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冉淡淡道:“相爷的本事,谁不知?太后宠信你,你却灭了周家,你以为太后会准许你这么做吗?周家是太后的根基与靠山,没有周家,就没有周太后。”
鸢夜来承认,她说得很对,“你不会收手?”
“相爷想如何灭了周家,我倒是很期待。”她莞尔道。
“你不要后悔!”他寒沉道。
周子冉离去,他转身欲走,却看见一旁的黑暗中站着一人,瑶儿。
花腰静静地看他,好像变成了石雕。
鸢夜来拉她的小手,“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轻淡地问,“你跟她说什么?”
“即使我以周家的覆灭要挟周子冉,她也不会罢手。”他语声凝重。
回到营帐,花腰轻声叹气,“周子冉聪明绝顶,想设局害她,很难。”
鸢夜来没有说话,抱着她。
周子冉是一个大麻烦,就由他来解决吧。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他偷袭她的香唇。
“被父王知道了,不好。你回去吧。”她推他起身。
他窃笑,忽然攫住她的唇,以狂风骤雨之势蹂躏她,把她吻得气喘吁吁才罢休。
树林里的深夜寂静如死,飞禽走兽的叫声显得特别清晰。
蔽月是近身侍婢,在一旁的小榻睡。
花腰向来浅眠,听见轻微的异响便惊醒。
这么多蛇!
十几条蛇在帐内蜿蜒爬行,吐着蛇信,看着都是毒蛇,怪吓人的。
蔽月也惊醒,看见两条毒蛇就在自己身旁,吓得花容失色。
“别动!”
花腰低喝,一排银针疾速飞出去,与此同时,蔽月快速跃起。
所有毒蛇都插着几枚银针,不过都没死,她们叫来侍卫,惊动了负责守卫的周扬。
周扬吩咐侍卫弄走这些毒蛇,下令彻查。
“瑶儿,没事吧。”他担忧地问,无法克制从心里溢出来的疼惜。
“没事。蔽月受了惊吓。”花腰在想,这么低劣的伎俩,应该不是周子冉的手笔。
“夜深了,今夜我值守,不如你在我营帐将就一晚。”周扬目露期待。
她犹豫了下,点头了。
其实她想过去找父王或鸢夜来,但如若他们都睡沉了,打扰到他们就不好了。反正蔽月会待在她身边的。
次日清晨,鸢夜来听闻昨夜瑶儿出了事,连忙赶到周扬的营帐,掀起帐帘,看见的是——她睡得很熟,周扬坐在一旁,呆呆地看她,石化了一般。
鸢夜来从周扬的脸上看见浓烈的深情,从他的眼里看见刻骨的爱意。
蔽月先苏醒,揉揉惺忪睡眼,看见督主,又看见相爷,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相爷,督主。”
欠身一礼,她退出营帐。
周扬站起身,收了所有情绪,“时辰还早,让她再睡会儿。我去问问查到了什么。”
鸢夜来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花腰也醒了,却是在周扬离开之后,“你怎么在这里?”
他想问昨夜为什么不去找他,但终究没有问,“还早,再睡会儿。”
她迷糊地“嗯”了一声,眼皮掀了一下又闭上了。
他看着她宛若玉兰花的睡颜,微微笑起来。
刚才周扬坐在这里,不知在想什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花腰的营帐半夜出现十几条毒蛇,惊动了拓跋彧和燕王。他们的态度和周扬一样,下令彻查。
早膳过后,原本计划要去打猎的人,都不能外出。
不多时,周扬到御帐禀奏。燕王、鸢夜来和花腰,还有文武重臣,都在等结果。
周扬说,是陆大人之女陆雪宜吩咐她的侍婢把毒蛇放进云鸾郡主的营帐。
花腰诧异,虽然陆雪宜看自己不顺眼,但这么做是为什么?
陆雪宜供认不讳,她见温柔郡主闷闷不乐,也知道温柔郡主为什么不开心,就决定为温柔郡主出一口气。她还说,云鸾郡主武艺那么好,毒蛇伤不了她。
燕王大怒,要求严惩陆雪宜!
拓跋彧面冷声寒,“陆雪宜心如蛇蝎,从今往后不许踏入宫门,不许参加王府、官家宴饮,不许出现在云鸾郡主面前!”
花腰惊愕,这样的惩处相当于断了陆雪宜的姻缘,哪个高门子弟敢娶这样一个被皇室惩戒、被官家排斥的女子?
陆雪宜面如死灰,心虚地看向父亲,希望父亲为自己求情。
都察院都御史陆大人一向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这次庶女犯事,他不会求情,甚至大声道:“谢皇上!”
这件事就此作罢。
陆大人当即派人送庶女回洛阳,而狩猎继续。
有人窃窃私语,说是温柔郡主指使陆雪宜放毒蛇咬死云鸾郡主。因为,温柔郡主没有得到水香豆蔻,看见相爷与云鸾郡主出双入对,就妒火中烧,决定加害云鸾郡主。
拓跋思薇不理会旁人的非议,唐王听见了,气得满面阴沉。
男人们都出去打猎,女眷留在营帐自由活动。
临走之时,鸢夜来来到花腰的营帐,“瑶儿,你务必当心。鬼见愁留下来暗中保护你。”
“我哪里都不去,就待在营帐。”花腰莞尔。
“我还是不去了。”他悠闲地坐下来。
“堂堂丞相,整日围绕一个女人转,被人笑掉大牙了。”
“我高兴!”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整日腻歪在一起,你不烦吗?”
“不烦,最好是每日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花腰翻白眼,“你滚吧,累觉不爱。”
鸢夜来的深眸沉下来,“你说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跟别的男人私奔!”
他的眼底浮现一抹戾气,“你敢!”
她似笑非笑,“你说我敢不敢呢?”
他扣住她两只手,“在你和别的男人私奔之前,我将你就地正法!”
花腰咯咯娇笑,克制不住地笑,因为他不是逗弄她的耳珠,就是在她脖子处呵痒。
渐渐的,气氛变了,鸢夜来把她的柔唇吻得肿胀还不罢休。
她看见他眼底的火焰,感受到他身躯的紧绷与火热,“别闹了,去吧。”
他再流连片刻才离去,嘱咐她千万当心。
花腰和王悠然吃了点心出来三步,却看见李静和侍婢走过来。
前不久,李静在万寿宫被周兴当众羞辱,事后她闭门不出、寻死觅活,这次跟来狩猎,花腰还真有点吃惊。王悠然说,李静服药一段日子,情绪平复很多,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李静欠身行礼,“郡主,王姐姐。”
“我和郡主到前面走走,一起吗?”王悠然温和地问。
“我特意来向郡主致谢。”李静的小脸还有点苍白,百般诚恳道,“那次在万寿宫,所幸郡主及时救我一命,不然……郡主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
“客气了。”花腰淡淡道。
“往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郡主直言相告,我必定助郡主一臂之力。”李静温婉道。
“你的美意,我心领了。”
“不打扰郡主。”
花腰和王悠然往前走,王悠然无不惋惜道:“李静的姻缘想必……咳……”
花腰打趣道:“你操心别人的姻缘,还不如操心自己的终身幸福。”
王悠然羞臊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不饶你!”
午后,大多数女眷都出去玩了,她们俩却在营帐前对弈。
一个侍卫来报:“郡主,李家小姐在东边小溪附近看见一片野花,请郡主去赏花。”
花腰挥退侍卫,眉心微蹙,“东边有小溪吗?”
“早上听人提起,东边是有小溪流,景色怡人,不少女眷都去那边玩了。”王悠然笑道。
“那我们也去看看。”
二人携手而去,走了好一阵子才看见那条小溪。小溪边有一片不知名的野花,色彩缤纷,在清风中摇曳,婉然可爱。
花腰正想走过去,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冷冽的目光向四周横扫。
王悠然见她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花腰杏眸微眯,“有杀气!”
王悠然举目四望,面色一变,“此处有阵法!”
花腰睁大眼,一只猛虎慢悠悠地踱步而来,“那只老虎在阵法外吗?”
“这个阵法很大,但很简单,也很巧妙。阵法困不住老虎,只能困住人,如若老虎袭击人,人毫无反击之力。”
“老虎走过来了,往哪里走?”
王悠然蹙眉沉思,而花腰眼睁睁地看着猛虎一步步走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悠然拉着她往西侧走去,走三五步便拐个弯,拐了三个弯才走出阵法。猛虎追来,花腰搂着她飞身而起,在林间飞掠离开。
而悄悄跟在她们后面的拓跋思薇,遇上了猛虎。
拓跋思薇看见她们离开营帐,觉得她们神色古怪,便跟着她们,却没想到……
一个时辰后,出去打猎的人陆续回来,温柔郡主的侍婢发现,郡主不见了。于是,几个侍卫分散去寻人。
所有人都齐聚在御帐前等候消息,可以确定的是,温柔郡主真的不见了。
当侍卫抬着残缺的尸首回来,唐王看了一眼,当即震惊不已,悲痛地放声大哭:“薇儿……”
所有人无不惊骇,花腰和王悠然也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