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先生的长眉紧绷,‘琴舞’乃鬼谷第一代惊才绝艳的谷主为其发妻所留,可后来因为丢失了其中一章心诀,故而好几代都没有人练成。
不管如何天赋了得,最后都无疾而终,因而才被列为鬼谷十大禁术,却不料居然还有人能将其练成。
他心中疑虑甚多,可聂宇蒙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出手便是直击面门,一时间两个人缠斗的也是难解难分。
然而一刻钟的时间,聂宇蒙一方明显处于下风,若知道这个人双腿无疾她或许会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贴,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平先生一个斜刺,她束发的头冠应声而落,乌海的长发铺盖在肩头,而她原本清俊的脸颊,此时却忽显几分娇艳。
众人的眼神都微微一滞,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鬼谷的谷主,名满天下的妖孽公子居然会是一个女郎,她这么些年到底隐瞒了多杀人?
杵在宫御身后的云昭言,神情明显愣了一下,而相比较众人的怔忪,宫御的脸色则有些异彩纷呈。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没有想到明月居然是聂宇蒙。
这个上一世一手策划了自己死亡,并且被自己引为知己的女人,居然这么早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溜达了,可他愣是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的眼太瞎!
平先生瞧着她墨发披肩,一双原本俊秀的脸多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柔媚,不禁大笑出声:“女子当道,怪不得鬼谷最终还是毁掉了。”
他忽儿满是兴味的盯着她道:“你师父知道你女儿身的身份吗?他难道不知道鬼谷传人是不能传给女子吗?”
“知道。”
她幼年遭逢大难,以兄长名义存活下来被送往鬼谷治疗,师父自然知道她是女郎的身份,甚至‘琴舞’也是他费尽心思补全。
就是为了让她日后又办法自保。
“违背先师遗命,不料他那傻子居然也有如此一面。”在平先生眼中,他那个有些无趣古板的师兄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岂料居然能看出如此大事来。
鬼谷谷主之位传男不传女,这是定律,没有人可以改变。
“既然他这么疼你,那么你下去为他尽孝吧!”
平先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反而心里面有一股难掩的嗜血,当初但凡师妹继承了鬼谷,他和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然而插足了二人的鬼谷铁律,居然被那个傻子给废除了,简直不可饶恕。
聂宇蒙虽然拼尽全力想要自保,可始终被压制着,站在山顶看戏的云昭言没有几人淡定,不禁对着宫御道:“陛下,这个时候不联合拿下平先生,怕是会生变。”
“无碍,就算她死了,朕依旧能够让那老匹夫落网。”
整个虎跳崖方圆百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是这样的情况下都被这个老匹夫逃走,那么他这面子恐怕真的端不住。
瞧着他主意已决,云昭言苦笑着低下头颅,此时他唯一期望的也只有她吉人天相了。
宫御纵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云昭言身上罩着一层阴郁之气,他拈了拈手指:“况且,她命硬着呢!”
而宫御就像是一个看破世事的言师,他这话刚落从不远处忽然窜出一个月白色绕裙的女人,虽然整个脸被蒙着,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却无端透着一股阴冷之情。
或许是她出现的过于及时,或许是她施展的速度过于惊人,所有人的眸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而平先生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你还是来了!”
“他的尸骨是你让人挖出来的?”
季云子甚至都没有去看受伤的众人,眼眸平静地直视平先生,而平先生轻动鼻翼笑出声来,那晴朗的音调中带着几分得色。
“我若是不这么做,你会来寻我?”
“我们的恩怨当年已结,何必妄生孽缘呢?”
“真的过去了吗?当年若不是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否则你当初也不会同意和我一同杀了他。”
平先生声音有几分高昂,他很少动怒,可当这个女人出现,他的心绪已经几度失控,这并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心态。
“姬子青,你闭嘴。”
季云子轻纱覆面的脸颊铁青一片,一个纵身过去将聂宇蒙从一边提过来放置在一边,点了她身上两道大穴。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若是我们红浪滚滚的事情被他知道,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起码他走的时候坚信你爱上了他。”
“放了他们。”
“怎么可能?我设局就是为了一网打尽,怎么可能放了这些人?”
鬼谷给了他一身本事,却也给了他此生最大的伤口,他烧了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基业,也算是报了当年断腿之仇。
他的声音有些癫狂,脚下的动作也不慢,瞧着他要聂宇蒙的命,季云子抽出腰间的软剑将其挡了下来。
“你这是欲要和我兵戈相见?”
平先生眉宇紧皱,当年他毒杀那个呆子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过激,如今不过是要杀他的徒弟罢了,她当是回护的紧。
“当年的恩怨孰是孰非没有必要强加到小辈身上,她不是那个人。再者,那是我父亲的命令,我们都只是局中人……”
季云子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苦涩,自己喜欢的确实是姬长青,可奈何父亲做主将自己嫁给了大师兄,这才有了这么多年的恩怨纠缠。
若是有可能,她真的谁也不想认识,太痛太难。
“任何事情都讲究因果,她拜师那一刻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
平先生轻嗤一声,继续靠近,两个人堪堪交手便十几招过去,均有胜败。只是平先生似乎刻意收着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和聂宇蒙对决时候的勇猛。
反而像是想要绕开她,取了聂宇蒙的命。
两个人来回缠了大概百余招,平先生终究丧失了耐心,一个猛掌将人击出去,而他则向着聂宇蒙靠近。
“下去告诉你师父,来世别碰到我。”
他举剑欲词,可却被季云子扑上去挡了下来,那致命的一剑便这样直晃晃插刀了她的胸口,唇角暗红色的血渍汩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