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凝整个人晃了晃倒退一步坐在了宽大的椅子上，一双凤眸无波无澜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一字一顿：“江山和儿女，你让我选吗？”
    “嗯，选吧。”朱砂心里清楚极了，所谓的江山和儿女还用她选吗？当初眠月楼如何了？嗷嗷待哺的自己和年幼懵懂的哥哥如何了？说抛下就抛下的狠心人，哪里会选自己？
    华凝单手撑着腮，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朱砂，这孩子出落的标志，一张小脸却像极了那个混账男人，而她记得自己的儿子朱雀，那孩子从小聪慧非常，样子也像自己多一些。
    “八王府住了多少年？”华凝问了这一句。
    正准备随手都要动手抢人的朱砂皱了皱眉：“十五年七个月零三天。”
    华凝再次愣了一下，算算日子，岂不是自己走了之后不到半月的时间，女儿就被送去了八王府？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手段？
    不等她再问，朱砂转身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我爹临死前把我和我哥托付给了一个人，那人答应护着眠月楼香烟不断，条件是让我哥成为东方翊的替身，而被保护的那个人是我，眠月楼现在的楼主是我。”
    “所以你来要人，换你哥自由吗？”华凝想，也唯有这一个理由能让朱砂如此之快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吧？看来两兄妹的感情很好。
    朱砂摇头：“我哥早就自由了，他不愿意见你，不见不扰心绪，曾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跟我回赤炎吧。”华凝眼睛里都是期待的看着朱砂。
    “我哥说，眠月楼江湖门派，我们兄妹二人是江湖儿女，不入庙堂，不入宫门。”朱砂看着华凝：“放人吧，燕国你们招惹不起，如果东方翊来狠的自我了断，那么你和你的赤炎国，将会一无所有。”
    华凝笑了：“你这是关心娘吗？”
    “不是。”朱砂有些厌烦的站起身：“到底怎么选，该问的你问了，该说的我说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要走了。”
    “走吧。”华凝说。
    朱砂瞬间炸毛，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小嘴儿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也凌厉了许多，压低声音：“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着，身子一晃就到了华凝身边。
    华凝一动未动，偏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旁的匕首：“要抢？”
    “对！”朱砂匕首在这个字出口的时候，猛地刺出，却是要命的招式。
    华凝往后一仰，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不过伤口不深。
    “女儿啊。”
    “跟你学的，一样心狠手辣。”朱砂一招没中，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嘴上却硬气的很，反手又刺过来。
    这一次，华凝动了，像极了漫不经心的抬起手，准确的捏住了朱砂的手腕，朱砂便动弹不得了。
    “你想当皇后？”
    “不想！”朱砂终于知道自己的娘到底多厉害了，闭上了眼睛：“所以，可以杀了我。”
    “哦。”华凝说着，送来了朱砂的手。
    朱砂睁开眼睛，就看到她依旧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沉声：“请燕皇过来。”
    很快，东方翊就出现在了大厅里，看看朱砂再看看脖子上还带着伤的华凝，淡然的垂了垂眸：“恭喜王上母女团圆。”
    朱砂想弄死东方翊！
    华凝勾了勾唇角：“还好，只是轻伤，现在你给我一句话吧。”
    东方翊看朱砂，朱砂立刻看向了华凝，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和亲？
    “立后撤兵，一言为定。”华凝说。
    “不行！”
    朱砂立刻出声反对，拧身到了东方翊跟前，伸手抓着他的衣袖：“我们走！”
    “走不了的。”华凝话音落下，外面的门打开了，齐刷刷的弓箭对准了朱砂和东方翊，整整三排。
    只要两个人动一动，瞬间就都能成为刺猬，就这么大的地方，闪躲腾挪根本没用。
    “可以立后，不过要等一段日子。”东方翊倒是很淡然，看着华凝：“你撤不撤兵无所谓，但若想鱼死网破的话，燕国的船也能到赤炎，再者赤炎黄沙遍地，那一片绿洲怕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静候佳音。”华凝说罢，抬了抬手。
    外面的人立刻分列两旁，让出了一条路。
    “走吧。”东方翊说完，先一步离开了，朱砂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华凝的眼神，她眼里好像有水光。
    两个人乘坐小舟离开，一直到岸边，东方翊才出声：“多谢楼主救命之恩。”
    朱砂抬头看看军营的方向，抿了抿唇角：“告诉东方云，自此以后，永不相见。”
    “好。”东方翊说罢，朱砂已经上岸，哨音之后一匹枣红马飞奔过来，载着朱砂离开了。
    东方翊上了岸，花无影就出现了。
    “皇……。”
    东方翊抬手止住了花无影：“我要离开一段日子，只告诉八王就好，我一脱险，无需顾及，除了华凝不杀，赤炎国的人一个不留！”
    花无影点头：“属下遵命。”
    “去吧。”东方翊转身徒步走了，那姿态潇洒的让花无影都恨不得给他一脚，去哪里还用说？严重怀疑东方翊是故意的！让朱砂去船上是故意的！
    *****
    渔村。
    温若兰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雪，整整一天了。
    八两费劲的从梅花树上折下来几支梅花进来，插在了花瓶里，又提来了热水煮了茶，送到温若兰旁边，看着糕点一个没动，只能暗暗叹气，回身去床边哄着睿睿玩儿。
    自从赵老祖孙离开，小姐的精神都一日不似一日了，这样下去真怕病了。
    “要过年了吧？”
    温若兰突然出声。
    “嗯，还有半个月不到了。”八两心里也惆怅，渔村是安宁可也闭塞的很，外面的消息是一点儿也传不进来，柳远山更是走了快有三个月了，音信全无。
    “八两，拿着银票回去置办年货吧，顺便带一些衣料回来。”温若兰终于转过身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我和睿睿在家就好，回家住几天，等置办了年货之后便带着老人家一起过来，也热闹。”
    “小姐，我送银子给我爹之后就回来，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在家。”八两是越来越不放心了，哪里肯答应。
    温若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八两，你家小姐也不是个痴的，难道还能疯了不成？去吧，总把你捆在我身边不好，一家人要在一起的。”
    八两还要坚持，可温若兰亲自拿了银票塞给她，回身抱起来了睿睿：“我要吃许多好吃的，要穿漂亮衣服。”
    “小姐，八两快去快回。”八两说。
    温若兰摇头：“回家住几天，风雪停了在出去。”
    “嗯，我一定打听出灞州的消息，不然八两就去灞州。”八两下了狠心了，这样下去小姐不病了自己也快急疯了，所以就这么办。
    八两当晚就走了，赶着马车回渔村的路上，看到一个人缓慢的走过去，狐疑的探出头看看没认出来，继续赶路的她喃喃自语：“自己这是做病了，怎么可能是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