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笑了笑:“那我就尝试着解答一下你这个问题。其一嘛,是我觉得人王那是可能觉得,周边没有一个人值得信赖。这其二嘛,或许是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和身边的李公公即将面对万人的质控,即便拿出了可信的证据,大家也会觉得那是捏造的,为了让这血书发挥最大功用,便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办法。”
那人似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便退了回去。
真相大白了一半,晏晏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今后的事情就交给将要继位的鑫地处理吧,她拍了拍手,重新跳上房梁,冲下面的人道:“既然事情真相大白,我也该走了,剩下你们该怎么做,就和我没关系啦。”
说着她便又跳上了房顶,绝尘而去。
人群中忽然有个男声响起:“她的模样,特别像当年老人王在世时纳的一位叫燕妃的娘娘!”
晏晏没有听见人群中有人这样的说,她离开的太快了,那男声的主人站出来,模样清秀,似是前文状元的儿子,十年前接替父亲的职位进了宫。
“我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燕妃娘娘的画像,她说当年燕妃娘娘还在的时候,就为王城解决了不少困难,我记得她的模样,和这位女侠长得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其他也有不少臣子听过关于燕妃娘娘传闻的,皆对她崇敬不已:“看样子,是燕妃娘娘在天之灵,保佑了我们王城上下,免受奸人陷害啊!”
大家忽然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开始口头请安。
可惜的是,晏晏没能有机会看见这一幕了。
宫里面的事情处理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肚子咕噜噜地叫唤,想起早上还没吃饭,现在已经快要接近黄昏了,便念了个诀,匆匆赶回班府去。
刚到门口就闻到香喷喷地饭菜香,馋的晏晏口水直流,凑着手赶到饭厅,满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于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掰了个鸡腿就吃起来。
“回来了?”莫纷飞正扶着班陆离走过来,一脸皱纹还那么爱笑:“事情进展的如何,有没有被欺负了?”
晏晏白了他一眼,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头:“我是谁,观晏晏小姐,那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家欺负了的?”
瞧着她这副兴奋的姿态,便知道她肯定是成功了的。
“行啦行啦,知道你聪明。”莫纷飞笑道:“你见到鑫地了?”
晏晏点了点头,心情好的时候就容易忘却很多其他不开心的事情,此刻和莫纷飞也没有那样针锋相对了,气氛被缓和不少,班陆离瞧着心里也开心。
“估计鑫地很快就能回家了,到时候记得准备大餐给他办个欢迎会。”
“那是肯定了。”班陆离点点头:“那尚书大人他们……”
“不用尚书大人招供,我们打开了欧阳若空的棺材,他内里藏着一封血书,上面写着尚书大人谋反,还让我们帮忙救出鑫地,所以一切就了然啦。”
“你倒是真行,能让他们愿意打开人王的棺材?”
“人类虽然迂腐。”晏晏又掰下另一个鸡腿:“但是他们怕死啊!”说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临涣被笑声吸引,也走了出来。
“你可别高兴的那样早,这正件事情若真的只有李全仁等人策划的便容易多了,他们身后有个更难对付的角色,别忘了。”
原本高兴着,忽然被人家浇了盆冷水,晏晏自然心里不怎么愉快,她将鸡骨头吐到临涣脚边的地上,神采奕奕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五十年前饮祭不是我的对手,现如今杀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古言书上说,骄兵必败。”临涣好言相劝,是希望晏晏不要太过自负,不要被人家害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这句话更是惹得晏晏很不开心:“我也听不懂你说的那些。”
说着便抱起一盘鸡,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临涣原本只是好心相劝,却完没想到会闹得这样的下场,原本好端端的气氛,就被临涣这样搞砸了。
望着晏晏远去的身影,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表示无能为力。
“我去看看她。”班陆离断了碗汤,跟着走到晏晏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却听见屋内不耐烦的声响:“我睡了。”
班陆离站在门口笑了笑:“是我,班陆离,光吃烧鸡多干啊,我给你送点汤进来。”末了还补了一句:“是鸡汤。”
没过几秒钟,晏晏便瞬间把门打开,将班陆离拉扯进去,还未等班陆离反应过来,手里的鸡汤便已经没了踪影。
再看过去,晏晏刚喝完一脸享受地擦着嘴巴。
“你慢点儿,别噎着了。”班陆离哭笑不得的走过去替她擦嘴角的油渍:“你说你,好好的日子闹什么别扭。”
许是现在班陆离年纪大了,晏晏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像是一个老者在对自己谆谆教导,听多了也腻得慌。
“行啦。”晏晏不耐烦地拖着班陆离坐在桌子旁边,硬生生塞了个鸡腿在他的嘴里:“鸡腿能不能管住你的嘴?”
班陆离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开口:“怎么,说你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不爱听?我就要说!”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晏晏干脆鞋子一坨往床上一趟,窝在被窝里一副赖皮的模样:“你成天像我爹一样,烦死人了。”
“说的你好像见过你爹一样,你知道有爹啥感觉么?”
晏晏猛地又从床上扎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摇了摇:“不知道,菩萨从小把我养大,是娘也是爹。”
班陆离放下鸡汤坐在晏晏的床边,揉了揉她乱七八糟的头发,笑得一脸宠溺:“你知不知道,有爹的感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觉了。”
晏晏不客气地拍了下班陆离的脑门儿:“说得好像你有爹一样。”
班陆离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我是没爹呀,但是我见过别人家的爹,他们会给孩子买糖葫芦,买唐人,做扬州炒饭,拉牛肉拉面,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有父亲这片天保护着自己,特别幸福。”
随着班陆离的话,晏晏好像能想到若自己能有个父亲,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从刚开始到处野,到现在脾气倔强没人能管,想到这里沉沉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班陆离扯了个鸡翅膀放在晏晏面前:“你不是有大树伯伯么,他教了你那么多知识和技能,你知道吗,凡间有个说法,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呀,大大树伯伯也算是你的父亲了。”
晏晏忽然就沉默了,在外这些年里,她不是忘记了大树伯伯,而是不敢在想起他,不敢想起他慈祥的笑意,不敢想他宽阔的手掌,她做了太多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事情,若说回去,她根本没脸见人。
这世上从一开始对晏晏寄予厚望的,便只有一个大树伯伯,他疼她爱她,不是因为她身体里有混魂丹,也不是因为她是床棉被,仅仅因为自己是个孩子,是他手下的弟子,所以无条件地疼爱自己,从不奢求回报。
想到这里,晏晏忽然特别想念大树伯伯。一时间竟抱着膝盖难过起来,班陆离见她肩膀一起一伏地,以为她哭了。
慌忙抱住她:“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忘心里去啊。”
晏晏猛地抬起头来吓了班陆离一跳,她脸颊干干的,一点儿也不像哭过的样子,接着冷冰冰地开口:“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哭了?”
班陆离挑眉不确定道:“我刚才还看见你肩膀一耸一耸的啊……”
“我那时脚心痒痒,我蹭了蹭。”
“……”
见班陆离无可奈何地偏头到一边去,晏晏猛然扑向班陆离,缩进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像个可爱的小兔子,嘴上虽笑着,显得洒脱自在,嘴上说出的话却让班陆离觉得心酸。
“我现在已经快不知道哭是什么感觉了。”晏晏笑着:“好像泪腺被人家扯掉了,再也不会掉眼泪了。”
班陆离心疼到哽咽:“晏晏……”
“哎呀,别那副苦情相好不好。”晏晏揉了揉班陆离的脸颊:“你放心,我会过的很好的。”
说到这里声音却忽然软下来:“即便将来要一个人走很远的路,我也不会让你担心的!”
班陆离心疼不已,他抱着晏晏的手更紧了些:“其实你可以让他们陪着你的,临涣和莫纷飞他们……”
说到这里,忽然被晏晏打断,她朝着班陆离的胸膛一使劲儿,班陆离便顺着她的力气躺倒下去,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生生把班陆离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晏晏枕着班陆离的胸膛,慢慢闭起眼睛。即便之后还会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但暂且享受这片刻的欢愉吧。
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班陆离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明日我们去月白山看看好不好。”
晏晏一怔,昂着头,带着诧异:“怎么忽然想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