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嗔怪地轻拍她手背一下,“见他作甚?有甚可见的。”
她接着说道,“你二哥哥是这会儿难受着呢,你去见见他才是。”她嘴上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存了探究的意思。
顾惜宁摇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红了起来,当下更不情愿了,“作甚要见二哥哥?待会儿要是霓姐姐又来责怪我,我可再不想躺在床里好些天了。”
“胡说!”侯夫人心里放松了,不由故意板起脸,轻斥道,“哪里就来的再躺几天的?你这不是往我心口上扎刀子?”
顾惜宁还有些委屈,“外祖母,你都不知道外头人怎么说我的,都说永定侯府为着能攀上二公主,就将我舍了呢!”
“这都哪里的话,”侯夫人面不红心不跳的,立即就哄起她来,“你二哥哥再好,哪里有太子爷好?太子待你可好?”
见她点点头,侯夫人有了底气,再接着哄道,“你甭听外头人的话,她们个个儿的都巴不得能你这福分入主东宫呢,你去问问哪个家的姑娘不想入东宫?别说太子妃了,就是东宫良娣,也有大把的人想占个位子,只是她们都沾不上罢了。”
“外祖母,您这话我爱听,”她拉着侯夫人的手晃了晃,“我就晓得外祖母待我最好了。”
侯夫人笑着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
顾惜宁不由腹诽,你虽只有我这么一个外孙女,可你还有好些个孙子孙女呀,她一个外孙女算得什么。“外祖母,我先去大表哥那里一会儿,还带了东西给大表哥呢。”
侯夫人虽不喜谢曾宙,还念着点他是自家血脉,便应道,“你大表哥过明儿就要回书院了,你就权当送送他。”
“啊,大表哥竟还在书院里念书?”顾惜宁适时地露出惊讶色,“可二哥哥不早就不去书院了?看来大表哥念这么多年书,竟是资质不行吗?”
侯夫人听得肝疼,哪里是资质不行,分明张氏坏了事。她心里头清楚得很,对张氏不过就是面上就了句,并不落张氏的面子,一个庶长子再出息还能出息到哪里去——可让顾惜宁这么一说,令侯夫人真不是滋味了,这会儿到是恨不得让谢呈宙赶紧儿地就回了书院去,省得在她跟前现眼。侯夫人因着这话为难了,到底是说大孙子不行,还是说大孙子不行?
当然,她最疼的自然是谢呈曜,“这话哪里是这样说的,是你大表哥他呀,非得想奔个前程,咱们侯府哪里会缺了他的嚼用不成?不过他非得要走那条道,我也不拦着,好歹是他自个选的路,成不成的也得看他自个。也是你大舅母心里头老惦记着那些过往的事,都是这个年岁了还揪着不放,在家里头见着他就不高兴。她也不想想就算是个庶子,也是你大舅舅的儿子,是我的孙子,一点嫡母的心胸都没有。我也是盼着你大表哥有出息的,这府里头的爵位呀……”
她说着就长叹口气,拍拍顾惜宁的手,“有我在还好,要是将来我没了,你可得多看顾着点你舅舅家,省得叫他们给别人欺负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他们过得顺当就行了。”
“外祖母,您放心,我自会记着的,”顾惜宁不要钱的话是不说白不说的,反正她说了也没打算做,若到时候舅舅家真出了什么事连二公主云霓都救不了的话,她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外祖母,方才大舅母身边的人来寻过我,我寻思着许是大舅母手上不称手,不如……”
当着侯夫人疑惑的脸,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叠银票,抽了两张出来,恭敬地递给侯夫人,“外祖母,上回我给了舅母五千两,到现儿还没一个月,这府里的花用太厉害了,我怕外祖母您呀也缺了花用,不如您就收着我这点心意?”
侯夫人自打张氏嫁过来后就再也没理过家事,反正侯府的光景摆在那里,不管张氏怎么也好,就不能少了她嘉善堂的开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逍遥的老太君,手里头捏着自己的私房是从来不放手的。“真是个傻孩子,”侯夫人是想接过银票来着,还是没接,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我这里还能缺了花用不成?”
顾惜宁讶异道,“每每舅母都说嘉善堂难以维持,就怕让外祖母您过得不舒心,难不成舅母竟是哄我了?”
侯夫人当下就在心里头埋怨起张氏来,甚么理由不好寻,非得寻她头上来,好像这侯府别的人都不吃不用,就她的嘉善堂得用银子?“你舅母呀她从来都是个操心的命,待我也是孝顺的,定是想给我这最好的。你呀也体谅一下你舅母,她呀平日里都是为着侯府打算,就是一分银子也得掰开来用。这银票嘛,你也不用给我,我这年纪大了,也吃用不了什么,你给你舅母就行了。”
她拿银票?还没傻到这个地步,万一张氏用多少就来她这里领多少,到时候指不定要盯上她的私产了。
顾惜宁抿抿嘴,“那您用不着,我想着别人也用不着的,这满府的人还想比过您吗?”
侯夫人听得牙根都酸了,又怪自己方才不把银票接过来,只得受了这个话。
这会儿,张氏正为侯府的花销发愁,前儿她还为谢呈曜那张猪头脸而暗暗窃喜,这会儿这花销真让她头疼,几个铺子进账都不太好,就连庄子上收成也不太好,可一大府里那么多人,都是张着嘴的,能缺了哪个去了?况谢呈曜还得尚主,虽说公主下嫁自有宗人府与礼部在操持,可侯府里不至于不需要半点准备,一准备起来又全都是银子。
听到顾惜宁过来,张氏自是高兴的,还是特特儿地叮嘱了谢嫣娘一回,“嫣儿,待会儿你可同你表妹好好说话,别叫你表妹不舒坦。”
谢嫣娘听这话就觉得不顺耳,好像她要巴结顾惜宁似的,“娘,她凭什么呀,凭什么让我让着她?”
“不是让你让着她,”张氏自一番说法,捏捏谢嫣娘的脸,轻声劝道,“侯府的处境我也没瞒着你们两姐妹过,老太太那里一直就握着私房不肯松,我这里就靠着几个铺子还几个庄子的出息管着这偌大的侯府,早就是极难了。就算如此,我也不让别人看了我们侯府的笑话,还有宫里的娘娘也得我们在后面给她撑着呢,就是你表妹顾惜宁,若没有这些年侯府一直护着她,她就被人吞得都没骨头了!”
“既是这般,就叫她自个来谢就是了,”谢嫣娘被说动了,可心里面免不了不舒服,就跟掐断她头上的角一样,“也分明是她得让着我,您老是叫我让着她,这都没道理的。”
“哪里真有什么有道理的事?”张氏叹息道,觉得小女儿真是太单纯了,这今后到了婆家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她手头有银子,就是道理。咱们缺银子,就是讲不通这道理。”
“娘,您老说银子,能别这么俗气行吗?”谢嫣娘听得极为不耐烦,“爹都说了,这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够用就行了,也别惦记别人的……”
“二妹!”谢元娘一直在绣花,似没听见两姐妹之间的对话一样,猛得将话入了耳,竟是这个话,令她连忙想人阻止胞妹谢嫣娘,“二妹,你胡说什么呢!还不快收了话,你想气娘吗?”
谢嫣娘自认自己说得没错,可看着张氏那模样,知道这事给你个今儿没完。她还是立时收了“神通”,语气到是软和了下来,还有些委屈,“娘,你看看她到庄子上连我跟姐姐都不说,竟然还把长宁侯府的李清月带走,她那庄子我竟一次还没去过,她到好,还带着叫人讨厌的李清月,没得恶心我。”
“谁恶心你了,你呀就是小孩子脾气,说一出是一出的,”张氏闻言笑道,摸摸女儿的脸,“你呀就是脾气大,且好好地起来,待会儿就过去见你们祖母。”
谢嫣娘拗不过张氏,还是同谢元娘一道跟着张氏到了侯夫人的嘉善堂。
张氏自来就是八面玲珑,本来就是奔着顾惜宁过来,这没见着顾惜宁令她还有些诧异,不由得问了问,“老太太,这惜儿呢,惜儿人回去了?”
侯夫人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专门来寻惜儿的?”
张氏这一开口就晓得自己不对味儿,连忙找补道,“哪里的话,我自是要过来给老太太您请安的,这路上就听闻惜儿过来了,眼见惜儿不在您跟前,我寻思着是不是听错了。”
侯夫人睨了她一眼,以眼神示意张氏看向她右手边的银票,“这两千两银票,你仔细拿着,府里的事你得操持。我手头也就这些个数,你且拿着吧,其余的公中出。”
张氏看着这就两千两银票,心里跟吃了黄莲一样苦,二房的人还未回京城,这婚事到是都全由公中出——她真是想寻个地方哭一哭,没的这么样欺负人。她刚嫁进来时就得了中馈之权,还以为老太太待她呢,到是没想过这堂堂侯府这么拿不出手,若不是她仔细着各处的花用,还真的得将她自个的嫁妆给填进去也说不定。
见她没回答,侯夫人板正了脸,“曜儿尚主这可千万马虎不得,老二家的那个都没经过什么事,就算她回了京,我也不敢交托她大事,都只能托付给你了。”
真是重责在肩,令张氏觉得自己的双肩都快压垮了,想当年她嫁进来时就有过身孕,因得操持中馈太累就流了产,后面虽有了两个女儿,到没有个儿子,令她一直耿耿于怀——且当年她流产时,谢呈宙到生了出来,一边是自己失了孩子,一边是丈夫私底下藏的罪奴生了儿子,真令痛苦万分。“老太太您且放心,我定会办好的。”
婆媳俩车轱辘话来回说,张氏在嘉善坐了好半天,这回到自己院子,等到了自己院子,就得了消息——老太太收了顾惜宁白给的银子,也就是她从老太太那里拿来的两千两,分明就是老太太自顾惜宁处拿的,还当她自个的私房体己一样。且顾惜宁不在嘉善堂的缘故,竟是去了谢呈宙那处。
谢嫣娘听得就坐不住了,赶紧地往谢呈宙处跑。
张氏没让人拦她,这会儿,她这边处理事,还唤来了谢元娘一块儿理事。
顾惜宁是去了谢呈宙处,且带人了过来,不待谢呈宙出来看看个究竟,她已经吩咐了下去,要让这个院子焕然一新,别再死气沉沉地,还能很容易让她觉得此处阴森可怖——“大表哥,大表哥……”
谢呈宙正在看手上的书卷,看得极为认真,便是晚饭都过了点也没让他发现这个事。忽然听得响动,他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快步走出了屋,眼见着顾惜宁还指挥着人,让他颇为糊涂。
他上前就拦了人,“平鸾表妹,你这是作甚?”
顾惜宁见着是他出来,娇美的脸蛋顿时就变了个表情,巧笑倩兮地朝着谢呈宙道,“大表哥,既是要住,就要住得舒心一些,你这里实在是不好,不如就换一换里面的物什。你且放心好了,银子我来出。”
谢呈宙真想把她的笑脸拍没了,面上还是震惊状,“平鸾表妹,我住得挺好,不用那么费事的。”
“哪里就费事了?”顾惜宁拉着他的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僵硬,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大表哥你同我客气什么呀,这两天都亏你了照顾我,若不然呀,我不知道心里头有多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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