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21年,延和元年八月,睿宗皇帝李旦传位于皇太子李隆基,改元先天,自己则为太上皇。
太平依靠着自己皇兄太上皇的权利,试图专政,多次与李隆基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太平终发动叛乱,失败后逃入了山寺。
“姑妈,我要做甘露殿的主人。”
“姑妈,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姑妈,我相信你。”
此时的太平公主,身披盔甲,就瘫坐在山寺的佛堂前,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李隆基小的时候和自己说的话,可是如今自己为何会和李隆基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薛崇简就跪在外面,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红着眼圈:“母亲,和儿子回去吧,不要和哥哥斗下去了,求求您了,您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姑侄之情了吗?”
太平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薛崇简的话对于她而言,无异于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下来。
现在停下来,难道就还有退路吗?身后是跟随着自己的兵马,现在退兵,他们又要怎么办呢。
此时的李隆基就在外面,山寺已经被李隆基的军队包围了。
“太子,我们冲进去吧,太平公主现在也已经回天乏力了,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啊。”
李隆基摇摇头,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也应该不是他想看到的吧,他从轿辇上下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们都不要进去。”
说完,他便一个人走了进去,身边的人都在阻止:“皇上,不可啊,里面还有太平公主的军队,您现在进去实在危险。”
“皇上,请您三思啊。”
“皇上。”
然而,李隆基并未理会他们的阻拦,依然走了进去。
薛崇简跪在门口,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李隆基的军队冲了进来,瞬间,李隆基就被几个侍卫控制住了,薛崇简才见只有他一人。
于是,他从地上站起来,对着那些人说道:“放开皇帝。”
“少爷,不可啊,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啊。”
然而,薛崇简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我让你们放开。”
无奈,那些只能放开了李隆基,他才得以继续向前走。
薛崇简低下头:“臣,叩见皇上。”
李隆基笑笑:“你现在还对我称臣吗?”
“崇简从未逾越一分。”
李隆基拍拍薛崇简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姑妈,还在里面吗?”
提到了母亲,薛崇简就红了眼眶:“皇上,已经三天了,母亲不吃不喝,求求您念及之前的情分放过母亲吧,我愿意带着母亲隐居山林,再也不会参与朝政之事。”
说着。薛崇简跪在了地上,李隆基知道他们已经山穷水尽,没有退路了。
可是自己应该给他们机会吗,给他们机会,卖提会醒过来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李隆基知道,自己若是再站下去,心就会软了。
他没有回答薛崇简的话,而是转身就要离去,这个时候,薛崇简拉住了李隆基的衣袖:“皇上,写给卖提姐姐的信是我用太平公主府的名义写的,我当日担心你在突厥的王宫有危险,那封信紧紧是为了让她们知道你的 身份,救你出来。”
李隆基停住了脚步,但是在薛崇简的话说完以后,依然继续向前走着。
“还有,护身符根本就不是母亲给你的,是尔雅姐姐为你求的,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母亲为了不让你们之间有矛盾,只能默默的承受了下来,事后,她已经给了尔雅嫂嫂警告。但毒真的与母亲无关啊。”
李隆基根本就不想听这些。
向前的步子更加坚定。
“还有,那碗给卖提姐姐的马奶,是母亲特意去了百里外的马场,她听说那里新进了一批从突厥引进的马,她亲自取的那些奶,如果她真的要害卖提姐姐,何须费此周折,而真正送奶的是尔雅姐姐,难道,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隆基越听心里越是堵得慌:“薛崇简,你可知道你在诬陷当今的皇后吗?”
李隆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那就是这些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希望薛崇简继续说下去了。
薛崇简不管那么多,继续说着:“皇上,还记得太上皇被武皇贬为庶人的时候,是谁冒着危险将你保下来的。”
“皇上,我母亲只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做自己;第二,保李隆基。”
李隆基真的被薛崇简触怒了:“薛崇简,你够了,我不用你在这里教训我,我不用你在这里拿那些陈年旧事来试图改变我的想法,那是曾经,她现在在做什么,在将我的皇位从我的手中夺走,如果,这也是她口中的保我,你让我怎么办。”
薛崇简低着头,再次冒着风险说道:“皇上,求求您了,母亲也是一时糊涂啊,皇上。”
“崇简,不要求他,还记得母亲和你说的话吗,不要像任何人低头,成王败寇,我认。”
三天了,这是第一次薛崇简听到自己的母亲说话。
而李隆基听到了太平的话以后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未走出三两步,便对着薛崇简说道:“带着你母亲回家吧。”
说完,李隆基变走了出去,薛崇简笑着,大声的问道:“皇上,你是饶恕了我们吗?”
李隆基没有说话,但是寺外的士兵随着李隆基的离开,也慢慢的退去了,薛崇简开心的冲进了山寺:“母亲,皇上退兵了,他们的人都走了,我们回去吧。”
此时太平的头上已经布满了银丝,看着薛崇简这几天跟着自己,也胡子拉碴,她笑着:“你看看你,也变得这般邋遢。”
薛崇简勉强的笑笑:“那母亲就带孩儿回去,给孩儿收拾吧。”
太平点点头:“是啊,是该回去了,我累了,崇简,带我回家吧。”
薛崇简拼命的点着头,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好,母亲,我现在就带你走,现在就带你回去。”
他扶着太平从地上起来,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已经让太平的双脚麻木,可是在薛崇简的搀扶下,还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可是不管多么的艰难。
回到了公主府,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兰儿大着肚子泪眼婆娑的等着他们回来。
太平笑笑:“兰儿,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崇简。”
“儿媳都听母亲的。”
再看看薛崇简:“崇简,回去收拾收拾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团圆饭。”
薛崇简认真的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母亲,你等着我。”
太平将身边的人都遣散了,自己则来到了书房。
她颤抖的手从一个盒子里拿出来一个丝巾,细细的闻过它的味道,还是爱的味道啊,她笑了。
所有人都在为太平回府忙碌的准备着,然而,此时一声大喊:“公主,去了!”
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
薛崇简的胡子刮了一半,冲过来推开了门,太平悬梁自尽,手里拿着她宝贝似的丝巾。
谁是我,我是谁,为了谁,忘了谁,伤了谁,最后又留下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