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其实没有在怕的,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对这样的小把戏已经见怪不怪,如何都是在刀剑上提命,对她而言也就同家常便饭一般。
她看着怀里的月容笑了笑:“咋了,害怕?”
月容:“不是害怕,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没拉着天帝陪你一起死?”
月容朝着晏晏的肚子便下手一掐:“不甘和你这么个没正经儿的家伙死在一起。”
“我这么花容月貌,和我手拉手一起去见阎王,不是挺美好的的?”
“好个屁!”月容骂道:“你白日做梦啊,被这里的火烧死了,只能留残魂永生永世呆在这宝塔之中,还想着见阎王?”
晏晏又笑了,笑中含着神秘:“你给我说个秘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月容唇角一抽:“我是不是又被你耍了。”
“没有啊。”晏晏无辜:“我也没说我没办法出去的。”
月容深知晏晏这赖皮的性子,她闭着眼睛猛吞一口吐沫,一副被行刑逼供后屈服了的悲惨模样。
“其实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我没有秘密了。”
“我可能飞着飞着没力气,我们俩就掉下去了。”
“……”月容想,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变态呢!!
“那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天帝的。譬如,你为什么那么恨天帝?你喜欢的男子不是杨戬杀死的吗?”
提起杨戬,月容便再无开玩笑的心思,她叹息着开口回答道:“你觉得没有天帝的命令,杨戬会动手吗?”月容冷笑着继续说道:“三界中谁不知道,杨戬是天帝身边最忠实的一跳狗。”
晏晏回忆起杨戬那英气俊朗的模样,忽然有点不忍心他这样被月容嫌弃:“也不要那样说人家嘛。”
“我怎样说他了,你知道他又多残忍吗,当你心爱的男人浑身是血地躺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无力挽救,甚至是因为你,才将他带去那样危险地方的,你这一生,能好过吗?”
晏晏忽然感觉到胸前一热,低眉看去,月容竟哭泣起来,眼泪在晏晏衣衫上湿了一大片。
“你……你还好吧……”
“恩。”月容哽咽道:“当年天帝下令缉拿我和长生,杨戬匆忙过来寻我,本以为他是好意,真的要带我们逃跑,可谁知路的尽头就是天帝。”
“说不定。”晏晏犹豫着开口:“说不定是他不知情呢……天帝是那样狡猾的人……”
“不知情?”月容冷笑:“杨戬凭三眼享誉三界,没有他瞧不到的地方,何况是尽在咫尺的天帝?”
晏晏不语,只是将月容往怀里抱了抱。
“长生死的时候,那双眼睛一直柔柔望着我,我揽他在怀中,眼泪簌簌地留,他说‘别哭,有缘之人,总会相见的……’”说道这里月老笑了笑:“很长时间以后我才明白,他那话不过是说来让我宽心,好让我活下去的。”
晏晏听到这里,忽然眉头皱在一起:“你说的长生,他姓什么……?”
“顾。”
“可是东海二太子?”
“你认识他?”月容瞪大眼睛:“此事过后,老龙王觉得长生丢了龙族的人,所以极少对外界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对他的遭遇,也只是说他不违背龙族规则,依照龙族历法被处死。”
晏晏点点头,她忽然想起自己去东海时候,在顾家宅院看见的那间幽闭破败的屋子,自己踏入那里的时候阴风簌簌,不像是放寻常杂物的地方,在接着匆忙赶来的顾若白的模样,说里面是病重的二弟……
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或许老龙王没有绝情到眼巴巴瞧着他死去。
“或许……”晏晏开口:“顾长生没有骗你呢?”
“你说什么?!”月容昂起头,惊诧地抓着晏晏的衣领,随即又松开:“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我……”晏晏还欲说些什么,忽然瞥见月容身下的火焰中开辟了一跳崭新的小道,顺其看去,月容正巧在此刻滴下一滴眼泪,砸在火焰中,浇灭了一团火。
“你的眼泪!”晏晏激动的不得了:“竟然能灭火!”月容泪眼朦胧的看过去,还没从放才的情绪中逃脱出来,就被晏晏抱着毫不犹豫钻进了那个看起来并不太大的隧道之中。
隧道之中黑蒙蒙一片,但好在没有多远,就到了尽头。
屋子外面亮堂堂一片,晏晏抱着月容爬了出去。
“哭够了?”
两个又一次逃过一劫的家伙坐在一个暂时看起来较为平静的屋子里喘着粗气。本来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却因为方才从火中爬出来而变的满脸黝黑。
“若不是你勾起我的伤心事,我又怎会哭的那样伤心。”月容瞧着晏晏一脸恼怒:“你若是再逗我。我便要你好看!”
“怎么,威胁我啊。”晏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有关于顾长生的事情……”
“你当真知道顾长生?”月容本以为晏晏实在宽慰她。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还能懵你不成?”晏晏说着:“当年去过一趟东海,认识了顾长生的大哥和三弟。”
月容一脸无奈:“我也认识。”
“但是我还发现了一个宅子。”
“什么宅子?”月容立马来了兴趣。
“顾家在东海旁的的村子里有一幢很大的府邸,我在那住过几日,发现有个幽闭的后院门房紧闭,我好奇想过去看看,却被顾若白阻拦,你知道他阻拦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月容挑眉:“快点说,别卖关子!”
“他说,那里住着他病重的二弟,寻常人是不能入内的。”
听到这里,月容忽然放大瞳孔,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是不是说,长生可能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晏晏撇了撇嘴:“或许也只能他们搪塞我的理由呢?”
“若白最疼爱他的二弟,他断然不会拿长生开玩笑的。”
晏晏不语,她对她们这些家族里的事情,并没有多了解。
“可是如果长生还活着,他不可能不来寻我的……”想到这里,眼泪又滴滴落下,砸在地板上。
晏晏伸手过去,触碰到她的脸颊:“本来就丑,一哭更丑了。”
月容脾气倔:“那也没有你丑!”
“你知道吗,你比我幸福多了。”许是月容方才的回忆惹得晏晏心里有所触动,总听人家分享秘密,自己却闭口不言,实在有些不仗义。
“我喜欢的男人,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月容一本正经地看过去:“是因为你丑吗?”
“……”
晏晏将自己想打人的情绪强压了很久才压了下去:“对,这应该是很大一部分愿意。”
月容又问:“是那个叫临涣的吗?”
晏晏点头。
“这世上的情情爱爱,有谁能说的清楚呢?不过都是一个要打一个要挨的关系?既然爱了就不要后悔,至少对得起光阴岁月。”
月容安慰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她言之有理,晏晏听得认真。
“我做月老这万年以来,见过了太多爱情故事,或凄美,或欢愉,有的男人痴心专情却一辈子孤苦,而有的男人风流多情,却惹得好几个女人为之神伤愁苦,一辈子桃花运更是不断,但若是说他们两个谁更幸福些,我总觉得是前者。”月老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后者活的更洒脱,可他的心飘荡于风中一生之后,像永不着陆的鸟儿,虽然见多的山川秀丽等美景,却一生疲惫,歇脚之后,便会死亡。”
“你既是月老,为何当初不看看你和顾长生的红线呢?”
月容笑:“年幼之时,大家都幻想着可以改变命运,逆天而行,看见同心中所想不相同的事情,美好的以为,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听到这里,晏晏觉得颇有共鸣,紧接着开口道:“然后便会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只会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而已。”
月容笑:“遇见你我忽然发现凡间有个词语说的很好。”
“什么词?”
“否极泰来。”
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这塔中是没有白天午夜之分的,所以两个人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晏晏忽想起什么似的问。
“我们过了几关了?”
“四关了。”
“为什么你的眼泪可以浇灭那里的火?”晏晏好奇道。
“月老是不会哭的。”月容解释道:“从前民间有个传言,说的是若能得到月老的眼泪,便可免除灾祸,去除病痛。”
“这么神?”
月容笑笑:“都是假的,不过是百姓想表达出月老眼泪的珍贵罢了,若是真有那样的功效,顾长生也不会在我面前死去了。”
说着说着又说到那样令人伤心的事情,晏晏忙插话:“你怎么这么爱哭。”
“因为我是历年来,唯一一个还未斩断七情六欲,便坐上月老位置的神仙啊。”想来晏晏应该是没听懂,月容便继续解释道:“我还未开化,师傅便死了,他匆匆把位置传给我,所以才……”
晏晏似沉思道:“看样子你克死了挺多人啊…”
虽是凡间的俗语,但是身为月老,自然能听得明白,她撸着袖子朝晏晏拍过去。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