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焰被脸上发热,警惕地环顾四周,一面试图挣脱夜阑珊的禁锢,一面小声反驳道:“我……我不是丑媳妇……”
“没说你是。”夜阑珊垂眸轻笑,手从少年肩上移开,转而环在他腰上,偏不放人。
“哥……别、别闹了。”池焰一面轻轻推抵着压过来的夜阑珊,一面小声讨饶,“会被看到……”
一句话没说完,池焰的唇便被封住。
夜阑珊将人压在沙发一角,胸膛因闷笑而微微起伏,池焰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没能将人推开,记得轻哼了一声。
好在夜阑珊良心尚在,没把人欺负得太狠,只浅浅侵略,便将人从沙发上扶起。
逃出生天的池焰一刻也不敢再在他身边多待,立即站起,往旁边撤了两步,一双眼睛哀怨又机警地瞪着在沙发上慵懒斜靠着的夜阑珊,双眸微湿,唇色明艳,还带着微微慌乱的轻浅喘息。
夜阑珊闲闲地望着池焰,眸间带笑,还不及说些什么,家里的阿姨就端着两碟小点心走了过来,她轻轻将两个碟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对池焰温柔笑问道:“小客人是想去洗手间吗?要不要我给您带路?”
池焰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谢谢,我就……随意站会儿。”
夜阑珊忍不住轻笑出声,替池焰接话道:“没事,虹姨,你忙你的。”
虹姨很善解人意地温柔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话,转身又去冰箱里拿冰激凌了。
冰箱与客厅离得并不太远,虹姨再回来时,就看到夜阑珊坐在沙发上,朝池焰伸出一只手,眸间带着宠溺的笑意。
虽然好奇心胜,但出于职业素养,虹姨还是刻意垂下了视线,不去看气氛暧昧的两人,轻手轻脚将两碟松露冰激凌悄无声息地放在茶几上。
就在虹姨放好了冰激凌,摆好了小金勺儿,准备识趣地离开时,便听到夜阑珊毫无顾忌地压低声音哄人道:“乖,过来,不亲你了。”
纵使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转身离开,但从小看着夜阑珊长大的虹姨还是禁不住“诱惑”,抬眸迅速偷瞄了一眼。
夜阑珊伸长的手已经够到了垂眸站着的少年,少年也没有躲,任由夜阑珊拉他到腿边,一声没吭,只是耳尖儿红得要命。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虹姨偷看一眼后,赶紧转身快步走开了。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在夜家老夫妇身边做了近三十年的保姆,已经受到了不少文化熏陶,心态应该是相当包容平和了。
但,眼前这一幕,还是给她惊着了!
怪不得今天跟夜阑珊打完电话,夜老先生就拉着夜老夫人说了那么久的悄悄话。
两人那会儿言语隐晦,神色郑重,虹姨知道这内容大概是不该自己听的,便也没多留意,只是,收拾东西时,被迫听到了一些零星的字句。
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就是夜老先生最后摇着头,无比清晰地感慨的那句话:“小时候儿,有什么好吃的,他都要拿来跟爷爷奶奶一起吃,有什么好玩儿的,也都会跟爷爷奶奶分享,拍戏看到什么好景色,也都会发来照片或者视频,有空就会带我们去玩儿,这次,他遇见了喜欢的人,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先带过来给我们看的……”
当时,虹姨还以为是夜阑珊有了喜欢的姑娘,心里还激动得不行,想着夜阑珊还有两年也就三十岁了,是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要是在乡下,夜阑珊这么大的小伙子,孩子都该满地跑了,这回可总算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却没想到,原来,当时夜老先生说的那个喜欢的人,竟然是今天来的这位小客人?
居然是个男孩子?
虽然这位小客人长得精致又漂亮,但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半小时后,爷爷到客厅来叫人时,池焰已经吃完了一碟松露冰激凌和两小块桂花糕。
另一碟松露冰激凌夜阑珊没动,已经化了一半,池焰担心浪费,刚想伸手去够,就被夜阑珊捉回了手,有点温柔地管教道:“不准再吃了。”
这一幕,恰巧被爷爷看到,他将那碟冰激凌拿起,直接放到池焰手上,慈祥笑道:“焰焰,别听他的,想吃就吃!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夜阑珊略显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垂眸冷声威胁池焰道:“你动一勺试试。”
“嘿?你这孩子,怎么欺负小孩儿呢?”爷爷见夜阑珊如此,立马不乐意了,把叫两人吃饭这回事儿也给忘了,板起脸来开始对夜阑珊讲道理,“这冰激凌是我和奶奶专门给人家焰焰准备的,焰焰喜欢吃,多吃一碟儿怎么了?冰箱里还有那么多呢,你想吃自己去拿!焰焰比你小了那么多岁,你应该让着人家点儿,别由着自己的脾气来,回头把人给惹生气了,再也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我又没欺负他。”夜阑珊无奈失笑,将池焰手里的那碟冰激凌拿到了自己手里,平心静气道,“这个太凉了,我怕他吃多胃不舒服。小孩儿不懂事儿,不管不行。”
爷爷听了这话,神色缓和了许多,却依旧在偏袒池焰:“那也要好好说话,凶人可不行。”
“我哪有凶。”夜阑珊见跟老人家讲不清楚,干脆转而问池焰道,“告诉爷爷,我欺负过你吗?”
刚才还被压在沙发一角“欺负”的池焰垂下长翘密实的睫毛,迟疑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低低答了一句:“……没有。”
爷爷看着池焰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可怜模样,正要再维护两句,奶奶却已经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走到了客厅,笑盈盈地招呼道:“来来来,两个宝贝,先别玩儿了,快过来吃饭啦!我和爷爷一起下厨做的,忙活了快两个小时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池焰闻言,立即乖乖起身,夜阑珊一边陪着池焰往餐厅走,一边逗他道:“小朋友面子真大,我都好几年没吃过爷爷做的菜了。”
池焰受宠若惊,连忙说了两句客气话,奶奶一面拉着池焰坐在餐桌旁,一面笑着对夜阑珊道:“仔仔,你是哥哥,不准欺负焰焰!”
接连被爷爷奶奶两个人贴上“恶霸”的标签,夜阑珊有口难言,干脆也不辩解了,默默坐在池焰身边,环顾了一下满桌菜品。
满桌二十多道菜品里,夜阑珊在电话里随口说的全部都在,除了菊花酥是从外面买回来后装盘的,剩下明显全部都是出自二位老人家之手。
池焰当然也发觉到了这一点,心里暖得一塌糊涂,酸酸涨涨的感动快要把胸膛撑爆,却只是抬眸望向站在桌边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两位老人家,口中说不出一句话。
爷爷奶奶显然是看出了池焰的紧张拘束,立即一块儿在两个孩子对面坐了下来。
“焰焰,到了爷爷奶奶家,千万别拘束,有哪里不满意的尽管开口。”奶奶笑得花儿一样灿烂,一双眼盯在池焰身上不愿离开,“你头一次来,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口味,你快尝尝,有哪里不习惯的直说就好,下次,我们也好改进!”
“奶奶说得对,焰焰啊,在爷爷奶奶面前,你尽管解放天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爷爷也在一旁帮腔附和,一句说完,意味不明地望了夜阑珊一眼,继续对池焰道,“要是阑珊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收拾他!”
夜阑珊躺着也中枪,给池焰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将一小块造型色泽都极其精致的糖醋排骨放在池焰的碟子里,低声道:“爷爷,您跟池焰说话,能不拉踩我吗。”
“这怎么能叫拉踩呢!这是我们在心疼焰焰!”奶奶拦在爷爷前面抢过话,笑意盈盈地对夜阑珊道,“仔仔啊,今天是你头一回领焰焰来家里,爷爷奶奶当然要好好照顾人家了,不然,万一焰焰讨厌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来了可怎么办!”
夜阑珊垂眸轻笑,又盛了一碗虫草花竹荪海参汤给池焰,很随意地轻声道:“您二老要是真心疼池焰,就别这么关注他,小孩儿认生,一紧张就手足无措的,连饭都吃不好了。”
爷爷奶奶听到这话,立即收回了放在池焰身上的目光,一边夹菜吃饭,一边探讨菜品的味道,俨然像是对面没有夜阑珊和池焰一样。
池焰想说,自己是不会跟爷爷奶奶认生的,可根本来不及解释,爷爷奶奶就自动形成了结界。
“老头子,这个酒酿会不会太甜了,你刚才放了多少糖桂花呀?”
“我尝着刚刚好啊,一点都不甜!”
“简直都快甜掉牙了!奥哟,差点忘记了!你牙本来就都是假的,当然不怕甜了!”
池焰侧眸望向身旁的夜阑珊,眼神里带着点幽怨,爷爷奶奶会不会觉得他太难伺候了呢。
“两个老顽童,高兴起来就跟小孩儿一样,加起来三岁,不能再多了。”夜阑珊低声对池焰调侃了几句后,轻咳了一声,道,“差不多行了,您二老这演技,是不是夸张了点。”
“要你管?哦,你是影帝很了不起啊?”奶奶傲娇地翻了个白眼,笑道,“我跟你说,做人不要太骄傲了!焰焰现在还小,再等几年,他一定会超过你的!在节目里我就看出来了,我们焰焰是很有潜力的!”
“那当然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爷爷笑呵呵地接过话来,道,“等焰焰长大了,我们家里就不光有一个夜影帝,还会有一个池影帝,那我出去再跟老邻居们钓鱼下棋,可就有得炫耀了!”
几句玩笑间,餐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活络起来,有夜阑珊在身边,爷爷奶奶又爱极宠极,池焰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胸膛,感受到了久违的和睦家庭的气氛。
吃过午饭后,夜阑珊陪池焰在客房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后,爷爷便拉着池焰进了书房,给池焰展示了一通自己的书画作品。
因为池崇义平时也喜欢收藏一些名家真迹,池焰从小耳濡目染,便也能跟爷爷聊上一两句,爷爷没想到池焰小小年纪居然对书画也有研究,惊喜得不得了,大有得了一个小知己的感觉,还为池焰弹奏了良久不碰的古琴。
要不是夜阑珊进来,爷爷甚至已经开始研究要弹奏一首什么曲子才适合池焰跳舞了。
“怎么回事儿啊,把我小朋友关起来这么久,再不放人我可要报警了。”夜阑珊坐在池焰身边,距人极近,池焰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哥,我跟爷爷在一起可开心了,学了好多书画知识,还听了古琴曲呢!”池焰坐得离夜阑珊远了些,怕他生气,忙笑着同他讲话。
“躲什么呢。”夜阑珊却压根不接池焰的话,霸道地将他重新拉回身边,手臂搭上少年的肩,低声道,“爷爷年纪大了,需要休息。走,哥带你去后院转转。”
爷爷一眼就看穿了夜阑珊是担心池焰跟自己待在一起不自在,专程来替他解围,却并不戳破,很配合地叹了口气道:“唉哟,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不比你们年轻人,这会儿也想睡一觉了,阑珊啊,你照顾好焰焰,我回房睡会儿,晚餐再见啦!”
夜阑珊应了一声,便带着池焰出了别墅的后门,一路将人领到了景致精巧的后花园。
夜阑珊引着池焰到了一处鱼池旁,随手拿起旁边的鱼食递给池焰。
池焰很小心地往鱼池里扔了两粒鱼食,一池锦鲤就全部聚拢了过来,池焰连忙又往里多扔了几粒鱼食。
夜阑珊站在池焰身边,安静地看着,空气里只有锦鲤搅动池水发出的声音。
“哥……”池焰停止喂食,微微仰头望向夜阑珊,夜阑珊应声垂眸望向池焰,等他继续讲话。
池焰迟疑片刻,才继续开口道:“等一下,在爷爷奶奶还有虹姨面前,可不可以,不要……离我太近。”
“为什么。”夜阑珊冷声问。
池焰垂眸:“我怕……”
“小朋友,你不会以为,他们还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吧?”夜阑珊垂眸望着池焰,嗓音低沉且冷淡,有一种禁欲的性感,他顿了片刻,正色道,“池焰,除了你,我没往这带过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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