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反派安置到床榻,打开窗通风,莫晞把刚才从衣摆上撕下的布浸湿拧干,一下一下按着白烬尘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脖子……
感受到凉意,白烬尘有些迷糊地睁着眼,任由莫晞摆弄。
恍惚间,他记起上一次身体不适时,那条照顾他的大白狗。
倏尔意识到少女在动他里衣上的绳扣,他一愣,好不容易扯出一个微笑:“莫姑娘?”
莫晞也一愣,嗨呀,忘记古代人不能轻易赤膊了。
她撇撇嘴:“中暑最重要的是散热,你要是觉着好些了,好不,自己擦身?”
说着,她又重新在面盆里洗了一遍那块粉布,把它塞到小反派手里。
小反派捏着那布,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饶是再风淡云轻的人,遇到异性这么放肆大胆地解自己衣衫,还是有些愕然的。
再看少女,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似的,反倒像是自己心思不够光明正大了。
“我给你倒杯水喝,多喝些水会缓解很多的。”莫晞到桌前坐下,特意背对着白烬尘,慢悠悠的提起茶壶,一边倒,一边道,“趁现在,你可以把身上擦一下,我绝对不看你。”
言罢,身后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传来窸窸窣窣解衣衫声。
“不要因为害羞就随便抹一把就好了哦,这样效果会很差的。”
正准备草草抹一把的白烬尘手一顿,撑着坐起身,只得老老实实把身上擦得仔仔细细。
窗轩吹进阵阵清风,吹干身上的水分,霎时一凉,舒适极了。
他重新穿好衣服,耳根子莫名有些轻微泛红:“好了。”
“嗯。”莫晞撑着头,喝完了手中的茶水,又给飞快给白烬尘倒了一杯,“来,喝点水。”
白烬尘接过茶杯,不像莫晞那般牛饮,慢条斯理地啜着。
少女的手抚上他额头:“没那么烫了,喝完茶再休息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喝茶的白烬尘抽空“唔”了一声。
见白烬尘终于喝完茶,莫晞接过那空杯,忽而蹲下,手肘撑在床沿,仰视着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对不起。”
少年慢悠悠向她看来:“?”
神色因为中暑有些呆。
“对不起,你身体不好,还是拉着你出去玩游戏,我太任性了。”
瞅着少女认真的神情,白烬尘也难得认真的打量她一瞬。
继而笑道:“无碍。”
莫晞就猜到这小子会这么回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当做补偿。”
白烬尘一沉吟。
“啊,对了。”莫晞蓦地起身,走到书架前,找到那本《膳食珍录》,递给白烬尘,“你喜欢这里面的,是吗?”
白烬尘没有立马接过那书,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在小小卧房中回荡:“莫姑娘无需歉疚,白某很喜欢‘瞎子摸鱼’这游戏,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应当是我谢谢你才是。”说完,他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莫晞一怔,每天都能见到小反派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总觉得与以往有所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莫晞一时也说不上来。
少年接过《膳食珍录》,开始刷刷翻着,又浅笑指着书中一页给莫晞看:“白某晚饭想食如意卷。”
另一方,白高兴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含泪咬手绢。
屁股上有几道青青紫紫的棍印。
沈惜雪在床榻边一边替他抹药,一边眼含热泪,对伫立在窗边眉头紧皱的八字胡男子道:“你看看,这西苑的妖族,便是这么欺负我们孩儿的!高兴不过就是想去寻喜爱的姑娘,便被打成这样,更别提,我领着高兴去的时候,是怎么被那对母子欺辱的了。”
白卓背于身后的手握紧:“不是说了,让你们少去西苑的吗?怎么不听?”
沈惜雪用袖口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白卓,我问你,我十三岁嫁与你,与你一同生活十几年,难道不是白家的人吗?高兴难道不是白家的子嗣吗?既然是白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去西苑了?西苑那对母子,区区卑贱妖族和没有契妖的废人,凭什么就能欺辱到我头上,欺辱到高兴头上?把我们像狗一样赶出去?”
白卓叹气:“她们不仅是区区妖族,还是大哥的……”
“就算爬上了你哥的床,也不能如此对待我们呐!罢了,白卓,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个懦夫!高兴啊,你爹不疼你,还有娘,娘一定为你出这口恶气!”
看着眼前儿子身上的伤,和以泪洗面的妻子,白卓一思量,重重叹了口气:“这事,我会处理的,你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