法里,想突围出去,找不到缺口,唯有拼死一战。渐渐的,随着阵法的变动,他们的死伤越来越多,士气越来越低落,大势已去。
这个阵法,好比瓮中捉鳖,把对方网罗在瓮里,一个个杀死。
花腰看见,鬼见愁和血豹也在里面,起到核心的主导作用,指挥作战。
西秦太子看得心惊胆战,死神血咒的杀手已死伤过半,再这样下去,必定全军覆没!
可是,不耗尽一兵一卒,他如何向父皇交代?
他阴沉的眼眸看向四处,寻机速闪。
拓跋涵走过去,大声道:“秦太子,你不管你的下属了吗?”
这话就是要说给死神血咒那些人听的。
秦太子恼怒地拍去一掌,拓跋涵有所防备,长指甲凌厉地横扫,卸了对方这一掌。
“你放心,鸢某不会杀你,只要你回答鸢某一个问题。”鸢夜来语声冰寒。
“望你言而有信。”秦太子道。
“死神血咒一向由西秦太子掌控,这不是死神血咒第一次杀瑶儿,是你下的命令?”鸢夜来问。
花腰也很想知道答案,想来鸢夜来早已知道西秦太子一直潜伏在洛阳城,才做好了部署。
西秦太子斜勾唇角,“确切地说,不是本宫。”
鸢夜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秦皇?”
西秦太子点头,拓跋涵质问:“为什么杀瑶儿?”
一国之君,动用一国最厉害的杀手组织杀一个女子,不是很奇怪吗?
西秦太子道:“本宫也觉得没必要动用死神血咒的精锐对一个女子赶尽杀绝,本宫问过父皇,父皇勃然大怒,说只要本宫听命便可。”
“你来洛阳这么久,为什么直至现在才出动死神血咒?”花腰问。
“本宫来洛阳之时,父皇并没有下旨,本宫以为父皇改变了主意。哪想到,即将离开洛阳之际,本宫接到父皇的密令,要杀她。”西秦太子道。
“你当真不知你父皇为何杀瑶儿?”鸢夜来再问。
“本宫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这条命这么值钱。”西秦太子恨恨道,“本宫培养的那么多精锐,都死在洛阳,本宫比你们还心痛。”
这话不像是假的。
双方人马厮杀惨烈,西秦太子见自己的下属只剩三分一,且大多已受伤,便道:“可以了吧。”
鸢夜来下令,鬼见愁得令,停止打斗。
西秦太子看见地上躺着的大多是自己的下属,肉痛地离去。
花腰回到大牢,却没有睡意,问:“你们是不是一早就部署好了?”
鸢夜来神色淡漠,不发一言。
拓跋涵颔首,“相爷一直暗中防着西秦太子下手,这阵子,他故意与你……让西秦太子以为有机可趁。今晚,婷儿中毒,他顺势提出让洛阳府尹查案,让你进大牢,好让西秦太子下手。”
她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鸢夜来的部署。
为了她的安危,他费尽心思,她却不信他,太不应该了。
“秦皇要杀你,这太奇怪了。”拓跋涵很是不解。
“难道我是秦国人?对秦皇有威胁?”花腰微微一笑。
鸢夜来的桃花眸忽然一闪,“当今秦皇这皇位,并非名正言顺。”
大约十九年前,秦皇还是瑞王,他的皇兄是秦皇。当年的秦皇以仁孝治国,爱民如子,待臣下宽厚。瑞王野心勃勃,看不惯秦皇的施政、作为,发动宫变,弑兄取而代之,血洗皇宫。
鸢夜来道:“听闻,当年那场宫变,数千人丧命。之后,瑞王即皇帝位。”
拓跋涵寻思道:“十九年前,瑶儿还没出世,莫非那场宫变里有人逃出来,瑶儿的娘亲逃到大周,嫁给燕王,生下瑶儿,而秦皇要杀人灭口?”
“这么说,我娘是秦国人?是秦国皇宫里的人?”花腰猜测道。
“是宫女还是妃嫔?只怕只有你娘知道了。”他叹气,可惜,燕王妃过世多年。
“你与你娘极为相像,你一恢复容貌,秦皇便知道,因此,你娘是秦国人。”鸢夜来道,只怕秦皇不会善罢甘休。
花腰决定,改日问问父王。
拓跋涵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知趣地离去。
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腰身,靠在他胸前,柔声道:“谢谢你,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
“宁王说错了,我并非故意。”鸢夜来推开她,冷漠得令人难以承受,“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
“为什么要这样?”她伤心道,“你究竟顾虑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燕王府的云鸾郡主,鸢某高攀不上。”他后退到牢门前,容色冰冷,“保重。”
“鸢夜来……”
花腰眉骨酸痛,热泪盈眶。
心痛如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