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了神界这么久,古寂从来没有跟神界的朋友联络过,因为他知道万一触怒伟大的神灵,他和母亲或许会难逃一劫。
这一次,古寂以生命拼搏,因为他说过不会再跟神灵接触,不会再骚扰神界,当初才免去一死。
眼看古寂必须独自离开白清泉,小桃便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和危险性。谁都没有权利阻止古寂去冒险,但小桃不能容许古寂一个人去冒险。
眼看小桃也收拾了包袱,跟着自己离开,古寂便确认了她的决心,也知道没有办法改变她的主意。
古寂搂着小桃的肩膀,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跟着我来了?担心我回不去吗?”
“你回不去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吧,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其实也不算是很冒险,我以前在神界的人际关系很好的,如果掌管四季天气的女神对我还是念念不忘的话,我猜我应该会平安回去的。”
小桃一闻,才迟疑地发现是自己多疑了,不禁狠狠瞪了古寂一眼,低骂道:“花心鬼!”
“哈哈!那么人家以前觉得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会很闷的嘛,所以交的女性朋友多了一点而已嘛。”
“很好,你继续保持这个观念吧!”小桃表现得泰然自若,犹如毫不在乎的样子。
“不,不,不,现在我完全改变了,以后的日子有你就够了!”
“花言巧语!古寂你别以为我会像那些无知少女一样把你当偶像崇拜!我对你的生死一点都不感兴趣!”语毕,小桃推开了古寂,加快脚步向前走。
被抛弃的古寂却忍不住露出灿烂如画的笑容,快步追上前,再厚着脸皮搂紧小桃的肩膀,不管她如何责骂。
其实古寂需要的地方不是什么圣地,只是一个跟天空比较接近的地方。神界的入口就是在云层里面,其实白清泉的基地是最适合的地方,不过古寂害怕真的出事了会连累白清泉。
古寂选择了一个山顶,躲进一个山洞里面。他让小桃远离自己,至少要走到半山腰等待。
古寂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要利用这种民间方法来请仙。古寂自嘲了一下,再收拾了心情,把准备好的碟子掏出来,咬破了自己的指头,让血液染在碟子上。
古寂再用鲜血在平地上画了一个密密麻麻图。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碟仙的图,而是一个五芒魔法阵图,其中包括风、雷、水、火、冰五大元素,然后再细分为与五大元素相关的时辰、季节、气象等变幻元素。
古寂打坐在阵图面前,然后把碟子放在阵图中央的圆形空白处,再把强大的灵气注入碟子,让碟子背部突然冒出一条光柱,宛如雷电一样穿破了山洞,直直刺进黑暗的云层里面!
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就连月亮也躲藏起来,只剩下吓人的雷声,在轰隆轰隆地嘶吼。
古寂毫不害怕,镇定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阵图,但是除了天空震撼的雷声之外,世界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雷电忽然闪过天空,对准古寂的山洞劈下来!震撼的攻击把山洞炸得粉碎,躲在远处偷看的小桃吓得顿足失色,当她欲发动攻势保护古寂时,却发现雷电居然没有伤害古寂,反而像树根一样种在阵图上面,然后分散成几条树根形状的光芒,指住了几个焦点。
古寂镇定地看着阵图,心里却立刻把这几个关键词记下来!
不到三秒,光柱突然消失了,世界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芒,但在瞬间之后,月亮又慢慢出现了。
地上的血液竟然随着光芒而消失,地上只剩下一只没有染血的破碎的碟子。
古寂立刻站起来,望向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乌云,兴奋地大喊一句:“凝芸,谢谢你!”
话音落下,小桃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了,空气里却突然冒出一阵似是呼啸的风,又似是人话的声音:“你这样做会改变了命运之神之前设下的结局,主可能会再次惩罚你的,所以一定要考虑清楚。”
这句忠告是用灵气传达的微弱声音,小桃全神贯注,把灵气都聚集在眼睛和耳朵上才听得见,虽然很像风声,但她敢肯定这是那个凝芸给以古寂的警告。
这样一说,古寂应该是认识或者是知道命运之神的,但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说世界上没有命运之神?他是不希望自己追究和伤感,还是因为他跟命运之神其实是有亲密关系?
看着古寂兴奋地跑下来,小桃立刻跑回原来的位置,隐藏了自己曾经偷看古寂施法的秘密。
其实她真的不希望,甚至害怕命运之神跟古寂有关,但一路以来,小桃都压抑不了心里的忐忑,当古寂的大手再次搂着自己肩膀时,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回到白清泉,小桃趁机脱离了古寂的温柔,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古寂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担忧突然泛滥起来,古寂却拼命压抑着这种感觉,还没有给大家交代,便首先走进小桃的房间。
古寂敲了敲门,小桃没有回应,然后古寂就心急地推开了门,迎来小桃一脸不满,“怎么胡乱推开人家的门?你这么有信心觉得我想见你吗?”
冷漠的说话令古寂加倍焦虑,他走到小桃旁边,紧紧凝视着她,欲发问却又止住了。
二人沉默了很久,小桃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似是在发小姐脾气,又似是严厉的生气,令人捉摸不定,让古寂甚至浮现了想读心的冲动,但现在小桃的气势如此阴沉可怕,用读心来了解她现在的想法,恐怕局面会变得更僵硬。
“很累吗?”古寂尝试用另一种方式深入小桃的心。
“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我想睡了。”小桃借机把古寂拒于门外。
古寂点了点头,不得不识趣地离开。小桃看着这个曾经熟悉且亲密无间的背影,心里竟然燃点起莫名的怒火。
2、
其实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离开了小桃的房间,古寂便走到大厅,为大家解开谜底。
古寂冒险跟神灵接触,得到的指示是:寒冰、干燥、大雨、乌云和心。
“首先前面四点,我认为是气候,寒冰应该代表冬天雪熙、干燥代表秋天的橘子、大雨代表夏天的雨瞳、乌云代表春天的小桃。”古寂分析道。
橘子针对心这个观点,接着分析起来:“指示指的‘心’,会不会就是人心呢?如果黑夜流沙是跟气候有着紧密的关联,那么环保问题应该跑不掉。首先是全球变暖的问题,空气开始难以预测,捉摸不定,这些不都是由各类生物一手造成吗?”
古寂点了点头,继续道:“虽然说看似是人类对自然环境造成的污染最严重,汽车尾气、垃圾、燃料等,产生了很多不可循环再用的东西,但魔界争权斗利极为明显,互相厮杀,尸体对空气造成了极大的污染,所以第一个黑夜流沙是在魔界产生的。如果产生了之后,生长就变得容易的话,那么黑夜流沙就是生物们心里黑暗的一部分,因为贪婪和权利逐渐扩大,所以黑夜流沙也逐渐扩大这个说法应该也是有道理的。”
“我也认同你们说的话,人心的确很可怕,但心建立起来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它就像一个结界,好像根本不是我们能够触及的。”伊雪熙提出了敏感的观点。
正是伊雪熙的说话,突然挑起了古寂的回忆,“我在神界的时候,记得听说过六界的形成是由一个世界分裂开来,然后分类,分层,统领,因为神的力量最强大,所以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等级。既然六界都可以分裂出来,那么第七个次元界也可能分裂出来吧?”
“你的意思是?”司泽仿佛有点猜到了古寂的说法,却又不敢妄下定夺。
“我一直认为,最强大的东西是意志,如果连黑夜流沙这么强大的现象都是由‘心’建立出来的,那么它可能是生于第七次元界,又或者可以封锁在第七次元界,这个次元界我们可以把它当成‘心次元界’。以‘心’为中心,由‘心’来控制。”
“没错,就算它不是属于第七次元界的,但听古寂这样一说,我也认为它可以封锁在第七次元界里面。”一直谨慎行事的夜烽也选择了这个方向。
“嗯,这样就更有信心证明我们四个可以控制黑夜流沙,但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橘子问道。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真正的出生时间。”古寂扫了她们一眼。
伊雪熙首先说道:“我是十二月七日七时七分七秒出生的。”
夏雨瞳一听,满脸惊讶,但还是等橘子说完。
橘子也感到同样的惊讶,愣了两秒再道:“我是十月七日七时七分七秒出生的。”
夏雨瞳不禁自信地笑了,回应道:“我是七月七日七时七分七秒出生的。”
话音一落,躲在房间已久的小桃突然出现了,回复最后一个答案:“我是五月七日七时七分七秒。”
古寂呆呆地看了小桃一眼,但又不得不正经地回过神来,认真切切道:“那么四位公主都是七日七时七分七秒出生的,但除了七之外,还有七七四十九天,或者四位公主乘以七等于二十八这些可能性。”
“等等。”司泽突然找到了其中的特点,惊呼道:“四位公主乘以七等于二十八,而她们都是七日七时七分七秒出生的,其中有四个七,是不是‘四七二十八’才是重点呢?”
听见司泽的意见,最为熟悉魔界的小桃便想到了一个重点:“古寂王族一向很信奉祖先鬼神,古寂王族最伟大的祖先死于四月二十八号,之后那天的天气都很奇怪,温度一整天都会处于二十八度。因此后人就十分信任鬼神,认为祖先的灵魂在守护着他们,所以到了幻陌当国王的时候,他想占领其他三个王族,于是就让其他三个王族每年四月二十八号祭奠,并跟古寂王族一同供奉古寂王族的祖先,其实这个只是表面的礼仪,幻陌早在祭奠里面下了手脚,抑制着其他三个王族的祖先,让三个王族运气逐渐变差,守护能力变弱。”
“大家都是吸血鬼,算是同类吧,那个幻陌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夏雨瞳忍不住责备。
“既然其他三个王族的吸血鬼都可以用种增血果等方法抗饥饿,为什么古寂王族的魔鬼就一定要残杀同类?后来我选择毁灭古寂王族,也是因为看不过眼幻陌和魔鬼的做法。”
“既然四月二十八号是这么特别的日子,那么会不会跟古墓有关?”夜烽猜测道。
古寂的脑海突然浮现了新的想法,命人递来笔和纸,然后迅速在纸上画上魔界的地图。古寂把四大吸血鬼王族的古墓都打了圈圈,而古寂王族的古墓范围比较大,形成了一个“l”形的样子,于是古寂索性在这四点上面写成一个“心”字,再研究起来:“在小桃出生之后,大巫师便给她建立了一个坟墓,在棺木里面画了一个阵图。我想如果一个阵图也可以控制一个人的生死,那么四位公主应该也可以控制一个‘心’的生死。心字是由四笔组成,由地图来看,很明显上面三点应该是代表纯吸血鬼王族、血花王族和九宫王族,而‘l’字形的一笔就是四大王族的统领古寂王族,那么组起来就是一个心字了。”
“现在日期和地点都有了,我们是不是在二十八号那天把这个‘心’封印了呢?”司泽问道。
“我猜应该不算是封印,而是把它带到第七次元界里面。现在离四月二十八号还有三天,四位公主做好充足的准备,好好休息,确保当天有最佳状态,然后在当天的早上七时气分七秒我会在天空开出一个裂口,你们看见就立刻启动各族的血阵图。”
“血阵图?”伊雪熙有点摸不着头脑。
夜烽埋头思考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惊呼起来:“哦!我知道了!以前我们逃出黑夜流沙,是因为一个阵图。它明显是一个三角形,阵图内的西面勾画了一个疑似‘太阳’的标志,然后在南面勾画了一个疑似‘风向’的标志,最后在东面勾画了一个疑似‘月亮’的标志。”
听夜烽这样一说,伊雪熙也恢复了信心。
然后夏雨瞳也望了日凉,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的阵图就是九宫阵图。”
“而古寂王族的就是封印尸妃的死亡阵图。”小桃也随后表达出来。
当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讨论完之后,才发现橘子根本毫无头绪。
看着失落的橘子,司泽欲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却又懦弱地收回去了,只是带着一种明明自信,却又莫名地失落的语气说道:“橘子,放心吧,还有三天时间,一定会找到属于血花王族的阵图的。”
本来,橘子还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没想到司泽第二天清晨便带着她去寻找阵图,而且是有目的地寻找。
橘子根本无法相信,身为血花王族的惟一后人都不知道属于血花王族的阵图是什么,而司泽一个外人居然如此了解?
但当她来到一个坟墓面前,她突然明白了。
没错,这棵树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坟墓,把灵魂锁得死死的,他永远也逃不出来,只能隔着一块单面玻璃去看外面的景色,去守护深爱的女人,却无法得到她的一点回应。
橘子失落地跪在玫兰玥的血树面前,泪水再次缺堤,如山泥倾泻般崩落。
原来,阵图早已刻在玫兰玥的脚下,他围绕着她走过的路,就是最强大的保护。
小桃看着目断魂销的橘子,是谁把两个相爱的人分隔天地,是谁制造悲伤与泪水,是谁面对别人的苦苦哀求还可以麻木不仁。她从一个又一个案例里面得出结论,那是命运之神,她真的很想知道她们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命运之神,竟然迎来如此不堪的结局。
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麻木的局外人,但当我的心隐隐作痛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身处其中了。
3、
“我陪你去拜祭伯母吧。阵图设立之后,或许古墓会毁掉的。”走在冷清的路上,古寂一直走在小桃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察觉得到她的低沉。
这是古寂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的话,没想到小桃还是冷冷地拒绝了。
见状,古寂终于忍受不了,不禁向小桃大喝起来:“小桃,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自从我向四季女神拿提示之后,你就变得怪怪的。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小桃突然停下脚步,愤然回头,丢下一句狠话:“幻陌说得对,我会留恋风翼,我会记着风翼的,我就是这么犯贱!”
语毕,小桃又转身向前走,没有打算给震惊的古寂任何安慰。
古寂却没有因此被打败,猛地跑上前,突然从后面抱住急促离开的小桃,埋头在散发着清香的脖子上,激动地哽咽道:“不是这个原因!你心里还有别的秘密!”
心脏的保护膜好像突然被刺穿了,小桃感到针扎一般,但痛楚很快就过去,她努力平复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假装若无其事,拍了拍古寂的手背,再道:“最近发生太多事,我有点吃不消,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好了。”
“不……不要这样……小桃,你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我们不是已经成为对方最亲密最信任的人了吗?”古寂把小桃的身体别过来,首次露出罔知所措的表情。
只见古寂这么想知道答案,小桃也惟有狠心地把心里的愤怒一一吐出来:“为什么风翼要死?为什么千雪会死?风翼说过他会安全的,千雪不是已经远离了是非吗?为什么橘子被迫要和玫兰玥分开?玫兰玥是该死的吗?他应该变血树吗?其他人呢?他们也是天生就注定要封印在一个只可以守护爱人,却不能离开的空间里面吗?那么我们呢?我们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你想太多了,风翼和千雪的死不都是因为幻陌吗?只要消灭了幻陌,以后就会风平浪静的了!”古寂轻轻抚摸小桃的秀发,把她当成一个洋娃娃呵护。其实小桃曾经渴望这样的温柔,但在一个只懂得推卸责任的人怀里得到的呵护,其实一点都不幸福。
小桃认为,幻陌就算多强大,他也不过是一只棋子,他们谁都是命运之神的一只棋子而已。
古寂以为终于平复了小桃不安的心,全神贯注跟大家一起开启第七次元界的裂口,然后把黑夜流沙都引进第七次元界里面。
伟大的阵法完美进行了,一切没有阻碍,顺利得令人有点不安。
他们谁都不敢松懈,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静观其变。
阵图看似是稳固了,观察了整整一周,天空也没有任何变化。直到第八天,终于开始下雨了,但雨中竟然没有夹杂黑夜流沙,看来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日凉和夏雨瞳曾经经历过这种似是平静,然后又突然迎来更大的风浪的情况,所以他们提醒大家不能掉以轻心。古寂也认为应该要继续提高警觉,毕竟幻陌还在,他应该会继续找机会作乱的。
世界算是暂时平静下来了,辛苦了这么久,古寂真想跟小桃过一些二人世界,去好好修补他们的感情。
再次来到小桃的房间,她的面容很淡定,却没有丝毫表情,犹如一个纸人。
看着这样的小桃,古寂便加倍不安,紊乱的心再次泛起了波动。
小桃仿佛看穿了古寂的忧伤,却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他首先开口的一个答案。
可是,古寂还是猜不透她的心,只是选择用温柔的方式去哄她:“现在事情都算是告一段落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但是我哪里都不想去。”小桃把脸别过去,仿佛刻意不想看见古寂的脸。
古寂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希望自己去继续哄她,还是希望继续保持沉默。无奈之下,古寂终于忍不住偷偷闯进小桃的心,去阅读她的思想。
此时此刻,小桃格外的冷静,脑海里没有任何杂念,甚至连古寂都无法融入她的世界。小桃不喜欢古寂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读取自己的思想,所以她早有准备了,但她还是希望,在自己彻底失去信心之前,古寂能够向她自首。
如果命运是注定我们俩必须分离,你还会抵抗命运去努力争取我吗?小桃真的很想发问,说话都充溢到喉咙了,但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白清泉成员喊他们集中商量巩固第七次元界的办法。
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在古寂没有及时争取的情况下,小桃已经彻底失去了继续努力的信心。
翌日,小桃突然离开了白清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古寂担忧如焚,立刻踏上寻找小桃的道路。
四大吸血鬼王族的古墓已经被阵图封锁了,小桃没有办法前往古墓拜祭母亲,却前往叶惠的家,来探望古寂的母亲。
虽然这是一个残忍的办法,但或许从叶惠口中可以得出一点线索。
小桃选择了列车为交通工具,这是最慢的一种交通工具,还需要转两趟车才到叶惠居住的小区。
其实,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小桃买了两个位置,目的是不希望有讨厌的人坐在身边,或者更深层的目的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可笑的是,命运竟然安排了另一个人坐上这趟列车。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坐在小桃身边,气焰逼人,淡雅镇定,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察觉到他的强大妖气,小桃立刻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打量身边男人。他突然望向小桃,犹如鬼眼一样阴森却尖锐,令小桃也大吃一惊!
当然,让她有这种骇目惊心的感觉,不止是男人的锐利目光,而是这张熟悉的脸。哪怕他戴着口罩,小桃还是清楚地认出这张脸。
小桃立刻把灵气形成一个防护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必紧张,我暂时没有杀你的意思。”
“幻陌说的话,可以相信吗?”小桃的说话有点讽刺,却藏着瑟瑟发抖的恐惧。
幻陌没有回答小桃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我的女儿活得这么可怜,想在杀你之前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而已。”
“你放心,就算你真的杀了我,做了鬼魂我也会记住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年轻人,故事还没有结束,别急着下定论。最后你是死在我手上,还是命运手上,谁都不知道呢!我们都是命运之神的其中一只棋子而已,其实结果是怎样,你认为你我有权利改变吗?”
幻陌的说话一针见血,准确无误地刺进小桃心脏正中央,让这个失去了心脏的人依然感到莫大的恐惧与痛楚。
小桃狠狠盯着前方,极力让颤抖不已的神经镇定下来。
哪怕小桃沉默不语,幻陌还是看得出她的在乎,于是继续释放更强烈的攻势:“杀风翼不是我的主意,我很疼这孩子,很赏识他,但他一定要死,因为这是命运之神的安排,谁也无法抵抗。随后,古寂,甚至白清泉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因为你是尸体的妃子,你只属于死亡,你只能嫁给死亡,你不可以有爱。”幻陌认真切切地说了一番讽刺却实在的说话,突然又露出可耻的一面,“啊!对了,我差点忘记,古寂又怎么会死呢,他的母亲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也设在命运游戏里面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古寂的母亲就是命运之神吗?”
若不是幻陌这样一说,小桃绝对不会把叶惠和命运之神连在一起!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女人,居然是操控世界生物命运的命运之神?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很少呢,别怪我一直都没有疼爱你,今天我就尽一下父亲的责任,把你最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吧!世界分为六界,其中有六个命运之神,而古寂的母亲就是编写魔界万物命运的命运之神。一个神会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才被驱逐出神界?会不会跟你的身世有关?你的母亲为什么在你出生第二天就死掉?孩子,慢慢想清楚吧!”幻陌傲然一笑,宛若置身事外,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站了起来,转眼就消失了。
幻陌在推卸责任吗?这是他的诡计之一吗?不,他没有办法推卸责任,他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编写一个人的命运,除了命运之神!
当导火线把火种燃点起来后,或许谁也无法熄灭这场灾祸,因为这个愤怒的人,她没有心脏。
4、
在下一个站,小桃下了列车,转了出租车,加速前往叶惠的家。
春和景明,绿树成荫,小桃迫不及待地来到这个种满了七彩斑斓的花园外,她已经没有耐心等待叶惠慢慢走出来开门,小桃按了按门铃,一下子便跳进花园里,当叶惠开门时,小桃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叶惠明显被吓了一跳,但看见熟悉的脸颊,立刻扬起灿烂如画的笑容。
“你不要太开心,这次我不是以你未来媳妇的身份来找你,是想跟你确认一些事情。”小桃绷起了愤怒的表情,横眉立眼,宛如下一秒就要把叶惠杀掉一样。
“小桃,你想确认什么事呀?”叶惠惊讶莫名地看着小桃,明明害怕不已,却还是很想努力去解答小桃的问题。
看见叶惠装成一脸无辜好人的样子,小桃便加倍激愤,不禁突然加重语气,向叶惠怒吼:“你还记得古寂王族的灵王妃吗?”
“这是谁?”叶惠猛地皱起了眉头,脑袋再次传来阵阵剧痛,她猛地捂着大脑,却带着逃避的意思反驳道,“我不认识!我不认识灵王妃!”
“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难受?你是不是对她做过非常过分的事?你控制了她的命运,你用简单的几个字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小桃嗔目切齿地怒吼,声音划过天地,几乎擦破了叶惠的耳朵。
“我杀了她?我真的杀了她吗?”叶惠无助地看着小桃,头痛开始慢慢减轻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感觉却冲入脑门。
“你把我的命运安排成天生就是一个傀儡,一个祭品。所有爱我的人都会被我剋死,母亲在生了我第二天之后就死了,然后你安排我的命运无比坎坷,惟一爱我的人却因为误会跟我分开了,最后也死在你的命运之下,难道不是吗?”激动的指责之后,小桃还是给叶惠留了转弯的余地,或许她说不是,她也会选择相信。
“呵呵……”叶惠坐倒在沙发上,傻傻地笑了起来,就像变了另一个人,“我又何止杀了一个灵王妃呢?自从他因为一个美丽的女人而抛弃了我们母子之后,我就乱了,我很想报复,想杀死那个女人,不,是想令她生不如死,但他们过得很快乐,她的命运早已被我写得幸福美满,我没有办法改写她的命运。”
“那个女人跟我和母亲有什么关系啊?”小桃听得一头雾水,却因为焦急而变得加倍暴躁。
“她们同样是魔界的人,同样是美丽的女人,你们四个魔界公主都长得太迷人了,我不能让你们抢夺别人的幸福,我要你们为我的遭遇祭奠!但是在我有这个念头之后,那个伊雪熙已经出生了,我没有办法不放过她,接着向血花王族的公主、九宫王族还有你下毒手。我把我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你们身上,我要你们背负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的命运!特别是你,当我的最深的时候,你要出生了,我把你的命运设定为最悲惨最孤独的一个!”叶惠突然又抱着脑袋,埋头恸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是这样的人?为什么我要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我不是命运之神!我是叶惠!我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人而已!”
“你说谎!”小桃痛心绝气大喝一声,睚眦之怨不但没有平息,反而加倍深刻,“如果你不是命运之神,如果你不是亲手毁了我们的一生,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古寂才是真正的命运之神,你是想替他顶罪?”
小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苦肉计这一步,她明明知道古寂是雷神,一个神就算多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担当两个角色。
叶惠恍然大悟,立刻惊醒,带着怵目惊心的慌乱捉住小桃的双手,拼命摇头,泪如泉涌的哀求道:“你不要怪寂,他也是因为不想我记起以前的事情才瞒着你的!他不是命运之神,他没有害过你们,害你们的人是我,是我为了逃避现实,假装一切都记不起来,其实我记得很清楚,所有回忆都记得很清楚!”
一清二楚的答案传进耳朵,小桃再也无法逼自己相信叶惠是无辜的,五内俱崩的悲恸从内脏窜到眼眶,刺穿了眼角膜,有如山泥倾泻,一发不可收拾。小桃猛地推开叶惠,隔着模糊的泪水狠狠瞪着她,却只能虚弱地继续责骂:“你为什么不说你是被迫的,为什么不说这是命运,你也是无可奈何的!”
“我不是无可奈何,我是罪人,我罪无可恕!”叶惠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屁股滑落到地上,犹如一个哭倒后无法重新站起来的可怜虫。
小桃用尽浑身力气瞪着她,虽然她已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但小桃还是很想一手掐死她!
“把我的命运改回来!把我的幸福还给我!把风翼还给我!他不应该死的,他是无辜的!”小桃突然又激动起来,就像感染了叶惠的哀乐无常一样,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拼命摇晃她的身体,却没有把她的喉咙真正掐紧。
“改不了……爱你的人全都会死……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我好痛苦,我很想死,很想忘记我所做过的一切!杀了我吧……”
随着叶惠的“辅助”,小桃的双手突然充满了力量,带着痛心绝气的怨恨掐下去!
她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她也不知道自己事后会认为是值得还是会后悔,她很犹豫,犹豫得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突然,一股灵气擦过小桃的纤手,明明穿着两件衣服的手臂也出血了!小桃下意识松开束缚,惊讶侧头,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扑向叶惠,把她扶了起来。
小桃没有解释,只是等待古寂的下一个反应,到底是好是坏呢?
古寂让叶惠走到自己身后,再望向小桃,首次露出脸红筋暴的愤怒,向她咬牙切齿地喝道:“你没有亲人,不懂得亲情可贵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慢慢融入我的家庭,慢慢改变,但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伤害我身边的人?千雪死了我没有怪你,但我的母亲是底线,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残酷的说话终于把坚硬的心彻底毁灭了,小桃不禁虚弱一振,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古寂迟疑地冷静下来,立刻尝试读取小桃的心。
过去的回忆一幕一幕汹涌而上,包括风翼的死,还有她和古寂幸福快乐的日子,但一切都很短暂,她的思绪很快又落在黑暗的未来。她不会得到任何幸福,因为她此生就注定了孤独。
这一刻,她突然决定了跟古寂势不两立,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走在一起。以后,他的世界不会再有她,她的世界也不可能容纳他。
他明明知道她的命运是被注定的,是被刻意安排的,却一直隐瞒,就算到了这一刻,他还是选择了把她抛在幸福门外。
在小桃重拾冷静而转身离开时,叶惠再次做出自私的选择,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让古寂没有办法追上去。是的,这一次,古寂还是选择了母亲。
叶惠没有说过半句话,世界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为小桃解释。如今,在古寂心里面,小桃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杀人犯,而叶惠依旧是神圣不可替代的母亲。
她看不见他的眼泪,其实是为她而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