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要出嫁的消息传到了燕都皇宫。
皇宫里的云舞笑着掉了眼泪,她还记得前世,云舒嫁给了一个后来崛起的小国皇帝,最终却自缢身亡了,听说死的时候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如今真的在改变了,她改变了温念卓的人生,云舒自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只是三年后的群雄并起,不知道大燕又要经历什么样的动荡。
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竟一下就睡着了,梦里,浑身是血的子煜双手捧着东方翊的头颅,声声质问:“云舞,我大燕何曾亏待你?父皇母后何曾亏待过你?长公主的位份是你的吗?你是谁的孩子自己不知道吗?”
“云舞,你知不知道现在纵然你死了,也会被世人唾弃,娶你的人是你的哥哥!温念卓的心是黑的,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云舞,母后被抢走了,母后被抢走了,我恨你!”
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冷汗涔涔,耳边还是子煜的一声声质问,母后被抢走了!对啊,温若兰后来不知所踪,听说是被一个江湖门派里的人抢走了,那个人叫无名公子。
自从温念卓和柳红大婚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而这个梦让她想到了眠月楼。
打从她开始筹划的时候就一直没有断了对眠月楼的调查,可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无名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关于这个人所有的消息,自己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可是自从东方云被诛在温家村之后,天下太平了,这个曾经以残败之身为东方翊夺得皇位奉献了最宝贵的时间的人也再无消息了。
为什么会是他抢走了温若兰?为什么?
宫女听到动静进来,见云舞手微微颤抖的去端茶盏,急忙过来双手递上:“长公主,可是做了噩梦?”
“嗯。”云舞接过来茶盏,低头啜饮。
“奴婢这就去拿安神的方子,皇太后的方子最是好用了。”宫女说着,出去了,到了外面吩咐另外两个宫女进来伺候着。
云舞抬头看着走出去的宫女,这个宫女是温若兰留下照顾自己的,懂得医理,并且善解人意,好像叫绿屏。
而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重活一世的她从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她是戴罪之身回来赎罪的,只求能让大燕渡过难关,她见过了太多杀戮,见过了太多最真真爱自己的人都死在面前,如今她不想也决不能再让事情重演。
“白七。”
“主人。”一身白衣的少年应声出现,立在旁边。
“我们去眠月楼。”云舞说着,起身进了内室更衣。
白衣少年回头看着两个伺候在门口的宫女,一蓝一黑的眸子闪烁了几下,刚巧那两个宫女看过来,却齐齐的没了表情,安静的坐下来了。
办好了之后,白七闪身消失。
等绿屏端着安神汤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两个小宫女茫然的坐在门口,那里还有长公主的影子?
绿屏给两个小公主施针之后,便立刻回去飞鸽传书了。
升平镇温府,温若兰从鸽子的腿上拿下来了信展开,看过之后脸色越来越凝重了,她倒真不知道云舞竟有让人失忆的本事。
皇宫外,两匹骏马疾驰而去,直奔眠月楼。
她耽搁不得,一年之内,她最少要找到三个人,这三个人当中最让她摸不透的就是无名公子。
眠月楼里,朱砂正在把玩着一只小兽,如果温若兰看到的话一定会吃惊,这原本是姬玛公主答应送给她的蜜獾,而这只黑白相间的蜜獾不过一个月大,正咬着朱砂的玉佩,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你这东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朱砂抢下来玉佩,伸手捏着蜜獾的小耳朵:“真该捏死你。”
蜜獾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朱砂,呲着牙的样子还真带着几分凶悍。
有人进来,朱砂头也没抬:“人带来了?”
“带来了,楼主请吩咐。”来人刀削般的脸庞上,一道疤痕从额角一直到耳际,颇有几分狰狞。
朱砂重新把玉佩给了蜜獾,并且丢到了一旁,抬眸:“带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锦袍包裹着精壮的身躯,精致略带着几分媚态的他步履轻盈,眼神微垂。
“圣恩?”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圣恩,他微微俯身:“见过楼主。”
“有人以千金要你人头,万金要你活口。”朱砂起身走过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很不错,只可惜除了会手艺之外,再没什么可取之处了,真不知道那个主顾是怎么想的。
“随意。”圣恩抬眸的时候,目光淡然:“楼主要万金的话,圣恩不巧也带了,h只可惜眠月楼怕是不敢得罪了客人。”
朱砂笑了,她本就是个脱俗的面貌,如今笑起来更平添了不少风韵:“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本事?想知道是谁找你,那还不简单吗?耶律圣恩?”
圣恩身体僵了僵,再次垂首:“圣恩就是圣恩,与耶律一族早无瓜葛了。”
“只可惜耶律一族却非要你不可,我也想不通了,既然大燕和赤炎国如今形同母子,又何必横生枝节要做这些没用的事?难道单凭你们耶律一族能翻了天不成?”朱砂说着,转身踱步到椅子上坐下来,抬眸:“那绿洲之内,怕也只剩下耶律一族了吧?”
圣恩没说话,但是他心里清楚,耶律一族的人断然不会投降,即便是如今檀俊彦仁君之名远播,可也根本无法抹去他依附了大燕的事实。
所以,耶律一族的人回到了大海的另一边,那片绿洲中还有一个赤炎国。
“什么时候送我走呢?”圣恩问。
朱砂微微眯起眼睛:“你决定活着回去?”
“是。”圣恩点头。
朱砂眼底杀意升腾,手摸向了腰间,她是大燕人,别说万金,就是十万、百万乃至千万金也绝不可能让这个人活着回去,所以,必须杀之。
“如果我活着回去,如何里应外合护住这太平天下呢?”圣恩抬头看着朱砂:“耶律一族最善提炼之术,多年前的对峙不就是忌惮这个吗?”
朱砂审视着圣恩。
圣恩怡然不惧:“我的主人是大燕的皇太后。”
朱砂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一般:“我倒是真忘记了这一茬,好像许多人都愿意把她挂在嘴边呢。”
而许多人中,就有一个是她的哥哥,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