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有贪念,秦太子说,只要奴婢办好这件事,就给奴婢一百金……”桃红哭道,“奴婢罪该万死……”
“咚”的一声,她用力地磕地,额头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流淌而下。她缓缓地倒地,气绝身亡。
拓跋思婷见近身侍婢撞破头死了,失望,伤心,悲痛,自责,交织在一起。她跪下来,万般恳切道:“父王,姐姐,婷儿管教无方,也没察觉桃红毒害姐姐,是婷儿的错。请父王责罚。”
花腰清冷道:“父王,桃红一人犯罪,与妹妹无关。妹妹,你无需自责。”
燕王对拓跋思婷道:“瑶儿这样说,你便回去吧。往后对侍婢、下人多花点儿心思。”
拓跋思婷应了,离去。
燕王对鸢夜来道:“多谢相爷找出毒害瑶儿的真凶。”
鸢夜来淡淡道:“王爷,事关瑶儿,应该的。”
燕王离去,花腰和鸢夜来便进了屋,轻云蔽月在外头候着。
她笑问:“你早就发现桃红有问题?”
他搂住她,温润道:“我让鬼见愁暗中留意玲珑小苑的动静,果然有收获。”
那几日,她大多数在府里,最方便下媚毒的便是府里的人。而下媚毒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娉婷郡主。
她挣开来,若有所思,“桃红听命的是娉婷还是西秦太子?”
“娉婷郡主心机很深,往后要当心。”鸢夜来又把她往怀里带,揉揉这里,摸摸那里。
“喂,这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花腰含笑睨他。
“你说做什么?”他不怀好意地笑。
“这几日你称病不上朝,还不进宫见太后?”
的确是该去见见太后,去挨一顿骂了。他忽然一笑,“你我已是夫妻,这两日我向你父王提亲,可好?”
花腰耸肩,“你最好做有把握的事。”
鸢夜来不再多说,匆匆离去。
过了两日,花腰和王悠然约在凤凰楼见面。
王悠然并不知道花腰中了媚毒,花腰也不想让她知道,害她担心。
刚进凤凰楼,她们就听见一道震耳欲聋的厉喝:“都给我滚!”
像个母老虎咆哮的人是越秀公主。
虽然她气势压人,但大堂的客人只有两桌人迅疾闪溜,大半的客人继续吃。
“掌柜,今日我包了凤凰楼!”
越秀公主豪气地说道,红衣如火,身姿窈窕,堪称风华绝代。不过她那视芸芸众生如无物的跋扈狂妄,令人十分讨厌。
掌柜为难道:“这……敝店从来不包场,姑娘见谅。不如这样,我给姑娘安排最好的雅间。”
越秀公主的美眸滚出一丝厉色,“再罗嗦,我就拆了凤凰楼,看你还怎么营业。”
“这位姑娘还请自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凤凰楼也有凤凰楼的规矩。你想光顾凤凰楼,凤凰楼欢迎之至,但你这般霸道,不让其他人进凤凰楼,未免太过蛮横。掌柜说了凤凰楼没有包场的规矩,你竟要拆了凤凰楼!照这样说,凤凰楼也可以不接待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客人。大家说,是不是?”
说这话的是一个声音温婉的女子,却字字在理,句句反驳。
众客人被她的话煽动,纷纷附和,要越秀公主滚出去。
花腰冷笑,是她的好妹妹娉婷郡主。
群情激奋,污言秽语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就算你长得再美,也是一只母老虎,猪狗之辈。”
一个男子说了这么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越秀公主勃然大怒,想起日前身中媚药那件事,从侍婢手里取出软鞭,狠狠地抽过去。
那男子挨了一鞭,嗷嗷怪叫,气愤得不行。
拓跋思婷也动了怒,吩咐侍卫:“去阻止她伤人!”
越秀公主一转身,又抽来狠辣的一鞭,拓跋思婷花容失色,被侍卫拽着往旁侧一闪,堪堪闪过这一鞭。顷刻间,客人们惊慌地逃开,以免被那疯子抽一鞭子。
眼见众人如此害怕,越秀公主越发得意,胡乱抽鞭伤人,把软鞭挥得虎虎生风,一副大开杀戒的架势。拓跋思薇和客人们惊慌失措地闪避,不少桌椅被软鞭抽得散架。
花腰和王悠然对视一眼,轻扣指间的两枚银针迅疾如风地飞出去,正中越秀公主的手腕。越秀公主吃痛,拔出两枚银针,怒火冲天地质问:“是谁?”
她看见此生最大的敌人,云鸾郡主,气不打一处来,“是你!”
“是我,又怎样?”花腰清冷地挑眉。
“你竟敢伤我!”越秀公主气得长眉倒竖,戾气爆棚。
“伤你又如何?”花腰嘲弄地笑,“公主忘了有别于男人的滋味吗?要不要我讲给大伙儿听听?”
越秀公主的心肝脾肺肾都快气炸了,手臂颤抖得厉害,却只能恨恨地剜她一眼,离去。
瘟神一走,凤凰楼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拓跋思婷走过来,欢喜道:“姐姐也来了,这位是……”
花腰介绍了一番,三人上了二楼雅间。
周太后寿辰这日,宴开紫宸殿。
大殿布置得极为豪奢,金箔装饰一新,莲花宫灯三步一台,辉影旖旎,金碧辉煌。
拓跋彧和诸臣都献上寿礼,西秦太子献上的贺礼是一座一米高的七层宝塔,以金制成,金光熠熠,耀花了人的眼,周太后很喜欢。
越秀公主仍是一袭火焰般的红衣,红衣洒了金箔,闪闪熠熠,华贵无伦,傲视群女。她站起身,张扬得意道:“太后,大秦有一种孩童都会玩的玩意儿,不知周国是不是也人人都会玩呢。”
“是何玩意?”周太后颇有兴致地问。
“呈上来。”越秀公主朝殿外的侍婢道。
一个侍婢手捧一个金案进殿,但见案上放着一些类似玉器的东西。
王悠然低声道:“她又想什么搞什么鬼?”
花腰清然一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越秀公主笑道:“太后,这是九连环。听说过九连环的人知道,九连环很难拆解,不知周国有多才多艺之人懂得拆解九连环吗?”
方才,她说西秦国孩童都会拆解,如若大周没有人会拆解,那岂不是丢尽颜面?
九连环这样的玩意儿虽小,但体现的可是国家、天家的颜面。
“谁懂得拆解九连环,就上前一试。”拓跋彧看向花腰,相信她会拆解。
“若拆解了,哀家有赏。”周太后笑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越秀公主深深地笑,“听闻云鸾郡主和娉婷郡主多才多艺,不如两位郡主上来一试。”
今日,她要云鸾郡主那贱人在满朝文武面前出丑!
拓跋思婷看向燕王,征求他的意见。燕王点点头,她便上去了。与此同时,花腰也离席上去,大方得体地笑,“承蒙公主看得起,我便试一试。”
咦,这极品白玉雕琢的九连环还真高级,玉质通透,触手生温,而且是三个。
“公主拆解九连环,想必是又快又好,不如与我们一起拆解。”花腰道。
“好呀。”越秀公主爽快地答应,好像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娉婷郡主也拿了一个九连环。拆解九连环,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有阵子她经常玩,京里没人能比得上她的速度。
三人拿着九连环,聚精会神,宫人一声“开始”,六只玉手同时动起来。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鸢夜来、拓跋涵自然希望瑶儿第一个拆解出九连环。
但见越秀公主和拓跋思婷全神贯注,略有紧张,花腰却慢悠悠的,好像在玩,这个拨弄一下,那个捣鼓一下,完全不在状态似的,鸢夜来和拓跋涵都为她着急。
越秀公主和拓跋思婷拆解一半的时候,花腰将拆开的九连环举起来,“好了。”
那二人吃惊,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花腰清冷地笑,这是姐玩剩下的,好吗?
她们继续拆,不多时,终于拆解出来,而拓跋思婷因为紧张,洁白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本想借此良机力压姐姐一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花腰又把九只玉环缠在一起,放在越秀公主手里,“公主试试能不能拆解得开。”
尔后,花腰径自回席。
鸢夜来和拓跋涵相视一笑。
越秀公主拆啊拆,却怎么也拆解不开,急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周太后让她先回席歇会儿,这件事才揭过。
她恼恨地捏紧玉环,捏得素指发白。贱人,本公主就不信你什么都会!
还是外头的空气好,清新怡人。
花腰舒展筋骨,伸伸懒腰,忽然听见痛苦的呻吟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啊……呃……”
她往前走,拐个弯,看见一间门扇半掩的殿室内,一个男子蜷缩在地,身子躬如虾状,五官扭在一起,非常痛苦的样子。
周扬!
他这是怎么了?
花腰蹲下来,凝视他,他的俊颜红得发黑,额上青筋暴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劲。
“周扬,你怎么了?”
“没……什么……”
周扬嗓音发颤,见是她,便想起身,却起不来,因为他的身子抽得厉害。
她担心地问:“你究竟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他往另一边蹭去,似乎想离她远一点。
“我扶你起来。”花腰伸手拉他。
“别碰我!”他低声呵斥,拒绝她的靠近。
她吓了一跳,直觉他肯定有问题。
慢慢的,周扬的身子平静下来,暗红的面色也渐渐转为自然,他费力地站起身,静静地凝视她。
她心里发怵,他的目光不再是以往的深情、温和、冷静,而是阴郁、寒鸷,充满了原始的掠夺性,像野狼的目光。
“周扬,你对我的承诺,你忘记了吗?”花腰断定,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若你嫁我,我便承诺,永不背叛。”周扬眼里的掠夺性越来越浓郁。
“把手给我。”
她伸出手,只要把把脉,就能知道他的身子状况。
忽然,他扣住她的手,猛地一拽,将她带入怀中。她剧烈地挣扎,可是他的力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把她禁锢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柔软的热唇山岳一般压下来,重重地碾着、吸着、吻着,掠夺所有的芳香与柔美。
花腰头皮发麻,竭尽全力反抗,却还是无济于事。
这绝对不是周扬!
周扬几乎吞噬了这令人痴狂的柔唇,沉醉在这日思夜想的美好一刻。
殿室忽地暗下来,有人站在殿外,他眼眸微抬,闪过一丝绿光,野性十足,骇人得紧。
鸢夜来站在殿外,目光沉鸷,积蓄了万年冰川似的,寒气森凛。
一道雪白的气线自他的指尖飞出来,袭向周扬。
周扬放开她,她用力地推他一把,小脸净是赤焰般的怒色,“周扬,把手给我!”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不怕你喜欢的男人打翻了醋坛子?”他桀骜地冷笑,“还是你想跟我?”
花腰一震,愣愣地转过身。
鸢夜来玉容冰冷,覆着一层厚厚的霜。
周扬不羁地低笑,得意地离去。
“夜来,我……你不要误会……”
她想解释,忽然又不想解释了。
鸢夜来抬起她精致如玉的下颌,使力一捏,快捏碎了。
花腰拍掉他的手,隐隐动怒,“你不信我?”
“亲眼目睹,不得不信。”他的眼眸,清寒四溢。
“那没什么好说的。”
她径自前行,从他身旁绕过。
他使力一拽,把她带入怀中,摩挲她微肿的红唇,“疼吗?”
花腰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鸢夜来搂住她,沉郁的脸膛缓了下来,“好了,闹着玩的,下不为例。”
“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是没办法。周扬变了个人,太狠了。”
“看得出来,和以前很不一样。”
“我想给他把把脉,他不肯。”她惆怅地叹气。
“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鸢夜来沉沉道,“若有机会,我和宁王联手制服他。”
花腰靠在他胸前,缓缓道:“再戏弄我,饶不了你。”
他抱紧她,亲亲她的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