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枫的话确实给了戴青颜巨大的冲击,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人应该认清自己的定位,所以他也不是原来的他了。
自己有了家,他也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
有时候,时光是很公正的存在。
宫御没有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话,可这不影响他召见了徐谨枫,有些事情他出面总比她合适。
“见到她了?”
“是。”
“你对朕很不满?”
宫御倚在木质上轻斜了他一眼,从他跨进来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怆然。
这个斯文的男人,终于生气了吗?
“微臣不敢。”
“徐谨枫,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能活到现在,你们徐家还能活着,不是因为朕心慈手软,而是因为皇后付出了代价。”
当初害过自己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有用的,别的坟头草已经高了,可徐家他终究是留下了。
徐谨枫的手紧了又紧,当年的事情他何尝不清楚,这些年镇国公府对他如何他也清楚,可那是他的妻儿,不是别人。
“至于霓凤的事情,虽然有朕逼迫的成分,可她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和宸儿的生死连在一起,她就算痛也会忍着。”
他这人虽然阴暗,喜欢逗弄世人,可有时候他喜欢直来直去。
徐谨枫唇角狠狠扯了一下,因为刚才霓凤确实说了这话,她生怕腹中的孩儿有一个闪失,所以当这诱惑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无法拒绝。
和宸儿同命,起码宫御会想方设法地保她。
“徐谨枫,有些事情大家都看破不说破,这世间谁也不傻。”譬如他们与阮玉冥之间的牵扯,他终有一天会刨根挖底的。
“……”
徐谨枫被帝王敲打了一会儿,才放他出了承乾殿,而他望着凤藻宫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向着宫门走去。
他或许也应该放下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重视她。
宫宸的恢复力惊人,约莫十来天便可以下床。
宫御冷眼坐在那里,瞧着坐在椅子上长大嘴巴,等着戴青颜投喂的宫宸,怎么从前没有发现他这么心机呢?
“母后,您还是回凤藻宫吧!儿子已经没事了。”
瞧着父皇这两天越来越黑的脸,他觉得自己貌似太过忘乎所以了,怎么说他也为了救自己煞费苦心。
“我再陪你两天吧!”
“小妹也需要人照顾。”
这两天奶嬷嬷每天都要抱着小公主来东宫一圈,虽然小姑娘咿咿呀呀什么都不懂,可他还是心疼她。
听着他提到宫蜜,戴青颜也没有再勉强,只是又叮嘱了几句便回了凤藻宫,而宫御却留在东宫。
“那天的事情还记得清楚吗?”
“嗯……不过我昏迷那些天,应该已经将所有蛛丝马迹都斩断了。”
他这么多天按捺住不问,今天终于憋不住了,不过那些人也应该不是傻子,知道事情有变怎么还会留在原地?
“你听说了明月的消息?”
“是。”
虽然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宫宸也没想瞒着他,似乎除了明月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失了心智。
“你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殊不知人家对付他的根由是你。”
宫御冷哼了一声,而宫宸也表示自己知道了,上一世三皇叔确实因为自己才遭到了灭身之祸。
可他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你身边的人应该肃清了,诺大的东宫居然能让大坤的细作混进来,你也是有本事啊!”
“您身边也不是没有。”
这经营了几代的细作,想要找出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当初他近身侍候的也是经过了各种甄别,可还不是招了道。
“哼!”
他深呼吸了一口,若不是自己安插在大坤的人说聂宇蒙见过这些人,他还真不知道大坤居然打了这样的主意。
“您准备怎么做?”
“现在不是开战的最佳时机,否则大坤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
这一次诺大的战争已经拉跨了大乾的内政,他若是不顾众人的表态挑动战争,恐怕会伤及国本,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说刚开始他只想报仇,那么两世为人,他似乎有了为君的自觉。
“听说您欲要派遣七皇叔去大坤?”
“有不妥之处?”
“七皇叔对您的忠心儿臣自然不敢置喙,可秦家终究是他的外家,您这样做……”
“他也是宫家的子孙,当朝纲和外戚权衡的时候,他应当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宫御眯着眼睛淡淡说了一句,而宫宸则闭上了眼睛。
总觉得,他这话是讲给自己听的。
“那明月的事情你也莫要忧心了,若是我所料不差,她不是所谓的孤女,而是大坤的人,所以你就算将大乾翻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明灏,明月,上一世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是他太自负了吗?
“嗯。”
“你昏迷的时候,他来看过你了,只是我揍了他。”宫御说话的时候眉头轻挑,而宫宸的脸迅速拉了下去。
然而宫御向来不是一个看别人脸色过活的人,他说了一些旁的事情便急匆匆离开,唯留下宫宸在那里生闷气。
他算是知道为何他忍在现在才来询问刺杀的细节了,因为他这话放在前些天,自己铁定被气出病来。
宫御也没有去承乾殿,而是直接去了凤藻宫,他这些天明显感觉到颦颦对自己态度不错,不是那种敷衍的感觉,而是发自心里面希望自己好。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宸儿身体的缘故。
可他还没有抵达凤藻宫,一个小太监便急匆匆跑了过来:“陛下,不好了,皇家……皇家宗祠坍塌了。”
宫御的眼眸倏地一变,也顾不得旁的,以最快的速度向宗祠的方向赶过去,而等他赶到的时候宫家几个老亲已经铁着脸追查。
至于占地甚广的宫家宗祠,已经成为了一堆废墟。
戴青颜听到皇家宗祠坍塌的时候也微微一愣,现如今是初夏,无风无雨也无雷,这好端端的宗祠怎么就倒了呢?
想到前些天宫御想挖秦家祖坟的事情,她不禁摸了摸前额。
还没有挖别人的,自家的已经被挖了一半,真不知道他此时的脸色该有多么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