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花腰前往凤凰楼,来到雅间,却只有周扬,王悠然还没来。
周扬仍然穿着那代表身份的墨袍,金色曼陀罗华丽绽放,妖娆冷艳,“王二小姐派人来传话,临出门时府里出了一点事,她晚点来。”
她坐下,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那等等吧。”
“你这是什么衣裳?怎么这么薄?”倘若这衣裳再透明一点,他就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了,“很少见你穿深紫衣裳。这衣裳颜色太深沉,不是你这个年纪穿的。”
“这是战衣,幻术的战衣。”
“扑哧”,周扬笑出来,“还有战衣?”
“你身上这个不也是战衣吗?”她斜他一眼,“周扬,你没发觉,悠然对你很不一样吗?”
“那又怎样?”他心里苦涩,难道她想给自己做媒?那他就更苦闷了。
“悠然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错失她,是一生的遗憾。”花腰劝道。
周扬目光深深,“瑶儿,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我的事,你无需费心。”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今日约他和王悠然到凤凰楼,就是想撮合他们,没想到他这么坚决。
两人都不说话,雅间的气氛有点怪。
周扬站在窗前,心闷闷的痛。
如若此生此世无法得偿所愿,那么,他将守在她身边,护她一生无虞。
他能做的,只有如此。
忽然,他头疼欲裂,好像有铁箍圈着头,慢慢地缩紧……脏腑也痛起来,痛得快无法呼吸……他感觉全身的血液急速奔涌,犹如滔滔江水……
“周扬,你怎么了?”花腰搀扶着他,担心不已。
“没事……”
周扬低哑道,想坐下来,却忽然感觉到身边女子的柔软。
她见他满头大汗,连忙道:“我倒茶给你喝。”
陡然,他揽住她,将她压在桌上,强吻她的柔唇,像一只得到猎物的猛兽。
“周扬,你干什么?放开我!”
花腰用力地推他,可他纹丝不动,湿热的唇在她的耳垂和雪颈处滑行……唇似刀锋,割着她,她痛得抽冷气,感觉他的力气大得可怕……
他从来不会这样,他怎么了?
她温柔地恳求:“你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周扬缓缓抬头,白皙的俊脸红彤彤的,血眸充满了可怕的谷欠望,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戾气。
她惊异,这样的周扬,很陌生。
“周扬,你累了,你渴了,先喝茶吧……”花腰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我想得到的,没有得不到的!”
这番杀伐浓烈的话,令人心惊胆战。
他再度低头,以雷霆之势啃咬她的唇、耳与雪颈,扫荡了一切。
暴风骤雨,天地凄迷。
她试图攻击他的软肋,可是他早有防备,制住她双手,这下好了,她毫无反击之力。
怎么办?
周扬扯开她的衣裳,莹莹雪色令他的血眸猛地睁大。
凭什么他得不到?凭什么?
即使得不到,他也要得到!
他狂风扫落叶似的侵袭而下,她脑筋急转……
这时,王悠然推开雅间的门,看见这火辣的一幕,秀眸微睁,愣住了。
花腰趁他分神,用力拍向他的胸口。
周扬使劲地摇头,脸上不寻常的红色渐渐消退,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瑶儿,你们……”王悠然很尴尬。
“他发疯!”花腰气得一张俏脸都红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他懊恼地拍头,眉宇紧凝,“瑶儿,没有下一次!”
“督主失态过吗?”王悠然关心地问,“不如找大夫瞧瞧。”
“我还有公务,先走一步。”
周扬不好意思地走了。
她蹙眉道:“周扬怪怪的。”
想起方才他那色欲熏心的样子,好像要吞噬人,花腰忧心忡忡,觉得他很不对劲,“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对了,师兄也说他这几日怪怪的,难道他病了?”
王悠然凝眸,“不如与相爷、王爷说说。”
不多时,她们前往洛河,打算在画舫上品茗乘凉。
夏日炎热,不过洛河河畔浓荫遍地,河风送凉,坐在画舫里避暑,很是惬意。
她们看中一艘雅致的画舫,谈好租金,正要上去,却听见一道清脆的喝声:“且慢!”
花腰循声看去,是那个寻找水香豆蔻时遇到的红衣女子。
这红衣女子今日还是穿着一袭红衣,却是上等薄纱的质地,把她的身姿修饰得曼妙多姿;叫不出名字的俏丽发髻镶金戴玉,宝光流转,比那时还多几分美艳。
红衣女子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婢。她抬起尖巧的下颌,高傲地对画舫主人道:“我用她的三倍租金要你这艘画舫!”
“我们已经租了这艘画舫。”王悠然不卑不亢道,“姑娘,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既然她喜欢这艘画舫,我们让给她又有何妨?”花腰清浅一笑,“这么多画舫,有得挑!”
“河畔所有画舫,我都包了!”红衣女子得意地笑。
“既然有人这般霸道,我就不相让了。”花腰看向画舫的主人,清冷地问,“她的租金比我多两倍,你愿意将画舫租给谁?”
那中年男子连忙赔笑,“自然是租给郡主了。”
郡主是燕王的掌上明珠,他怎能得罪燕王府?
红衣女子怒色上脸,娇声喝道:“不许租给她!”
中年男子不惧道:“郡主先租的,姑娘不要蛮不讲理嘛。诸位评评理,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做买卖也要诚实守信,我与郡主谈好了租金,怎好再租给旁人?这位姑娘强买强卖,是何道理?”
围观的民众议论纷纷,谴责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长眉一拧,凶光毕露,“不许租就是不许租!我拆了你的画舫,看你怎么租给她!”
说罢,她从侍婢的手里取过软鞭,“咻”的一声,狠狠地抽向画舫。顿时,画舫上水晶珠帘掉下来,珠子四散滚落。
“哎呀,你怎能这样?”中年男子哭丧着脸,知道红衣女子不是善类,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画舫被毁了。
花腰和王悠然无动于衷地看着红衣女子发威,红衣女子抽打画舫,把画舫打得稀巴烂。
这样看来,这个红衣女子的力气还真不小。
红衣女子抽了十几鞭,扬脸看她,耀武扬威地威胁:“你租一艘画舫,我就毁一艘!”
“承蒙姑娘看得起。”花腰浅浅一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不配知道!”红衣女子一字字道。
花腰对王悠然一笑,“今日下午在洛河河畔欣赏一只母狗发癫乱咬人,还蛮精彩有趣的。”
王悠然莞尔笑道:“可不是?人都是有教养的,狗是畜生,怎会有教养?在这里乱吠,咱们洛阳城的百姓也欣赏了一出精彩好戏。”
红衣女子怒容满面,厉声喝道:“你们该死!”
软鞭正要抽起来,却传来一道怒喝:“住手!”
红衣女子看见那个男子,他站在人群外,缃色锦袍随风微扬,风采绝世,玉容似有怒气。她像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小跑过去挽着他的左臂,委屈地告状:“那两个女人欺负我……”
花腰似笑非笑,真有意思呀。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竟然跟自己的男人亲密无间!
王悠然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
鸢夜来抽出手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围观的民众有不少人认识他,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他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红衣女子对民众做凶恶状,好似在说:再说就抽你们几鞭子!
“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等你等得好心急呢。”
她拉着他的广袂以撒娇的口吻问,与方才凶悍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演戏的功夫当属炉火纯青。
鸢夜来相当地无语,怎么只是走开一阵子,她就和瑶儿撞到一起了,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他对不显喜怒的瑶儿解释道:“这位是西秦国越秀公主,我奉命陪她在城里逛逛。”
其实,看到他现身,花腰就猜到红衣女子的身份,能够让当朝丞相出马作陪的,除了西秦国公主,还有谁?
越秀公主再度扬起下颌,高冷地睥睨她:我是公主,你是郡主,身份地位比我矮了一大截,想跟我抢男人,一边儿凉快去!
“这是本公主的男人!”她向全世界霸气地宣告,“谁敢跟本公主争,本公主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什么节奏?围观的民众面面相觑,相爷和云鸾郡主不是一对儿吗?
鸢夜来甩开她的手,嫌弃地离她远点。
“哦……在你的鼻子挂得住,或者你的笼袖装得下,又或者他肯跟你走,才能算是你的男人。”花腰语笑嫣然。
“你!”越秀公主气得发抖,“你只是卑贱的郡主,怎么配得上他?”
“你骄纵强横,毫无爱民之心,心如蛇蝎,又高贵到哪里去?”
花腰悠然反击,勾勾手指。鸢夜来“乖乖”地走到她身旁,温柔浅笑地看她。她落落大方地说道:“这是本郡主的男人,欢迎来抢!公主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眉头一皱,欢迎来抢?当他是什么?
越秀公主不服输地说道:“那就看谁手段高明!笑到最后!”
鸢夜来一把抱起花腰,在民众的注目与哄笑下离去。
王悠然将一锭银子放在画舫主人手里,然后笑着跟上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越秀公主气得跺脚咬唇,贱人!这个男人,本公主要定了!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