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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绝不后退(三十五)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而继绝学
    为盛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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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堂之中孩子们临窗之座,端坐于席,手捧书籍一字一句地读着;话音稚嫩但郑重十分。
    家所期,国所望,汉家血脉不可染。
    听说皇上看中张家,一听闻谨之未婚娘子险遭不测,特地赏了好些东西给萧家小姐作为大婚之用;还遣了御医登门,务要谨之尽快安然伤愈。
    皇帝多疑本是人尽皆知的事,这一番厚赏必有用意,用意归用意,好歹皇帝陛下做了,众人也不可能驳脸面;张家萧府两门得了皇帝大赏,正是炙手可热,门庭若市的时候,孙延芳这往日好友反倒躲得远远了。
    今日寻得空闲,爱妻身子大好,趁着雪景正美,带着小朝上书院来走走;他受教于恩师,自小在书院于师兄弟们一起学文习武长大,小朝当年也是三天两头往这跑,孙延芳想着带她来年少嬉戏之处看看,能让她高兴些。
    一到书院,师兄弟们见面欢喜,聊着聊着就热络起来;孙延芳领着她去了书院七堂,七堂花木多,没有外人在,她玩那些花木都能高兴许久。
    七堂,好久都没来了。
    从前这里四季欢声笑语,不说春有百花,但冬日里雪景一绝,兄弟几人廊下煮酒笑闹好不欢快;春夏的季节也舒适得很,他们就在前院那棵老桐树下品茶对弈,输不起就打一架,赢多了吃一顿,总之谁也不让谁。记得从前好似还有人画了幅画,偷摸把两师兄弟打架笑闹给画了上去,师父瞧见了还笑话那两人“好得穿一件褂子,坏的时候脑袋都想拧下来”。
    年少趣事,想来就让人开怀。
    这处是他孟师哥管的,好些时候没找孟哥喝两杯了,趁着来一趟,可得赖上一赖;谁知庭下简席煮酒,香味儿正往外散呢。
    朝儿就在庭中,围着几株雪莲花和金缕梅看了又看,一副想摘又下不得手的样子。
    孙延芳两步上阶,坐在了他孟哥对面儿;毫不客气地喝了孟师哥才倒好得一杯温酒。
    笑道:“这也太客气了。”
    孟师哥倒也宠着他,先给他续上酒后才给自个儿倒上,道:“要不是看弟妹在这,谁卖你这面子。”
    孙延芳笑笑,不甚在意;动了身形,落座之式正对着小朝,嘴里也不消停,与他孟哥聊起了珈蓝寺的事。
    天子脚下生了暴乱自然不可小视,孟师哥也不是没听说。只不过如今闭户不出,一心只读圣贤书,懒得理会那些事。
    “宫里那位眼下一定也是愁得不行了。”孙延芳笑着,端起二杯酒饮了一半细尝回味,调侃道:“诶~当时哥哥要是没走,今儿这事可就是你的活儿了。”
    想当初,书院里出了多少位人物,且看如今还有几位在;热血难凉心易寒,为国为民抛颅撒血不眨眼,可惜伴君如虎难作为。
    师哥听着也就笑笑,从前听了心酸,时日久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随口道:“大好的日子你不去恭贺谨之,有脸上我这来蹭酒闲话。”
    “他哪儿还缺我一个。”孙延芳脱了靴子随着孟哥盘腿而坐,到底是亲师兄弟连说起来都可见轻松自在,道:“他们家座椅,没你这的舒服嘻嘻~”
    且说谨之自己也爱喝书院的酒。
    师哥笑话他喝酒像吃蜜一样,说起话是又腻又滑,道:“不过萧家小姐能安然身退也确实不易,你去道贺也是应该。”
    不管珈蓝寺一事真相为何,即便是场阴谋,里外看都是要扯上萧家小姐的,能够安然身退包住名节,确有本事。
    “真心交好是不走那些虚招子的~”
    “啧啊~”
    听听这声儿,看看这嘴脸,喝杯酒整得像琼浆玉露似的;还虚招子,虚不虚哪有人这么自己说的。
    放下杯,眼神又往媳妇儿身上看去,张口又是对他孟哥说的话:“安然身退是好事,但说到底也是他们得谢谢崔十安,没有他不要命往上扑,弘娘必定保不住名节。”
    清不清白另说,一个嫡出小姐让流寇盯上了,夜里还被十几个彪形大汉给掳走,即便清白也是清不了盛京幽幽众口。
    “我有听说。”孟师哥若有所思地回忆着,道:“好像说那位南音名伶救了她,不知真假而已。”
    “可不就是真的,匪徒坦诚布公一句话就是要弘娘,寺内外都有眼线,萧老太太连寻个身形差不多的丫头替代的机会都没有。”
    孙延芳说这话时语气幽沉,听不出敬佩什么的,只带了些惋惜:“师哥,你说他图什么呢。”
    “珈蓝寺一事,密不透风,不说咱们只能猜测一二,怕是连动乱的匪徒们都只知道听命行事而已。”
    天子脚下,盛京灵山,掳走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少女必有别的用意;他们都明白,他们都不能问。
    “当时情形凶险,崔十安二话不说就替弘娘上了,冬月廿八我去看过他,旧伤未愈又添新病。”
    “他当时替弘娘去时,就不怕万一丢了性命吗?”
    他说出的话是不明,但神色却非不懂。
    问:“师哥,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
    孟生沉默了好久,像是因为这一句话掉进回忆里,拔不出神儿来;替不相干的人去死,图什么呢。
    图问心无愧?图胸怀大义?
    他突然开口道:“那么多高手,护城军不会无所察觉,怎么会一个活口也没抓到,连踪迹都寻不到?”
    孙延芳被师哥这猛地起了心思正经谈话给吓得一愣,随即接过话:“要么一早在城内安顿许久,分辨不出,要么就是城中有人。”
    “那么多人,安顿下来得多多少户人家,不可能。”孟师哥道:“城中寻常人也养不起这么多高手,富贵人家的护卫也都记录在册,隐蔽这么多高手单单富贵可不成…”
    孙延芳当下拍案有了答案:“登王府!”
    盛京繁城,富贵人家数之不尽,高门显贵多如牛毛,但有能力豢养奇兵藏匿人口的就那么几家,但和张家有仇的就只有登王府!
    孟师哥思绪一止,抬眼望向他,问道:“谨之什么时候招惹登王府了?”
    看样子真是闭门不问世事久了,聪明如旧就是想不通许多。
    “我也只是猜测…”孙延芳蹙眉又想了想,没有证据的事说多了岂不是让人多心,幸而是自己师哥,说也就说了:“记得早些时候,边远之建有些小问题,他族之人帮了个忙,后上表愿与天朝修秦晋之好。”
    “那时,登王最是上心,一昧说了许多好处,请陛下旨意让公亲家中的小姐们去联姻,说是我国子弟保卫家国,来日兴建国土可调用他族壮士。”
    “太子当朝驳了,言之我天朝境建何至于求于他族,天朝的姑娘们是自配天朝儿郎,天命贵女教养得知书达礼,断不能自降身价配于奴。”
    “奴?”孟师哥听得一愣,前说联姻后是奴,这得是多远的境地;问道:“怎么是奴?”
    “师哥听过昆仑奴吗?”他一字一句道:“正是昆仑奴与僧袛奴的族人。”
    “欺人太甚!”孟生听得气愤,一时竟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受族人轻视,被朝贡使者当做牲口一般横渡远洋送来天朝发卖的奴,居然让一群姑娘们嫁给这样的人。
    若是品行好,才学好,与天朝的姑娘相知相爱,两想情愿互为嫁娶,自然管不得别人;眼下是要硬将人放进来,给姑娘们当夫君啊。
    “正是登王欺人太甚,一时积怒颇多,谨之助了太子,将登王之女夸上了天,请柬以登王之女为首联姻,修秦晋之好。”
    听得让人忍俊不禁,怪不得登王盯上了谨之呢;他张家没闺女,可不就连累了萧家。
    孟师哥起身,深沉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孙延芳忙喊道:“师哥,你上哪儿啊!”
    “更衣,进宫。”
    “不行!”孙延芳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追过去,一把拦住了人:“你冒冒然过去,有没有证据你去做什么!”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师哥一笑,道:“我虽辞官,陛下交代修的书还缺了些,我进宫去藏书阁取些东西。”
    书院藏学天下,要什么书没有;即便没有,先生们博古通今,请教就是了,专程走这一趟做甚?
    见这倔小伙儿是不撒手了,孟师哥这才与他解释:“没有证据我不会乱说话。”
    “但此风不可长,我得让陛下知道一些事儿。”
    陛下如今大权在握,不受制任何一人,登王一言已经惹了众怒,陛下不会这个时候装聋充瞎,或许这一切只是一个障眼法,陛下另有决断。
    民心所向最是紧要。
    孟生愿进宫是他明白对于陛下来说,没有证据的事比有证据的要可信多了。
    延芳一向聪慧,两句话懂得三分不敢透彻,这回又换他不懂了:“您不是说,自有天命吗?”
    师哥道:“可我也说过,绝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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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人牺牲,无论生命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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