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栖抚摸着脊骨,仿佛顺势从走了一遍人生,甚至生出了一种从今往后,她与闻骆休戚与共的悲凉感。
“可是,我原来对你那么不好,怎么还会喜欢我?”
明栖有些难过,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小声说。
“嗯?”闻骆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是说哪次?”
明栖:“……”根本就没有很多次好不好!
“是小时候抢我变形金刚,还是撕我作业本?”闻骆滔滔不绝明栖的“罪状”。
“哎呀!不是,”还在当混世小魔王时干的缺德事被提起来,明栖羞得直调校,赶紧提醒道:“就是说再也不见你了那次。”
闻骆“啊”了一声,反问道:“你还知道对我不好啊?”
“那以后好好补偿一下我?”
说着,他微微松开明栖,目光真诚地看着明栖的眼睛。
闻骆的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眼尾微微耷着,浓密的睫毛盖住一点情绪,配上受伤的表情,还真像一只大狗狗。
明栖心脏软的不像话,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大方道:“那好吧。”
说这话时,她本能地扬起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这样的姿态,不禁想让人给她据为己有。
闻骆眼神微动,喉结狠狠地蠕动了下,旋即长臂一伸,再次给人拉到怀里。
他微微使坏,明栖踉跄着过来,跟他嘴唇擦过嘴唇。
很轻很轻,像是吻上了一颗羽毛。
可明栖还是不争气地脸红心跳,眼神一下子就乱了,闻骆趁着她惊慌的空档,缓缓问道:“我还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不再理我?”
他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语气问的,可目光如鹰隼一样锋利,似乎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明栖还处于没有回神的状态,没有任何遮掩地回答:“还不是因为盛时烟。”
“盛时烟?”闻骆反复琢磨了下。
轻而易举地将这个名字说出来,明栖也是微微一愣。
在她看来,这人坏透了,是她人生中全部遗憾和不完美的来源,偏偏这种不完美还是需要别人成全的,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从不想提这个败笔。
“是啊,”明栖调整了下呼吸,坚定道:“就是因为盛时烟。”
“为什么?”闻骆问得格外认真,似乎想参透其中的玄虚:“就是因为我和她在广播台工作过?”
偶尔会一起对稿子,以及从广播台出来后偶尔会一起走路?
“还有呢?”明栖反问,故意将话留了一半。
还有远在大洋彼岸,你还乐此不疲的给他送杯子笔记本和cd。
闻骆也问:“还有什么?”
“真的记不住了?”
“要么给点提醒?”
明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闻骆,嘴巴嗫嚅片刻,没有出声。
你看,她耿耿于怀很多年的,之于他只是岁月中无关轻重的小事。
这点小事像是一粒沙,藏在明栖的脚下,叫她在这些年里,日子越久,就越硌脚越有存在感越难受。
而将这粒沙扔给她的人,却轻飘飘地,全部都忘记了。
这不公平。
明栖有一瞬间失落,甚至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出来。
可长久的教养和自尊不允许她这样做。
挣扎了许久,她才说:“那算了。”
“你的表白我听到了,不过还得想想。”
她说话时语气极淡,几乎四平八稳地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闻骆揉了揉她的头,抛却上个问题还剩的疑云,轻声道:“那你想得快点儿。”
明栖努努嘴:“这就开始催我了?”
闻骆嘴角微勾:“说来也奇怪,这么些年我等过来了,却不想等这几天。”
*
这晚,明栖根本没有睡着。
因为,她一闭眼,眼前就是盛时烟和闻骆并肩而立的画面,弹幕里一溜飘着般配。
还有盛时烟拿着新发行的cd,在班里柔声说着:“这是闻骆学长寄给我的。”
明栖就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整个人傻掉。
那会儿她是因为什么事情不理闻骆了呢?
是因为闻骆会和盛时烟下课一起走路?还是因为进入高中后,看到各种女生去跟他告白,他的优秀也被更多人喜欢,
她第一次醒悟原来闻骆哥哥并不只属于自己,心里那份“专属感”轰然坍塌。
总之,那时候的感情太脆弱,又骄傲,随便一个假想敌,就令两人溃不成军了。
明栖不想这样。
她想把一切都问清楚。
可清醒着,她总是说不出口。
——承认她羡慕盛时烟,因为她影响了人生,明栖做不到。
所以,第二天,明栖钻进闻骆的酒柜里,拿出了他珍藏的葡萄酒。
她酒量很好,要靠很多酒精才能达到一个微醺的状态,只有醉一些,她才能把所有疑问问出口。
然而——
她有点儿低估这酒的浓度,咕咚咕咚几杯下肚,早就不知今夕何夕也忘了喝酒的目的是什么了。
闻骆准时下班回家,就看到沙发上躺着一只小醉鬼。
明栖半趴着的姿势,在刷短视频app,对着“老铁666”的直播哭得泪流满面。
闻骆愣了一下,旋即给人抱起来。
明栖不是很骨感的类型,可抱在怀里依旧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七七,怎么了?”他问。
明栖揽着他的脖子,偷偷把脸凑到他的胸口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太感人了。”
“什么感人?”
“呜呜呜”明栖学着主播的样子高喊:“给榜一大哥点点关注,太感人了!”
闻骆:“……”
还真是醉了。
明栖醉起来又是一份格外的好看,脸色绯红,眼眸明艳,软软地躺在怀里,像是一只不太聪明的艳鬼,让人有藏起来的冲动。
闻骆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了下明栖的额头,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偷偷摸摸用自己的衬衫擦眼泪。
“七七,弄脏了我的衬衫可是要还的。”
明栖用迟钝的脑子反应了下,秀气地眉毛微皱:“要怎么还?”
“简单啊,”闻骆抱着她上楼,饶有兴致地打趣:“你得乖乖给我当老婆。”
不太聪明的大脑又开始计算了,半晌,她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衬衫一万块,公主是无价的。”
“用我换一件衬衫,你好大的奸商。”
“是么?”闻骆继续跟小醉鬼讲话:“提醒你一下,你早就是我老婆了。”
明栖愣了两秒。
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她结婚了、她不干净了。
虽然她不知道结婚和干不干净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还是“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眼睛里含了一大泡眼泪,表情也可怜巴巴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闻骆顿时手忙脚乱,恰逢走进卧室给她稳稳放在床上。
“那你现在不是我老婆,成么?”
明栖想了想,点了点头,闻骆刚刚放心下来,又见她又摇了摇头。
明栖往床里蜷缩了几下,又用被子给自己盖严,被泪水湿润的双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嫁给闻骆哥哥。”
???
现在是醉到了哪一步?连人都不认识了?
明栖说着,嘴角一垮,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可是不能嫁,闻狗不守男德。”
已经成狗的闻骆再次:“?”
“闻狗给盛时烟送cd送笔记本还送水杯,他什么都不给我送,你说过分不过分。”
明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认真发问:“过不过分!”
闻骆被痛感提醒,连忙应道:“过分,相当过分。”
语气轻快,只当时哄人。
他什么时候给盛时烟送过cd笔记本和水杯?
可提到盛时烟,明栖就陷入了难过的情绪,根本顾不上闻骆说了什么。
却忽而清醒了下,又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