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外面了,一会儿再来叫你。”闻骆说着,起身离开了。
想想刚刚那两句话,明栖感觉心里像是抹了蜂蜜一般甜,甜到想要在床上打滚。
可这开心并没有持续很久,插了手机卡的平板电脑响了几声,进来几条彩信。
——闻骆和盛时烟的照片。
第44章 “我不会原谅你”
一瞬间, 明栖感觉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就连心脏都牵连出不舒服的感觉。
她迟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右手在胸口处按了一会儿, 努力逼迫自己找回冷静。
闻骆怎么可能跟盛时烟在一起呢。
他说过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盛时烟、甚至今年再见面时, 他连她人都认不出。
这图片一定有猫腻。
p的?
她像是找到了正确地突破口,重新给早已经熄屏的平板解锁, 重新点进去、放大了看这些照片,试图找到一些ps的痕迹。
然而, 她看了许久, 也不得不承认, 这张照片甚至连滤镜都没有加过。
明栖脑子“嗡”地一响, 重新放下手机。
可脑海里依旧是这张照片的印象。
并不华丽的房间里,最开始, 盛时烟坐在闻骆对面,再然后,盛时烟抓住了闻骆的手腕, 倾身前去。
盛时烟一双无辜的眼睛饱含泪水看向闻骆,而闻骆用一贯略微惫懒的眼神低头睨她。
如果不是拍摄的角度, 明栖甚至要怀疑这是摆拍。
按照设计师的直觉, 这应该是一组照片, 接下来会发发生什么?明栖不知道也不敢想, 甚至想不出闻骆和盛时烟私下见面的理由。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明栖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另一方面, 糟糕的情绪早就占据了上风。
她又陷入了困扰了自己将近十年的死循环里——闻骆到底有没有一瞬间,是更喜欢盛时烟的。
他曾经坚定地否认过,可是, 有些感情并不是自己就能清晰分辨的。
那些相守了半生的爱人尚有半路晃神的,更何况,两人之间连男女朋友都不是,用道德来约束都显没有说服力。
她脱力一般靠着床头,抬头看着窗外。
卸去繁华的大城市,居然隐隐露出布满繁星的夜幕。
因为盛时烟,两人错过了很多年,明栖不想再让她影响到两人的生活。
她千般任性贯爱胡闹,可是这个时候却出乎意料地保持理智,决定叫闻骆上来谈谈。
她重新拿起平板,点进微信,给闻骆发消息:【dd,上来一下】
可消息刚发出去,就又看到了微博的推送消息。
“盛时烟恋情疑似曝光,对方系有妇之夫。”
标题很短,但内容劲爆有力,就算是除夕夜这样的日子,也能在一片春晚的热搜里直冲热搜榜第一,后面还带着一个“爆”字。
几乎所有行业都在休假,但是娱乐圈相关还在996,有营销号率先发文:【#盛时烟恋情疑似曝光#今天晚上,盛时烟突然发了微博,是和一个男生在剧组休息室里,盛时烟挽着男人的手,男人看向盛时烟的眼神含情脉脉,配文只有一个害羞的表情,不过秒删了,豆哥感觉是切错号秀恩爱,大家觉得呢?[图片][图片]】
下面很快就有烟花给洗地:
【勿cue美女,没有恋爱,欢迎关注盛时烟春晚表演《一颗中国心》/比心/比心】
【笑死,营销号是没有马么除夕夜一个人团圆还工作,造谣biss】
春晚节目越来越难看,路人虽迟但到:【u1s1,盛时烟这个年纪就算是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吧,倒是粉丝怎么戾气这么重】
【dd,根本不在乎盛时烟谈不谈恋爱好吧,只要恋爱对象只有一个,只要恋爱对象没有其他恋爱对象】
【笑死,内鱼粉丝新底线,姐姐可不可以只有一个姐夫】
到这里都还很和谐,只是突然有一条不太和谐的评论:【等会儿!为什么感觉照片里的男人这么眼熟?】
【我操有瓜?给姐妹递放大镜】
有人带节奏,立马就有人发现问题:【太阳太阳!这男的不就是华尚那个董事长?】
【什么?华尚董事长不是结婚了么!】
很快,又有一波营销号开始带热度#华尚集团董事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明栖刷新了两下,就看到这个词条就从后排一路爆到前排。
塑料姐妹都是坐火箭吃瓜的,立马有人来表达关心:【天那,七七,你看到热搜了吗,闻总太惨了怎么回事呢】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但每个字都在透着八卦的气味,甚至想要看到明栖出丑。
明栖合上平板,一个人走到沙发前坐下。
如果说刚刚看到两人的照片时,她有些难过甚至手足无措,那么现在,更多的则是无力的愤怒。
当把这段婚姻的标准从相爱降低到“联姻”维系家族荣誉后,明栖甚至可以接受闻骆并不爱自己,但不能接受他跟另一个人女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热搜上。
就算是结婚前,她认定闻骆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甚至想好了以后手撕小三的种种剧情,可这一幕摆在面前,她同样感觉喘不过气。
同样作为世家子弟,他最基本也要将华尚的企业形象和闻家的家族荣誉保护好。
而且,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和另一个女人出现在热搜上,不仅仅是没有履行应该履行的义务,也明显是在打她的脸。
这段婚姻关系来得匆忙,甚至连一场婚礼都没有,本来在圈子里就众说纷云,现在又出现这件事,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明栖都知道自己在名媛圈里会被怎样讨论了。
没有办法,在社会环境里,对男性的道德标准永远要低于女性,今天看到闻骆和盛时烟同框出现,那就是明栖太作这样的女孩没有人会喜欢。
想到这里,明栖双手不自觉紧握,花了昂贵价格做的法式美甲几乎要变形。
不知道在这种悲愤交加的情绪里多久,房间门终于被打开了。
闻骆的目光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落在沙发上。
无论是什么场合,甚至什么状态,刻在骨子里的礼仪都叫明栖坐姿端正优雅。
坐在矮脚的沙发上,双腿紧并斜放着,脊背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点倨傲的神态。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闻骆却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怎么突然叫我上来?”他走到她的身侧,试探着问道。
他一直在楼下忙着年夜饭的事情,想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栖偏头看想他,给了他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又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平板。
闻骆不解地点开,新闻标题映入眼帘。
他骤然眸光缩紧:“我现在联系他们删除。”
明栖没有看他,点了点头。
闻骆皱着眉,脸色并不好看,缓步挪到窗边,拨了一通电话,冷静而迅速地吩咐了要求和一些注意事项。
明栖机械般地将头转过去,借着明朗的光线看了看他的背影,又重新将目光挪开,没有焦点地落在茶几上的那盆山茶花上。
又过了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闻骆在她对面坐下。
“七七,”他很温柔很温柔地叫了她一声:“我们谈谈。”
明栖勾了勾嘴角:“你解释吧。”
是啊,他有好多可以解释。
解释为什么去见盛时烟,解释出现在热搜上,只是她的一场报复。
可是,如果真的把关于去见盛时烟的原因和盘托出,那明家辛辛苦苦瞒了她这些年,就都前功尽弃了。
可若不解释,明栖也会生气,他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闻骆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他正思索着不出错的理由,就听到对面,明栖冷哼一声。
“在想怎么骗我?”明栖略显讽刺地笑了笑:“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懂,这么好骗?”
“你是不是要说,盛时烟今天的‘一不小心’目的就是要我生气?”她微微往前倾了下身子,直视闻骆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扬高:“你为什么要去她的剧组?”
“从高中到现在,她只敢暗戳戳地在背后叫我难堪,从来没办法真的对我怎么样!”
明家给明栖瞒得太好,她不知道那些纠葛,只单纯地把盛时烟做的种种当成她心胸狭隘的针对。
“她知道我随便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处理得了她,她多活了十来岁难道把年龄活进了狗肚子里,现在反而敢堂而皇之的激怒我?”明栖顿了顿,目光也随着枯败下去:“还是说她找到了远远强于我的靠山,根本不用忌惮明家的势力。”
她说完这话,脱力一般往沙发靠背上靠过去,胸膛有些不小的起伏。
明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清醒,将各种势力分析得如此清晰透彻,透彻到,摆在她面前只有两个真相。
要么,闻骆去找盛时烟是真的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要么,闻骆和盛时烟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猛然抽搐起来,像是病情严重的心脏病人般,难受的要喘不过气。
她缓缓抬手,用干枯苍白的手指掩住脸,缓缓说道:“十分钟,你给我一个去找她的理由。”
或者说,十分钟,编一个令人满意的理由。
曾经高傲的小公主,已经将身段放低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是讨要一个合理的欺骗。
可她越这样,闻骆越不想骗她——盛时烟已经成了两人中间越不过的一颗刺,一次又一次躲避,只能让这颗刺在肌肤里成了陈年旧疴,往后就算是日日天晴,也会时不时痒一痒。
他起身,走到对面,在明栖身旁坐下,又微微弓起身子,用最平等的姿态,对她说:“七七,我和盛时烟之间真的没什么。”
“我去见她是有原因的,不过原谅我不能说。”
原谅我不能说。
明栖似乎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往后拢了把长发,露出一个略带风情的笑容,语气平淡地问道:“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么?”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淡到令人怀疑她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闻骆感觉胸口被人抓了一把,不可抑制地难受起来,喉结狠狠滑动了下,郑重地点头,对这个疑问句表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