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办法忘掉每一个深夜那痛彻心扉的无奈,宫御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也曾试图说服宫御,也曾想着告诉她每一个深夜伴随自己的恶梦,可那个男人无情的眼眸打破了她最后的期望:“戴青颜,你坏事做尽才会有此折辱,别用装疯卖傻来欺骗朕。”
“不是,很难受,您找御医……”
“好了,朕没有空闲的时间听你废话,继续装吧!”
宫御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去,而她当时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自己被他一次次折辱的场景,抱着头不停地在床榻间打滚,直至头撞欢情马的时候她才真正得到了救赎。
她不知道那个又聋又哑的太监为何会给自己种下幻蛊,也不知道受何人指示,只看到他的背影静静地矗立,而他对面那个女子的身形影影绰绰:“幻蛊既然已种下,那么你的家人自然不用担心。”
她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貌相,只是感觉她在离开的时候向自己投来了晦涩的眸光,也知道操控自己意识的东西叫幻蛊。
回忆以往的种种,她唇角微微掀起来些许笑意,虽然承乾殿固若金汤,甚至宫御更是下了死命令,然而这世上的人总是有弱点的。
——失去理智、陷入自己最恐惧的场景,脾气喜怒无常,这不就是自己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吗?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颜儿,你怎么了?”
感觉到她唇角微微扬起的诡异笑容,一旁的徐氏伸出手将她的手紧了紧,她从未在女儿脸上看到过如此凉薄的神情。
戴青颜被徐氏这么一唤,拧着的眉宇也轻轻疏散了开来:“没什么,娘亲,今日女儿也不留您了,只是娇若的事情可要安排好。”
“好。”
徐氏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女儿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多问,总归孩子大了,她们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等徐氏离开后戴青颜又安排了一些宫中的琐事,然后将绫罗叫到自己面前:“命人去请司徒太医,本宫最近似乎有些食欲不振。”
“呃……诺!”
绫罗微愣之后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而等绫罗退出去不久翠缕打量了四周一眼走进来:“陛下的私库内应该有不下五个暗卫,御林军轮班代替,至于影卫是否存在奴婢也不清楚。”
“知道了。”
戴青颜对着她挥了挥手,宫御手中的影卫和暗卫是他祖父交给他的,这也就是先皇为何那般忌惮他,恨不得将其毁掉的缘故所在。
当年那一战宫御取胜的机会相当的可观,可帝王扣着粮草、军饷,愣是让那些人成为大坤的刀下亡魂,这期间先皇甚至一度将影卫和暗卫统统扣押,可奈何总有他预谋不到的地方,否则宫御不会凭借着这股力量返回大乾。
司徒信给她搭过脉微微拧了一下眉宇,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娘最近可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每一道膳食都经过层层把关,应当不会出现纰漏。”
“那娘娘可对菌类食物过敏?”
“从未有过。”
“微臣给您开两副清热之药,日后对于菌类食物尽量少食用。”
身体没有多大的事情,这所谓的食欲不振应该是食物相冲引起的,而且她胳膊上的红疹明显,显然有过敏的前兆。
“嗯。”
她顿了一下,手指紧紧扣点了一下漆红的矮桌:“本宫的事情就别告诉陛下了,你每天来回禀报也挺烦心的。”
“……”
司徒信退出去后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然后眯着眼睛向承乾殿走去,不是他喜好当那长舌的妇人,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与惹怒那个喜怒无常的陛下相比较,他觉得娘娘更好说话一些,纵使敲打也眉眼眯眯,看不出一点狠戾来。
而此时凤藻宫内,翠缕望了一眼斜睨在榻上的戴青颜:“娘娘,司徒大人果然向承乾殿而去,这……”
“他那性子本宫还不清楚?这等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也不会隐着瞒着,本宫那般说也不过是稍稍敲打罢了。”
司徒信对她确实不赖,当年她险些将孩子折腾掉他也拿着脑袋给自己瞒了些时日,如今这等事情她自然也不会真的生气,况且她也想让宫御知道她病了。
“确定陛下的私库有那块百年暖玉?”
“不会有差错,虽然私库造册甚为隐秘,可奴婢还是从老人口里面打探了一些。”
陛下私库甚为隐秘,为了打探这一消息她也动用了不少镇国公府的关系在,这次探出零星半点的消息来。
听着她这笃定的声音,眉角轻扬:“既然如此,按计划行事。”
“诺。”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瞧着她背着的身影他脚步微微缓了一些。等坐到她一侧,手轻轻抚着她的肩头:“身体不舒服?”
戴青颜微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想要翻身却被宫柔声制止:“不舒服就躺着。”
“有些困了。”
戴青颜扣上噙着笑,心中却肺腑不已,司徒信指不定又在他耳边叨叨了多久,他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而宫御瞧着她这懒散的模样也不欲多说,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且听说她今日不小心打坏了一块上好的暖玉,这会儿心里面指不定窝着气呢!
“听说你今天责罚了宫中的侍婢?”
她平淡的性子也不是一个喜欢动怒的人,这次生气显然不单单是因为最近食欲不振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身体过敏导致的急躁,而是和那方暖玉有关。
“嗯。”
“因为何事?”虽然两个人各布眼线的事情已经心知肚明,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欲说那些破坏感情的话语。
戴青颜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微微思忖后便实话实说:“年幼的时候祖父给的一块暖玉,收纳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
那块玉石确实是她祖父给她的,而且她也相当的珍视,然而再如何珍视也不过是一件死物,终究抵不上戴家现存的人命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